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重阳尴尬地看着我:“薇宝,你有没有那个……先借给她用。”

  “我才不用她的东西!”朵儿叫着,“你不管我也不要紧,不用这么侮辱我!”

  沈重阳用征求的目光看我,我嗤笑:“你愿意为她做任何事是吗?你是她的仆人?还是奴隶?”

  “我——”

  “你去吧。”我哀伤地笑着,“反正你愿意,我没资格管你。”

  朵儿得意:“你凭什么管他?”

  “你闭嘴!”沈重阳吼了一声,“她是唯一有资格管我的人!”

  朵儿泫然欲泣,沈重阳径自出门。

  那是很短的一段时间,沈重阳离开得不久,大概有十分钟左右。他走了,朵儿又说了很多挑衅的话,我没有还嘴。她回房间之后,我跟着进去……我不知道我是怎么用那把水果刀捅进朵儿的身体。我恍惚失神,脑子里很空荡,耳边只有朵儿低弱呼救的呻吟声。我呆呆地站着,看着血从她的身体里不断地涌出来,新鲜得像新榨的番茄汁。

  一切都解决了。

  所有的纠葛都在这些血红的番茄汁里止息平定。

  沈重阳回来,看见眼前的一幕,受了极大的刺激。

  他惊恐地瞪着眼睛,语无伦次地颤声说:“薇宝,你怎么能做这样的傻事?你这么傻!你……”

  我不知所措地站着,朵儿已经昏厥。

  沈重阳的脸变得煞白如纸,他惊慌地过去探朵儿的鼻息,手忙脚乱地打电话叫救护车,又找纱布去绑朵儿的伤口。

  我茫然看着他在我面前来来去去,眼前的事物变得模糊。我感到一阵头晕,站着晃了晃,险些栽倒。

  沈重阳一把抱住我,声音颤抖说:“薇宝,别怕,有我在。出了事,我替你扛。”他的身体情不自禁地哆嗦,心脏咚咚地剧烈跳动。

  我心如死灰,漠然说:“如果我去坐牢,你就把我忘了,一个人好好生活。”

  “不许你胡说!我不想听你说这种话。”沈重阳顿然激红了眼圈,哽咽着紧紧地搂住我的身体,沉痛地咬牙说,“都是我的错,我绝不会让你一个人承担。哪怕要我死,我也会护着你。”

  我任他抱着,享受这最后的温柔。我们已经到了一松手,就再也找不回彼此的地步。一瞬的拥有之后,便是长久的别离和失去。我想起要跟沈重阳分别,就心疼得难以忍受,心好像在一瞬间被撕开一个巨大的伤口。

  也许每一次无意的分别,都会在岁月里定格成永诀。不管你心里有多少眷恋,有多少深重的痛,都抵抗不了事实的强横拆散。

  我想让自己平静一些,可心里满是悲怆,强自压抑,却忍不住满脸扭曲,只能绝望地趴在沈重阳的肩膀上失声恸哭。眼泪迅急地落下,冲湿了整张脸。

  朵儿被送进医院手术。

  我和沈重阳等在外面,他紧紧地握住我的手,掌心里都是汗。我能感受到他心里的恐慌。我问他说:“重阳,你相不相信我?”

  “问这个做什么?”

  “受伤的是她没错,可刀子不是我捅的。我知道我说这些已经没用,没人能证明,谁都不会相信的……”

  “不是你捅的刀,那她怎么会受伤?到底怎么回事?”

  我颓丧地说:“你走之后,我进她的房间,想警告她收敛点。我吓唬她说,如果她再不搬走,就去找陈胜国来收拾她。她很生气,上来揪打我,我们推搡起来,我不知道那把刀是怎么放进我手里的,等我反应过来手里有刀时,朵儿抓住我的胳膊一用力,刀子就扎进去了。”

  沈重阳难以置信:“你是说她故意陷害你?”

  “我没有证据,你也可以不相信我,甚至可以认为我是贼喊捉贼,倒打一耙。”

  “她为什么这么做?”

  “我是她的眼中钉肉中刺,她绝不会让我轻轻松松地跟你在一起。她从她老公那里弄了钱,就转过头来抢夺你,再耍点手段把我挤出局,然后跟你双宿双飞——狼贪虎视,步步进逼。现在,她大功告成,我很快就会进局子,再也没有障碍物会阻挡她跟你在一起。”

  “她怎么会变得这么阴险?”沈重阳痛心地说,“她不该嫁祸给你,这只会让我更恨她,我绝不会跟这种心肠歹毒的女人在一起。”

  “她不蠢,若没有谋划好出路,怎么肯让自己白白地承受刀伤?”她甘冒如此大的风险,势必预期了回收成果。我已经料想到最坏的结果,她告我故意伤害,我锒铛入狱。她无所顾忌地跟沈重阳在一起。还有一种结果就是她不告我,可她若是大发慈悲改弦易辙,就会使她所做的一切都失去意义和价值。没有利益的事情,她不会做。她会利用我威逼沈重阳,促使他乖乖就范,屈伏地回到她身边。

  无论是哪种结果,她都稳操胜券。

  我要么输掉前途,要么失去爱人。下场惨淡,两败无疑。

  刀刺进朵儿的小腹,所幸没有伤到内脏器官,伤口缝合之后,只在小腹位置留下一条三厘米宽四厘米深的刀口。饶是如此,也已经构成轻伤。如果朵儿不愿意接受调解,公安机关就会立案侦查,追究我的刑事责任,一旦提起公诉,我怎么也要进去蹲个一两年。

  朵儿醒过来,因为伤口未愈,不敢肆意哭闹。她见了我,只冷笑说:“这回你爽了,等着进去蹲监狱吧。”

  沈重阳脸罩寒霜:“你太阴狠了。”

  “你说什么,我可不明白。”朵儿笑说,“你现在不应该忙着怨斥我,还是赶紧跟她话别,再迟些,我报警的话,你们就要隔着铁栅栏相会了。”

  “你故意陷害别人,迟早遭到报应。”

  “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我陷害她?说话要负责任,你没凭没据,就胡说八道诬蔑我,我可受不了这样的冤屈。”朵儿顿了顿说,“如果你愿意踹了她,重新选择你的感情投放对象,我就不追究。致人轻伤,虽然犯罪情节不算严重,但如果我坚决不调解,死咬着诉讼,她也是要吃苦头的。你好好掂掇掂掇,如果舍不得她受苦,就得跟我服软。”

  我嘲弄地说:“强扭的瓜不甜。你逼着他跟你在一起,有意思吗?他已经不爱你,即使你不择手段地把他抢回去,对你也没有意义。”

  “那用不着你操心。我得不到的,你也休想占有。我不会让你们两个人踩着我一个人的痛苦幸福生活。”

  我坦然说:“你去告吧。我大不了搭上两年的青春。重阳不会跟你在一起。你还是得不到爱情又一无所有的可怜虫。”

  沈重阳面容悲戚:“薇宝,别说了,我们走吧。”

  朵儿歇斯底里:“好,你们滚!狗男女,你们有种别求我,我只等着看你们悲惨收场,看谁得意!”

  我和沈重阳黯然离去。

  深秋的风瑟瑟喧嚣,满街的落叶在地上打旋,随风飞荡。我穿得薄,觉得冷,轻轻地偎进沈重阳的怀里。他抱着我,一直没有说话。我说去自首,他说想一起去吃顿饭。我答应了。

  他问我:“想吃什么?”

  “我最喜欢吃你做的春卷。”

  “那我再给你做一次。”

  我们打车回家。

  到家时,天已经黑透。沈重阳套上围裙去厨房做春卷。我觉得家里空旷冷清,便挑了一张Enya的专辑《A Day Without Rain》放进CD机,让幽静的天籁之声在房间里回荡,驱走心里的寂寞和萧索。

  我披了件外套去厨房,看着沈重阳忙碌。他的身影在温暖的灯光下显得安宁而俗常,可对我来说,这样的生活画面已在一夕间变得珍贵非凡。我认真地看着他,想把他在我身边的每一个瞬间都刻进脑海,一辈子不忘。

  他见我站在那里呆呆地看他,心里不好受,假装忙碌地背过身,强压着痛苦笑说:“薇宝,如果你一辈子都在我身边该有多好,我可以天天给你做春卷……”

  “我真有福气,有个这么疼我的男人,愿意一辈子给我做春卷。”我笑说着,走过去轻轻地搂住他的腰,把脸贴在他背上,感受那一刻的幸福。

  沈重阳继续忙碌,并耐心地告诉我做春卷的步骤。我喜欢吃的东西,自己却不会做,也从不知道做一盘小小的春卷是如此费功夫,和面、擀皮、蒸饼、生菜洗净沥干、素丝肉丝依次翻炒、再加调味料,把配菜卷进面饼,一一装盘……为一个人,如此用心良苦。

  我在他背后悄悄地流泪,因为感动和心疼。

  他问:“薇宝,要不要喝点红酒?”

  我说好。

  拼一醉,解千愁。

  那天晚上,我和沈重阳喝了两瓶红酒。我们带着醉意和绝望的情绪抵死缠绵,紧紧地抓住那一纵即逝的欢愉。我在沈重阳的肩膀上咬了一圈印记。他用力地抱住我,想将我嵌进他的身体里。我在他激烈的索取和进攻里感到自己仿佛陷入一个黑暗的旋涡,那种感觉就像溺水的人拼命地想浮上水面,却抓不住身边的任何事物。

  所有紧密牢固的关系,都经不过事实的摧残。相爱不能相守,也许是命中注定的离散。

  第二天,我很早就醒了,外面在下雨,雨势急骤,噼里啪啦地打在窗子上,一片喧响。

  我醒来发现沈重阳不在我身边,顿时慌了,急忙下床在屋子里喊他找他。

  屋里空寂,只有我一个人的声音。

  我光着脚站在地上,眼泪止不住地流下来。

  沈重阳不见了。

  他不告而别。

  我胡乱穿了衣服跑出去,打车赶到医院,直奔朵儿的病房。

  病房空了。

  沈重阳跟朵儿一起离开了。

  我失魂落魄地走出医院,大雨潇潇,外面一片迷濛。我站在医院门口看着这一场冬雨,在想沈重阳流落何方,我们是否还会遇上。他是否知道我会在失去他的时候,一个人哀默饮泣,不知何去何从。仿佛一条失去航向的船,在无边无际的汪洋大海里飘荡,找不到归岸。

  寒雨如霜,我木然在医院门口站了一整天。

  雨停了。

  傍晚了。

  城市慢慢地陷入昏暗。

  华灯初上。霓虹绚烂。

  我站成了雕像,不愿意挪动一步,只想着沈重阳也许还会回来。

  时间像一把无情地剪刀,一点点剪破了我的希望。

  人来人往,那么多陌生的人与我相遇,却没有我熟悉的沧海一粟。唯一能证明爱情存在过的,只有我手上孤独的戒指。

  沈重阳走了,没再回来。

  北京像深海,我捞不出藏在心里的那根针。

  时光飞逝,我对爱情渐渐恍惚。谁许谁天荒地老,谁与谁相忘于江湖?为谁归去为谁来,为谁欢喜为谁歌?

  这一切浮想,都找不到答案。

  人经历感情炎凉,或许会感到心境沧桑。我每天都过得平静,没有欢喜,只有浸入骨髓的无尽悲伤。

  在无数凄寂的时刻,我想着沈重阳,心痛得难以呼吸。我试着让自己习惯失去他的生活,可是记忆如烙印一般,即使不去刻意追溯回想,那些往事依然历历在目。

  一切都不能恢复如常。

  到了元旦时,我离开北京,一个人去了青岛。

  我去沈重阳的家,向他父母打听他的消息,但却遭受冷眼和斥骂。

  我无奈地离开,像孤魂一样,在四方逛荡,去了我和沈重阳一起去过的许多地方。

  那些地方没有变迁,只是季节交替,更换了景色。我还能看到旧日的情景,沈重阳清晰地在我眼前浮现,他穿着雪白的衬衫,隔着很远对我喊:薇宝,我带你去看海好不好?……冬天的海上寒风刺骨,海涛呼啸,声音空旷贯耳。我站在山上俯瞰大海,海风把我的头发吹得凌乱。我默然看着手上的戒指,那小小的圆圈却是感情的断点,每一次凝视它时,我心里都布满苍凉。

  回到北京,已快到岁末除夕。

  春节对单身女人而言是寂寞的,只不过是在亿万人喜气洋洋地贺岁时,深刻醒知自己又老了一岁。

  嫦娥老大无归处,独倚银轮哭桂花。

  有什么值得欣喜?

  我到一家舞蹈沙龙教跳舞,一个月的工资只有三千块钱,没有夜场赚得多,但每天上班都很轻松,日子平淡,一成不变。

  上班搭地铁时,我会下意识地在人海里寻找沈重阳。我不清楚这种期盼要多久才能消失。我也没有把握自己能彻底忘记他。感情的尽头扑朔迷离。

  过年时,我给父母打电话,告诉他们我过得很好,嘱咐他们注意身体。他们问我还要在北京飘荡多久,我说我不想回去。

  这个城市还有我牵念的人。

  我要等候在这里。

  不是有一种圆舞吗,无论那个人旋转多少圈,换了多少舞伴,跳到最后,他仍然会转回来。我只要等着他,我们就有机会重聚。

  有一天,我下班回家,在门下捡到一封大红请柬,上面印着乔妮和一个男人的名字。

  她要结婚了,还记得给我发一份请柬。

  我去参加了乔妮的婚礼,远远地坐在酒店礼堂的一角,看着她和一个男人带着满脸幸福举行仪式。他们交换戒指时,我摸着自己手上的戒指,心里一阵酸苦。我在心底深深地祝福她。有情人终成眷属,永老无别离,万古常完聚,多么不容易。我没有上前去,他们举行完仪式,我便悄然离开。

  也许,乔妮不再恨我了。

  许多事会随着悠长的岁月一点点消散,因为时光的磨砺而渐渐释然。

  我知道她过得很好就够了。不必惊扰。

  一年后——

  我找到沈重阳。是朵儿打电话告诉我他的下落。她说他吸毒被抓,被公安机关扭送到大兴天堂河强制隔离戒毒所,接受强制戒毒。

  我听到这个消息,如雷轰顶。

  在此之前,我曾无数次地想象沈重阳跟朵儿的生活。我以为他们会蜗居在城市的某个角落,过着平平常常的日子。沈重阳可能过得不快乐,也许会跟朵儿争吵,被情感无休止地折磨……无论如何,我也想不到沈重阳会染上毒瘾。

  怎么会变成这样?

  我在电话里不住地追问:“他怎么弄成这样?他怎么染上毒瘾?你和他在一起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朵儿疲倦地说:“他已经快成废人了,你不是要他吗?我把他还给你。”

  “你把话说清楚。”

  “没什么好说的了。你去照顾他吧,我厌倦了,不想再争了。你告诉他,我回青岛了,祝你们幸福。”朵儿说完这一句,挂了电话。

32 爱情曲马多

  我去了戒毒所,但因为不是直系亲属,无法见到沈重阳。我打听到他戒毒的情况。他是在两个月前被送到戒毒所,因为过量服用曲马多、摇头丸和吸食K粉。

  我听到这些,心轰地碎了。

  沈重阳离开的这一年,到底受到多少磨难?

  我一次次地去戒毒所,又跑公安部门,打听沈重阳什么时候才能放出来。他们告诉我强制戒毒至少要隔离三到六个月,执行期满,还得确定他是否戒掉毒瘾,才能考虑释放。

  我不想让沈重阳孤苦伶仃地留在里面受苦,便给戒毒所领导写申请,想让沈重阳早点恢复自由。

  此后,我每天都在煎熬中度过,吃不下、睡不安,甚至希望代替沈重阳受罪。只要他健康快乐,我可以为他做任何事。

  两个月之后,戒毒所核准申请,沈重阳终于被放出来。

  那天,我等在戒毒所外面,看着沈重阳从里面走出来。他的头发被剃光了,变成短短的板寸。样子几乎面目全非,鸠形鹄面,憔悴不堪。

  我仔细地盯着他,怕一眨眼,他就消失不见。

  沈重阳在里面大概受了很多折磨,身体枯瘦如柴,勾腰驼背,步态迟缓,仿佛到了五十多岁的苍老年纪。他缓慢地走过来,看见我,形同陌路。

  一年多没见,他弄成这副样子,我心疼得不能自已,眼泪倏然冲出眼圈。我跑过去一把抱住他,在他怀里痛哭失声。他一动不动地站着,我哭着说:“为什么会弄成这样?你吃这么多苦,知道我心里有多难受吗?你为什么要吸毒?”

  沈重阳神情木然,嘴唇紧闭,一声不吭。

  我摸着他黑瘦的脸,难过地说:“我们回家,我好好照顾你,你会好起来的。”

  “你走吧。”沈重阳漠然推开了我,独自转身走开。

  我愣着,反应迟钝。他的背影像受伤的狼,看上去是那样孤独而倔强。我追上他,哽咽说:“我终于把你找回来,你叫我走?这一年多来,我每天做梦都想让你回到我身边。你舍得扔下我,可我对你的感情还像当初一样,没有减少一分一毫。你怎么忍心赶我走?”

  沈重阳回头看着我,冷淡地说:“我不是当初的沈重阳,我吸毒,变成了瘾君子,你离我远点儿。我会一次次地伤害你,让你痛苦。你应该去找一个能给你幸福的男人。我一无所有,不值得你爱。”

  “不要再说这些。”我紧紧地抓住他的手,“我不想再离开你。你答应过要娶我的,我一直戴着你给我的戒指。你是我放进心里的男人,我对你的感情始终如一。不管你变成什么样,我都爱你。你赶也赶不走的,我会跟着你一辈子。”

  “你会后悔的。”

  “我只后悔没有更早一点找到你。如果我一直在你身边,你不会弄成这样。我不会让你弄成这样……”

  从戒毒所回去之后,沈重阳跟我细说这一年里发生的所有事情。

  当时,他跟朵儿一起离开,在朝阳区租了一处房子。朵儿跟陈胜国办离婚时,陈胜国带着人打到他们家里。沈重阳被他们打了一顿,受了伤,可没钱去医院,只能在家里死撑活挨。朵儿一直照顾他,可他对她十分冷淡,一句话也不愿意跟她多说。

  朵儿忍受不了沈重阳对她的冷漠,开始跟他争吵,每天一哭二闹,弄得沈重阳对她更不耐烦。

  两个人都是一肚子怨气。

  渐渐地,朵儿因情生恨。

  沈重阳负伤在床,她竟然狠心给他吃曲马多,从一次几片,到一次十几片。她骗沈重阳说那只是普通的止痛药,没有告诉他那是受国家管制的阿片类药物,吃多就会上瘾,是违禁的二类毒品。

  沈重阳对朵儿没有任何防备,只觉得吃了朵儿给他的止痛药很舒服,身体不痛,心里也不难受。

  朵儿用曲马多控制了沈重阳。他每天吃了药,就变得听话顺服,会乖乖地听她摆布。他开始依赖她。这让朵儿感觉幸福。她用这种法子寻回他们之间早已丧失的爱情感觉。

  沈重阳很快产生药瘾,一天不吃药就恶心犯困,像有无数蚂蚁在咬他的骨头。

  朵儿去黑诊所买回更多的曲马多给他吃。

  这种药吃多了就有耐药性,服用时间越长,身体对药物的敏感程度越会明显下降。为了维持药效,就只能加大服用剂量。

  最多的一次,沈重阳吃了几十片曲马多,结果口吐白沫浑身抽筋,被送去医院洗胃。

  如此折腾,致使沈重阳的身体每况愈下。他药瘾犯了,就对朵儿大发脾气,动辄打骂,性情变得狂躁暴戾。朵儿时常被他打得一脸青紫,等到他意志清醒时,又觉得十分愧疚。他想对她好,但是又因为我而排斥朵儿。

  朵儿更加恨他。

  两个人在一起互相撕扯,用最恶毒的言语谩骂攻击,动起手来更是毫不留情。

  沈重阳下手最狠的一次,把朵儿打得眼底出血。

  朵儿终于明白,沈重阳再也不是昔日那个温柔呵护她的小九。

  那个小九已经凝冻在旧日时空里一去不返。

  她的爱情过期了。沈重阳就像是她随意丢在地上的一块糯米糍,她嫌他粘牙,嫌他搬不上台面,可是丢了过后,她却开始怀念他的味道。当她费尽辛苦再将丢了的东西捡起来,却发现上面已经布满牙碜的沙石和细菌。入口难咽,自讨苦吃。

  绝望了,一切都变得没有意义。

  朵儿在厨房里开了煤气自杀。

  沈重阳及时发现,把她送进医院抢救。

  出院之后,朵儿变得安静许多。她和沈重阳没什么话说。两个人曾经相爱,却在辗转经历中,变成熟悉的陌生人。像两块坚冰,谁也无法将谁融化。

  沈重阳吃曲马多,每天夜里精力旺盛,药力不过,他根本不困,连续几天不睡觉都不觉得疲乏。他不愿意面对朵儿,所以天天晚上都去娱乐场所厮混。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他在那种环境里待久了,接触一些污七八糟的人,不免浑浑噩噩地堕落,开始不由自主地沾染毒品。

  那天晚上,沈重阳在KTV包厢里跟一伙人打K,被突袭的警方现场捕获,在包厢收缴了摇头丸、K粉、冰毒等各类新型毒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