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人一狗四目相对了一阵后。
这黄团子扔了嘴里已经奄奄一息的蚂蚱,朝着安芝飞奔而来:“汪汪汪~~~~”
扑到安芝腿上后它就站起来一直跳着想到她怀里,安芝抱着它举起,失笑:“再晃尾巴要断了。”
“汪汪。”黄团子舔着她的手十分的亲昵,还试图往她怀里拱。
“好沉呐,你是谁家的狗,将你养的这么壮。”原本觉得它是毛多,抱起来之后才发现是真的胖,翻过来这肉嘟嘟的肚子,也不知道藏了多少东西,撑的鼓鼓的。
安芝将它放下来,黄团子十分自觉的匍匐到了她的脚板上,整个身体盖住了她的脚。
安芝伸手拨了拨它的毛,乐了:“你这习惯,和那只倒是挺像。”
“模样也挺像。”
说完这句后,安芝脸上的笑意渐渐淡去,抚摸的它的手也僵住了,两双黑溜溜的眼睛相互看着,一阵风从他们身旁刮过,卷起了一波落叶后,安芝猛地起身。
什么像,这就是!
它在这儿,沈帧岂不是也在这里。
赶紧溜!
安芝往前院方向走了两步,一想不对,转着往墙那边跑去,可没走几步,就让这团子给拖住了,它抱着她的腿欢快晃着尾巴,仿佛在说:一起玩呀!
安芝担心自己跑起来会把它给踩着,干脆拎起来抱在怀里,等她翻过去后再放了它。
才跑到墙角呢,身后就传来了温柔又熟悉的声音:“姑娘这是想带着我的小宠去哪里?”
“…”安芝不肯转身,怀里的团子已经很兴奋的在向它主人打招呼。
随着轮椅靠近,声音也越来越近:“这小宠平日里让我惯坏了,顽皮又好吃,怕是姑娘镇不住它。”
“嗷呜!”团子不瞒的叫着,安芝避无可避,转过身来看他,气势也是不低。
两个人的目光撞上,这还是头一回她没有躲避他的视线,沈帧脸上的笑浅浅的,与这春日的阳光融合在了一块儿,格外的暖人。
安芝怔了怔,他不该生气么。
赶过来的李忱看到安芝后愣住了:“欢儿姑娘。”
同在金陵,早晚是要遇上的,虽然只能尽力避着,可避无可避时候也得迎上,安芝转头看了他一眼,将团子放下,礼貌而疏远:“我不是欢儿。”
这时宝珠找来了,一路喊着二小姐,赶到后院这儿看到她顶着日头连帽子都没戴,忍不住念叨:“您快别站在这儿,日头晒的很。”
宝珠念叨完后才注意到这里还有别人,可并不认得,于是她便对安芝道:“三小姐等您呢。”
本觉得她说谎的李忱又是一愣,二小姐?怎么变成二小姐了?谁家的?
“走罢。”安芝朝沈帧微微颔首,从他们身旁走过去。
淡淡青果抚香而过,一年不见,她已经亭亭玉立。
跑到沈帧这儿的团子望着安芝离开的方向,呜呜的叫着,看了看沈帧又看了看安芝,沈帧将它抱起来,轻轻拨弄着它的鼻尖:“养了一年还养不熟你么。”
“大少爷,她——”李忱尤觉得不可思议,难不成她当初是假扮成个落魄丫头混到府里来的,实际上是哪家小姐,这也是极有可能的,毕竟她在藏库拿了一样东西,如果是个贼,怎可能不搬多一些。
沈帧垂眸,嘴角扬着一抹笑意:“不急,早晚还会遇到。”
…
从后院离开后,安芝越走越快,直到出了静修院。
她深吸了一口气,心口还咚咚跳着:吓死我了。
“小姐,您认识那位少爷?”宝珠侍奉二小姐一年,可头一回看到她被别人吓着,也是有些惊奇。
安芝矢口否认:“不认识,楚芹不是等着呢,我们快走。”
“怎么可能不认识。”宝珠跟在小声嘀咕,不认识还走这么快,之前没见小姐对谁这样,难道是因为喜欢那少爷?
第24章 人渣?(捉虫)
离开寒山寺后林楚芹拉着她又去逛了铺子, 回到林府时天色已经暗了, 去主院请安过后,安芝让宝珠将今天在书局买的地图拿给她,背后隔着板子挂在墙上,在宣城和金陵的位置按下钉旗后, 便是盯了地图。
等到宝珠端了汤进来, 安芝还在看。
“小姐您将汤喝了再看。”担心二小姐伤了眼睛,宝珠多点了个烛台, 在旁给她照明, 见她只盯了一处好奇问,“小姐您要去淮安?”
“过几日想去淮安的船厂看看。”
“咱们金陵城外龙江不是有船厂。”宝珠有些不解,去淮安来去得四五日呢。
安芝在明州和登州两处按下钉旗,若是有时间,她还要去这边瞧瞧。
视线落在之外的苏禄国,要想再去的远一些, 这商船就不够大了, 如今只能沿海岸往南往北,便是去安南也是沿岭西而行。
太深了的宝珠不懂,便催促着安芝赶快喝汤:“夫人适才交代让您早些休息, 在外头没办法,回来您可不能这样了。”
安芝转过身,接了她的汤, 眼睛虽没看了, 脑子里还在看, 宝珠看着直叹气,想起今天在寒山寺见到的那位少爷,小姐如今这模样,哪里像是有心上人的样子,一定是她想多了。
夜是静谧,各院的灯都熄下去后,渐渐的,金陵城陷入了这夜色中去。
除了那整夜灯红的色赌场所,便是码头上还有灯的,商船回来的时间不定,有时大半夜的靠岸了一艘,一忙天就亮了。
早晨是几个集市中最热闹的时候,恰逢早市要收摊,码头上那些做夜工的刚下活,沿街的铺子外顶着帐篷烧着早食,一碗碗热气腾腾的豆花儿都不需人喊的,转眼是空了。
马车从西市经过,几个码头这儿最为拥挤,安芝掀开帘子看出去,昨夜应该是到了大船,码头外满是推着板车运货的,安芝仔细看,箱子上标着个叶字,是叶家的船。
她离开沈家后这一年里,要说金陵城中变化最大的,就要属叶家,去年十月里叶家大小姐与薛家二少爷成婚时她不在金陵,十一月回来,就在码头上看到了四艘薛家给叶家的下的聘,并非是像之前传的那样都是大船,其中两艘海船,还有两艘便是要走也能沿近的。
但这四艘船无疑放在哪儿都能增添不少实力,半年间,叶家的行铺多生了几家,当之无愧金陵城中最为忙碌的,叶老爷是人逢喜事精神爽,赚钱那势头,渐压沈家。
商人遍地的金陵城中,成婚之事最讲究的就是这聘礼与嫁妆,多少不止是关乎门面,还关乎了对方是否足够重视这桩婚事。
也有人说这就是叶老爷最终选了与薛家联姻的真正原因,把女儿嫁到沈家,可还得仰仗沈家,可薛家就不一样了,偌大的诚意摆下来,巴着的这劲头,都能叫叶老爷高兴一阵。
只不过叶老爷这做派,光是当初在沈家得知他减少送礼这事儿,就让安芝觉得此人不好相与。
马车渐离西市,周遭安静了许多,在经过酒坊街时人尤其少,大清早无人关顾的酒馆开的不多,巷子口倒是躺了好几个昨夜烂醉到家都回不去的人,安芝放下帘子,半个时辰后马车出了金陵城,往徐家庄方向前去。
日头渐高时马车到了徐家庄,这个距离金陵城没有多远的村庄,是与金陵完全不一样的景致。
徐家庄三面环山,出路便是官道,盛产木材,也就衍生了这木雕行当,许多年前还是小村落的徐家庄,如今遍地是工坊。
安芝想在这儿找几个雕工出众的师傅。
下马车后村口有村民热情迎着问她来做什么,安芝说要看看佛珠,这人就乐呵呵将她迎到了一家大工坊内,院中中四处铺着木头,有些是刚砍的,有些是晒好的,架子上还摆了不少木雕的物件。
不多时那村民就拿了成品佛珠给安芝瞧:“姑娘,您瞧瞧这成色,不说最便宜,但咱们这儿的东西是最好的,姑娘您是铺子里进还是要做货买卖。”
几个盒子内摆着佛珠,从高到底什么的都有,安芝拿起一串白檀的低头闻了闻,抿嘴轻笑:“这位大叔,我是替家里人来瞧的。”
这村民的脸色当下就变了,自己买来赏玩?当这里是什么地儿,于是村民将这些盒子都给收了,不耐道:“姑娘要喜欢,金陵城里多的是铺子,咱这儿可不卖一两个的。”
能来徐家庄这儿的,哪个是买一样两样回去的,安芝这个大小姐装扮,又一副不谙世事的模样,即刻遭了这工坊嫌弃。
出去时宝珠愤愤:“哪有这样做生意的。”
安芝低头轻笑:“假的。”
宝珠张了张嘴,回头看那工坊:“那他还拿出来给小姐看。”
“早市的摊子,我去买与东婶去买,这东西都不是一个价,他是瞧人的,那些说是白檀金丝檀的,都是杨木染成的。”
“那他不是骗小姐么,倘若真有人买去,不得亏。”
“那他也不会真砸了招牌,都是真假参着的,多少就看你这眼力劲了,若我刚刚一样没瞧出来,看着那些杨木的说要买,他拿出来的,保管都是假的。”
宝珠嘟囔:“那他不是欺负别人看不出么。”
“对,就是欺负别人看不出。”安芝笑着捏了下她的鼻子,在村里走,不一会儿就有人迎上来。
接连走了几家大的工坊,安芝依旧是没看到满意的,这些村民热络招揽进来的工坊,里面的东西参差不齐,看她是个小姑娘家的,拿出来全是蒙人的货,安芝今天来也不为买,看过这些师傅雕刻后,带着宝珠一路往里走,几乎是走大半个村子,这边人也少了,工坊也少了,连招揽的人都没了。
安芝走入一间平瓦房院子,里面是一家五口在做活,爷孙坐在凳子上就木而刻,那边的父亲在削晒好的树,墙头上摆了几样雕刻的小动物,栩栩如生。
见有客人来,做活的父亲搓着手起身:“姑娘,您要看什么。”
“师傅,您这儿可有佛珠?”
“有,有的,不过不多,姑娘您是要做什么用,若是自家买去戴的,倒是有。”叫媳妇从屋里拿出匣子,里面装了七八串的佛珠,都是桃木的,雕的却很好。
安芝一眼看中了其中一串,拿起来,佛珠是要比其它几串来的小,上面刻着一朵朵莲花,很是精巧。
“师傅,这是谁做的?”
“这是我那儿子平日里玩刻的。”安芝望过去,是在那边凳子上做木雕的,埋头刻着东西,心无旁骛的。
手艺好的人徐家村内有许多,就是前头几家大的,里面的师傅技艺也都十分不错,可有时东西做的多了,一批批赶工下来,总觉得缺少些灵性,安芝看这莲花刻的就很不错,技艺上虽说不够纯熟,但却很生动。
安芝从宝珠手中接过匣子,递给那师傅:“可能在您这儿订做一串佛珠,东西我自己带了,我娘过些日子寿辰,我想给她做一串佛珠。”
匣子内摆着的是一段小叶紫檀,那师傅怔了怔,这可是好东西。
安芝递上三两银子:“这是定金,事成之后再给您二两,一共五两工费,师傅,您看几天过后可以来取?”
这生意可以不接,毕竟若是做坏了自己赔不起,可五两银子够一家子吃半年的。
他们平日里做出来的也都是低价叫那些收货的商人给买走了,不能和外头那些大工坊比,赚的也不多,如今送上来这这一笔生意,倒叫人为难了。
犹豫了会儿他将匣子拿到儿子面前,不知说了什么,那少年停下手中的活看着匣子,过了会儿点点头,这师傅才露了些笑意,走过来问安芝:“姑娘要做什么样的?”
“就做莲花纹的。”
师傅写下了交付的票据,按了手印:“五日之后姑娘便可来取。”
安芝点点头,看了眼老人家刻的佛像,转而走出小院,往村口走去。
村口这儿还是有许多村民,招揽着过来的商客,安芝出去后上了马车,拿出那位师傅送她的桃木珠戴在手上:“你看怎么样?”
宝珠夸的真心实意:“小姐肤白,戴什么都好看。”
安芝抿嘴笑着,她给的那一段檀木其实是有些紧的,若是浪费一些,怕是做不成一串珠子,就看那年轻人的手艺如何了。
回林府时经过西市,叶家的货应该是卸完了,码头上没再看到叶家标志的货箱,马车往前走去,经过花市,安芝想着给东婶带些种,便叫车夫停下,带着宝珠进去。
说是花市,就是一条窄巷弄,两边都是简易的棚子,摆满了花盆,这时节牡丹花开的好,这儿就都是牡丹花盆,争奇斗艳的。
安芝瞧见几株君子兰不错,挑了空一些的地方弯下腰看时,耳畔传来了十分好听的孩童声音。
“爹爹这个好看,我要红色的,爹爹你给我买这个罢。”
孩童稚嫩的声音,软软糯糯,便是这么挺着就让人心软了,安芝不由转头过去,是一对年轻的夫妇带着孩子在看花,说话的女童三四岁的年纪,被她爹爹抱在怀里,生的是粉雕玉琢十分可爱,夫妇俩的样貌也是出众,看起来般配的很。
是恩爱夫妻才有这样的和睦画面,周遭人听着孩童撒娇都跟着露出善意的笑,安芝也喜欢,便多注意了些。
年轻妇人在挑花,自己却没什么主意,便小声问丈夫,男子总是温和回答,最后一家三口挑了一盆红牡丹,又买了些花籽,男子抱了花盆,夫妇二人牵着孩童从安芝身边走过去。
“子书,将这放在医馆里你说可好,平日里那些病人前来,看到花开的鲜丽,或许心情也会好一些。”
“好。”
“等这里忙完,我们回纯县看看爹娘,我娘派人送信来,说洺儿想我们了。”
女童不忘补充一句:“我也想弟弟。”
男子摸了摸女儿的头,转头看妻子的眼神里充满了爱意:“好。”
而站在这儿的安芝脸上,却是再无笑意,她看着那个男子,他叫子书。
世上的人千千万,有相同名字的大夫也不足为奇,更何况,他待他妻女的模样,怎么瞧都不像是那个抛弃大小姐的大夫。
可安芝心中总觉得有些怪异,那年轻妇人叫那声子书时,她不由想起大小姐梦中呢喃时叫的名字。
“小姐?”
宝珠在旁喊了许多遍:“您怎么了?”
安芝摇摇头,示意宝珠去付银子:“把这两盆君子兰买去。”
抱了花盆出花市,安芝望向人群里,却没再看到这一家三口的身影:“宝珠,金陵城内有多少家医馆?”
“那可多了。”宝珠粗着就数出了十来家,那还不算药铺的,“小姐您哪里不舒服?”
“有没有姓——”安芝猛地停住,只听大小姐叫子书,却不知道他姓什么。
“小姐,那儿有您爱吃的海棠酥!”宝珠将花盆抱上车后,跑着去了摊子那儿买了三盒回来,“您的,夫人的,还有三小姐的。”
安芝失笑:“你倒是想的周道。”
“哪有三小姐周道啊。”全府上下,夫人都没三小姐来的周道。
上了马车回到林府时天色微暗,安芝将海棠酥送去主院时林楚芹也在,瞧见她便拉了问:“二姐你今天去哪儿了,叫我好一顿找。”
“去了一趟徐家庄。”
安芝将桃木佛珠摘下来给她看,林楚芹套在手上看了看:“大小正好啊,刻的真不错,你今儿出去一整日,是不是为了躲我的。”
林夫人失笑:“胡闹。”
“要不为了躲我,那二姐出海前多陪我几天。”林楚芹是真的喜欢安芝,家中长姐年纪比她大许多,从小都是听她教诲多过玩乐,好不容易遇上安芝这只年长自己一二岁的,她自然是喜欢与她一道。
安芝也知道她在家觉得闷:“五天后我还去徐家庄,你要不与我一起,回来时我们正好可以去阳山湖走走。”
“后天你表哥就回来了。”林夫人提醒女儿,“这几天就在家好好呆着。”
林楚芹微抿嘴,想了会儿后挽着安芝:“洛椿节我们一道去罢,金陵这儿的洛椿节你还没看过罢,今年我们去乔园。”说罢,她眼神祈求安芝:二姐姐你千万答应,要不然我娘肯定叫我与表哥一道。
林夫人倒是觉得这主意不错:“也好,到时候就让你表哥带你们逛逛。”
林楚芹顿时泄了气,还是要算上表哥,但很快她有了精神,只要二姐姐在,她就不用与表哥独处。
安芝是不太想去的,可身旁的丫头快把她手臂给压折了,她怕她要是不答应,她能天天来堵门:“就半天。”
林楚芹点头:“就半天!”
安芝看林夫人脸上的笑意,那位方家表哥似乎是有十八了,难不成义母想将楚芹嫁给他?
第25章 偷花贼(捉虫)
四月初三, 繁花锦簇, 洛椿节也有闹春的意思。
安芝来金陵城两年,还是第一回真正意义上参加洛椿节,去年在沈府中,洛椿节前后几日都被留在丽园里, 为了避免沈大小姐闹事, 连吃食都有人送过去,所以如今陪着楚芹, 看到街上的过节气息, 安芝还是觉得挺新鲜。
街边的铺子前都做了花圃,有些摆在屋檐下,有些挂在墙上,街上走着的女子头上多戴了一二朵装饰的,还有怀里抱着花篮子叫卖,是清晨去花市批来, 到人群中发卖赚些应景钱。
不少货摊上摆了花囊, 用熏香和花瓣填充,空气里飘了各式各样的香味,这样的戴在身上, 至多保持半个月。
“二姐,这与你给我买的差不多。”林楚芹拿起两个四角裹的香囊,闻了闻气味, “与你去年带来的一样。”
深知她性子, 安芝直接拿了她第一回看中的, 让宝珠付了钱:“这个好。”
有人替她拿主意,林楚芹也不纠结了,将香囊挂在腰间,走到前面发现有人在卖绣花图,便凑了瞧。
那是洛椿节延伸出来的买卖,将制作好的花瓣绣在扇面上,做工好的,瞧着便是栩栩如生,即便是不能保持很久,洛椿节这几日买的人还是很多,她们走过来的路上已有不少姑娘拿了这样的扇子,上面大都是牡丹,各样花色,争奇斗艳。
林楚芹又挑了两个。
往前走,这样约莫四五个摊,安芝拉住了她提醒:“你表哥还在茶楼里等着,再不去太阳可就下山了。”
被安芝看穿,故意想拖延时间的林楚芹微瘪嘴,还在最后挣扎:“再看两个。”
安芝失笑,再拖延也过不了义母那关啊,今日不见难道方家人就不会上门来拜访了么:“那我只陪你半日,下午可要去行里。”
也知道自己这么做回去要被母亲念,林楚芹无奈:“那我挑完这个,等会儿去了乔园也不会回来逛。”
说是这么说,林楚芹还是在这个摊子前磨蹭了快有两刻钟才慢悠悠去了茶楼。
方家兄妹已经在茶楼里等了有一会儿,见林楚芹进来,方怡先是嘴快了句:“你怎么才来。”看到林楚芹身后的安芝,脸上笑意一顿,有了勉强,“楚蝉也在啊。”
“二姐在家,正好与我一道。”
林楚芹叫了声表哥,站在那儿的方濯冲她笑了笑,神情是温和,并没有等候多时的不耐:“洛椿节这么热闹,是该一起出来走走。”
“原本是打算在这儿坐一会儿,现在倒好,再不去乔园那儿的花宴可要错过了。”方怡挽了林楚芹,语气里透了些埋怨,说好的时辰,她却迟了那么久。
林楚芹笑笑,不忘拉上安芝,三个人出了茶楼,身后是缓步跟来的方濯。
马车上三个人话很少,大都是方怡在说,碍于安芝在,有些她也讲不出,便沉默了一阵,待到抵达乔园,安芝先行下马车,后边的方怡才才对林楚芹小声道了句:“你怎么把她也带来了,大哥好不容易回来一趟。”
“那你就多陪陪表哥。”林楚芹接了她这一句,掀开帘子出去,乔园外已经停了数量马车,这个在金陵城郊的大庄园,临山靠湖的,每到大的节日都很热闹。
方怡的心思自然是想为自己哥哥与表妹多创造些机会,所以她急着追了出去,一把拉了林楚芹,朝前说道,这倒是把安芝与方濯给落下了,站在乔园外看湖的安芝转过身,看到了身后的方濯。
因着林家与方家的关系,安芝客气的称呼了他:“方大哥,你随她们进去罢,不用管我。”
“阿怡脾气急了些,你别太在意。”方濯没有要走的意思,保持着恰当的距离,不近不远,微笑道。
她当然不会介意,方怡与她又不熟,该介意的是那个被她硬拉了进去的楚芹,于是她笑笑。
“乔园这儿还是十月里来风光最好。”方濯朝岸边走,与安芝平齐,看向湖对岸的远山,“那时乔园内会安排游船供客人赏玩,碧湖秋意,是另一番景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