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我还是高估了我的勇气,我想,这儿,我呆不下去了,再呆下去,我会失去自己的理智。

木然的转过身,我再也不敢去看蓝桢烈的表情,开心也好得意也好小内疚也好,我现在不想看到这张脸了。

我的脚步移至门口时,我听到了蓝桢烈的声音。

“爱丽丝姐姐,当不成我的妻子当我的情人如何。”

“不是说愿意为我去死吗?当我的情人比去死好很多吧?你要不要考虑一下?”

爱人的语言有时候是蜜,有时候是毒,我回过头去看他,不远处的他眉目轻佻,我发觉自己好像搞错了。

他,还是那个会把我当成人肉盾牌的少年,诚如楚威廉所讲从我再次回到他的身边,一切只是一场游戏的开始,所有的柔情密语全是假的。

“蓝桢烈,你伤害到我了,所以,现在我们真的要结束了。”我挺立在那里,一字一句的说。

我看见他的脸色一下子变得煞白,白得像他身上的礼服。

逃生般的走在夜间的路上,我泪流满面,最后我终于拦下了一辆私家车,开车的女士一脸怜悯的看着我,她一定觉得我现在可怜极了。也对,一个单身在夜间行走流泪满面的女人一定和情变有关。

匆匆的收拾了我的行李,刚走出房间门口就被一股狠狠的力量往里面拽,我整个人被压制在墙上。

“林四月。没想到你这么有本事,连威廉的心也向着你,为什么都知道了还要来。”蓝桢烈愤怒的声音在我的耳边喊着。

“我不会回答的,不然你以为我又是在哄你了。”我冷冷的说。

蓝桢烈紧紧的把我圈住怀里,喘着气:“该死,我为什么要说那些鬼话呢四月,我求你,忘了它。”

“怎么办,我觉得我忘不了了,蓝桢烈。”闭上了眼睛,想起那些嘲笑的脸和他决绝的话:“你也许还不知道吧,爱情,它禁不起裂痕。”

“不会的,不会的,四月,我保证我们之间不会再有裂痕了,我保证。”蓝桢烈把我的头按在他的胸膛上:“我不要结束,不要,永远不要。”

从他的怀中挣扎了出来,我重新拿起我的行李。

“桢烈,你还是不懂。”我,好不容易想要勇敢一次,却换来了眼泪:“我不是没有感知的机器,做不到收放自如。”

蓝桢烈一把抢走我的行李,把它往门外狠狠的丢了出去,在把房间的门关上。

“四月,我不要你走,我再也不要你离开我,那三个月我受够了,我不懂,你可以教我,我会学到懂为止的。”

“我想过要放弃的,可当听你说不会和我结婚时我就像疯了似的,所以,原谅我。”

我把身体靠在墙上,闭上了眼睛,觉得自己好像经历了一场漫长的战争。

蓝桢烈慢慢的靠近了过来,用唇轻触我的唇,我不动,是没有力气动,渐渐的那个吻加深了,吻慢慢的一直往下移,像只温纯的猫,然后,试探性的挑开我的衣服,我刚想推开他,就被他抱到床上。

在他的极尽挑逗下和刻意的讨好下,我浑身无力,最后当我把手插在他的头发时,我听到他轻呼了一口气。

原来不仅男人会迷恋女人的身体,女人有时候也会对男人的身体产生迷恋。如此刻我对于蓝桢烈的迷恋,迷恋他的气息,迷恋他的表情,迷恋彼此之间的亲密接触。

明明刚才他让我难过的要死。

下半夜里,雨又下了起来,在这初春时节的雨季里,我发现此刻自己最为想念的是那位住在旧金山的老太太,温暖而聪慧,像熟知这世间所有的情感。

熟睡中的蓝桢烈像个单纯无害的孩子,可我知道在那张脸后面藏着只有他自己才明白的心思,我还知道方浩是他支配人把他派到印尼去的。

一想到从我再次回到他身边时,所有的一切都是在他的算计之下,我就觉得自己好像在也无法平静的面对他。

在天刚蒙蒙亮时,我提着我的行李来到了机场。

我不知道自己应该是笑还是应该哭的坐在机场的候客厅里,刚才,机场的工作人员竟然告诉我我的护照是假的,所以,现在,我除了中国以外哪里也去不了。

果然,我刚坐下不久,蓝桢烈就急匆匆的赶来了带着他的保镖。

向坐在我身边的人借了帽子。冷眼看着他,我觉得自己心里带着一丝的快感,蓝桢烈也有这么个失态时刻,身上还穿着昨天的白色礼服,没有戴帽子,脚上还穿着拖鞋,头发够乱,正在大声责骂他的保镖。

他在落大的候车厅里像个无头苍蝇逢人就问,看到林四月没有,你们看到林四月没有。心中满上一种又伤又楚的情愫,我把帽子还给我身边的人。

他转过身来,目光直直的落在我的身上,向我冲了过来,如溺水般的人一样紧紧的抱着我,喃喃的说着:“还好,你没有走,还好。。。”

“你把我的护照换了叫我怎么走。”我推开了他。

“护照,什么护照?”

“蓝桢烈,你还装,我不止知道我的护照是你换的,我还知道是你把方浩弄到印尼去的。”一想到方浩,我怒不可歇:“蓝桢烈,你是不是要我跪在你的脚下亲吻着你的脚趾头你才肯停手。你,还有多少我不知道的事。”

提着我的行李,我用尽气力甩开他,还没有等我移动脚步,他就一把抱起我。

把我塞进了车子里,他在我的身边坐了下来,举起手发誓:“没有了,真的没有了。”

“我马上打电话,我让方浩马上回来。”他急急的说。

“护照呢?”

“护照不能给你,四月,我怕一给你,你就会离开我了。”蓝桢烈低眉顺目。

“四月,别走好不好你不是说除了我让你走否则你都不会离开我吗。”

“蓝桢烈,你玩游戏玩上瘾了?可我不想再配合你了。”想起那些嘲讽的眼神,心里还是会难过的。

车子里顿时沉默了下来。

“告诉我,你怎么样才肯原谅我,要不,我把他们全请过来,你当他们的面狠狠的甩我一次,嗯?”

“四月,你就忘了。好不好,你就骂我吧?骂我混球,神经病,大变态,不得好。。。”

我用手捂着了他的嘴,我害怕,害怕从他的嘴里吐出那个字,因为,我不能失去他。因为,我无法承受失去他。

因爱之名(一)

在我捂住他的嘴时,我知道他又赢了,这个人,他懂得如何把握我的心情,懂得如何让我的心变得柔软起来。

我无法去计较,不,是计较不起来,因为,这一切都是因爱之名。

指着上海城里最为豪华的酒店我说:“蓝桢烈,我现在要住进这个酒店里,你去订房间,然后,你给我自动消失,在我气还没有消之前不许出现在我的面前。”

一碰到柔软的床倦意席卷而来,那一觉睡至暮色沉沉,还是因为肚子饿醒的,洗了澡,换了一身衣服,精神好多了。对着镜子我拍了拍自己的脸。先把肚子填饱了在说。

打开门,赫然看到蓝桢烈靠在墙上,眼睛直勾勾的看着我,还穿着早上的那身衣服,时光好像回到慕尼黑的那个老旧的酒店门口,我在房间里,他在房间外,就那么门一开,就看见他了。

蓝桢烈拉了拉自己的衣服,脸上挂着一个无害的表情。

“气消了没有?”

心里低低的叹了口气,诚如他所讲,他有一百种方法把我留在他的身边,同样,他也有一百种方法让我妥协。

“进来吧。”我让出了身,他揽住了我,我们一起进入了房间。

“四月,你一定饿了吧。”他拿起电话报了一串我爱吃的食物。

饱餐一顿后,我对他说:“好了。蓝桢烈,你可以走了。”

他抬起手看了一下自己的表:“现在还早呢,我陪你看一会电视吧。”

大大咧咧的坐在了酒店沙发上,他拿起了电视遥控。

“过来,四月,你不是喜欢皮特的电影么。”他如是说。

电视里正播着皮特早年的电影。蓝桢烈坐在我的旁边,最初还是安安静静的坐在,渐渐的开始动手动脚了起来,我狠狠的拍掉他的手。

“给我安静点。”拿起个靠垫狠狠的在他的头上拍了一下,竟然要我当他的情人。

过了一会。

“四月,你今天穿的是黑色的啊。”那句啊拉得很长,带着一点小暧昧。

看了一下自己的衣服,分明是白色的,在顺着他的目光往下移,我看见自己黑色蕾丝内衣露出了些许。

拿着垫子在打:“色狼,整天都想那些事。。”

再过一会。

“四月,我今晚不要回去好不好?我保证我会睡沙发,我保证不会打扰到你。”他又堆起了一副单纯无害的表情。

不会打扰到我,才怪。

“蓝桢烈,你不是说睡沙发么?”

“沙发太小了,我睡着不舒服,你的床这么大,就分一半给我吧,我保证,我会安分守己的。”

。。。。。。。。。

“你不是说安分守己的么?”

。。。。。。。。。。。。。

“林四月,现在我要给你来一段斯巴达式的,看你以后敢不敢动不动就给我说要走。”

“蓝桢烈,你这个变态。”

。。。。。。。。。。。。。。

眼睛没有盯了一会天花板。金色的花纹一圈一圈的沿开着,精致而又华丽,带着浓郁的东南亚风情。

好像,我总是对那个孩子抗拒不了,明明在几十个小时前他还让我心灰意冷,伤心欲绝的。把头移到他的枕头去,这里还残留这他的气味,属于他的独一无二的气味,让我深深的着迷。

外面有轻微的声响,我随手拿起了蓝桢烈的衬衫套在身上,走出了房间。

小光正把装着衣服的袋子递给蓝桢烈,蓝桢烈穿着酒店的浴袍,两个人同时转过头来看我,在他们的眼光中我才觉得自己的唐突,宽大的衬衫下是白花花的大腿,很是儿童不宜。

回到了房间里,我听到了外面这么一段有趣的话。

“小光,你刚才看到了没有?”

“。。。。。。。。。。”

“不回答,那就是有了,我要你把所看到的马上忘掉,也不许你偷偷的胡思乱想。”

“。。。。。。。。。。。”

“小光,忘了没有?”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后是大声的关门声,我可以想象小光此刻的表情,一定是欲哭无泪,他们的少爷现在就像是一个不讲理的孩子。

我忍不住的笑了起来,方浩说过,林四月我觉得你会喜欢那个孩子是一件很神奇的事。是啊,我自己也觉得不可思议,也许,最初只是动心,可在他一次次的带给我悸动后就真的爱上了,在情场上,也许他还不够成熟,也许他有时候表现的有些幼稚,但,却总是让我的心里觉得甜滋滋的。

在酒店住了几天后,我半推半就的跟了蓝桢烈回家了。

随之,我接受了一家规模不是很大的公立医院的邀请,成为该院急诊室中的一员,负责现场伤口处理。

在底特律我就喜欢上了急诊室的工作,喜欢那种忘我的感觉,世间万物如消失般,眼前只有和时间在赛跑的生命,在整个过程里,你参与在其中,尽所有的努力。

蓝桢烈对于我在急诊室工作颇有微词,他说更喜欢把我圈养起来,当你的情人么?我白了他一眼,他马上闭嘴,我知道这是他的死穴,他很害怕我拿他生日那天来说事。

方浩回来了,脸被东南亚的阳光晒成了最近很流行的小麦色,我假装惊艳了一番,惹得一边被我强拉过来的蓝桢烈臭着一张脸。

这是个周末的夜晚,我们三个人在“零”喝着他们金牌调酒师调的招牌鸡尾酒,名字就叫做“梵高的心情。”

那是一种极辛辣的滋味,酸多,苦多,辣多,而甜只有一点点,也许,那位郁郁不得志的天才画家心情想必如此,那一点点的甜也只有他在画画中才寻的到的把。

今晚的蓝桢烈很闷骚,一声不吭,在我和方浩回忆起以前一件有趣的事情不约而同的笑了起来时,索性走开了。

方浩看着他离开的方向,碰了碰我的肩:“去哄哄你的小朋友吧,他好像真的生气了。”

“小朋友?”挑了挑眉,最近我喜欢这个表情,属于蓝桢烈的表情:“方浩,下次,我让他把你派到爪哇国去。”

说完,向蓝桢烈走的方向追了过去。一个转角,我便看见了他,刚想叫住他,他停在一个包厢门口,包厢里走出一个窈窕的身影。

身一退,退到了阴影处。

“桢烈,不是说不来么?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来的。”赵仙蒂的声音透着惊喜:“我的生日会你怎么可能不来。”

一小会的沉默后,我听到蓝桢烈说:“仙蒂,事实上我不知道你在这里举行生日会,我是陪四月来的。”

赵仙蒂笑了起来,笑声里透露着自嘲:“真是的,现在连骗骗我都不乐意了,你真奇怪,以前,不论你在哪里每年都会飞过来陪我过生日的,现在离的这么近,你倒不愿意了。”

叹了一口气,赵仙蒂又说:“算了。去把她叫过来一起吧。我希望我吹蜡烛的时候你在。”

蓝桢烈还在沉默着。

“怎么,怕我们把她吃了。”赵仙蒂声音变大了:“蓝桢烈,你到底把我当什么。”

“仙蒂,对不起,我知道大人们的打算,没有遇到她之前,我是无所谓,反正,我不讨厌你,和你在一起我也自在,可现在不一样了,我想,我是被她吃的死死的,这一辈子,我知道自己在也离不开她了,所以,仙蒂,你不要再爱我了。”

赵仙蒂咯咯的笑了起来,笑声凄凉,像海鸥的悲鸣。

我把头靠在墙上,心情同样沉重。那笑声中有绝望的气息,如什么正在死去。

因爱之名(二)

“蓝桢烈,你终于敢承认我爱你这个事实了。不是兄弟,不是妹妹,而是爱慕你的女子,我以为你永远不会说的,蓝桢烈,你知道我装的有多么的辛苦吗?像兄弟一样和你两无猜忌,像妹妹一样和你亲密无间,总想着,会不会有一天你会爱上我,总想着,即使不爱也没关系,只要呆在你的身边也是好的,只要你给一个位置就呆着就好了,可你今天为什么要说出来,你叫我今后要以什么名义呆在你的身边?”

这是一个坚强的女孩,她在说这些话时语气平缓,就像在讲着故事,一段属于别人的故事。

“蓝桢烈,我不知道为什么会爱上一个这样自私的你,明明一直都知道我的心情的,可你就是不说,现在,你怕我会妨碍到你的爱情了,所以,想和我撇干净了。”

“仙蒂,对不起。我就是这么个自私的人,把我忘了吧。”蓝桢烈低低的说:“对于她,我毫无把握,说什么报复说什么不允许她来践踏我的自尊,可当她说我们真的要结束了的时候,我觉得自己那一刻好像无法呼吸了,像是有人在掐住自己的喉咙,我发现。原来我有多害怕从她口中听到那句话。那个女人就像是烟,她一次次的从我身边逃走,我一次次的把她追回来,也不知道怎么了,见不到她时,总想见到他,见到她时又好像还不够,想碰她,想抱她,想触摸着她来感觉她真的在我的身边。仙蒂,我就是这么的爱着她的,所以,把我忘了吧。”

“我也想,可我听人家说要忘记自己深爱的人需要三倍的时间,让我来数数看,我从九岁的时候就开始爱你了,也许大家会说九岁的孩子怎么会懂的什么是爱,可我偏偏懂,从那天你拿着手帕帮我拭去脸上的泪水时,我对你的爱便开始生长。从九岁到现在刚好是十三年,那么,我就需要花上三十九年的时间才能忘了你,三十九年后我六十一岁,桢烈,到那时我已经没有力气再重新爱上另一个人了。”

“桢烈,你太残忍了,给了我这样的一份生日礼物。”

赵仙蒂走了。蓝桢烈独自站在那里。凝望着她离去的方向。

我从阴影中走了出来,唤着:“桢烈。”

“你都听到了?”在一片阴影中我看不见他的表情,他的声音中透露着悲伤。

“嗯。”点了点头。把脸靠在他的肩膀上。

“那你以后更不能离开我了,为了你,我刚刚做了一件很残忍的事。”他伸出手轻抚我的头发,我在他的肩上点了点头。

“不会的,不会再动离开你的念头的。”

“四月,你看。我就是一个这么自私的人,把这个也拿来当筹码。所以,林四月,你不要让我恨你,到那时我会娶仙蒂,然后让你痛苦一辈子。”

幽柔的光落入了他的眼底,眼底里一片绝决。那时,我真的相信,当有一天他真正的恨我了,他会娶那个女孩子,然后,让我痛苦一生。

那一夜。蓝桢烈和我讲起了和赵仙蒂的往事。蓝桢烈和赵仙蒂在同一天失去他们的爸爸,两个年幼的孩子在火化场里,年长一岁的蓝桢烈在拿起自己的手帕帮正在一边哭泣的赵仙蒂拭去脸庞上的泪水,他们的缘分便开始了。

“我总觉得在仙蒂的身上好像看到了自己。于是,总想对她好,甚至于陪她一辈子也无所谓,可你出现了,所以,我再也没有余力对她好了。”

那一夜,我们偷偷的甩掉方浩和蓝桢烈的保镖,我们在“零”的后门情不自禁的拥吻起来,我们在彼此的眼底看见彼此泽泽发亮的模样,我们一边笑着一边堵住彼此的嘴唇,像两个贪心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