读书人与生意人的气质是不一样的,这才方濯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他身上有很浓重的书卷气,虽说嘴上说得不多,但言行之间,与经商之人就有很大的分别。

安芝轻轻噢了声:“我听闻这乔园是私园。”

“过去是京城中人在这儿置办的私园,十年前被沈家买下,每年的洛椿节和亲荷会,还有入秋节都会供金陵城中的人来赏玩,入冬十二月,若是赶上雪景,沈家还会亲自操办雪宴邀人前来。”

她在沈府中没听人提起这乔园是沈家的啊。

安芝脚下一顿,有了想回去的念头。

这边被方怡一路拉到里面的林楚芹终于是有些忍不住了:“表姐,你这是要做什么。”

“你说我能做什么,给你机会好好与我哥见一面,你倒好,一路来就是这样,你自己说说究竟是怎么了。”方怡也觉得奇怪了,小的时候不黏的紧,前几年还在念叨的,这一趟出来不仅是来迟了,还总避着,“你别以为我没看出来。”

林楚芹是故意装听不懂:“表姐,你这话说的奇怪,我们一起出来的,我不与你们说,难道和表哥坐一辆。”

“你!”方怡跺了下脚,“那你带她来做什么。”

“你问的就更奇怪了,我不与二姐一起与谁一起?”林楚芹笑了,“就是尽地主之谊我也该陪着她。”说罢林楚芹习惯回头去看安芝,却发现后边儿没有人。

方怡也发现了,大哥和那林楚蝉没跟上来。

两个人又往回头,踏出乔园侧门时看到了站在岸边说话的安芝和方濯,两个人的反应都是不同的。

林楚芹高兴,方怡却是有些紧张,尤其是看大哥冲林楚蝉笑那么温柔,看看身边眼中只有林楚蝉的表妹,气不打一处来,掐了她一下:“你还高兴的起来,这才多少工夫,她就与我大哥这般熟了。”太会蒙骗人了!

“熟吗?”林楚芹是没看出二姐与表哥哪里熟了,她对谁都是这样客气的啊。

“你啊,到时候就哭了。”自以为掌握了一切的方怡快步走了过去,刻意的挡了方濯的视线对他道,“大哥,你怎么还在这儿,再晚一些咱们今天就白来了。”

方濯失笑:“这就去了,莫急。”

这一推一拉,方濯到了面前,方怡拉着林楚芹在中间,将安芝与自己哥哥隔开。

对此毫无兴趣的安芝并没有发现她这番作为是为了阻止她和方濯,进了乔园后,她被这儿种的花吸引。

这回她跟着商船南下,在安南和岭西见了许多金陵这儿没有的花种,而在乔园里,她看到了这些。

应该是沈家商船出去时带回来的,加以栽培,种出来的效果与在安南看到的并没有相差很多,往里走去,几株木棉栽在花坛内,春日里一树橙红,在安南那儿是只见花不见叶的,在这儿花叶共存,瞧着尤为好看。

再往里,是迁到了盆子内的牡丹花,摆在小径上,花坛中海棠花开,另一处迎春簇拥。

君临园外那几个花园中的牡丹花,每日都要三四个人浇水剪枝,乔园内这些繁花锦绣,不知费了多少人在这儿伺候着,安芝知道沈家家底厚实,但这一年几回的放园,倒是令人觉得这沈家尤为大方。

往里走去,人声逐渐大了,在一个偌大的花园内,安芝远远就看到了许多人站在那儿,随后便是方怡的声音:“摘花了,快去。”

花宴的开始,前来的客人可在园内摘花佩戴,就如安芝在街上看到的一样,沈家还安排了一个增趣,谁头上佩戴的花是今年乔园内事先定下的,便有一份礼相赠。

而这摘花也不是自己喜欢什么去摘,而是得由别人挑选了给她佩戴,换言之,没人送,也就没的戴,而佩戴的基本都是女子,这就给了那些心仪之人机会,摘花这游戏还促成了不少有情人。

方怡这边已经在催促方濯:“大哥,快去挑。”

“二姐姐我也给你去摘一朵。”不等方濯走过去,这边林楚芹快了一步,到前面摘了朵粉娥月季,往安芝的发髻内摆,“真好看,二姐姐你也给我戴一朵罢。”

若不是这场景实在不合时宜,看着楚芹冲着她挤眼,将摘的另一朵塞到她手中啥时,安芝险些要笑场,这大概是她最不选择困难的一次,摘了就回来,半点犹豫都没有,生怕她表哥快她一步。

“哪有女子给女子戴的。”方怡手快的从她手中夺了花,正巧是方濯回来了,她便催促他赶紧过来,不忘夸道,“大哥摘的这朵芍药才好看,我猜今年沈家安排的肯定是芍药,一路来开的最好。”

这点距离,再要避开,就做的太明显了,林楚芹只得低下头,让表哥给她戴上。

“很好看。”方濯的眼光并不差,紫色的花与楚芹今日的着装很搭,而他其实是摘了三朵,给楚芹戴了之后将其余两朵给了方怡和安芝。

“多谢。”

安芝接了花,一旁林楚芹低声道:“二姐,我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安芝轻笑,看着方濯陪方怡前去挑选:“义母的意思并非方少爷的意思。”这一路来,她觉得方少爷没有额外待楚芹如何,倒是这丫头紧张了。

“我只是…”林楚芹微动了下嘴,“我并不讨厌表哥。”如表姐说的,她小的时候就喜欢粘着他,到几年前还是如此,可后来渐渐得知姨母的想法,又听表姐总在她耳边说二姐的不是,好像她一定会嫁去方家那语气,让她不愉。

“那等会儿别这样了。”安芝知道她心里过意不去,“不是还有制花囊,要给义父和义母做,再多做一个给你表哥也无妨。”

“你说的对。”林楚芹重露了笑意,这才想起事儿来,“啊,忘了将绣线拿来了,香秀。”

“我帮你去拿。”安芝让香秀留在这儿,带着宝珠往回走。

出了乔园,知道制花囊不会这么快开始,安芝在马车内留了一刻钟后才进去,按着刚来的路,主仆俩朝花园走去。

沿途还是木棉和牡丹花,应该再走个一会儿就会听到人声,可奇的是,安芝往前走着走着,小径上藤蔓多了起来,绕道高处将小径围绕起来,形成了一条阴凉小道。

隐约可以看到藤蔓上有花,再往前走,在看到阳光时,安芝看到了一片盛开的灯笼花,五颜六色的,倒挂在灌木枝上,空气里还飘着一股淡淡的香气。

“这…是不是走错了。”安芝下意识往看,这小径那头还是木棉和牡丹花盆啊,之前进去时就这么走的,怎么就走到这儿了。

“小姐,这花真好看。”宝珠抬起头,对这小小的,如灯笼一样,花心垂坠的花朵产生了喜爱。

“你等等。”安芝笑了,四下看了看,挑了处踩上去,摘了顶端最是鲜艳的一朵。

正要下来,身后就传来了连串的汪汪声。

安芝的手一抖,下意识朝着身后看去,并没有看到自己想象中的黄影子,她松了一口气从石块上跳下来,一定是她想多了,知道这是沈家的院子就紧张,都出现幻听了,沈帧哪可能过来嘛,沈家府中还会举办洛椿宴。

安芝朝宝珠招手:“来,我给你戴上。”

“小姐,您刚刚有没有听到狗叫声?”

安芝笑着给她戴上花:“没有啊,哪里来的狗。”

宝珠指了指她脚下,安芝低下头去,对上了一双黑豆大眼睛,还有猛晃不止的尾巴。

“…”安芝眨了眨眼,它还在…

安芝总觉得自己是在做梦的,抬起头时,她看到了沈帧在那边小径上,而自己手里还拿着没给宝珠戴完的花,像个偷花的小贼。

第26章 摘花

正值了午后, 春风送暖, 花香拂动,空气里似乎都多了些甜味。

耳畔是热情的汪汪叫声,攀着安芝的腿,一双豆儿眼写满了高兴, 站在安芝身旁的宝珠看了看自家小姐, 又看了看那边的少爷,心底里又冒出那念头来。

小姐与他, 以前是不是认识的?

沈帧推了下轮椅, 朝前行进了些,“这些灯笼花是从岭西那边运过来的,乔园内栽了这一片,今年长的比去年好。”

轮椅一顿,沈帧那温和中参着些笑意的声音传来:“你喜欢?”

安芝握着手中的花枝,扔也不是, 藏了也不是, 明明只是采了几朵,却好像是感觉做了多要不得的事。

安芝深吸了一口气:“花很漂亮。”

沈帧抬手,身后的护卫将他搀扶了起来, 安芝怔了怔,看着他拄了拐杖,抬手, 从最近的藤蔓那儿摘下了一朵粉红色灯笼花。

“洛椿节有摘花的传统, 多是别人相赠。”

沈帧一步步走来, 速度很慢,慢到周遭的风好似也停了,他脸上的笑意是越来越近,近到安芝觉得自己在他眼底的模样越来越清晰。

高过自己一头,竹青色的褂子在他身上略显了些消瘦,没有瑕疵的脸上,那抹笑总叫人挑不出错来,安芝却能分得出这笑容与平日里他惯用的又有些不同。

直到他到自己面前,将那朵灯笼花戴在了她束上去的发髻上,声音传来:“又怎么能让姑娘自己摘戴。”

安芝猛地反应过来,视线略过去,正撞上了他的目光,眼眸中含着笑,却没有逾越的意思,好似就仅仅是帮她依着这洛椿节的传统顺手戴一朵花罢了。

而他的眼中,都是自己的模样。

距离委实有些近,安芝闻到了很淡的檀香味,视线从上而下略过了他的脸,安芝怔怔,除了大哥之外,还没与谁靠的这么近过,不由脸颊微烫。

站在一旁的宝珠瞧着,心中的小战锤快敲疯了,之前她跟着二小姐去岭西,路遇了个男子想调戏小姐,手都没靠近呢,就叫二小姐给拧了,最后趴地上半天都起不来,这这这这少爷都给小姐戴了花,小姐竟然没反应。

但在安芝心中,她确实是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反应。

她既不能推他,这拐杖拄的摇摇晃晃,怕是要摔;又不可能对他动手,更重要的是,安芝心中有一处是透着些虚的,纵使嘴上脸上都不承认自己去过沈府,可她是真的蒙了他一回,金樽的事,安芝在心里是记了一次恩的。

“乔园内风光不止这一处,北面还种了一些桃树。”沈帧并未让她不自在很久,戴完花后走回去,安芝回神时他已经坐在轮椅上了,“我这小宠倒是喜欢你。”

安芝低下头,脚边这黄团子还在亲昵的缠着它,驱散了些她的不自在:“它很可爱。”

“姑娘既然喜欢,它也愿意,就暂且留它一会儿,待你离开时交给管事便可。”说罢,护卫便推了轮椅离开,就好像这遇到不过是个凑巧。

走过藤蔓环绕的小径,外边木棉树与牡丹花盆相交的地方,李忱正让人把牡丹花盆调换回来,就在两刻钟前他才带人按着少爷的吩咐换过一回。

见沈帧出来,众人恭敬:“少爷。”

沈帧看着枝头上春红的木棉,眼前出现了她怔怔的呆样,张大着眼睛,没有失措,是真的怔住了。

她大抵是料想不到自己要做什么,才会迟迟没有反应过来,或许又因为怕自己道出她假扮到沈府的事情来,又有些迟疑。

只不过,下回怕是没这么容易靠近了。

“少爷,马车已经安排妥当。”

这厢安芝将在地上打转咬尾巴的小家伙抱了起来,无奈戳了戳它的鼻子:“你鼻子就这么灵啊。”

说着它就在她怀里嗅嗅嗅的,好半响才记起来自己忘了啥,朝那边小径看去。

“说你聪明好是迷糊好啊,小团子。”安芝揉着它的毛发,养的是越发肥了。

“小姐。”宝珠在旁,犹豫着,“您认识那位少爷…”

“那是沈家大少爷。”安芝无奈,这几日是怎么了,接连遇到他两次,之前一年都没碰到。

宝珠张了张嘴,竟然是沈家大少爷!

安芝抱着小团子往外走去,想到了什么,嘱咐:“宝珠,若是别人问起,别说我们遇到过沈家大少爷。”

宝珠点点头,那当然不能说啊,要是让别人知晓,这孤男寡女的不是要坏小姐名声,不过那是沈家大少爷啊,她之前只听闻过,今日瞧见,可真是个温和的人。

“还有啊,沈少爷站起来的事,也不能和别人提起。”安芝停下脚步,转头看她。

这下宝珠有些迷糊了,可二小姐吩咐着,她便认真点点头:“小姐今天没见到过沈少爷,我也不认得他。”

安芝嗯了声,她在沈府呆那一个多月,也算是很接近沈帧的生活了,但她从没看到过沈帧站起来过,金陵城中的人都以为沈大少爷的腿是废了再也站不起来的,但看今天这样子似乎又没这么严重。

或许沈少爷有自己的安排,之前厨房内传起过沈帧受伤的事与沈家有关,这内里之事,她就当是什么都不知道。

“可是小姐,沈少爷为什么给您摘花?”

往前的脚步猛的一顿,安芝下意识抬起手,原先楚芹给她戴的那朵花不知什么时候掉了,如今发髻上只垂了朵小小的灯笼花,风一吹,它还微微晃动。

“他或许,是在尽地主之谊。”许久,安芝给他找了个理由,走出小径时看着路愣了愣,这怎么,全是牡丹花盆。

宝珠呆了下,还有这样尽地主之谊的,那沈少爷怎么不去花园内尽地主之谊。

等跟了安芝走出小径时,宝珠看着这一些牡丹花盆理解过来:“难怪我们刚刚走错路,两条路上都是花盆。”这般看着真的都是一模一样,会走岔了也不奇怪。

安芝朝另一条路看去,不对啊,是她记错了吗?刚刚那条路上没这些的啊。

等安芝到花园时,摘花已经接近了尾声,大家都在等着宣布结果,今年乔园内沈家究竟选的是什么花。

“二姐姐,你怎么才来。”楚芹看到她,忙招手让她过去,“等你好一会儿了,还以为你找不到路,想让香秀过去找你,哎,哪里来的狗?”

“第一回过来,就多瞧了几处,这是刚刚路上捡的,看着可爱就抱来了。”安芝将绣线盒子递给她,这时那边亭子内,乔园内的管事拿出了个匣子,打开来,里面是今年乔园内定下的花。

安芝看到众人都朝前望去:“怎么了?”

前边就传来了声音:“这什么花啊都没瞧见过。”“怎么这么小一朵,这园子里都没有。”“哪儿呢我瞧瞧,是不是和我戴的一样。”“谁能想到这个啊。”

众人说着,似乎是没人与匣子内的花一样,大家转过身来四处看,还有的想抓紧在花园内找一下,说不定能找到。

林楚芹看了看方怡头上的,又看了看自己的,可惜道:“我们都没中啊,早知道就不摘那么快了,应该再挑挑。”

倒不是冲着那礼去的,而是图个兴致,乔园内每年安排的摘花都比较有意思,光是今年,她刚刚在花园里就瞧见好几对郎有情妾有意的画面。

安芝没注意亭子内:“既然没中,我陪你去做花囊。”

“好啊。”林楚芹逗弄了下小团子,拉着她正要走,抬起头,看到安芝住转过身去,一下拉住了她,盯着她发髻上戴着的花道,“二姐,这花是谁给你戴的?”

“来的路上看到,觉得挺好看的,就摘了一朵。”

才说完,林楚芹就拉着她往回走,一面走一面高兴道:“二姐你运气真好,这花与他们拿出来的一模一样。”

说着人就给拉到亭子下了,林楚芹从安芝头上将花取下,递给那管事:“这是不是一样的?”

管事看了眼楚芹手中的花,又看了眼安芝,笑呵呵的将匣子内的灯笼花拿出来:“恭喜这位姑娘。”说完又从一旁拿出了个锦盒递给安芝,“这是今年乔园备下的助兴礼。”

安芝接到手中打开来,里面是一支做工极为精巧的桃花钗,顶头上的桃花是玉雕的,花瓣上沁了粉红,底下抽出两页嫩绿。

林楚芹直接将它拿起来给安芝戴上了,瞧了瞧:“与姐姐今天的衣束很相衬。”

怀里的小团子特别配合的汪了声,林楚芹被它逗乐了:“你看它也说好。”

这倒让底下那些人给羡慕了,去年乔园准备的是一把折扇,虽说也好看,可姑娘家哪个不爱首饰的,安芝头上这玉钗,瞧着就叫人喜欢。

也是运气啊,乔园这么大,她们也没想再出去找找。

方怡也跟着拥上来,羡慕道:“早知道我陪你一块儿出去了,你在哪儿摘的这花?”她们园子内外都找了,也没瞧见。

安芝将桃花钗取下来,看着灯笼花,总觉得哪里有些奇怪。

他是故意要让自己赢的?

第27章 两条鱼

直到陪楚芹去做花囊, 安芝都没想通这个问题, 后来干脆是不想了,低下头,小团子正奋力的咬着布条,拿起来一看, 上边明晃晃的戳着它几个牙印。

“二姐, 你看这个如何?”一旁林楚芹做了两个花囊后又犯了难,哪个好呢?

“送给谁的?”

林楚芹看向不远处遇了熟人在聊天的表哥:“送给表哥罢。”

“这个好一些。”

安芝指了指蓝色的那只, 林楚芹点点头:“我想这绿色也太跳了些。”可要是安芝不说, 她保管要纠结上好一阵子。

林楚芹的女红一直很好,相比较而言,安芝的女红略有些拿不出手,不过好在她也不送人,于是她做了个小囊袋子,圆溜溜的, 往里面塞了几朵花瓣, 合口用编成的绳子轻轻一抽,扎紧后挂在了小团子的脖子上。

小团子直接在桌上翻过身来,前爪抱着囊袋子, 想凑到嘴边咬又碰不到,安芝将它拎起来:“走,钓鱼去!”

花园里人多, 安芝便带着小团子到了乔园外, 用从楚芹手里拿来的绣线, 在顶端绑上细的树枝,用她们在乔园内喂鱼的鱼食,两颗揉成一颗团在树枝上,再在绣线的靠下的位置吊上一块小石头,站在岸边将绣线沉下水去。

一人一狗,蹲坐在了岸边。

半个时辰后等林楚芹出来找她,安芝还蹲在岸边,一旁的小团子正在把玩一条小鱼。

林楚芹失笑,说是陪她半天,已经是整日了,二姐素来不喜欢这种宴会活动:“二姐。”

安芝转过身:“结束了?”

“结束了,方家来了客人,表哥还得回去。”林楚芹走过去,低头看水面上飘着的绣线,笑道,“这能钓上来呢。”

“能啊。”安芝起身,将绑在石块上,几缕绣线缠绕在一块儿的绳子往上一拉。

哗啦一声,水里捞出来两条串起来的鱼,五六寸长,带起了水花,活蹦乱跳的。

林楚芹愣了愣,安芝已经将它们利落收起来,连带着小团子一起,拿到了乔园的门口,递给候在那儿的管事。

接过鱼和小团子的管事:“…”

目送了安芝离开后,那管事才反应过来,匆忙喊了人:“快快去拿个水桶来。”

一个时辰之后,狗和鱼被送到了沈府。

李忱看到这两条鱼的表情与那管事是一样的:“…”半响他才问,“这是那位林姑娘留下的?”

负责这次乔园事宜的管事点点头。

李忱脸上有一种不能言语的感觉,他再度看木桶中那两条鱼:“她说了什么?”

管事摇摇头:“李管事,可是要将它们给烧了?”

“烧?”李忱笑了,“把它们养起来,等大少爷回来再说。”

“可这,怕是活不过几天啊。”大少爷去了丘庄,没三五日回不来,可这鱼哪里活的过三五日啊,养在木桶内怕是明天一早就翻肚子了。

“找个网袋子,装起来养池塘里去。”李忱无奈,“再要不行,大少爷回来之前找两条一样的替了。”总之是要让它们活着等大少爷回来。

“是!”管事拎着木桶赶忙出去。

这时天色已经暗了,沈府内安静,金陵城的东市这儿却异常热闹,叶家的又一间商行新开,临了洛椿节这日,叶老爷还请了人来舞狮,鞭炮都放了好一阵。

叶家的这家商行就在林家的斜对面,安芝从商行内出来,正好能看到那杂耍的表演喷火,吸引了好些人前去看。

林向升走了出来,见她不动:“怎么不走?”

“义父,这是今年第三家了罢?”叶家这商行开的,跟种萝卜似的,才隔了多久就又开了一间,“那四条船再大也供不起三家商行啊。”

“我听说叶老爷是接了京城的生意,想必是他那女婿从中牵线的。”

正说着,叶老爷带着几位客人从商行里走出来,满脸的笑意,亲自将人送上了马车,言语间,似乎是谈妥了什么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