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他的话语,清音一时语塞,一手紧紧的握住那药丸,支支吾吾开口,“奴婢,奴婢…”。
“好了,”冥帝见她那般为难,也无心再捉弄,“拿来吧”。
“哦,好,”清音忙的将手中的药丸递过去,刚要放到他摊开的手掌之上,便快速的缩了回去。
“怎么了?”
“这…”,清音张了张嘴,将那颗药丸在手中握了握,“不是这般吃下去的”。
冥帝故作不解的缩回手,一用力,便将那伤口给扯开了,“唔…”。
清音一惊,却见男子那龙袍之上,快速的开出一朵绚烂的红花,“皇上,您怎么了?”
冥帝一手合在胸前,在一旁的软榻之上坐了下来,清音忙的跟了过去,只见他一手扯开前襟,赤裸的胸膛之上,那纱布下的伤口已然绷开,血水汩汩而下。
取过一旁的干巾,清音小心的蹲下身子,尽量不碰触伤口,就在纱布外面细细的擦拭着。
一张小脸凝重的紧盯着,手上,那药丸还紧紧握着,生怕一松开,就没了。
“你的伤怎么样了?”冥帝垂下眸子,睬了她一眼。
“回皇上,已经好了,”清音抬起脑袋,望向冥帝,“皇上,这药丸是…”
“是什么?”明知,却还是邪魅的发问着。
清音不知该怎么开口,想起以往的那次喂水,便把心一横,将那药丸送入口中,脑袋压下,对上了冥帝的唇。
柔软的相触,却久不见他启唇,清音僵持着,尴尬的睁开眼对望着。
索性,便是舌尖微微探出,冥帝眉眼一勾,纳入口中。
“你们在干什么?”冥灵茉一脚急匆匆的跨入,一声喝,让清音慌忙的退开身,冥帝一咽,便将那药丸吞了进去。
“茉儿…,”男子轻唤,将落下的龙袍拉上了肩。
“哥哥,”灵茉双手提起裙摆,走进两人身侧时,身子一斜,便双手勾住了冥帝的脖子,“她为什么亲你?”
男子浅笑,眼角暧昧的望向清音,淡淡笑开,“因为…,她在喂哥哥吃药”。
灵茉深有疑虑的望向站在一旁的清音,“哥哥,以后茉儿来喂你”。
冥帝并未说话,只是正了正衣衫,将那伤口之处掩盖起来,见清音始终垂着脑袋,便挥了挥手,“你先下去吧。”
“是。”清音福身,便走了出去。
冥帝见她走远,才望向自己的胸口之处,皱了皱眉,自己的这一剑,刺得还真是深。
幸好,清音并没有察觉出来,嗓音也恢复了原先的那般邪魅,不用靠内力压着。
“哥哥,找到血妃了么?”灵茉起身,乖巧的蹲在了冥帝身前。
“没有。”男子伸出一手,放在了她脑袋之上,顺着他的力,灵茉右颊靠在了他的腿上,轻轻摩挲着。
“哥哥,你要怎么办?”灵茉喃喃轻语,清脆的声音在情绪的压抑之下,欲哭,欲泣,双眼,酸胀的厉害,却不敢哭出来。
“茉儿,十年了,不还是照样过来了么?”冥帝将背靠向身后的软榻之中,下巴微扬起,缓缓闭上了眼。
“哥哥,一定要将那血妃找出来,我要让她也受受那样的苦,噬人心骨,”灵茉愤恨的握了握拳,“难道,真的一点消息都没有么?”
冥帝睁眼,黑亮的眸子迅速被红色代替,那样的恨,火烧炽烈,熄也熄不去。
“哥哥,”意识到他的不对劲,灵茉慌忙起身,双手按在他的肩上,“时间等不及了,再这样下去,你…”。
冥帝艰难的深深吐出一口气,微微喘着,“血妃,朕一定会找到她的”。
“哥哥,只有找到血妃,那名血奴才有作用,到时候,便是你解脱之日了,”灵茉将脑袋蹭在皇帝的颊侧,“那丫鬟,是不是已经爱上了?”
男子确实并未回答,时间不多,他自己比谁都清楚,“这一次,朕看她还藏得住,哪怕是倾尽天下,也要将她挖出来”。
灵茉不再言语,安静的靠在冥帝的肩上,闭上眼,过了许久,才嘟囔着一句,“哥哥的肩,是最安全的”。
清音一出寝殿,便急急的奔向圣心殿,不知道妖妃怎么样了。
冥恤并没有直接出宫,而是去了冥燿哪里。
少了清音在身侧,日子却是清淡的苦,冥燿一手执起画笔,俊朗的脸上,轮廓深深的徜徉在阳光之下,五指压住宣纸,淡漠的紫色,极尽寂寞之态。
冥恤站在殿外,久久没有进去。一枝笔,怎能写得尽心中的寂寞,怎能,将那久久关起的心门,开启。
一脚踏入,高大的身影将冥燿身前的阳光全部隐去,眉一皱,便抬起了脑袋。
欣喜的放下手中的画笔,匆忙起身,将身后的凳子都绊倒了。
一侧的丫鬟赶忙扶起,冥恤便在边上坐了下来,“在干什么?”
冥燿将桌上的宣纸往他面前推了推,朝起的阳,带着绚烂的红,仿佛自己就是站在了眼前,被刺得差点睁不开眼。
这,便是他的内心吧,压抑的久了,没有一个可以说的上话的人。
“我要出去一个月,在这期间,不会再过来了”。
冥燿放在桌上的手一僵,拿起笔,“去哪?”
“皇上遇刺,我要再一个月间找出黑暗王朝,并歼灭,”冥恤脸色阴郁的望向外头,冷酷的脸上,挂着冰寒,“若是回不来的话…”。
冥燿平静的眸中闪过一丝焦虑,一手抓在他的腕间,摇了摇头。
嘴角,轻勾勒出好看的弧度,冥恤望向他,“回不来的话,记着,你要好好的活着”。
冥燿拿过一张白皙的宣纸,“不要去”。
“君臣之分,他是帝,我是臣,况且,黑暗王朝的实力逐步扩大,是应该到了铲除的时候了”,冥恤坚毅的启音,眉角捕捉到一缕阳光,开的灿烂。
“我知道,他将我留在宫中,便是要牵绊住你,”冥燿放下笔,想了想,再度提起,“不要管我,他不会把我怎样的”。
“燿…”,冥恤抬眸望向他,一脸认真,“我不准你说那样的话,你不是负担”。
一手将那宣纸在掌中狠狠揉碎,冥燿点了点头,便垂下了脑袋。
说不出话,更加不能将内心的想法表达出来。即使,能语,也无从说起。
冥恤坐了一会,便站起了身,“我得回府了,燿…,不要老是一个人”。
冥燿坐在远处,只是默默的点着头,寂寥的脸上,渐显黯淡。
见他始终低沉着,冥恤暗暗叹了口气,便跨了出去。
身后,男子双手撑在桌沿跟着站了起来,一步一步的,跟着冥恤的脚印走了出去。
两人,隔的很远,他似是不想被冥恤发现,就那么静静的跟在身后,放轻了脚步声,随着冥恤的节奏跟着,他慢,自己也慢,他快,自己也快。
冥恤并没有发现身后的动作,低头间,却见长廊的隙缝间,一株绿芽,尖尖的冒出了一个头。
忍不住的,停下了脚步。冥燿忙的身形一闪,躲在了那柱子后面。
探出脑袋,只见冥恤只是望着地上,并没有什么其他的动作,神情专注,身影,被拉出长长的一道,投射在长廊间,落在冥燿的脚畔。
没有阳光的滋润,那嫩芽却还是在茁壮成长,两瓣不大的叶子撑开相持,平衡的拉锯着。
冥恤收回神,便再度迈开了脚步,那样的孤寂,独占一边,让他一下想到了冥燿。
没有光亮,活在阴暗,一个人的世界中。
见他走远,冥燿才悄然的跟上前去,不为别的,就为了远远的望着,哪怕背影也好。
走到方才的地,他低头一看,刚蹲下的身子还是收了回去,紧紧的跟在冥恤后头。
一路,直到宫门前。
“参见恤王爷,”侍卫见到冥恤忙的行礼,男子并未答话,直接上了外头的马车。
车夫缰绳一拉,便一扬鞭,绝尘而去。
冥燿一下,像是被紧紧的牵引着,跑上前去,直到宫门口。一步之遥,那里的阳光都比宫里的暖。
扬起的粉尘都散了,冥燿久久的站着,空旷的宫闱间,独留一抹紫色的暗淡。垂下脑袋的一瞬,像是想起了什么,快速往回跑。
气喘吁吁的跑到长廊那里,却见一名丫鬟弯腰正在拨弄着什么,慌忙上前,冥燿一把狠狠的抓起了他的手,掌心中,平躺着那新出的绿芽,只是根都断了。
那名丫鬟不明所以的望向冥燿,神情惶恐,双肩紧紧的并在一处,“燿王爷…”。
像是什么被狠狠掐断的感觉,本想移到自己宫里的载种的,冥燿手上的力道越收越紧,眼睛,却始终盯着那名丫鬟的掌心。
清音从冥帝的寝殿出来,远远的,便望见了冥燿。
匆忙跑去,轻唤,“燿王爷,燿王爷…”。
冥燿听到她的呼喊声,轻微的松了松手上的力,却还是没有放开。
清音并不知道原委,而冥燿脸上的愤怒,却是她从未见过的。
双手抓在他的手腕上,摇晃了几下,“燿王爷,您怎么了?”
冥燿回头见是清音,这才手一松,放开了那名丫鬟。
清音见长廊之上来往的人多,忙的松开手,望了望四周。
丫鬟似是被吓坏了,呆愣着一动都不敢动。见没有旁人,清音这才抓起冥燿的袖子,往前走。
两人走到一处凉亭里,安静的坐了下来。
她并没有发问,拉了拉他的衣袖,一张笑脸微微的笑着。
冥燿见到她,像是刚回过神,难得的,嘴角轻勾起,“你没事吧?”
清音拍了拍自己的胸口,“没事”。
一不小心,拍在了那伤口之上,隐隐作痛。
冥燿不信,将眸光锁定在她胸前,刚瞅一眼,便尴尬的缩了回去,“伤,也没事吧?”
清音摆了摆脑袋,笑脸换上担忧之色,“燿王爷,您是不是又不开心了?”
冥燿一语被说中,“清音,皇兄要去对付黑暗王朝了”。
“黑暗王朝?”清音大惊,“为什么?”
“皇上遇刺,这黑暗王朝不得不除”。冥燿收回神,无奈的望向远处,双眸之中,饱含着浓烈的担忧。
清音一手撑起下巴,还是想不明白,那戴着人皮面具的究竟是谁,冥帝又是不是那个皇尊,小手轻敲了下脑袋,冥帝不是在宫里么,而且,那一刻分明刺中了呀。
“怎么了?”见她奇怪的举动,冥燿打着手势发问。
“哦,没什么,”清音笑着带过,“您放心,恤王爷他不会有事的”。
冥燿望了女子一眼,便点了点头,黑暗王朝的势力,隐约间听人提过。
每次见他,都是一人,清音认真的盯着冥燿,他,就像是一个自闭的孩子,将心封闭起来,久而久之,便忘了正常的交流。
“燿王爷,这皇宫可大着呢,”清音伸出双手,夸张的抡成一个圆,“多走动走动,你会发现很多新奇的事物”。
冥燿似是不懂,张着眼,直直的盯着女子,只见她小脸洋溢着欢喜,双眸更是璀璨。
“真是容易满足”。
“不然怎样?”清音收回手,“活着,便是幸福”。
“走吧,”一手拉起他的袖子,冥燿没有拒绝,乖乖的跟在了他身后。
两人并没有顺着石阶而下,而是跨过栏杆,就进入了一旁的园子。
寒冬已去,万物已然开始复苏,有些,已经开始冒出了花骨朵,一颗,两颗,镶嵌在绿意盎然间。
阳光暖啊暖的洒了下来,冰凉的感觉隐去,舒适的让人忍不住深呼吸。
两人一句话都没有说,就是绕着整个园子逛着,冥燿心里的阴霾,也在几步之间,被抛在了脑后。
只知道跟着清音,心便不是那么压抑了。
“清音,清音…”,远远的,一名丫鬟呼喊着,见她停下脚步,这才大着胆子跑了过来,“真的是你?你不是被黑暗王朝的人抓去了么?”
清音扭头一看,见是幽阳。
“幽阳…”,她上前几步,“我自己也不知道,醒来的时候就在皇宫了”。
就象是上次见冥恤一样。
“那就好,我都担心死了…”,幽阳松下一口气,眼一转,便望见了她身侧的冥燿,慌忙跪下身子行礼,“奴婢见过燿王爷”。
冥燿不睬一眼,好不容易心情好一点,又被破坏了。
清音见状,知道了冥燿的性子,便大着胆子让幽阳起身,“燿王爷让你起来呢”。
“谢燿王爷,”幽阳起身,见冥燿板着一张脸,只得一脸无措的乖乖站在一旁。
清音见时候也不早了,便福身向冥燿告退,“燿王爷,奴婢先回去了”。
男子一听,脸上的神色更加不悦了,狠狠瞪了幽阳一眼,便负气自顾自的走了回去。
幽阳自是吓得不轻,见他走远,才敢一手拉住清音的袖子,“燿王爷他怎么了?”
“啊…,”清音将脑袋转向女子,“没事,燿王爷的性子便是那般”。
“都说着燿王爷生性冷淡,不善于人交流,看来是真的,”幽阳自语,一手将她从园中拉了出来。
“幽阳,”清音拍了拍腿上沾到的灰尘,欲言又止,“你…还好么?”
“你是想问我跟着离妃,我有没有受苦吧,”幽阳笑了笑,却怎么也见不到快乐,“你放心,我很好,离妃她很器重我”。
清音见她那般,也不好再问下去,胡昭仪枉死那日,幽阳身上所散发出来的恨意,她到现在都记得。
“对了,”幽阳脚一顿,拉了她一把,“你回来之后,有去见过妖妃么?”
清音跟着站住脚,隐隐不安,“没啊,怎么了?”
“圣心殿都要闹翻天了,这几日,伺候妖妃的那些丫鬟太监们可不好受了,你也知道,那妖妃生性毒辣,好像就是因为你被掳”。
清音一惊,“看来我这次又连累别人”。
“你别愣着了,赶紧回去吧,”幽阳推了推,催促道。
“恩,”清音点了点头,便拔腿跑了出去,身后,幽阳一手轻抬,还未来得及叫她自己小心,女子的身影便早飞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