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却咬牙切齿地吐出三个字:“老虔婆!”抄起凳子就要砸向她,被跟进来的墨儿死死拦住:“公子不可,你还有话要问,若砸坏了问谁去?”
明净还是忍住心头恶气把凳子放下了,推开墨儿走过去,一脚把刚刚直起身的陆奶娘蹬翻在地:“老虔婆!你居然敢把姝儿害成那样!打死你都解不了我心头之恨!”
陆奶娘一下子瘫软在地,眼看明净又来踢过来,墨儿死活抱住,令人擦净桌凳扶他坐下:“公子千万息怒!你忘了周姑娘的交待?还是快点问她话吧!”
“周姑娘?”想起周长生恬淡的神色和聪慧的眼眸,她蓦地明白了,大公子能千里迢迢送她到谢府,她又曾在深宫八年,又怎么会那么轻易被自己欺瞒住?
看着暴怒中随时会要她性命的明净,陆奶娘心里害怕极了,旋及想起明澈和白姨娘,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顾不上胸口的疼痛,抬起身子苦苦哀求:“求三公子开恩先让老奴去晋阳吧,大公子能派人来接,怕是白姨娘反应太重不大好吧?事关大公子子嗣不可轻视,先让老奴去看看她,等她身子好了,三公子想怎么审都成!”
明净怒极反笑,满面的鄙夷,呸了一声骂道:“老虔婆!你莫非以为那封信是真?以为那辆马车果真是大哥派来接你的?晋阳那么远,你怕是一辈子都到不了了!”
陆奶娘至此终于全部明白,这一次人家早就怀疑到她,设下了这么一个大大的圈套等她钻进去。
明净的怒火仿佛能把她撕碎,她打个寒噤直起身子辩解道:“老奴不过盼着白姨娘能为大公子生下一男半女,所以才会信以为真。而且老奴从不曾虐待大小姐分毫,她是老奴亲眼看着长大,少奶奶又临终托孤,我怎能忍心虐待她?我若待她不好,大小姐怎么会那么离不开我?”
明净腾地站了起来:“你还有脸提大嫂!她生前怎么对你的?锦姝视你更胜亲人,你又都做了些什么?”
说着就要扑过去,被墨儿拉住哀求:“公子忘了周姑娘的交待,她要问的几个问题你还不曾问清,打死这个老虔婆事小,可你该问谁去?”
说完转身瞪着陆奶娘,毫不客气地说:“你老老实实回三公子的话,或许还有一线生机,若敢有半分隐瞒,让你死无丧身之地!”
陆奶娘仿佛看到了一线生机,赶紧说:“三公子但问,老奴知无不言,只盼着公子不要误会了老奴,我真的从未虐待过大小姐,她也离不开老奴,白姨娘的事若是虚的,问完了就放老奴回去继续照顾大小姐吧?”
明净忍住内心的厌恶,一字一顿地说:“那你告诉我,是谁在大嫂当年疾病发作痛苦挣扎直到离世时,把年仅四岁的姝儿带到她面前吓成那样?这些年你千方百计恐吓控制姝儿,不许她与任何接触的目的何在?你和白姨娘到底是什么关系?府里还有谁是你们的同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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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誓死保护
陆奶娘心中已起惊涛骇浪,神色反而渐渐平静了下来。
她是错得很多,她是对不起曾经对她来说最重要的林心怡母女俩,可她不后悔,因为她有了比她们更重要的人。这个人是她要不顾一切,包括不顾道义、良心、尊严甚至牺牲生命也要保护的人。
“三公子,老奴虽然对不起大小姐,但老奴也是真心疼爱她的,无论是大少奶奶去世前,还是去世后,老奴一直都无微不至地照顾她的生活,从没让她吃过半点苦,要不然大小姐也不会如此地看得起我这个老奴才。”
明净的怒火平息了些,想起她这些年对锦姝无微不至的照顾和锦姝对她真心实意的依赖,也正是这些,才让她瞒过了众人渐渐控制了锦姝。理智渐渐恢复了,点点头说:“这一点府中各人都看得到,我也相信。不过你到底想利用她做什么?那些问题全部回答我,不准欺瞒!”
陆奶娘点点头,冻得直打哆索,苦苦哀求道:“老奴虽然罪有应得,但毕竟年纪大了,地上太冷,这样绑着实在不堪忍受,全身几乎冻僵,还求公子可怜可怜!”
明净有些不忍,又怕冻坏了她问不出所以然,示意墨儿解开她。绳子解开后,陆奶娘挣扎了几下,却没站起来,揉搓了半天,才被墨儿扶着坐到床板上,明净示意墨儿倒杯热茶给她。
一杯热茶下肚,陆奶娘青紫的脸色略好了些,目露一抹坚定,缓缓地说:“大少奶奶刚生下不久,我因为产下死婴被婆家休掉,被好心人介绍做了小姐的奶娘。她五岁时生母病逝,老爷长年在外,又不受嫡母待见,我们娘俩就相依为命,她十岁那年,我带她去给姨娘扫墓,却在府门口拣回一个快要饿死的小女孩,就是白梅,幸好老爷那阵子在家,大少奶奶就求了老爷收留,我们三个一直相依为命,直到小姐嫁到谢家,这就我们三个的关系。”
明净有些动容,眼里潮潮的,大嫂在世时,善良温婉,宽怀大度,确实对白梅情同姐妹,视陆奶娘如同生母,就是对自己的生母吴姨娘、大哥的生母莫姨娘无一不敬重亲热,却也因此不受老夫人待见。
却没想到小时经历竟也这般堪怜,不过陆奶娘和白梅的关系多年来也确实如此,说是亲如母女也不过份,他也派人查过两人的底细,却因时过境迁战乱多年,什么没查不到。
陆奶娘忽然声音哽咽,泪如泉涌:“那天晚上大少奶奶心悸之病突然加重,大公子离家在外,你们全陪老夫人去了庙里小住,只有我和白梅守着她,丫头婆子全都乱做一团,锦姝小姐睡醒了找不了人,可能听这边有响动就跑了过来,当时场面混乱也没人注意到她,她那时还小,亲眼看到大少奶奶痛苦地死去,所以受了惊吓,并非谁有意让锦姝小姐看到那一幕,请你相信老奴。”
提及往事,明净也泪流满面,半晌醒悟过来,他“啪”地一拍桌子:“这个还能说的过去。那么这些年你千方百计恐吓控制姝儿,不许她与任何人接触目的何在?”
陆奶娘抹抹眼泪,神色悲凄而平静。“事情还要从大小奶奶说起,那天晚上她弥留之际,说大公子长年不在家,怕他续弦后继母不待见锦姝,就让我和白梅发誓一辈子不要离开锦姝小姐,并让我给白梅梳了头,赏她几件首饰,算是替大公子收了房,以期能够替她照顾大公子和姝儿。后来的事你也知道,大公子主动把白梅升做姨娘。”
明净有些不耐烦:“这些事你以前说过,我和大哥都知道,你别绕弯子!”
“其实老奴这些年欺骗姝儿,不许她与外人接触,一来是我年老孤身无依,生怕不被谢府需要,所以才出此下策,千方百计让大小姐离不开我,我才能有一席之地。二来是不想大公子那么快续弦,也不想让别人得宠,也不想让他再纳新人……”
“你为什么不许大哥续弦?为什么不想让别人得宠,是为了白梅吗?”
“不仅仅是为了梅儿,是为了梅儿、大小姐和老奴三个人。老奴担心别的姨娘得宠先生下儿子,梅儿地位不保,就不能护着老奴和大小姐,还担心大公子续弦之后新夫人不喜欢大小姐,也不容老奴,使我暮年孤苦飘零,不能再照顾大小姐。如果大公子先不续弦,不宠别的姨娘,梅儿就有希望先生下儿子,老奴就有了依靠,就不会离开大小姐。这就是老奴的目的。上天做证,我虽有私心在内,但也是为了大小姐好,并非有意欺骗恐吓想害她,却不想让大小姐变成现在这幅样子,这全是老奴的罪过!老奴对不起大少奶奶呀!请三公子责罚!”
说完跪在地上连连磕头,把血都磕出来了,一番辩解更是无懈可击,明净想来想去也找不到不妥之处,逼问道:“白姨娘知道此事吗?”
陆奶娘苦笑一声:“梅儿这几年几乎都陪在大公子身边,很少回府,又怎会得知?全是老奴瞒着她做下的,都怪老奴私心太重,其实就是大小姐不用老奴照顾,就是新夫人不容,谢府尚有老夫人和大公子作主,又怎会赶老奴走?”
明净总觉得她好象要刻意隐瞒什么,又从她的话里找不出什么错处,气闷地转身走了。回屋后想了想又吩咐墨儿:“看来今天问不出什么了,不如晾她一夜再说。她一把年纪了,看在大少奶奶的面子上送些吃食和被褥过去,把门窗从外面锁好,明天再问吧。”
墨儿点头应了出去,明净一个人枯坐却无聊的慌。这间空置的宅子是好友的,只留老家奴夫妇俩看守打扫,因此被他借用了。想起朋友说过这里距烧尾楼不是很远,坐马车半个时辰就到了,不由得想起刚从晋阳回来那一夜。
明净忍不住笑了,她千方百计地赚了他去最贵的地方宰他,却不会点菜,专挑菜名稀奇古怪的乱点一气,全是甜点和冷盘。
想起她推开窗户看到如钩的冷月下冷艳的长安时那惊艳的神情,还有她算计他时明亮慧黠的眸子和微微翘起的嘴角,心里忽然激荡得厉害。同时也恨得牙齿痒痒的,因为她的言语、神情和举止中,无一不把自己当做任性不懂事的公子哥儿,一时间恨不得连夜赶回武功郡责问她,却还是忍住了。陆奶娘的事情尚未有结果,她本就觉得自己幼稚任性,由着性子跑回去岂不落人口实?
终于还是耐不住,令墨儿留下来多注意点陆奶娘,自己骑马再次来到烧尾楼,依旧坐在那夜的包间里,推开窗户看夜景,却今夜无月,平白扫了他本来就不高的兴致,百无聊奈之下随便要了些酒菜裹腹,又吩咐小二挑拿手的点心包了三四份带走了。
第二天早上,睡得迷迷糊糊,有人在帐外喊:“公子!公子!快起来,出事了!”
明净一个激凌翻身坐起揭开帐子,喝到:“到底出什么事了?说清楚!
墨儿神色俱惊:“早上那名婆子去给陆奶娘送饭,发现她留下血书上吊,而且全身僵硬,不知道已死多时了!”
明净惊得穿着中衣跳下床,顾不上多问,胡乱裹了衣服匆匆来到后院小屋,几名随从正神色惊慌地站在门口等他,一把推开门进去,陆奶娘已被平放到床上,地上翻倒着凳子,床单撕成条绑成的带子被踩得不成样子,她昨夜就是用这个上吊自杀的。
“没救了吗?”
“没了!解下来已断气多时,身子都冷了。奴才检查过,锁子完好,应该不是外人。”
桌上放着两片带着血迹斑斑的布,也是从床单上撕下来的,上面有暗红色的字:老奴愧对大小姐,有负大少奶奶所托,无颜苟话,去阴间向她请罪了。
另一片上写着:梅儿,老奴为了私心瞒着你做了一些事,害了大小姐,去向大少奶奶请罪,以后大小姐就托付给你了!
仔细查看一番,她的右手食指果真是破的,手上、衣襟上和地上、桌上都有斑斑血迹,她写的是血书。
明净气得一拳砸在桌上。他还是大意了,昨夜一时心软没有绑住她,却被她却钻了空子畏罪自杀了,她死了倒一了百了,可是真相果真是她自己说的那样吗?回去怎么对长生交待?
看看死得直挺挺却面色平静的陆奶娘,说不出是恨还是同情。最后还是看在大嫂的面子上,令随从买口薄棺装殓了雇车拉回去,明天夜里悄悄地埋在谢府专葬奴才佃户和孤苦离世之人的坟地里,荒凉偏僻乱坟成堆,谁也不会注意得到。
事情的真相永远都不会对锦姝提起,就让陆嬷嬷永远是她心目中那个疼爱她的嬷嬷。两三个月后她若问起,就说白姨娘的病还没好,嬷嬷年纪大了经不起奔波就暂时留在晋阳。相信时间越久,她的依恋越淡,等她以后长大懂事了,就告诉她说陆嬷嬷在晋阳不幸病逝就地安葬了,当时怕她伤心才一直瞒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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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相见不易
明净处理完陆奶娘的事已是半上午了,因为长生今天要亲自登门求见老夫人,他急着想快点回府,就交给几名亲信随从去办,自己不顾天气寒冷,带着墨儿弃车快骑回武功郡。
和第一次带长生回来的时间相同,也是傍晚时分到达武功郡东边的土塬上,夕阳是温暖的桔色,位于川道里的郡城笼罩在薄雾缥缈中。明净却因心中有事顾不上细看,一心打马回府,甚至顾不上城中女子倾慕而略带哀怨的目光,谁不知道谢府三公子俊美风流至今未聘?
刚到城北,转个弯就是谢府,前面却有一个绿色的身影招手喊“三公子!”是豆黄的声音,她怎么会在这?
明净心里一沉,莫非长生被母亲拒绝了?要不怎会托人在此等他?正胡思乱想着,豆黄上前拉住马辔,看着马背上明净年轻俊美的容颜和挺拔的身影,正待说明来意,明净却快速翻身下马一把抓住她:“是不是老夫人不许周姑娘留下?她人现在哪里?快带我去见她!”
豆黄被抓得生疼,眼泪都要下来了却不敢挣脱,赶紧回话:“不是的,老夫人同意周姑娘留下了,她还住在西跨院。老夫人来说了,让姨娘明天找机会安排大小姐见周姑娘一面,如果大小姐不反对,就让她留下了,反正是大公子的人,她不好太过插手。”
只听了一句,明净就长长地舒了一口气,顿时如沐春风满心欢喜欢,甚至都忘了要如何交待陆奶娘自尽一事。周长生果然没让她失望,居然能说服固执挑剔的嫡母重新入府,虽然她经常让他恨得牙痒痒的。可是听到“大公子的人”几个字,却怔了怔神色有些不自然起来。
摇摇头不再去想,她能入府就好。等她真的入了府,年轻的男主子与未嫁的教养姑姑虽是要避嫌的,但总在一个屋檐下,总在他能感受到的地方,总有一些事情是可以做的,比如回去就把这包从烧尾楼带回来的点心给她和锦姝送去。
豆黄见他急着上马回去急急伸手拦住:“三公子不问问我为什么等在这里?”想起老夫人昨晚唤她去时说的那番话,看向明净的眼眸中有了几分羞意,言语间期期艾艾起来。
明净急着回去,盯着谢府的方向很不耐烦地说:“那你快说,我还要回去!”
“周姑娘有话交待公子,让我在此等候,一定要在公子进府前把这番话说给公子。她说了许多,我也记得不是很清,大致就是这些……”
明净闻言再次抓住豆黄:“周姑娘有什么话对我说?你快告诉我?”
豆黄的胳膊再次被抓疼了,想起明净看长生时的眼神,他至此还没有正眼看过自己,呼吸有些急促,索性把心一横:“周姑娘说,三公子回来后,定会刚走到大门口就会打听她今日是否进府,守门奴若答得上还好,若换了班一问三不知,非得挨一顿臭骂不可,那不是向满府宣布两人前关系非同一般?周姑娘还说,三公子若得知她留下来,一定会在给老夫人请安时提及此事,让老夫人心里怎么想?肯定以为是两人商量好了骗她。周姑娘还说,明日才是吴姨娘安排她见大小姐的日子,三公子若有什么事等她见过大小姐再说,今晚不要急着去锦姝院找她。”
明净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又羞又怒,大清早处理完陆奶娘的事,因为惦记着她今日要主动求见嫡母,生怕她受到刁难,更怕嫡母不同意她留下,连车也顾不上去坐就提心吊胆地赶回来,听到她已在府里,那一刻心里不知有多么激动,还准备今夜带上这些点心,再揣一壶好酒,找她庆贺一番,却被她兜头浇上一盆凉水。
她以为她是谁,凭什么把自己的心思猜的那么准?凭什么要管自己想做什么想说什么?居然让别人在此拦着他,,平白让别人看笑话?
一怒之下翻身上马,令即刻回府,虽已近家门,马车还是急驰而去,墨儿不知他为何生气,弄不清真相也不敢劝。豆黄被丢到的大街上无人理睬,心下有些害怕和后悔,却不知该如何补救,只得默默地向回走去。反正周姑娘的话就是那个意思,自己不过换了个说法。
回到听松院,青葱和绿芹见他脸色不好,也不敢多问,麻利地服侍他梳洗更衣去见老夫人。
进了鹤居堂,明净已是一幅笑嘻嘻的样子,虽然很生长生的气,还是决定按她的交待去做。先给谢吴氏递上在烧尾楼买的点心,大致介绍了去长安拜访朋友的情况,然后才问起锦姝自陆奶娘走后有没有哭闹,好象根本不知道长生已经进府。
谢老夫人早就怀疑他提前和周长生商量好了,却见他神色轻松自如,毫无做作之处,平时也不是个有城府的人,以为自己多心了,就松了一口气闲谈说笑。
明净见她只字不提长生进府,心生警觉也不敢造次,只推说还给二哥二嫂、侄子侄女并吴姨娘都买了点心,告辞了要送去,老夫人却说他奔波数日辛苦了,让奴才送去就行,吩咐他用了饭早点去歇下。
一一应承出了鹤居堂,明净的心情才平静下来,渐渐明白了长生的良苦用心。明明长生就在锦姝院,嫡母却只字不提,就是等自己按耐不住主动提起,以此证实自己到底知不知今日之事,幸好有长生的交待,自己才忍住了没有露出破绽。要不然嫡母对自己心生成见不说,对长生也会处处防备。若真弄得谣言四起,不等大哥同意也会想法赶她走,理由很充分,一个品行不端的女子,有何资格做人家的教养姑姑?
难道以后在同一屋檐下,相见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想起自己刚才的失望和怒气,心情有些沮丧,难怪她看自己总象在看一个不懂事的孩子,自己太过任性随意,做事太不周全了。昨晚的事办砸不说,今天差点又给她带来麻烦。
只是自己因为担心她弃车打马赶回来,还带着给她在烧尾楼买的点心,得知她已留下时,还没来得及高兴就被她兜头泼了一盆冷水,任谁涵养再高也受不了吧。她怕给自己招来事非和麻烦,难道自己就是她事非和麻烦的源头,值得她如此提防?
不过这倒很符合她的性子,做事不拖泥带水,尽量不招惹事非,如果事已临头却从不退缩,当初吸引自己的不就是因为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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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距离之美
明净回到住处索然无味地吃了晚饭,虽然理解了长生的做法,心情还是怏怏不快,她为什么就不能说的委婉些?让他心里好受些?
看着桌上包装精美的几份点心,一份派青葱给二哥二嫂送去,另一份好几次拿起又放下,心情郁闷的无以复加,他想借着给姝儿和姨娘送点心去一趟锦姝院,说不定还能见长生一面。
却对她派豆黄传的那些话不能释怀,恨得牙齿痒痒的,自己这么过去一定会被她小看了。可是不去又不行,陆奶娘的事得和她商量,又觉得自己不争气,怎么事事都要听取她的意见?
正纠结之时,墨儿看透了主子的心思,提醒到:“公子今晚还是忍忍吧,周姑娘能让豆黄在街上拦住你交待那番话,肯定自有用意。刚在鹤居堂老夫人也令你早点用了饭歇息,点心派人送去就行,公子还是听从她的话吧,周姑娘立足未稳,小心行事也是正确,要不这点心奴才送过去吧?”说完也不等明净同意,拿起点心就走了。
明净“哼”了一声,想起长生送墨儿的香囊,虽然被自己占为己有,但总不是送给自己的,可见待自己还不如墨儿,自己难道还不如一个小厮?
走出去没几步的墨儿又回来了,怕明净心情不好拿自己撒气,小心地问:“那只玩具马车已经做好了,要一起给周姑娘送去吗?”
明净哼了一声不语,原来他是要自己送的,为了就是想看到她满意的笑容,现在却连这个机会也没有,越想越气闷,墨儿自是明白他默许了,拼命忍住笑打开柜子取出来。
明净却打开盒子,里面是用布包着陆奶娘的血书:“这个也带给她,陆奶娘的话你能想起的也告诉她,让她先考虑考虑。“
长生终于又坐在了西跨院里,她很喜欢这里,太过华丽的地方她一个教养姑姑承受不起,这里精巧舒适、闹中取静,足够了。
她正在看一本《女诫》,从开始进京前,她一直在抽空恶补《女诫》、《女训》和《烈女传》等书。在宫里曾因为好奇对此类书粗看过一遍,再没有翻过第二遍,因为实在不喜欢,当初在晋阳应聘时也没人考她这个。
但这却是千金小姐和名门闺秀必学之课,她的授课室里就有一整套此类书籍,是她以后讲课的重点,所以她必须抓紧时间尽快熟悉。
豆黄推门进来,神色沮丧地说:“周姑娘,奴婢一定太笨了,连句话都说不好。”
长生目光柔和地看向她:“怎么呢?三公子回来没有?”
她很想知道陆奶娘的事怎么样了,却不能问豆黄,因为豆黄根本不知道,她只知道自己是为了接近大小姐顺利地留下留在谢府。知道真相的只有她和明净两个人,以及明净的几个心腹,就是远在晋阳的明澈目前尚不知情。
“三公子回来了。奴婢奉姑娘之命在街口等他,然后把姑娘交待的话说了,谁知三公子立即就生气,翻身上马就走了,奴婢是慢慢走回来的。奴婢一定是太笨了,好好的话从我嘴里出来就惹人生气。”
长生有些不解,今天进谢府是她和明净商量好的,怕他一时大意忘了掩饰,被老夫人查觉两人串通好欺骗她,也不想引起别人的闲话,所以让豆黄提前在街口等他,提醒他不要露出破绽,按照老夫人的吩咐去做,事情不紧急的话等她明天过关后再过来商议。
思前想后这番话没有什么不对呀,值得他如此生气?莫非他嫌弃自己把他当小孩子看待才叮咛这些话?可如果不是此事与自己关系密切,她也不想那么多事。
身为教养姑姑,以稳重知礼、品行端正为主,最忌与男主子来往密切招来闲话。她与明净同时从晋阳回来,虽然是明澈的意思,但孤男寡女一路同行,恐怕一些人心里已经诸多猜测了,若以后处处小心谨慎不被人抓住把柄还好,稍有不慎弄得出什么闲言碎语,长生不认为老夫人还会留下自己。
到时丢了饭碗又坏了声名,且不说嫁人受阻,还能不能再找到同样待遇优厚的工作都很难说,甚至不能在京城一带立足。
古今一样,对男人总是宽容的,特别是在这个三妻四妾的时代,谣言对公子明净哪里会有半点实际上的影响?
所以,她要从一开始就处处小心,不给别人抓住错误制造谣言的机会,如果明知不可为而为之,那就是自讨苦吃,谁也救不得。
看到豆黄沮丧的样子,她还是不忍地劝道:“也许你多心了,说不定三公子有其他事心情不好。”
正说着墨儿提着一个小包袱进来,看到豆黄在也没多说,笑嘻嘻地行了礼:“姑娘要的东西做好了,公子和奴才都看过了,姑娘的心思可真精巧,没想到这么小的马车还能跑,大小姐见了保准喜欢!”
打出包袱,里面果真有一只精巧的木雕微型马车,光滑致密,纹路漂亮,一看就是好木头,还雕刻了一些细小的花纹,用后拨一下,轮子马上转动起来,长生满心欢喜的点点头:“三公子从哪找的木匠,手可真巧,比我想象中精巧我多了!”
墨儿笑着说:“那也要姑娘能想得出。”
长生好奇地取出车厢里的黄纸包:“这是什么?”却闻到一股杏仁和梅花的香味,这味道她记得清清楚楚,是烧尾楼的杏仁酥和梅花糕,应该是明净买给她的,难道他又去了烧尾楼?
想起那夜推开窗户,冷风扑面而来,玉钩一般的冷月下,红灯笼如同淡红的连珠,当她专心看夜景的时候,明净就在一旁偷偷地看她。长生心里一动,泛起一种奇怪的感觉。
抬起头不再去想,都说了不可能的事,不能给自己和别人留任何念想。“难得这么好的东西三公子还惦记着大家,你们俩也尝尝,听说是京中最有名的点心!”
吃了几块后,大家赞不绝口,豆黄赶紧去烧水沏茶,长生说嗓子干,让她去厨房煮点冰糖梨水。
看着她出去了,墨儿从包袱时拿出一个粗布包裹:“陆奶娘畏罪自杀了,这是她留下的血书。”
长生愕然,陆奶娘畏罪自杀了?只是她罪不至死,为什么要这么做?真是是心中有愧还是想掩饰什么?
顺手打开粗布包裹,是血迹斑斑的布片,虽已干涸,还是嗅到了浓浓血腥味,顿时胃里一阵翻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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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再见锦姝
锦姝怏怏不快地坐在绣墩上,什么都提不起她的兴趣,长生姑姑说是出去找玩具,到现在也不见人影。忽然没有了嬷嬷陪伴的日子,真的很不习惯,想起以前自己每天早上都要钻进她怀里撒娇的情景,小锦姝鼻子一抽,眼圈又红了。
小维和小妮无奈地对视一眼,还好,总算比陆奶娘刚走时好多了,只是默默地掉泪,不再哭闹不休。想起长生昨晚的交待,小妮转身出去了。
小维自言自语地说:“周姑娘不是许了我们大小姐一个新鲜玩具吗?这么长时间怎么还没拿过来?”
锦姝闻言眼泪掉得更凶了,嬷嬷走了,三叔这几天不见人影,长生姑姑的礼物没拿来不说,人也不见了,小嘴一撇生气地说:“她骗我,我不理她了!”
小维一边给她擦眼泪一边哄劝:“别伤心了,我的大小姐,周姑娘其实挺喜欢你,就是这一次说话不算数,一个玩具拖了这么长时间。要不下次你见了她板着脸先不理她,让她知道你生气了!如果她的玩具确实不错,你再原谅她好吗?”
小锦姝气鼓鼓地说:“嗯!我是生气了!下次见了她我就板着脸,谁让她说话不算数!”
正说着,小妮进来了:“真是念什么就是什么,听说周姑娘把大小姐的玩具准备好了,等会就送过来,不知怎地老夫人也知道了,她要过来看稀奇。你可要记住等会见了周姑娘先不要理她,让她知道你生气了,下次就不敢这么磨蹭,害我们大小姐等这么久!”
锦姝先是兴奋地站了起来,又听说先不要理长生,立即又板起小脸,小维和小妮相视一笑,虽然她还不时哭闹着要陆嬷嬷,但性格却比以前活泼开朗多了。
过了一会,小丫头进来说老夫人和吴姨娘已经进来了,让大小姐出去。
有玩具的诱惑,小锦姝不再象以前那样听说要见人就苦着脸,得陆嬷嬷哄劝半晌才肯答应,这一次她自己牵起小妮就往外拉。
小妮捏捏她的手,她立即明白过来,立即板起一张小脸面无表情地来到正堂,看到长生也在,嘴巴动了动还是忍住了,板着脸依旧不理她,被小妮牵着规规矩矩地给老夫人和吴姨娘行了礼,如同以往一般神色疏离,不肯唤人,却因为心里隐隐的期待脸色有些发红。
老夫人和吴姨娘见她虽神情依旧冷漠,气色却红润了许多,而且见了长生这个陌生人也不似以往哭闹和害怕,心中暗暗纳罕,怎么陆奶娘不在,她看着倒比以前健康大方了一些?
怕吓着她,老夫人也不敢多问,笑着说:“姝儿,你长大了,该学规矩了,这是你爹从晋阳给你聘的女先生,叫长生姑姑,你喜欢她吗?”
小维暗暗捏捏她的手,锦姝想起她俩的交待,就依旧板着小脸不理长生,却不知该怎么回答,因为没人交待她要说喜欢还是不喜欢。
长生怕别人生疑,从豆黄手中接过盘子,揭去上面的巾子,一个精致的马车模型立即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小锦姝却失望极了,因为她有好几个相似的玩具,以为长生骗她,盼望了好多天却是这种结果,心里委屈极了,小嘴一撇就要哭。
老夫人以为她不肯接受长生,顿时松了一口气,怕她又哭闹起来,正要让长生先下去,长生却把马车放在地上,拉起上面系着的带子走了几步,马车立即就在地上跑了起来,车厢里还放着锦姝玩具架上的布猴子,猴子怀里抱着一只红红的苹果,说不出的调皮可爱。
锦姝立即睁大了眼睛,“啊”了一声跑过去,满脸的兴奋和惊喜,先摸了摸,又拉着在地上走了几步,看到马车跟着她跑,开心地笑出声来,牵着就在屋里走来走去,不时发出欢快的笑声,顾不上理会任何人,包括送她玩具的长生。堂上众人面面相觑,有多久没听她这样笑过了?
长生走到她身边,笑着问:“锦姝小姐,喜欢这个小马车吗?”
锦姝连连点头:“喜欢!太喜欢了!”看向长生的目光中全是崇拜感激和欣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