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喜欢长生姑姑吗?”锦姝没有半分犹豫地点头:“喜欢!”想起自己刚才的反应,有些羞愧,很快又被小马车所吸引,自顾自拉着跑,大约嫌屋里地方小,居然抱起马车向外面走去,老夫人赶紧示意小维和小妮跟出去照看。

众人更是面面相觑,平时要她走出这个屋门,得陆嬷嬷费多少口舌哄劝才行。老夫人以为完全是长生的玩具起了作用,倒也不疑有他,看到坐在下首恭恭敬敬等待回话的长生,心情有些复杂。

不过还好,她虽是明澈聘下送回府的,但她第二次入府却是先求过自己同意的,不算失面子。这个周长生是个懂礼数的人,也是个聪明识趣人,知道这府里是谁当家,不亏是宫里调教出来的。

而且她的眉眼和腰身生的虽好,肤色也动人,但是衣着打扮端庄素净,举止稳重大方,神色从容淡定,没有丝毫狐媚轻佻之相,做一个教养姑姑倒也无错可挑。

她能想出做这些奇巧之物来取悦小孩,心思之精巧实在不亚于锦姝生母,两人神韵之中也有些说不出的相似之处,不过她们出身悬殊,不可能有什么关系,难道是缘份?

老夫人瞬间心意已定,如果自己善待她,锦姝得她教养,能够变得和正常孩子一样,明澈还能不记自己的好?也能让母子关系改善一些。

这一次,她看向长生的目光是全是赞许和佩服,叹了一口气微笑着说:“难怪人说没有金刚钻,不敢揽瓷器活,姑娘昨日来求见老身,原是早做好了准备,还是澈儿有眼光,我到底老了比不上年轻人。”

长生赶紧站起来福了身:“老夫人客气了,长生能再次入府一试,全因老夫人信任长生,肯给我这个机会,才不能负谢将军所托。大小姐毕竟是老夫人身边长大的,老夫人深知她性情脾气,长生不过暂时用稀奇之物哄她不要赶我走,以后该如何做,还请老夫人时时提点!”

老夫人心情更加舒坦,看向长生的目光更加柔和。暗想明澈如此重视她,如果她能够哄得锦姝喜欢,说不定有纳她为妾之意。自己做为长辈再适时搓合,她焉能不感激,说不定肯说服明澈做出让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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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悲摧明净

听说嫡母传他,明净脚步轻快地朝鹤居堂走去,全然忘了昨天晚上的郁闷心情。

因为他刚得到消息,长生已经通过了锦姝和老夫人双重考验,从今天开始就要名正言顺地留在府里做教养姑姑了。

想起长生慧黯的眼神和嘴角的浅笑,明净心神有些激荡。虽然要避讳不能常去找她,但总可以在看望小锦姝时见到她吧?自己的生母吴姨娘现在就住在东跨院暂管锦姝院,他碍着嫡母不好天天去看她,但隔三差五总要坐坐,也多了一些看到长生的机会。

鹤居堂里,谢老夫人端坐在罗汉床上,二嫂谢林氏隔着雕花小几侧身坐在罗汉床另一边的客位上,正亲热地说笑着,一如往昔打扮得彩绣鲜艳,满头璀璨,衬托得她原来普通的容貌看起来光彩照人。

而自己那卑微的生母吴姨娘就侧坐在她下首的锦杌上,侧身相向,态度恭谦,不由得有些气闷,虽然这样的场景从小到大见过无数次,可每次见了心情都受影响。若是大嫂在时,一定要把姨娘让在客位上,自己坐在锦杌上,在她看来,自己的生母虽是姨娘,但也是长辈,得让在前面。

而二嫂林心慧从来不会,她一向眼高于顶,姨娘就是半个奴才,何况吴姨娘只是略高于通房丫头的贱妾,如果不是因为生了儿子,和一个奴才有什么两样?

可是他再不满又能怎样?吴姨娘本就是嫡母娘家的家生子,能做姨娘并生下他,全是嫡母的恩典,为了控制她们母子,到现在卖身契还在她手里攥着,能不能平奴籍,全凭她一句话。

自己只有对她更加恭敬顺从,更加努力地讨她欢心,以期有一天她善心大发还了卖身契,把姨娘的身份抬为能入宗谱和家祠的良妾,死后能入祖坟,能享后人祭祀,而不是草草埋进专丧奴才和佃户的乱坟堆里。

不过总的来说,从小到大,因为姨娘和自己的努力,她对自己还是不错的,大概也是因为自己的身份地位不会抢走二哥任何东西吧。

走上前,明净已经是一幅顽赖嘻闹的样子,半真半假的行个大礼:“小子明净见过老夫人并二少奶奶!请老夫人和二少奶奶金安!”

林心慧掩嘴嗤嗤而笑:“怎么三叔出门几个月变出息了,行礼也带着一股酸劲?”

明净先不理她,给吴姨娘行了半礼才转过身笑嘻嘻地说:“哪有酸劲?我又不喜欢吃酸的,二嫂进门这么多年,竟不知我喜欢吃甜的?以后酸的还是留给二嫂吧。哎,枉我把二嫂把活菩萨一般敬!还是母亲疼我。”

林心慧翻了他一眼转过头去,又被他那付无赖样子逗笑了。因为前段时间明净去晋阳时,她醋意大发把丈夫明清心爱的一个通房丫头借故给卖了,想必这小子回来听说了所以笑她。

老夫人呵呵地笑骂他无赖,这也是她最喜欢明净之处,只要他在总是热闹的,就连心性高傲的二媳妇也对他又喜又恨没办法。

“好了好了,别斗嘴了!爱吃甜的待会把你大姐送的蜂蜜桂花糕带回去些,咱们先说正事。管家今早来说,府里派去送陆奶娘的蔡六回来了,说是他们半路上居然碰到你大哥派来接陆奶娘的马车,那护卫刚好是他上一次随你去晋阳熟识的,就放心交给人家了,看来白姨娘确实反应很重,要不然你大哥也不会急成这样。”

明净装作诧异的样子说:“哦?碰得这么巧?幸好说服陆奶娘提早走了,如果路上赶得快,想是七八天就可到吧。蔡六是个稳妥之人,又曾随我在晋阳停留数月,对将军府的护卫都极熟悉,不会有什么问题的。不过我刚听说那个周长生昨天又来了?还听说姝儿愿意她留下来?幸好幸好,我还没来得及给大哥捎信说姝儿不愿意要她。”

然后他极为诧异地看到老夫人提起长生脸上居然有了笑意:“那就好,你随后去信问问白姨娘的情况,再告诉你大哥,就说周姑娘与姝儿挺投缘,留在府里了。这个周姑娘真不错,居然懂得怎样与小孩子家相处,难得姝儿肯接受她。”

然后说了今早的情形,明净赞叹了几句,又装作惊讶的样子说:“真没想到,看起来那么古板无趣、不苟言笑的一个人,居然得了姝儿的欢心!我明天去问问那辆小马车是谁打的,给锦书和锦文也照着打几个玩耍!”

听到他说长生古板无趣、不苟言笑,谢夫人笑得更开心了,更不疑有他,又夸明净有心,还没忘了二房的几个侄子。

转身又叮咛吴姨娘:“你多看着点,这些奇巧之物用多了容易让小孩子玩物丧志,以后还是以正经识字和教规矩为主。我也是看姝儿情况特殊才许的,若是别的孩子万万不许,这次就依明净所言,给孩子们一人做一个耍乐,以后再不可了。”

明净点头应下心里凛然,明白她又借机拿大嫂说事,因为她常常会给锦姝做些新奇玩物,虽然每次都没忘了二哥的孩子,却还是讨不了母亲的好。

谢夫人却不再理会此事,朝顺姑使个眼色,顺姑点头出去,片刻领进来两个满头珠翠、花枝招展的少女进来,其中一个居然是豆黄!另一个是嫡母身边的二等丫鬟椒香。

两人涂脂抹粉,蛾眉浅画,挽了新妇发髻,簪环绢花戴了一头,豆黄一身桃红色的缎面新衣,套着翠绿色比甲,椒香一身茜红色同质地的衣服,套着天蓝色比甲,两人含羞带俏地并肩站在一起,果真花红柳绿,容貌出众,竟有几分新妇的喜气。

明净不解地看看众人,无论是吴姨娘、二嫂林心慧还是顺姑,都是一幅早就知情的样子,只瞒着自己一个,林心慧更是一付看好戏的样子。

心里一乱,蓦地想起嫡母曾说过要给她收两名通房之事,记得他当时拒绝了,怎么又突然瞒着他安排了?他张口想拒绝,却不知该从何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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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两个通房

明净一边思量着对策,一面狠狠的瞪着豆黄,看她含羞带喜,全无惊诧之色,绝对是早就知道,她居然敢瞒着自己!怒气顿时涌上心头。

豆黄心里一惊,明白他的意思,顿时又羞愧又害怕,羞愧的是自己服侍他好几年,又自恃美貌,以为他待自己与别人是不同,谁想他却如此嫌弃,害怕的是惹恼了他还会有自己的好果子吃?以自己和椒香的容貌,若是别人高兴还来不及,他却似有拒意,难道是因为那个周姑娘?

众人见他盯着豆黄,面色通红,以为他看迷了也害羞了,皆嘻笑起来。

老夫人等她们笑够了这才说:“明净呀!你爹早去了,我和你姨娘也老了,就盼着儿孙满堂。你借着你爹当年一句话,年届弱冠不肯入仕不肯聘妻,难道要这样混一辈子?你等得我可等不得!聘妻一事急不得,得慢慢打听,可屋里搁两人服侍总行吧?生下一儿半女也是你的骨血。豆黄和椒香我令人相看过的,八字与你甚合,性情模样好又有宜男之相,今天收了房,算是你的屋里人。过去,与你们爷磕头去!”

看着豆黄和椒香并肩走过来,明净大急,却不知该如何出言相拒,因为长者赐,他根本就没拒绝的权力。迟疑间,豆黄和椒香已经双双跪倒在脚下,口称:“奴婢给三公子磕头!”然后含羞垂首,等明净唤她们起来。

明净很快冷静下来,决定先缓一缓,既然拒绝不了,先拖一拖再做打算。就不理她们,径直看向老夫人:“母亲,这太突然了,儿子还不习惯,等以后再说吧。嫡妻尚未进门,先收两个通房,好人家谁肯把女儿聘给我?还是等等吧!”

“哟,我说三叔,不能这么说话吧?且不说富贵人家哪个不是如此,你二哥也是在我进门前纳的通房,难道我就不是好人家的女儿呢?听说爹也是在娘进房前纳的通房,难道娘也不是好人家的女儿?”

“好了心慧!哪有你这么说话的?长辈岂是你能说三道四的!”听她越说越不象话,老夫人忍不住出言斥责。

林心慧满面不乐地退在一边,明净虽恨她言语刻薄又多有挑拨,但一想若得罪了她,她定会找机会给自己的亲娘气受,就忍下气走过去赔礼:“二嫂,明净口不择言失礼了,并非有意编排二哥二嫂,你大人不记小人过,不要往心里去!”

豆黄和椒香被当面拒绝,羞愧得满红,也没人让她们起来,就跪在地上不敢起来,也不敢哭,眼泪直打转儿。还是吴姨娘不忍心,悄悄拉她们起来退在一旁。

林心慧也是一个聪明人,收通房丫头也是喜事,他已经道了歉,自己没必要为小事弄得大家不愉快,何况婆母早有教导,要善待这个小叔子,把他拉过来为丈夫做事。

就挥了挥手轻笑道:“我不过说笑几句,三叔还正经赔起礼来!好了好了,我哪里往心里去了?”

又见明净发呆,呵呵笑起来:“怎么呢?高兴傻了?收通房丫头又不是纳姨娘,大户人家的公子都是十五六岁身边就放通房服侍,有什么失礼不失礼?你若聘妻,也必是大家小姐,岂会为一两个通房嫌你?还不快谢谢母亲!”

老夫人和吴姨娘闻言都连连点头,豆黄和椒香心里又升起了希望,满含期待地看着明净。

明净被一众人相逼,出了一头的冷汗,想起长生把心一横,坚决地说:“母亲!此事不可!孩儿一定要等到娶妻之后再收通房,以示对嫡妻尊重!”

老夫人被气得手直哆嗦,指着明净骂道:“你翅膀长硬了敢驳我了是不是?你眼看再过个把月就弱冠了,无妻无妾无半个子嗣,想让别人戳着我的脊梁骨吗?这两个通房你收也得收,不得也得收,若一年之内她们生不出孩子,你又再不聘妻,我就做主给你纳两房姨娘!”

明净无奈跪下请罪,吴姨娘想数落他又舍不得,叹了一口气:“她们都头都梳了,给老夫人把头也磕了,既成事实,你若不要想逼出两条人命吗?”

林心慧心情复杂地看着明净,对他将来的妻室生出几分妒忌之心。想起自家丈夫一屋子的姨娘通房,眼里闪过几分冷笑,凭什么这个家只让她一个人吃醋捻酸?

她轻轻一笑,转过头吩咐贴身丫头:“兰儿,去取两个金镯子来送与豆黄姑娘和椒香姑娘贺喜,今儿是她们的好日子,不可失了礼。”

明净气愤地看着她却无法出言反驳,老夫人见媳妇句句话说到心上,心里欣慰倒也不气了。林心慧又上前说:“按说两位姑娘要给主母敬了茶才算,可是三房尚无主母,不如让她们等会给姨娘敬茶,算是全了礼,娘赏下的人,就由顺姑送过去训诫几句就行。”

明净被逼到墙角,吴姨娘是他的生身母亲,为了他处处忍辱负重谦卑恭顺,是他最不忍心反驳的人,豆黄和椒香若给她敬了茶,算是真正定了名份,无论他要不要都算是他的通房了。

一气之下跺跺脚就要走,老夫人见他失礼至此,气得喊了一声“站住”。明净反应过来,板着脸上前恭恭敬敬地行了礼,老夫人斥道:“枉你也是读圣贤书长大的,可知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可知长者赐不可辞?你看看你,为了两个通房丫头成了什么样子?敢情我一心为你还招你怨恨不成?”

明净赶紧跪下告罪:“儿子错了!儿子该死!母亲勿气!你就打我几巴掌消消气吧!”

若是以前看他说这样可怜,老夫人保准扑噗一声笑了,可今日大概气得狠了,居然没理他。

冷着脸对林心慧说:“你爹已离世多年,我也被称老夫人多年,可是你们的称呼却一直没有正过来。以后先不提什么谁当家,全部按序齿称作大老爷、二老爷、三老爷,你这个二少奶奶称二夫人,锦书称大公子,锦文称二公子,锦姝正式称大小姐,锦娘称二小姐,吴姨娘称太姨娘,记住没有?哪个不长眼的称错了就打十大板子!爷们已长大成人,到了成家立业的时候,以后不许再公子少奶奶的唤来唤去,免得有人忘了自个的年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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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章、步入正轨

从今天开始,长生就是老夫人亲允入府的教养姑姑,以后最重要的事情就是教养锦姝小姐。从腊月二十七日入谢府,今天是正月十八日,前后经过二十多天,她的教养姑姑生涯才正式步入正轨。

早上向老夫人提出前三天先不授课,和锦姝熟悉三天,摸清她的脾气再说,三天后正式授课并教规矩礼仪,开始每天学上一点就行了,先磨磨她的性子,她好不容易才好了些,不要一下子逼太急。

老夫人似乎居然很高兴地允了,连连夸她有真本事,懂的因材施教,让长生有些受宠若惊,她怎么忽然就对自己变了态度?

整整一个上午,得到新玩具的锦姝都拉着小马车满院子跑,长生看她玩得很开心,暂时不需要自己,就试探着问:“姝儿,姑姑这几天为找玩具跑得很累,你先自己玩,我去歇歇行不?”

锦姝玩得正开心,小马车已经吸引了她全部的注意力,又听说长生累了,赶紧冲她甜甜地一笑:“姑姑辛苦了,你快去吧,我会小心不吵到你的,等会睡醒了再陪我玩。”

长生看到她如鲜花灿烂的笑脸,心里顿时舒畅的如同春风拂过,摸摸她的头就先离开了。

她是有意这么做的,因为她不希望锦姝好不容易从心理上摆脱陆嬷嬷的阴影,又笼罩在另一个人的阴影下。小孩子,尤其是幼年失母的孩子,心理上依赖别人很正常,但过份依赖一个人却不是什么好事,她应该从心理上和生活上都学着渐渐独立。不过这得慢慢来,长生有信心。

因为大房没有当家主母,明澈离得远,老夫人不放心其他人,怕出什么差错,就安排谨慎稳妥的吴姨娘暂时代管锦姝院。长生觉得应该趁早去拜见她,以后在锦姝院,大多数事情都要她的帮助,提前勾通一下比较好。

今早虽只见了一面,但长生对她印象极好,直觉她很值得信任。与明净一模一样俊美的眉眼,明净全是少年的张扬和生机,她却带着多年谦恭隐忍形成的温厚柔婉,让人看着极是舒适,应该是个很好相处的人。让她想起红楼梦里的平儿,虽然生活在凤姐的淫·威下,但在自己能力允许又不激怒主子的情况下,总是尽可能地善待和帮助每一个人。

何况她是明净的生母,就是看在明净的面子,也应该去拜见她。经过赶走陆奶娘之事,她与明净之间因为共同的秘密已经有了一种很自然的默契和信任,也许自己没有资格做他的朋友,但确是真的把他当朋友看的。

来到吴姨娘暂住的东跨院,她却不在,小丫头说是早饭后老夫人传去了,长生就先回了西跨院,开始考虑眼下先要办的事。

近身服侍锦姝的人得做个调整。锦姝无母,父亲长年不在家,所以她从内心才更加依赖年长的女性。陆奶娘再也不会出现在她的生活里,小维和小妮毕竟只是年轻女孩子,必须再得两个年长老成、生养过孩子的嬷嬷近身照顾才行。

她身边原来也有明澈精心挑选的两个嬷嬷,就是陆奶娘生病后服侍她的那两位。这些天经过观察着实不错,四十岁上下的年纪,忠实能干,温和细心,只是以前一直被陆奶娘压制着不许接近锦姝,只能做些杂活粗使,现在是她们发挥作用的时候了,如果有她俩领着小维和小妮一起近身服侍小锦姝,就大可放心了。

至于正在生她气的明净,只能等他气消了再和他商量。长生直觉老夫人虽然同意她进府,对她的态度也极是亲厚,但并不是足够了解和放心她,这些天说不定会派人暗中观察自己,直到真正放心为止。所以她暂时不可松懈半分,更不能和明净接触过多。

过了一会儿,进来了一个俊俏可爱的小丫头,眼睛圆圆的,脸也圆圆的,嘴角隐有酒窝,约有十一二岁。长生认得,是锦姝身边一个三等丫头,她甜甜地一笑行了礼,口齿清晰地说:“小维姐姐让我来告诉姑姑,说是大小姐说了,今天姑姑累了她也累了,就不打扰姑姑了,等她午睡起来再来找姑姑。”

长生心里一动,豆黄说过锦姝身边共有四个三等丫头,有两个年纪小的一幅伶俐活泼样,应该包括眼前这位,她们与锦姝年龄相差不大,应该是特意找来的,以前陆奶娘在时她们极少有机会接触锦姝,不过干些跑腿递话擦桌子扫地的杂活而已。

可以和明净商量另找两个粗使丫头,这样伶俐可爱的人打杂做粗活太可惜了。

她们应该常常陪伴锦姝,最好做陪读,让她慢慢体会与同龄人相处的乐趣,才能有助她更快地走出以前的阴影,当然这两个小丫头也有了读书识字的机会。

想到自己也是十二岁入宫做宫女,虽然心理年龄是二十岁,但在别人眼里也就这般大,经历了多少风雨才活着出宫,长生更加心生怜爱,拿了几块点心递给她。

“告诉姑姑,你叫什么名字?天天和你在一起的小丫头又叫什么?”

“回姑姑的话,我叫可乐,今年十一岁,她叫可喜,今年十二岁,都是大少奶奶赐的名。”

可乐?可喜?大少奶奶还真真是个穿越人。长生注意到她提及大少奶奶时眼里有些难过,心里一动,这么说她们早就进府了?而且好象很喜欢林心怡的样子?以前的事情会不会也多少知道一些?

她摸摸可乐的头发,拿出一红一绿两付缎带塞到她手里:“可乐?可喜?这两个名字真好听!这个拿上,红的给你,绿的给可喜。告诉姑姑你们入府几年了?”

可乐仰起头,眼圈红红,孺慕地看着她:“谢谢姑姑,姑姑和大少奶奶一样好!我入府五年了,和可喜姐姐都是大少奶奶从人牙子手里买回来的。”

长生心里叹惜了一声,这个林心怡好象对年幼无依的小女孩特别怜惜,但愿她种了一地的善果能福荫到小锦姝身上。

“真乖,以后有空就来找姑姑玩。我去给老夫人说一声,你们以后陪着大小姐一起读书好不好?”

第82章、清理门户

送走可乐,长生大致列了一个教学计划,她负责的只是识字书法和礼仪规矩等,琴棋歌舞刺绣这些贵族女子必学之技,则要等锦姝略大些根据需要另请师傅教授。

有些知识是要在课堂上讲的,比如《诗经》和《女训》、《女诫》之类,长生暗自庆幸自己在宫里抽空学了些,又练得一手好字,这个时代对女子的要求只是识字而已,再复杂一点的她还真应付不来。

有些是要日常生活中耳濡目染慢慢熏陶的,比如言行举止和礼仪规矩,甚至行走坐卧,晨昏定省见客等都有一整套的规矩需要学习领悟。暗叹一个贵族女子从出生到出嫁,除了锦衣玉食奴婢成群之外,家族还要花费多少心血和银子才能把她培养成一个合格的千金小姐。

列好教学计划,因为生活终于安定下来,谢府待遇又优厚,长生这才放下心来给家里写信,大致介绍了谢府的情况和自己目前的生活状况。本该刚到谢府就应该写信,可是前段时间为了陆奶娘的事根本顾不上,而且那时她尚不能完全确定自己一定会留在谢府,所以怀着报喜不报忧的心思一直拖到现在。

做完这些,还不见豆黄回来,就掩上门进了内室,从柜子最底层拿出陆奶娘的血书看了一会,细想那天墨儿告诉她陆奶娘的供词,越发觉得她似乎在刻意隐瞒什么。

是了为保护白梅吗?可白梅这几年一直不在府里,晋阳那么远,在这交通和通讯极不发达的时代,说她毫不知情完全可信,有什么要刻意隐瞒的?

两人的关系也没有什么可疑之处,本就情同母女,林心怡去世后她把希望寄托在白梅身上也无可厚非呀?而且明净曾查过两人的关系,却因时过境迁和战乱多年,林家做为前朝旧宦已经衰败无人,仅找到几名老奴也没问出什么值得怀疑的事情。看来只能以后找机会从白梅身上慢慢查找真相了。

锦姝院的人需要做些清理,青苗和陆奶娘的另一个心腹一定要换掉。这件事要等明净来了商量着办,尽量妥善安置不要让人生疑,因为谢府之人皆以为陆奶娘去晋阳照顾有孕的白姨娘了。

眼看午饭时间将到,豆黄这丫头吃过早饭去还食盒到现在也没回来,长生越发觉得她这些天看起来怪怪的。

比如自己离开谢府为了蒙蔽陆奶娘,故意让她装出厌烦自己的样子,也许是她的演技实在好吧,怎么总感觉她象真的厌恶自己?特别是自己临走时当着青苗的面封了一两银子给她,她居然转手就送给青苗,就是做样子,也做得过火了,谁跟银子有仇呀?

昨天傍晚时分派她去街口等明净,给明净捎几句话,请他小心从事不要被老夫人看出破绽,有什么事缓上一两天再商量。回想起来这些话并无过份之处,倒有把他当自己人的意思,他用得着生那么大气吗?

长生直觉这里面不简单。同样的事情她经历过,一模一样的话,传话的人不同,或者别有用心,听到别人耳里也完全不同,甚至意思全变了,豆黄不会也使这招吧?她到底有什么目的?据说因为她忠心能干,才被明澈和明净派来服侍自己,怎会无故生异心?

既然心思不纯,也就不留了,免得埋下隐患。自己不过一教书先生,有人做打扫清洗等杂活就行,忠心质朴更好,不需要这么美貌伶俐的人。过去的事就无需追究了,等明净一过来就告诉他能不能想办法换个人。

长生忽然想起一个奇怪的问题,因为现代人的观念,自己在与明净相处时,潜意识里只觉得他不过是一个翩翩少年,在现代也就是正上大学的年龄,从没想过他娶妻不娶妻的。

现在回想起来,过了年明净就弱冠了,在这个时代早已妻妾成群甚至有子有女,他居然象个极品似的无妻无妾无子无女,甚至连个通房丫头也没有,完全一个钻石王老五!

就是明净自己不愿太早有家室拖累,老夫人允许他这么做吗?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不得知的原因?谢家看似人口少,但事情并不简单。

耐心等到午饭时分,有人在外轻轻叩门,长生打开门,外面站着一个面色红润、眉目齐整的圆脸小姑娘,大约有十四五岁,手里提着食盒,她好奇的打量了一眼长生说:“周姑娘,奴婢名叫紫葫,奉老夫人之命来给姑娘送饭!”

奉老夫人之命?那么豆黄呢?思索间,紫葫放下食盒恭恭敬敬地朝长生行了礼,说明了来意。原来豆黄今早已经和老夫人身边的一等丫头椒香一起指给明净做通房丫头了。

长生心头涌上一种奇怪的感觉,原来如此。难怪豆黄这段时间心不在焉,原来是对明净起了心思。强扭的瓜不甜,老夫人绝对不会随便指个人让明净收房,肯定几天前就征求过她的意见,她早有离意。

那么她对自己的不满从何而起?莫非觉得自己和明净走得太近?世上最可怕的莫过于妒忌之心,她忠的是明净,不是周长生,自己平白无故成了遭人嫌弃之人。

长生苦笑一声,明净大概觉得豆黄忠心耿耿又细心能干,是自己最信得过的丫头,才派来服侍自己,他觉得最好的,却未必是最合适自己的。如同前世那个童话故事里,小鸡和小羊交朋友,小羊为了示好把一把青草送给小鸡,小鸡却无法下咽。

还好,不用自己动手,老夫人替她清理了门户,以后会派谁服侍呢?正想着紫葫扑通一声跪下磕头:“紫葫见过姑娘。紫葫是老夫人屋里的二等丫头,老夫人派紫葫以后服侍姑娘,还请姑娘不要嫌弃!”

长生松了一口气,笑嘻嘻的拉她起来,仔细问了年龄家世等等,又送她一只银簪做见面礼,让她赶在晚饭前搬过来就成。老夫人指派的人,她有什么资格嫌弃?就是明知她可能是老夫人的耳目,她也得笑嘻嘻地接受。

何况这个紫葫看起来质朴本份,又只是二等,年龄也小些,服侍自己刚好,自己怎么当得起诸如豆黄之类美貌伶俐的一等大丫头服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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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章、东西跨院

紫葫走后,长生一个人独坐,猜想着两名花枝招展的通房丫头送到明净屋里,他会是什么表情,忍不住扑嗤一声笑了。

难怪豆黄觉得跟着自己会误了终身,以致心生不满。听墨儿讲她是明净身边最得力的大丫头,从十二三岁开始近身服侍,也深得明净信任,想着五六年来朝夕相处主仆感情不错吧,按照大户人家的规矩,本就是提前预备下的通房丫头,她对明净有心思再正常不过。

何况明净年轻倜傥,没有一般公子哥身上常有的吃喝嫖赌等坏毛病,又无妻无妾,豆黄已经十八岁,亲事不能再拖了,虽然只是通房丫头,却是她这个无亲无故的家生子最好的归宿,除非她心甘情愿配小厮,婚前做丫头,婚后做老妈子,年老做婆子。

让人不开心的是豆黄清清楚楚地知道自己和明净的关系。两人表面上虽然没有瓜葛,更没有那种纠缠不清的事情,但无论是做为朋友还是雇佣关系,彼此还是很信任对方的,特别是经过陆奶娘一事,那种默契和信任已经非比寻常。她能理解他们之间那种单纯却彼此信任、彼此亲近的关系吗?能够不妒忌吗?

最麻烦的是她清楚地知道自己和明净为了清除陆奶娘而做下的一些事情,若有一天她心怀不满告到老夫人那里或是张扬出去,即使自己全是为了锦姝着想,恐怕也无法在府里立足了。

看来得给明净提个醒,防着他的枕边人,也应该交待墨儿注意观察她的动静。又暗嗤自己替古人担忧,豆黄心中最重要的人就是明净,她怎么会做不利明净的事情?告到老夫人那里,拔出萝卜带出泥,自己最多收拾包袱走人,明净以后在府里就举步维艰了,而且还会恨死她。

午睡刚起来,一个脸蛋象红苹果一般的小丫头进来了,约有十三四岁,长生看她有些面熟,正待问,小丫头笑嘻嘻地说她是东跨院的灵儿,吴姨娘请她过去说话。

自己正想去找吴姨娘呢,送给灵儿两朵红色的绢花做见面礼,示意她先回去,说自己梳了头发随后过来。很快梳头整妆,从床屉里取出自己给娘做的深蓝色绸面抹额,家那么远,指不住什么时候才能捎回去,先送给吴姨娘做见面礼,以后再给娘做。

进了东跨院,里面房舍院落与西跨院差不多,只是院里一株玉兰树的枝头却已经挂满朵朵含苞欲放的花蕾,看着十分动人。

吴姨娘就站在玉兰树下等她,身材苗条,白净的鹅蛋脸,眼角有细细的皱纹,和明净一般的修眉俊目,只是明净张扬而充满活力,她却带着一种经年的沧桑和温婉。

衣服虽然简单老气也没有太多的刺绣装饰,但衣料上乘做工精细,髻上只插着一支青玉梳和镶翡翠的金簪,但都是好东西,看来在老夫人手里过得还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