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楚策面色冷沉如冰,语声清淡,漫不经心“夏皇就任由自己的皇后流落关外两年,到是舍得。”
修聿凤眸微微眯起危险的弧度,沉声道:“朕到时好奇,楚帝为何要约着朕的皇后来凤阳一见?”
平原之下,勒马而立的两国帝王,一个玄衣墨发,一身煞气如地狱阎罗,一个浅紫龙纹锦袍,一身贵气宛如九天神祗,天际风卷云动,两人的目光半空相撞,隐有铿然之声。
“朕多年一直有一心愿,想与皇叔一决高下,一直苦无时机,如今遇上了,不如比一场如何?”楚策冷然相望,少年的成名的战神之王到底有何厉害,他必要一试。
修聿眉眼微沉,望了望被堵住的城门:“是不是比过,楚帝就肯让路。”
“当然。”楚策冷然道,抬起右手微一扬,玄武提着两杆长枪策马而来,抛入空中,楚策长臂一伸接下银枪。
修聿面色无波,右手一举,那半空的银枪霍然落入他手中。正好他也想试试这西楚铁血无情的少年帝王到底有何能耐?
萧清越握着缰绳的手不由一紧,西楚传奇的两位帝王对决,将是如何的场面,冷冽的北风呼啸而过,吹在身上如刀割般的生疼,数百双眼睛都一瞬不瞬地盯着平原中央相对而立的两人。
楚策眉眼间锋芒一闪,手上银枪轰然而起,迅如银色蛟龙闪电般刺向对面的人,招招迅猛绝伦,力道惊人,霸气无比。修聿手中玄铁长枪当空一划,惊起一片雪光,招势飘逸灵动,却威力惊人。
众人远远望去,只见两道银光纵横交错,天际闷雷滚滚而来,响彻四海八荒,苍茫平原冷风呼啸两队人马遥遥而立,一片肃杀沉重。
“果然是高手!”萧清越由衷叹道,这才是真正高手的对决。
“老大还是略胜一筹。”祁月笑着说道。
“切,楚帝五年前东征旧伤一直未愈,不然谁高谁低,还言之过早。”萧清越朗声说道。
祁月一听,好看的眉顿时挑起:“你怎么胳膊肘儿往外拐,老大好歹也是你妹夫,你怎么向着那姓楚的?”
“你老大貌似也姓楚吧,楚修聿,我向谁了?”萧清越冷声哼道。
中州王姓楚,其母姓修,故而多年以来舍了楚姓。
“哦~~”祁月突地一副恍然大悟样,侧身压低声音道:“你是不是看上那姓楚的,你看嘛你好歹也在神策营当了几年上将军,那什么日久生情的…”
“我看你个大头鬼!”萧清越狠狠一鞭子抽了过去,祁月快速地揪住:“看吧看吧,恼羞成怒了吧!”
萧清越狠狠地抽回鞭子,默然望着平原之上依旧高下难分的两人,平静地说道:“要我说啊,他们这叔侄两还是挺像的。”
“咱老大英俊绝伦,金玉其外,锦绣其中,哪是那姓楚的都不是一个档次,别乱拿来比。”祁月毫不客气地反驳,沉吟片刻“相比之下,姓楚的会是个好皇帝,有手段,有心机,够隐忍,够无情。”
“连自己的妻儿都不放过,还做什么好皇帝,我呸!”萧清越冷冷哼道,她最见不得那般忘恩负义的男人。
“我说,你也太嫉恶如仇了,男人三妻四妾很正常,为大业牺牲女人的比比皆是。”祁月耸耸肩说道。
“哼!将来修聿敢三妾四妾负了小烟,我就宰了他的三妻四妾,再宰了他。”萧清越恶狠狠地说道,她的妹妹是绝对不能受半分委屈的。
祁月顿时打了个寒颤,摇头叹息:“好狠毒的女人,活该你没男人爱,以后看谁敢要你?”
冷风萧萧,平原之上的两人从马上打到马下,足足一个时辰过去了,也不见高下,修聿枪走偏锋直直刺向楚策咽喉处,楚策手中银枪亦在同时刺向他心口处,四目相对,锋芒毕露,只需要稍一用力,他们就可取对方性命。
“她在哪里?”修聿沉声问道。
“走了。”楚策回答得干脆,一个时辰已经过去,从凤阳到朔州地形复杂,即便他再追,此时也再追不上了。
修聿眉眼顿时冷沉,他果然故意在这里拖着他们。
楚策收回银枪,翻身上马,沉声说道:“朕不过与漠北领主做了笔交易,交易还没完成定然会将她安然送回,倒是皇叔若真为她好,就该相信她,不该出现在这里,她是你的软肋,你也是她的软肋。”
修聿亦同时收手:“什么交易?”
“虽然朕有些吃亏,不过于漠北大夏是百利而无一害,一旦她回到朔州,赤渡,坤城,锦州,凤阳四城都划规漠北。”楚策坦然言道。
修聿眸中精光一闪,一瞬不瞬地望着高踞于马上的墨衣男子,一旦这四城归漠北,也就是说漠北与他大夏接壤了,换言之漠北和大夏就是一体,这样是对西楚极其不利的局面,他如何会答应?
“这就是当是送夏皇今日应战之礼,他朝朕定会讨回。”楚策冷冷说道,一拉缰绳策马而去。
罗衍带着两百神策营将士,卷尘而来,与其擦肩而过,萧清越秀眉一拧,一跃而起扑向罗衍的马,硬是将人给拉下马,两人落地几个翻滚才停了下来,神策营几百人却视若无睹,扬长而去。这曾经是常见画面,人家罗将军都懒得还手,他们就更不凑这个热闹了。
萧清越手中短剑抵在他的脖子处,问道:“你们叫小烟做什么?她现在在哪?”
罗衍颇是不奈地望着眼前的火暴女子:“皇上只是请公主前来商议国事,顺便吃了个年夜饭,逛了下灯会…”
“吃年饭?逛灯会?还有呢?”萧清越咬牙切齿地重复“楚策他想干什么?”那样冷血无情的男人,绝不容许他打小烟的主意。
“还游了湖。”罗衍如实地回道。
一番话随风传到修聿耳中,顿时眉目纠结。他冒着寒风星夜兼程,她在跟他吃年饭?逛灯会?还游湖?
瞬时之间,有莫名的酸意在心头泛滥成灾,一发不可收拾。
“老大,你在吃醋吧?”祁月勒马停在边上,伸着脖子看着他正臭着一张脸,幸灾乐祸道:“当年让你去燕京追人,就说了要先生米煮成熟饭,等她肚子都大了,哪还有精神头跑。你偏说会委屈了她,现在好了,委屈自个儿了吧?”
修聿薄唇微抿,手中的长枪狠狠刺进脚下的土地,边上的祁月还在继续说道:“本来就有一个百里行素在近水楼台,现在你的小皇侄也来抢,老大,情路漫漫,坎坷如斯,情敌越来越多,你怎么招架得住哟!”
“祁月!”修聿黑着脸瞪向边上笑得幸灾乐祸的妖魅男子。
祁月很识趣地闭上嘴,堂堂一国之君,什么都不怕,却偏偏怕委屈了那女子,这是什么样的深情与温柔?
萧清越还在一旁逼供:“说,姓楚的什么企图?”
“没企图,只是想发展一下西楚和漠北的外交关系,还把漠北的一千密探都答应放回呢?”罗衍很诚实地回话道。
“小烟呢?”萧清越追问道。
“早上天一亮就走了,这会已经出了凤阳地界了。”罗衍很识象地坦白“你问的我都答了,该放手了吧!”
萧清越霍然站起身,将短剑放回绑在脚上的剑囊之中:“姓楚的一定是故意在这挡路的。”说话间狠狠回头望向修聿:“你傻呀,跟他打什么打?现在好了人也追不上了?”
祁月趴在马背上暴笑出声,附合道:“谁知道你妹妹给老大下了什么药,一遇到她的事,什么精明睿智全没了,整个人就是白痴一个。”堂堂一国之君,对着一个女人跟个青涩的毛头小伙似的,怎么想怎么别扭,他好传授追女三十六计他还不领情,现在吃亏了吧!
罗衍拂了拂身上的草屑,准备爬上马背走人,却被萧清越一把揪住后领:“小烟从哪条路走的?”
他一脸无奈地转过头,终是怒吼出声:“那么多路,我哪知道?不过我们已经暗中派了人护送她们回朔州。”
“怎么办?”萧清越扭头望向一旁面色冷沉的夏皇修聿,出了凤阳地狱复杂,要想寻到她的踪迹哪有那么容易。
他低眉沉思,楚策开出这样的条件,会那么简单吗?
他是该相信她回中州,还是…
他微微敛目,冷厉的寒风迎面刮来,阴冷刺骨,凤眸霍然一睁,不行,他还是不放心。
修聿翻身上马,一掉马头绝尘而去入了凤阳城中,眉眼泛起一层薄霜,思绪如潮水般涌来…
这并不是他第一次来凤阳,十年之前,皇四子出战负伤,那天真纯善的少女不远千里来寻失了踪迹,西楚先帝和洛家来信中州,让他暗中寻仿相助,曾经那样生死不离弃的两人,如今却已然是生死两隔,只是可怜了那纯真的少女,一腔痴情错付,含恨而终。
楚策,她那般似海深情,你怎忍相负?
那么多年,其实他一直都在,隐于在他们身后,只是那天真纯善的少女只看到眼前身边的人,从未看到他的存在,他看着她成长,嫁人,默然含笑暗自祝福。
皇宫是个吃人的地方,吞没了那少年的一腔爱意,也吞没了那痴情女子的生命。所以他不愿去那个地方,只愿做中州那闲散的王爷。
如今当真正爱上了一个人,他愿为她舍弃这份安宁,只愿能为她撑起一方晴空,让其免受流离之苦,权倾天下也好,万人朝拜也罢,怎及得上她一个幸福的笑。
沧海无垠,世事转换,那命运的红线到底会牵向谁?
乱世烽火
北风萧瑟,高低不平的苍茫草原之上,杀机暗伏。
“领主,这一路很平静啊。”千千低声说道,他们进到这草原也有近一个时辰了,也没见一个人,或许燕之谦并没有要截杀他们。
烟落淡然而笑:“燕之谦能在燕京那么多年不显山不露水,最后将太子燕之析取而代之,不是那么好应付的。”只是千千和任重道不会像任重远那般深思,看得长远,此时越是平静,就越是危险。
一声长鸣自天际传来,几人抬头一望,正在漠北的战鹰,此地盘旋在上空,千千抿唇轻啸,黑鹰俯冲而下,趴在烟落肩头的美人一见毛都炸了起来,闪电般地窜到她袖中,惹得几人不由失笑。
黑鹰落在千千肩头,千千解下绑在她翅膀上的信,递给烟落,拍了拍黑鹰的头:“这家伙又长肥了。”
烟落接过信,展开一看,唇上顿时血色褪尽,狠狠一捏手中的薄纸,千千一见伸手取过一看,喃喃道:“二十万北燕大军奔袭朔州城,东齐黄泉铁卫进攻大夏,草原截杀燕绮凰及夏皇一行。”
“夏皇他们也来了凤阳?”任重道闻言一惊,望向变了面色的了烟落。
千千恨恨一咬牙:“好你个燕之谦!”不仅是要截杀他们,还趁他们不在攻打朔州城。
北风呼啸而过,带起一地肃杀,烟落勒马回头望向身后广袤的草原,她就怕他会一时冲动赶来凤阳,才让在大夏的探子暗中截了他们的情报,他怎么还是来了?
他一来,姐姐定然也来了,若是祁月也跟着一道来了,夏皇,宰相,大将军都同时离国,此时大夏只有一个太子无忧,不正给了东齐可趁之机,她最不想发生的,还是发生了。
“领主,怎么办?”任重道面色沉重地问道,本来念在燕皇的情份上还对燕之谦有几分情意,不想与其为敌,如今他真的又成为第二个燕之析了。
话音才落,远方便似有铁蹄铮铮之声传来,越来越快,越来越近,几人不由脸色变了变,她将千千手中的信取过一折,塞进美人口中,纯白的小兽一跃下地,冲着她吱吱叫了两声,风驰电掣般窜向凤阳的方向,眨眼之间便没了踪影。
烟落一勒马,远远望着滚滚而来的铁骑,道:“必须尽快赶回朔州!”
漠北尚不足虑,只要他们一回到朔州,西楚出兵北燕危机很快就会解除,真正危险的…是大夏啊!
“可是这来的起码有一万大军,咱们三个人…”
“出不去也得出去!”烟落眉眼一凌,一掉马头向南狂奔而去,道:“把他们引入南面沼泽!”
千千和任重道一听,一掉马头风驰电掣般追了上去。
草原之上的沼泽并不深,他们座下都是大宛一等一的良驹,飞快地下山坡,冲过那片水草异常茂盛的草地,后面的一万大军闪电般呼啸而至,冲了下来,哪知下面的土地一陷,连人带马便坠了下去,陷入泥泞中。
这一冲便折了近一千人马,领军的将领一掉马头带着人马绕过沼泽再度追击而上,然而他们的马岂跑得过大宛良驹。
她望着迎面而来的风,一勒马道:“放毒烟!”
平原之上骤升一阵诡异的绿烟,借着风势吹向后面的大军,呼吸便至,转眼又消散在风中,一万大军还未追上人便已经生生折了两千人马。
“领主,真痛快!”任重道兴奋的大吼道。以前他只道跟人交手硬拼,但在漠北之战中,他们屡屡以少胜多,既保存了实力又统一了漠北。
用平日那百里行素说的话,用最小的付出换最大的收获,那才是上策。
烟落目光冷沉,望了望凤阳城的方向,也不知美人把信送到了没,大夏之危刻不容缓,她是可以先把这些人拖在这里,可是他一定要快些走啊!
这里毕竟还是北燕境内,就在数里之外就是北燕一个军营,驻兵数十万,若倾巢而出,后果不堪设想!
凤阳城,落风坡,修聿一行人策马奔驰出风,一道白光飞窜而来,他反射性地伸手一抓,白色的小兽在他手中吱吱直叫,这不是她百里行素送她的貂,她在附近。
修聿面上顿时一喜,萧清越听得山下平原铁蹄铮铮,扬手一指:“他们在那!”
几人抬眸遥遥望去,山下的平原之上,只看到三道身影并驾齐驱快如流星,后面大军穷追不舍,连美人在马上跳了跳,朝着他手里吐出一物,修聿解开一看,顿时变了脸色。
祁月面上的笑意一敛,伸手取过他手上的信,快速扫一眼望向修聿:“我们该走了!”
“走,小烟就在下面被人追杀,我们…”萧清越顿时怒吼,他们追了几天几夜,人就在下面,这时候掉头走。
“他们的目标根本不是她,是咱们!”祁月面色沉重地打断她的话:“此时二十万燕军围攻朔州城,东齐黄泉铁卫已经进攻大夏,只要咱们一下去,几里之下的数十万北燕大军倾巢而出,是什么后果?”
“可是…”萧清越气得咬牙。
该死的东齐,竟然敢以她妹妹为饵,他们不远千里追来,竟然…
祁月一指下面道:“看不出来吗?她现在明明可以脱身,却拖着这么多要在草原上绕行,让貂儿送信来,不就是要咱们脱身!”他神色凝重地望向修聿:“你该相信她!”
他紧紧捏着马鞭,薄唇抿得紧紧得望着下面的一幕,他不是不明白祁月所说的话,只是…他终于真正明白,她为何要离开他,远走漠北。
修聿深深吸了吸气,狠狠一咬牙,勒马掉头:“走!”
乱世烽火,红颜飘零
凤阳城外的平原,他们一行三人充分利用天时地利之便,折损北燕大军数千人马,一道小小白影飞快从凤阳的方向窜来,扑上她的肩头,吱吱叫着来邀功。
她抿唇一笑,看来美人已经把信送到了,扭头朝凤阳的方向望了望,沉声道:“走,回朔州!”
但愿此劫他们都能安然度过,无忧,亦能安然无恙吧!
在他们赶回朔州的路上,战火已经悄然点燃。
北燕圣皇欣公主盗取北燕皇室龙令,带领龙骑禁军叛国之罪公告北燕上下,加上之前谋害先帝的罪名,一时之间,北燕上下群情激愤,朝中上下前所未有的团结,悬赏千金取其人头,出兵漠北,誓将此叛国公主剿灭。
有了西楚暗中的护送,加上千千精妙的易容之术,昼伏夜行,一连行了两日并未遭遇到围攻,倒是北燕境内涌来了四国顶尖的赏金猎人寻找圣皇欣公主的踪迹,使得他们不得不小心翼翼。
任重道望着满城贴着的告示画像,暗暗咬牙气得脸红脖子粗,那燕之谦明知道燕皇是怎么死的,却把这罪名安在领主身上,明明燕皇传的龙令,却说被说成盗取,白的都被他们说成黑的了。
短短两日,陷入混战的中原,战况瞬息万变,东齐的黄泉铁卫雷霆出击,在大夏境内长驱直入,直逼中州而去,二十万北燕军围困朔州,死战两天两夜。西楚出兵北燕,连战连捷,北燕愈加危急,围困于朔州的二十万兵力抽调十万上前线救急,一时之间朔州稍稍松了口气。
在这本该是欢庆的新年之初,中原诸国陷入战乱,天地同悲。
黄昏日暮,残阳如血,一行三人扮成走街串巷的小贩,一路躲过追查,然而越来越多的赏金猎人涌入漠北和北燕的边境,使得他们无时不刻都得警惕万分。
“他娘的,路又被堵死了!”任重道恨恨低咒,一路他们回朔州的路北燕兵盘查得异常严密,不管他们朝哪方走,都有大批燕兵把守,逮着人的脸仔细盘查,但凡是看到身形相像的都一概抓起来。
烟落远远望着城门处盘查的北燕兵,眉头微微拧起,沉声道:“先回树林。”
三人悄然潜入到从林之中,相互望了望,沉默不语。
“现在朔州情势不好,咱们得快点回去帮忙才好!”任重道焦急地出声打破沉默。
“再有一天路程,咱们就到漠北的边境了,可是现在咱们的路已经堵死了,稍有异动就会被千军所围插翅难飞。”千千瞥了眼遥遥在望地城池说道。
烟落抿唇不语,窝在她袖中两天的连美人忍不住窜了出来,冲着她委屈地吱吱叫,她淡然而笑,摸了摸它的头:“好了,这两天把你闷坏了,回去吃烧鸡好不好?”
小兽一听在她肩头蹦了两下,逗得几人失笑不已。
“这小家伙真通灵性。”任重道笑着说道,第一次见这小东西时,他只当是她闲来养着的宠物,可是这一路之上,这小家伙又是帮忙送信,又是寻药草,又是破敌,可是了不得。
“美人很能干。”她笑着说道,也难为百里行素难调教出这样灵性的小东西,小兽似是听懂她的夸奖,亲昵地蹭她的脸。
“领主,现在怎么办?”千千问道。
“漠北越来越近,却也是最危险的,边境驻兵较多,附近两城加起来起码有四万兵马,加上朔州城外的十万人马,一旦暴露行踪,咱们就再难脱身。”她认真分析道,回去肯定是死路。
“那怎么办?咱们就不回去了?”任重道急声道“大哥也不知回去了吗?领主再不回去,朔州无主,朔州怕是…”
烟落淡笑摇头:“就凭这十万人马,还打不下朔州城,任叔如无意外应该已经回去了,他不是不顾大局的人。反而咱们这时候若是被围困才是让朔州陷入困境。”她抬头望了望灰蒙蒙的天色“咱们分头走,不出意外这两日漠北就该下雪了,那时候就是咱们回去的时候。”
“分头行动?”千千望了望两人,沉吟片刻道:“咱们本就势单力薄,再分散开来,一旦遇险,岂不是连个援手的都没有?”
“就是啊,领主,你还有伤在身!”任重远急急出声,虽然他们一再小心,但还是被赏金猎人发现,为免暴露行踪,他们只得拼死搏杀,杀人灭口。
连番的追杀之下,三人都已是负伤在身,但烟落那一剑确实伤得不轻,不敢在城中买药以免生疑,都只能用草药治伤,功效并不是很大。
“三个人目标太大,分头走反而灵活多变。”烟落平静地道,转头望向任重道:“凡事多忍让,别在这关头逞一时之气陷入险境。”此人虽是英勇,却行事太过冲动。
“可是…”千千皱着眉劝阻,如今真的是被逼得进退不得。
“听我的!”她望着两人决然道,深深吸了口气,低声说道“再遇到赏金猎人,能躲就躲,不要与其交手,敢来这里的个个都是要钱不要命的高手,一旦惊动周围的人,所有的赏金猎人都会出手,咱们就真要葬身于此了。”
她不得不承认燕之谦这一招高明,一纸告示,不仅让她成为整个北燕的罪人,还让四国所有的赏金猎人都齐齐涌到了漠北和西楚边境,个个都想取她的项上人头。
“领主!”两人急切地唤道。
一连数日的奔波加上伤势未愈,让她面色带着些许的苍白,她深深吸了吸气朝任重远道:“让燕京暗伏的人马做好准备,一切照计划行动?”
“领主你真的…”任重道重重一捶地,叹息不语。
她微微敛目,恍然看到华清宫中那抹慈爱的目光,叹息道:“我只是…不想看到有第二个燕之析!”更不想再发生第二次燕京之乱,她早已是西楚的通缉要犯,再多背一条叛国之罪又如何?
“什么行动?”千千纤眉微拧,忍不住问道。
任重道难得认真的没有脱口就说,望了望一旁的烟落,只是道:“领主托我赶去燕京办件事,去凤阳之前就安排好了。”
千千望着任重道一脸恨意沉沉,低眉抿了抿唇也不再追问下去:“领主你的伤,一个人走没问题吗?这么多赏金猎人要取你的命,若是…”
她淡笑摇头:“照我说的做,能走一个是一个,三个人一起到时谁也走不了。我有美人帮忙不成问题。”说话间,肩上的小兽跟着蹦哒了两下,以示自己的存在“任二叔,地图呢?”
任重道从怀中掏出羊皮地图,摊开一指道:“咱们现在凤溪镇,要翻过前面这座山穿过断门关,才到漠北边境,起码得一天时间。”
“好,各自小心行事,一切等回到朔州再说。”烟落沉声道。
千千侧头望了望前面的城门,道:“那我先进城,朔州见!”说罢起身朝着城门而去。
烟落与任重远依旧坐在从林之中,默然望着城门的动静,面色前所未有的凝重。
“任二叔,我是不是很可恨?”她蓦然间喃喃地问道,面上笑意稀薄如雾“我也姓燕,却帮着外人来打北燕。”
可是,她要保全自己的力量,在足够强大的时候才能保护她所在意的一切,才能亲手讨回洛家的血债,所有的凶手…她都不会放过!
任重远闻言恍然忆起那个已逝的圣明帝皇说过的一字一句,缓缓道“先帝说过燕京本就是个杀人不见血的战场,他就是从兄弟们的累累白骨走过来的。他不仁,你才不义,当年燕皇就是太过仁慈,才让齐王翻身害死了那么多人,也害得皇后惨死,公主流落在外十五载。”
她抿着唇,当年只是想借助北燕的灵药医治好萧清越的伤,又怎会想到会生出那么多的变故,她不是仁慈的人,但亦不是乱杀无辜之人。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然而这具身体到底流家北燕皇室的鲜血,她占了燕绮凰的身体,就该担起这份责任。
“这两年以来北燕不仅污蔑公主谋害先帝,暗中又派了多少杀手前来取你性命,这一次燕之谦…竟然使出这般阴毒手段,让这么多的赏金猎人和兵马取你性命,你不杀人,人便杀你,要活着就要更狠,更强,更有心机。我和大哥都是从死人堆里活过来的人,也活了半辈子见得事多了。”任重远坦然直言说道,沉吟片刻“北燕上下,除了先帝,根本没有人真正认同你这个公主,即便是太子和谦王你的同胞哥哥都只是将你视为一个外来侵入者,大哥说燕皇正是察觉到了这一点,才会让我们退到漠北,将龙令交于你,我想那不是要你担什么责任义务,只是…一个父亲对女儿最后的保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