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柒的身体,从脚尖儿凉到了脚底。

怎么样才能一举把她擒下?依游念汐现在变态的心理,她真完全能够干得出来,一个一个杀掉的把戏,目的仅仅只是为了让她难受和痛苦。

范铁的目光,一直有些淡。

不过,一刻也没有放松游念汐脸上的表情。

游念汐一只手便不方便,就在她开枪的瞬间就稍稍放开了扼住小雨点儿的那只断手的左手臂,举起枪来对准了范铁,咬牙切齿地从齿缝儿里蹦出一句极为阴狠话:“范铁,你去死吧——不要怪我——”

范铁脚下微微一动,就在她尖利的叫嚣声里,一个偏头俯冲过去,脚抬起,一下踢掉她手中的枪支。事发突然,不过喘息间的半秒。

宝柒刚才看懂了范铁的手势,见状松了一口气。

哪料,游念汐突然挥起了断掉的左手臂,阴冷大笑,“哈哈,你去死吧!”

原来,她真正的杀着在断臂里。

她是一个谨慎的女人,只剩下了一条半手臂的她,就算有枪在手,也没有把握遇到高手对一击击杀了。因此,为了自己的安全,她在左手臂的断臂上装了一个淬毒的日本忍者镖。

一击,必死!

宝柒打了个寒战,扑了过去,“范队小心——”

要死,也该她死!

游念汐说得对,如果她的朋友因她而死,那将会是她最深的痛苦和折磨。

念头刚刚转过,人影儿未到,只见一道纤细的身影掠风而起,刹时扑了过去抱住了游念汐就往山下滚落。

太快,速度太快!快得她根本就没有来得及看清对方的脸,山坡上已经没有了年小井的影子,有的两个抱紧的女人在不断往下面滚落。

“小井——”宝柒愣住了。

情况发生太过突然,几乎就有一秒钟之间,没有任何人来得及阻止年小井的动作。范铁的瞳孔猛地瞪大了,心脏因为承受不住变化差点停止了跳动,血液的甜腥味儿直往喉头。

脑门儿一热,他顺着两个人滚下去的坡道就滑落了下去。

“小井,不要管她,抱着头——”

“哇——”小雨点儿大哭了起来。

宝柒冲过去抱住了她,看着不停往山下滚落的三道人影儿,仰天大哭。

游念汐,你做到了,你终于做到了。

什么叫做生不如死,这一刻,她真的体会到了!

斜波很长很少,一前一后,三道人影,还在极速滚落——

喊声,哭声,震天动地。

没有人会知道,就在这个泥石流遍布的沙石土砾之上,上演着一幕又一幕惊险动魄的绝地生死和存亡。

友情,爱情,考验的又何止是人性?

范铁抱着自己的脑袋,目光一直死盯着前面滚落的两个女人,想加快自己滚落的速度。

终于,前方的身影儿停了下来,重力之下刹不住车,两个人几乎同时撞在了一块儿尖利的大石头上。

‘嘭’地一声,撞进入了范铁的心里。

“小井…小井…”

范铁身上全是擦伤,脑袋滚动中撞得头晕眼花。

不过对于他来说,这样有防备的情况下,伤害已经减到了最轻,自然构不成什么危险。

可是,小井…

双臂的肌肉僵硬了,僵硬得快要不听他的使唤。哆嗦着唇,他几乎是爬着过去的,不管游念汐死了还是没有死,一掌重重击向她的后颈穴位。

然后,掰开了年小井的身体,搂紧了她坐在地上,晃了晃她的脑袋。

“小井…小井你醒醒…醒醒啊?”

年小井动了动指头,微微翻一下眼睛,嘴唇颤了颤,声音有些凉凉:“范铁…我不是为了你。”

清醒的最后一瞬,她知道自己应该怎么说。

有些事,她心甘情愿,不想让它成为男人的负担。因为那种负担将会伴随一个善良的人终身。尤其对于范铁这个无比固执的男人来说,伤不起。

她想,这是她最后能为范铁做的事。

“我知道,我知道…”范铁抱紧了她,泪水顺着脸颊滚落,如同决了提的江河,滑落他坚毅的脸庞,从下巴落入了她的脸上,灼伤了她的眼睛。

她看着他,微微扯唇。

“你…你记住…我…早就不爱你了!”

“我知道,我知道…我无所谓…只要我爱你就好…”捧着她的脸,范铁含着眼睛,颤声儿说。

年小井抬起手,没有摸到他的脸,又落下去了。

她太高估自己了。

为了一个男人不要命,其实那不是她的风格。她刚才对游念汐说的话其实没有太多的错漏,她自私,她冷血,她永远会选择自己的利益。

不过有一点她没有说…

在她自己的利益之外,在她无比冷血的心肠里,有那么为数不多的几个人驾凌在上面,由不得她做出另外的选择。

同样,她不会后悔,更不会遗憾。

正如她所说,她从来不后悔自己做的事情。

她非常冷静,她并不疯狂,一切都是事先想好的。没有值得或者不值得,只有该做或者不该做。她不跟范铁,只是不再相信永恒。更不想在今后漫长的光阴和时光里,慢慢消磨掉他们的爱情,更不想因为性格的不合适,让两个人终有一天成为一对怨偶,连美好的记忆都被抹掉。

天若有情天亦老,月如无恨月常圆。

好了,一切终结,终点到了。

她的时光,就停留在这一刻吧。

唇角挂着笑意,她的脑袋歪在在了范铁的胳膊上,不再动弹了。

无尽的雨夜里,咆哮的泥浆下,有人成妖,有人成魔,有人渡劫,有人终于万劫不覆…

人生短短,沧海一刻变桑田。

颤抖着手指,范铁搭上她的颈脉…

一瞬间…

他觉得自己的心脏,不会再跳动了!

因为,它破了一个大洞,尖锐的疼痛着越扯越开,再也补不回去了。

绝望,绝望…无边的绝望…

一个永远没有期限的等待,夺去了他生命全部的色彩。

跪在地上,他抚着她的脸,泪流满脸。

“小井,其实我知道,你爱我!”

这就是年小井。

让他又爱又恨的年小井。

从来不会抱怨,更不向任何人妥协。

不管任何选择,她都做得豪迈又洒脱。

可是却会向他的生命,捧在自己的生命之前。

范铁嘶心裂肺的大喊一声,划破夜空,浑身的血液冲进了头顶。每一个音波传出去,都如同一只陷入绝境的野兽般疯狂。

然而,年小井听不见了。

只有坐在山坡顶上泥泞里的宝柒,听着心脾俱碎。

紧紧抱着小雨点儿,她哭得像一个无助的孩子。浑身不停的抖动着,泪水早就朦胧了视线。

游念汐,你真狠!

你真狠啊!

无声的呐喊和哭泣着,她看见了山上不远处闪过来亮光,还有一群正在疾步途奔过来的人群。他们嘴里在喊着什么,好像是在喊她的名字。

手电筒的光芒在黑暗里瞧着特别的扎眼——

可是这会儿,她没有能力再去回应它了。

快速奔来的手电光里,一个熟悉的高大身影一个箭步奔近了她。

太过熟悉,太过熟悉了。

仅仅凭着那强烈失控的心跳声,还有抱着她时炽热如火的胸膛,她就能够知道他是谁了。

决堤的眼泪,再次涌落。

手电光下,她的脸煞白煞白,如同半夜鬼魅!

“宝柒,宝柒…”紧紧抱着她,冷枭的大掌覆盖住了她的手背,五根手指头握牢了她的,插入,反扣,将她发抖的指头牢牢抓在掌中。

二叔来了,头顶上有人撑起了伞。

看着冷枭近在咫尺的俊脸,宝柒喃喃低语。

“二叔…我的地狱…到了…”

今天发生的一切一切,对于她来说,如同一场极致恐怖的恶梦,一场永远不会再醒来的恶梦。

一切世间的善良,全部在恶梦中被贪婪给碾碎。

无常的世事,在她毫无防备时将她深深踩入了深渊。

方惟九,年小井…

他们,成了她生命中不可承受之重!

陷入晕迷前,她的最后一个感知,是男人紧紧地抱住了她和小雨点儿。

抱歉,更晚了!情绪状态皆不好!感谢支持的妞们,疯狂拥抱一下!明儿,他们又会是新的开始,新的启航了!么么!

另外锦某想再次重申一下:一个作者,只有一颗脑袋,撑不起一片天下。追求情节极致完美的亲,千万不要对作者寄予太重的希望,免得会失望。对于情节合理性或者三观等等,作者不接受探讨和指责。本人玻璃心,肤浅,易碎,遍翻全身没有一根有重量的骨头,抱歉!

【荣誉榜】截止今天,《宠婚》解元以上官员44位了哈!拍个巴巴掌!

恭喜新晋衔会元大官人两名——【辣椒姐54】和【喵渺】姑娘!巴巴掌猛烈狂飙~

恭喜新晋衔解元大官人四名——【me字母】、【悠然阳】、【oh加油肖肖】、【18623412039】姑娘!巴巴掌来得猛一点!

150米一辈子,必将不负!!

有火吗?

好烫…

她身上好烫,好烫…

整个人好像被人给投放到了火炉子里一样,从内到外都在不停冒着热气儿,将她全身上下灼烤得刺刺拉拉的痛。

头,也好痛。

眼皮儿一翻,动了动,她终于醒了。

视线里,朦胧得像蒙了一层水雾。

嘴唇干涩着张了好几下才勉强张开,手指下意识一抓。柔软的绵触感生温,缠绕在手指上。尝试着动了动身体,浑身的骨头架子都像拆散了一般,酸痛得快要不行了。

疼痛,又真真儿地告诉了她一个实事。

她叹息,自己还活着。

幸,还是不幸?

微眯的视线慢慢游移,她有些不太适应那么明亮的光线了——

天已经放晴了,一切都过去了么?

男人冷峻的脸庞缓缓压下来,占据了她整个的视线,遮住了那束刺眼的阳光。

她迟疑几秒,声音有些哑,如同被撕裂开了一般疼痛。然而,身体的疼痛感,远远不及那触目惊心的惨烈画面能带给她的万分之一。

撕心裂肺的一幕又一幕,幻灯片儿一般在脑子里不停的回放。

阴影去不掉了。

“嗯。”冷枭双手捧住她的脸宠,粗糙得宛若铁质般充满了力量感,“醒了就好,你淋了雨发烧了!”

在男人强劲的心跳声里,宝柒努力地回忆着。脑袋里的画面,还停留在那滚落的泥石流里。

宝柒从小生活得像一根杂草,或者说比杂草还要杂的草。一直认为她自己无论心理还是生理都有着相当强大的韧性…而这一刻,抚上自己的额头,她只能无奈拧眉。

“二叔,他们…还好吧?”

一句话,声颤着,问得有些战战兢兢。

明知道无望,却又抱着一丝侥幸的心理。

目光切切注视她,冷枭拧了眉头。

缓了缓,他将她上半身托起来靠在自己胸前,先顺手拿过床头柜上早就备好的温水凑近她的唇边儿,声音沉甸甸的,目光微微有些闪烁。

“方惟九人在协和,方家人不准探视。现在情况不清楚。”

在医院么?

宝柒想,在医院了就是好的。

只要有希望活着,就是不幸中的万幸。

“那小井…”咽了咽口水,想着范铁暴雨中撕心裂肺的呐喊声,她又有些不敢问了。

“年小井在军总。”冷枭懂她。

赤红的眼圈儿湿润了,宝柒一把揪着冷枭的肩膀,声音有喜有忧,“她还…活着?”

冷枭正要回答。

三声清脆的敲门后,兰婶儿笑着进来了。

“二爷,你吩咐的姜汤煮好了。”

抿着唇,冷枭点了点头。从她手里接过瓷碗装的姜漝为,热气氤氲里,宝柒的目光是湿的,“二叔…”

姜汤碗凑到她的嘴角,冷枭语气沉静:“先喝了它。这是周益给的方子,生姜,葱白,红糖和水煎熬的,不会损伤胎儿。”

胎儿…

抚着肚子,宝柒吸了吸鼻子。

“你告诉我小井怎么样了?”

“先喝完再说。”冷枭的声音沉了。

颤着小手儿,宝柒就着他的手,撑着身体有些头晕无力,一口气喝完竟急急喘了几口,靠在他胳膊上。

放下碗,冷枭冲兰婶儿递了个眼色。

兰婶儿出去了。

冷枭盯着她的眼睛,视线复杂:“情况不容乐观。”

与他对视着,宝柒心跳如雷。

冷枭扯着被子替她掖了掖,又怜惜地将她整个人裹在了怀里,慢慢地说着她昏迷后的事情原委。

在螺子沟的时候,已经检查不出生命指征的年小井,当时看起来真是死了。可是范铁却不甘心,抱着一线希望将人送到医院,经过积极救助,竟然又有了心跳。

医生说之前是微弱死亡,就是俗称的假死。

当时滚下去的三个人都不同程度的受了伤。当然,范铁是有意识摔下去,身上只受了一些皮外伤。

游念汐的伤势较重,当时就陷入了昏迷,现在同样还在医院进行救治。不过,她现在处于24小时的监管状态,想要再跑,这辈子怕是不可能了。对于目前的她来说,如果就这样默然死亡,也许会是她最好的结局。要是救活了过来,她将要面临的审讯和处罚,会比死亡要难受千倍不止。

比较起来,年小井的情况最为严重了。

虽然当时医院通过心脏起搏等救治让她复苏了生命指征,可是,其它伤势暂且不说,由于坠落地面的时候,她的头部与大石头有直接的碰撞,造成了重型的颅脑损伤。经过军总的多位专家会诊,立即进行了开颅手术。

结果…

多位专家的努力,保住了她的性命。不过,她现在整个人的智能,思想,意志,情感以及其它活动已经基本丧失,目前还处于需要用呼吸机来辅助呼吸的重度昏迷状态,还没有脱离危险期。

专家说,醒过来的机率很小。如果这种状态持续的时间超过一个月,将会成为持续性植物状态,如果一直持续不醒,就成了永久性植物状态。

植物状态?!

卧室里,冷枭声音沉沉,静得有些透着凉气儿。

宝柒觉得心脏,嘶啦嘶啦的在揪。

“植物状态,植物人?二叔…”看着面前关切注视自己的男人,她喘了一口气,轻声儿说:“我要去医院。”

男人冷峻无波的脸色没有什么表情,小心翼翼地裹紧她虚弱的身体,一双惑人的冷眸里,深邃无边儿。

“不行,你还在生病。”

宝柒眼圈儿红红的,呵呵一声,苦笑。

“比起他们来,我这感冒发烧…算什么大事儿啊?”

皱眉,冷枭沉着嗓子,“乖,听话啊。你去了只会难过。”

“二叔!你陪我去吧。我要去看看小井。”

“先休息。”

“我不去瞧一眼,能好好休息么?二叔!”

男人目光睨着她不说话。

卧室里,陷入了短暂的沉寂。

冷枭重重的叹了一口气,“宝柒,你没有做错。不该有心理负担。”

宝柒揪紧了他衣袖,想说什么话,动了动嘴皮儿又咽了下去。喉咙口像被一团什么东西给堵着,一阵一阵噎得难受。

冷枭默了片刻,目光锐利了不少,“宝柒,我不许你怨自己。”

“我…没有。”她否认。

看着面前的小女人,又生病又憔悴的小模样儿,冷枭心里一阵抽痛。喉结滑动着,双臂死死钳住她,沙哑着嗓子逼问:

“小雨点儿是你弄丢的吗?”

“方惟九是你让他找你的吗?”

“年小井是你逼她跟着去的吗?”

“暴雨是你让下的吗?”

“泥石流是你引起的吗?”

“年小井是你推下去的吗?”

“宝柒,你是世间先知吗?”

“那关你什么事?相反,抓到了逃匿的危险恐怖分子,你只有功,没有过。任何斗争都会有牺牲,每个人的命运都是自己选择的,不要背负太多。记住:你是人,不是神!”

一口气,被从来不善言词的冷枭逼问了无数句问话,宝柒有些懵圈儿,一圈圈纹香状图案在脑海闪过之后,她原就在发烧的脑子里,模糊了一片。

咬了咬下唇,说到底,还是一句话。

“二汉,我只是想去看看他们。”

喟叹一声,冷枭妥协了。

人们总是试图把别人从某种情绪中说服出来,跟着自己的情绪走。总是期望能指引一个转在迷宫里走不出来的人找到自己认同的方向。

可是,有些束缚,需要自己去挣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