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佩服你能做到,可惜,我不能!”
“小井,上次是我不好。”范铁说,接着又补充:“我指的打姓毕的那事儿,没有照顾你的感受,让你下不来了台了。”
“过去了,就不提了!”
“你不讨厌我了?”
“我没有讨厌过你。”年小井说得有些叹息。
“真的?”范铁惊讶。
“真的。虽然我不赞同,但是我能理解。一个人的生活环境决定了他的性格,你三十多年就是这么过来的,不管是观念还是想法儿,又怎么可能改得了?只不过是道路不同罢了,没有谁对谁不对。更没有那么多憎恨。”
眼圈儿有些发红,范铁的手臂用力,“小井,你不讨厌我,为什么不能接受我?”
一百零八遍的问题,年小井不知道怎么回答了。
说完,范铁自己笑了,弯起了嘴角,“我知道,你要说,咱俩不合适。”笑了笑,他又放松了些,“上次我打姓毕的,也就因为这句话,谁他妈说不合适老子就膈应谁?可是…”
范铁一偏脑袋,认真的睨着她的眼睛,说:“确实,我在航空兵学院反省了三个月,承认你说得对。”
“你会幸福的!”年小井的声音很轻,像在叹气。
前面已经是一个陡坡了,范铁尽管撑着自己的上半身,想让她趴得能舒服一点,微喘着气儿,一字一句的说:“其实,我不怕日子不幸福,就是不知道…你结婚了之后,我的日子怎么捱过去。”
年小井觉得雨丝入了眼睛。
抬手揉了一下,她微眯了起来,“天地很宽,未来很远,一切都会改变!”
“嗯。”范铁轻声儿笑了一下,“小井,我得感谢这泥石流。”
“嗯?!”她不明白。
“在我的记忆中,你已经有好久好久没有这么心平气和的跟我讲话了!这算不算是因祸得福啊?”
“只要你不犯浑,我们可以是朋友的!”
年小井的声音,轻得有些不着边儿。
朋友?他要的从来都不是朋友。
喟叹了一声儿,心里想说的话,被他压抑了下去。
因为他不想,最后连朋友都做不成。
再一次,沉默了。
一路上山,年小井有好几次想要开口说点儿什么。
最终,只能无奈的将声音咽了回去。
两个人,这样的姿势下,气氛有点儿尴尬。
斜斜的陡峭坡道,本来就不好走,冲毁之后的道路,更长了更陡了。范铁一直背着她走,身上的军装上面沾满了泥浆,雨水,当然还有他的汗水。沉稳的心跳声,伴着微微的喘气声,一步一步往上攀爬着。而她趴在他的背上,揽着他的脖子,男人的力量感让她有种久违的安心。
走在前面的宝柒,不时抚着自己的小腹,任由小宋携扶着她,手足并用的爬着,身后两个人的对话自然落入了她的耳朵里。纵然心里酸涩,却又不好掺他们感情上的事儿。
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骄傲和选择的人生方向,她或许会有自己的不同看法和对待事物的态度。但是,她绝不会因此去评判别人或者试图改变别人和自己不同的生活方式。
感情上的事儿,只能让他俩自己去消化。
四个人,不同的心理状态,斜着往山顶去了。
黑暗,雨,伤,情,怜惜,内疚,难过,各种各样带着灰色的感情字眼儿,在这种天气里,盘旋在每个人的心头。
宝柒一直没有说话。
没有人能够明白她此时心理的感受。害怕,无助,痛苦,失落,内疚,还有各种各样的心酸,不停在脑子里涌,眼泪处于决堤的状态却没有再落下。
终于,爬到了山顶。
上山的时候是一条盘山的公路,而坠河的地方原本是一条夹山的小山沟,跨度不算长,不过在这样的自然条件下,上山再下山时,四个人还是很费了一会儿工夫。
喘了一口气儿,范铁腾出手来指着一个方向。
“七七,那边儿有一个村庄,不知道受灾情况怎么样了,咱们过去躲躲雨。”
“好!”宝柒还是一个字。
不知道啥时候,她觉得说一个字真是挺好。
怪不得二叔喜欢。
一个字不需要表达太多的情绪和感情,一个字不会让人随时探测到她的心思。
靠在范铁的脊背上,年小井声音有些沉:“累了就放我下来吧,我能走一会儿?”
蹙了蹙眉头,范铁回过头,“不用你。一个大男人要连女人都背不了,还活不活了我?”
撑了撑他的肩膀,年小井没有搭话。
“不要动,小心翻到山沟里去。”范铁将她往上掂了一下,将她的身体挪正,接着往下方走。
颠着,晃着,她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
“差不多再走半个小时,就到山村儿了。到了那里,咱们再想办法和枭子取得联系。”
爬过山的人都知道,上山容易下山难。
不要小看这个螺子沟山区,说起来不大个地儿,可是方圆几十里路,全是这样大大小小的盘旋山峦,在京都市的辖区范围内,算是比较偏僻的地方,基本上出山入山路况都不好。尤其这种情况下,原就陡峭的山壁更加难走了。
不一小心滑下去非死即伤,哪怕远远的山村在望,路却并不容易。
范铁有些担心的看着前面,“七七,你小心点儿走啊。小宋,你扶好她!”
“好嘞!”小宋答道。
“我没事!”要说单论身体素质,宝柒自然比年小井好了许多。如果不是她怀着孩子,山里的路对她来说真不算什么事儿,打小什么泥泞沼路没有走过。
四个人,一前一后慢慢攀着下去了。
年小井趴在范铁的背上,身体不时擦剐着路边儿的草丛树枝。这样的高度,如果自己走不会太觉得,如果在别人的背上,瞧着山下就有些心惊肉跳了。
太惊险了!
不由自主地抓紧了范铁肩膀上的衣服,她不时看着旁边深得看不到底部的滑坡和沟壑,心里惊张到了极点。
心跳加快,她想闭上眼睛算了。
正在这时,目光微眯中视线一转,她茫然了两秒,转头盯着约七八开外的一个凹型石缝山坳,尖叫了一声儿。
范铁吓了一跳,转倒过头来。
走在前面的宝柒和小宋两个人也被她的尖叫声惊住了,立马停下来脚步,转过身来寻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指着那个山坳,年小井声音又镇定了几分,“那里面有人!”
在那个山坳外面,有几簇树丫掩护着,除了她之外的三个人都只顾着脚下的路,而她在范铁背上,刚才一不小心就瞅见里面的一晃而过的人影儿。
有人?
两个字惊了宝柒的心。
大山之上有人,会是谁?
几乎刹那,她又想到了黑色汽车里的‘中年妇女’和小雨点儿。
范铁只手扣勒着年小井的身体,将她挡在身后,瞬间拔出了腰间的配枪,冲着那山坳边儿就沉喝了一声儿。
“谁,出来!”
“唔唔唔…妈咪…”又是一阵唔唔唔的声响之后,几蓬掩盖的树枝儿被拂开了,出现在里面的人,正是被匕首抵着太阳穴的小雨点儿,洞口很窄,‘中年妇女’游念汐狡猾的将小丫头的身体挡在自己面前。
“小雨点儿——”宝柒瞪圆了眼睛,下意识的往上窜回了几步,死死盯着游念汐,“放开孩子,你个不要脸的东西!”
“站住!我劝你们啊,不要随便动——”游念汐的话说得极缓极慢,一个字一个字的说出来。可是下手却非常狠,话音一出,小雨点儿的额头上就有鲜血冒出来,看在大人的眼睛里,极为震撼。
死死咬着唇,宝柒心都快碎了。
“行,我们不动。游念汐,你不要动她。”
嘿嘿阴笑,游念汐看着范铁还有同样举着枪的小宋,“把枪丢过来!速度,我数三声…一,二…”
不待她数到三声,范铁冲小宋摆了一下头,两只枪就甩到了她的面前。
将背上的年小井放下来,他观察着地势,心里盘算着。
小丫头在她的手里,真他妈的投鼠忌器。
游念汐匕首抵着孩子,用脚丫头把枪拨了过来,握在手里顿时气势又高昂了几分。从上野寻那儿出来,他没有再给她配枪。没有武器在手的她,刚才发现了他们几个人,不敢再声张。
可是,大概听出来了他们的声音,一直被捂着嘴小丫头拼命的挣扎了起来,恰好抖动了枝桠被年小井发现了。
她很郁闷。
人在极度郁闷和难堪的时候,都会彻底爆发。作为失意人,游念汐其实不怕死,就怕死得不明不白,死得让别人太舒坦。换句话说,她早就已经不计后果了。
不过,虽说活着不怎么舒坦,但真要让她主动去寻死,她也做不到。
既然上野寻命令她躲,那她就躲着呗。
有了这个小丫头在自己手里攒着,她觉得躲起来的日子,又别有了一番好受的滋味儿,她躲一天,宝柒就痛苦一天。
更何况,小丫头更是一张特殊的免死金牌儿。
不仅可以掩护她顺利逃窜,到了关键时候,还能做她的护生符。
今天完全是无意被宝柒撞上的,可是她既然追上来,她就准备让她好好受受。哪儿知道会突然遭到了泥石流,上面山路阻断了,她杀了司机,带着小丫头爬到这个地方来避雨,竟然再次冤家路窄。
到底是巧合,还是命运如此?
一瞬间的慌乱之后,宝柒稍稍镇定了一些。
看着小丫头可怜巴巴的小样子,她胸口如坠巨石,呼吸窒了又窒,紧张得手心里汗湿了一片,却又不敢再靠近。隔着几米远的距离,一眨不眨的死盯着游念汐,她咬牙切齿。
“姓游的,你就照实了说吧,到底想要怎么样?”
“我不想怎么样,我原本只想好好活着…带着这个小丫头逍遥快活,是你自己闯上来,怪得了谁?!”
“你胁持一个小丫头,算什么本事!”
“本事?!”游念汐笑得干涩,“我当然没有本事…替你养了这么几日孩子,宝柒,你应该感谢我!”
“哼!感谢你?可笑不可笑!”
阴恻恻地撩起唇,游念汐望着范铁的脚,挑衅的枪口又抵紧了小丫头的太阳穴,“范队长,小心我手滑——你该知道我的本事,开枪的速度不会比你的动作慢!不要尝试,生命只有一次。”
范铁咬牙。
游念汐笑得无比得意。
“宝柒,你得多亏了这场泥石流,要不然…现在你都真没命站在这儿和我说话了!我在那边儿的废弃石场里,给你们准备了送终的好东西…真是可惜了啊…”
吸了一口气,宝柒觉得快崩溃了。
看着孩子,看着面前这个恶心的女人,耳朵里嗡嗡嗡作响。
在黑暗的雨幕里,空气几乎静止和凝固了。
雨水从她的睫毛上滴落,呼吸更加紧张和急促了起来。忐忑不安的情况下,她的脑子有些混乱。
咽下一口气,她放软了声音:“游念汐,咱们大人之间的恩怨,你又何必给一个小孩子过不去?你恨的人是我,一直想要杀的人也是我?你放过孩子吧,我由你处置!”
“哈哈,现在不是你…而是你们都由我处置了!宝柒你错了~我舍不得你死,真的,真的舍不得。我本来就想啊,替你养着孩子,孩子在我手上一天,你就会痛苦一天,伤心一天,受折磨一天。那样的日子,可比死了更精彩…那样我的日子就会好过多了…现在,容我想想啊,我该怎么折磨你呢?”
手心捏出了冷汗,范铁拧着眉头。目光注意着她扣紧板机的手指,他拔高了声音:“游念汐,你放掉孩子,我保证放你一条生路。要不然,呆会儿我改变主意可就没有这么好的事儿了!”
“哦?哈哈,范队长说话可真有意思,枪在我的手里。我可警告你哦…千万不要逼我,我真会开枪的哦…我要死了,肯定会拉人垫背…不要试,千万不要试探我的底线…我一个活死人怕什么?怎么死都是死…不像你们这些人,生命通通都那么的矜贵…”
眼神和范铁交流一下,宝柒盯着游念汐的眼睛,说得非常诚恳。
“小姨,是我对不住你,你要怎么折磨我都行…我现在过来由你处置,你看啊,枪也在你的手里,我不会对你怎么样。你把孩子交给他们,让他们带走,我随你走,行了吧?这买卖划得来。”
一边说着,她一边往前移动。
不料,脚刚迈出去两步,游念汐的声音就尖冷的吼叫出来。
“站住了!再动我杀了她。宝柒,少在我面前玩小把戏。我栽过一次跟头,赔上一只手,足够了!”
无奈地站在原地,宝柒指尖儿扣进了掌心里,看着小丫头,心里潮湿了一片。
“好,我不过来,只问你一句,小姨,你到底要怎样才会放了小丫头?”
“哈哈…”游念汐笑了起来,声音尖利得不知是笑还是哭,“你把冷枭给我,你让冷枭娶我啊?那样我不仅放了她,也放了你…我也会做好人,做好太太,每天伺侍他吃饭穿衣…”
重重打击之下,一向冷静自恃的游念汐,心理已经有些浮躁了。
一席话听上去幼稚,可是却又不假。
世间上所谓爱恨,不过一线之隔。
当然,谁都明白,她心里究竟要的是什么。
苦笑一笑,宝柒撑了撑额头,想方设法的缓解她的情绪,“这事儿,我做不了主儿。不过,咱们可以商量是不?你说呢?”
“商量?你当我三岁小孩儿啊?”
看着她激动得手抖,宝柒的心就跟着发抖,害怕她一个控制不住就要了小雨点儿的命,“小姨,你想多了,我是诚心想给你商量的。你有什么条件都可以提,我一定会尽可能的满足…”
望着细雨淋漓的天空,游念汐疯狂的狂笑了起来。
笑得晕天黑地时,突然又一转头,敛住笑容,目光阴冷的直直盯住她。
“小七,我了解你的心思。没有人比我更了解你…放心吧,我会让你无比痛苦的。…你等着下地狱吧!”
手心,脊背,湿冷一片,宝柒尽量让自己冷静。
“下地狱我不怕,随你便!只要你放过孩子!”
“…哈哈哈哈哈!”
游念汐再次疯狂大笑。
停住笑意时,四周又沉静了。
一双阴冷的目光望着宝柒,她的样像是恨不得挖她的肉,抽她的筋一般,语气里,更是带着一丝神经质式的颠狂。
“宝柒啊宝柒,对于你来了,与其让你死,不如让别人死来得更加痛苦!”
对上她阴寒狠毒的目光,宝柒不由打了一个寒战。
视线里,一层又一层的恶毒寒意,无声无息的潜入了她的骨头缝儿里。盯着游念汐的脸,宝柒觉得看见了一条毒蛇,一条狠毒得随时准备致人于死地的毒蛇。
湿冷,湿冷的感觉,从她的视线里肆虐过来。
“小姨,善恶一念间,你不要漠视生命了。我相信你的本质不是这么坏的…现在还有机会,你又何必选择做一个让世人唾骂的人呢?”
游念汐再次猖狂地笑了起来,“宝柒,你这个人看着聪明,实际愚钝。看着对谁都不在意,实在太过重情重义。看着冷血嘴臭又恶毒,实则心地太过善良…而这些,都是你致命的缺点。懂么?…而我就不一样,我可以过得快乐,用别人的痛苦来过得快乐…你…从今天起,怕是快乐不起来了。”
深吸了一口气,宝柒心里沉了沉,改变了策略。
“游念汐,咱俩甭废话了,谁也不是谁灵魂的导师,更没有人可以说服别人。咱直说了吧,我猜你也不是真想死,要不然也不会藏得跟只老鼠似的,又钻洞又打坑!你该知道,想活的前提是什么?!”
笑盈盈地看着她,游念汐眸底的冷光浮动起来:“我当然不想死,你没死之前,我又怎么舍得死?!”说完,她微微偏头,一句狠话缠绕在嘴里,如锋利的刀刃儿般刺入了宝柒的心理。
“…我想到一个好主意。我不会死,却一定可以让你身不如死!现在,我要让你的这些朋友,就在你的面前,一个一个的死掉!这样,你会不会比较痛苦?!嗯?因为他们,都是为了你而死的。哈哈哈——”
“游念汐!”手指攥了又攥,宝柒坦然看着她,牙齿磨到了极点:“要杀要剐,你他妈能冲着我来么?不就是抢男人么?你犯得着像个疯子一样,觉得全世界都欠你的?!”
哈哈大笑,游念汐杀气腾腾地双眼不再看着她,而是转向了旁边的范铁和年小井,扯了扯嘴巴。
“呵呵,又是一对儿郎情妾意。实在看着让人心烦。就从你们俩开始,自己选一下吧,谁先来受死?嗯?…老规则,我数到十,如果没有选择出来,我就自己挑一个人开枪。”
“游念汐,你他妈滚蛋!”宝柒快要疯了!
“别动!再过来我开枪了!”见到她痛苦,游念汐就开心。
淡然一笑,范铁安置好年小井坐下,手掌在她脑袋上抚了抚,笑着顺势上前走了几步,离游念汐又更近了两米。
“行吧,我是男人,我先来!”
“你?!”盯着他的脸,游念汐的目光有些恍了一下,自言自语般喃喃:“如何我亲手杀了你,他会不会一直记恨我?”
愣了半秒,范铁手指微动,森然地看着她,又走近两步。
“当然,他会恨你!”
“…不杀,他也会恨吧?”
“我保证,你今天要不杀人,他会感激你!”
说完,范铁再跨前两步,离她已经很近了。
游念汐突然回神,枪举了起来,厉色笑了,“别再走近了!范队长,果然是一个好男人…跟他一样好。”
范铁冷笑,紧盯她的手腕:“甭给我戴高帽儿了,开枪啊!”
面色一变,游念汐‘唰’的变了脸色。
“等一下——”出声阻止的人是年小井。
众人不解,望向她。
她身上有些颤抖,不知道是因为冷还是因为害怕,牙齿在上下不停的敲击着,撞得咯咯作响。睫毛低垂着,紧张地望向游念汐。
“游小姐,我跟他们不一样的。我还有一个星期就要和爱人结婚了,我还有一个高龄生病的老妈要养活。你们之间的恩怨,与我无关。你能饶了走吗?”
宝柒望着她,心里疑惑。
范铁面色有异,浅吸了一口气,盯着她不动弹。
游念汐看着她,笑容愈发的阴郁了。
“哈哈,你以为我会相信你的话?想玩什么花样儿,说!?”
摊了摊手,年小井苦笑着,样子出奇的坦然。
“你看我,脚不能动,手不能打,身无长物,能耍出什么花样儿来?你应该相信我。因为我们俩才是同类。自私,冷血。我会关心朋友,可是在生命和自己的利益受到损害的时候,不管是朋友还是前男朋友,我自然会毫不犹豫的选择保全自己。游小姐,不知道我现在和他们划清界线,你给不给我一个机会?”
“同类?”游念汐在咀嚼这个词。
年小井嘴角浮上一丝苦笑:“对!我们是同类。我理解你的感觉,而你也应该了解我的心理。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比我自己更重要。”
举着枪支的手抖了抖,游念汐勒着小雨点儿的断臂紧了紧,小愣一下,又笑了,将刚才手里的匕首踢了出去。
“你的话是真是假,很简单识别,捡起那把匕首来,你当我面儿捅范铁一刀,我就相信咱俩是同类。”
“我不杀人,我不想犯罪!”年小井看着她,“我只是不想死。”
怔怔的抬起头,游念汐看到了宝柒眼睛里流露出来的水光,似乎是想哭又哭不出来的样子,生性多疑的她又爽快了。
不管年小井说的是真是假,只要宝柒心里不爽了,她就爽了。
于是乎,她心情大好。
“哈哈哈,宝柒,你是不是很失望?很受伤啊!你引以为知己的朋友,会在关键时刻,告诉你说,为了生命要划清界限。”
宝柒目光一厉,“不,她做的是应该的!我不觉得,你让小井走吧!她说的是实话,她要是有事儿,她母亲就活不成了!”
见到她咬着唇的样子,游念汐勾起了唇,冲年小井一甩头,“好!看在咱俩是‘同类’,看在你能宝柒痛苦的份上,我先不杀你,站边儿上去,给我好好看着!”
微垂着头,年小井转过头来看着宝柒。
“七七,对不住了,你懂我的。”
“我懂!”宝柒轻笑。
年小井没有看范铁,手足并用地往上面爬了过去,选了一个比游念汐更[奇`书`网`整.理'提.供]高的位置坐在了雨地里,完全一副置身事外的样子。
游念汐再看了她一眼,见她紧缠着纱布并且已经渗出血水来的小腿,明显就是一个半残疾,实在构不成什么威胁。
于是乎,她不退反进,又往前挪了一步。一只断臂扼住小雨点儿,一双眼睛直直射入宝柒的眼睛里。
“宝柒,你看好了…这个男人将会因为你的愚蠢而死去。”
说完,杀气森凉地目光盯着范铁,她举起了手上的枪。
范铁的目光毫不退避,抱着双臂无所谓的说:“哪他妈那么多废话?来枪啊!”
“哈哈,今儿真是大快人心——”
游念汐的笑声,张狂,阴森,报复的快感来得非常的强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