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衣服被撕破了,若奴你且准备些新的衣裳,多拿些颜色的。”从见她的第一眼起,她就是浑身的白色,本以为是她的偏爱,后来才得知,那不过是段世轩对她的一种羞辱,大婚当日便命她为原来的王妃穿丧服三年。

现在好了,段世轩放了手,也意味着猗房不必再听从他的吩咐,可以脱下那毫无喜气,过于萧瑟的素白了。猗房本是公主,本该集万千宠爱于一身,该享受那灿烂的旖旎才是,她的生命和生活都该是多姿多彩的

曾经她失去的,宠爱以及地位,就让他一一让她拥有吧,让她做一个快乐的脸上常常带着笑意的真正的公主。他说过,白日点起烟花夜里挑起灯笼,铺满天绚丽,都只为博她嫣然一笑。

从此,他可以用尽全身的力气去好好爱一个心仪的女子了。

想着这般,萧逝之握住了她的手。

“猗房,此生,本王决不负你。”

他宣誓般的话让猗房浑身瑟缩了一下,

“公主,别害怕,没事了,终于离开暴虐的镇南王了,高兴一些吧。”见猗房只是闭着双眸,从烟雨楼出来后不曾说过一句话,清乐过来,拍着她的肩膀。

猗房转身,将头埋入清乐的怀中,清乐的手顿了一下,看了看萧逝之,而后用手轻轻抚摸着她的背脊,她的身体是冰冷的,比起平时要更加冰冷。

过了一会,清乐感觉到自己的襟前被什么打湿了。

萧逝之握着猗房柔胰的握得更紧了。

马车一路向南,朝萧国的地界行去,离京城的方向越来越远、越来越远…熟悉的景物变成了陌生的…

在萧逝之一行人离开后不久,一队官兵赶至了烟雨楼,进去便将里边的东西一顿乱砸,不消片刻,那京城第一青楼——烟雨楼,便被砸了个千疮百孔,姑娘们个个吓得花容失色,拼命喊着鸨母救命,这烟雨楼向来一片祥和,此刻却突然遭受了如此重创,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是谁将平南公主掳至这污秽之地的,说!”

那老鸨万万没有想到自己掳回的那个原本要培养成摇钱树的姑娘竟然给她的烟雨楼带来了如此大的灾难。

“饶命啊,差大哥,帮我求求情,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她的身份呀。”老鸨看着自己经营数十年的烟雨楼顷刻间就要毁于一旦,带着姑娘们跪地求饶。

但不论老鸨如何求情,官兵的手下依然没有留情,像是奉了谁的死命令般

“我拿,我拿,我拿解药出来,公主中了毒,三个月内若不治疗会眼瞎,饶了我…饶了我…”

老鸨匆匆从怀里拿出一副解药呈上,这便是解那瞎眼病的药,以期能换回自己的一条命。

“拿来!”

老鸨颤颤巍巍将药呈上,狼狈的不似往日的风光。

“上头命令,此后烟雨楼三字不得在京城内出现。”

“好好好…遵命遵命。”老鸨连连磕头,现在却也不知道这队人马究竟是谁派来的。

看了看那药,一挥手,即刻收队,留下那满目疮痍的烟雨楼和痛哭流涕的老鸨。

“公主,此后去了萧国,若奴就贴身伺候你了。”

猗房真正醒了来,已经两日之后了,萧逝之不在马车内,而是和南神一起驾马,独留三个女眷在内,也方便一些,这也是萧逝之的温柔体贴之处,他是绝不会让猗房感到丝毫或片刻的不自在的。

“到了哪里了。”猗房起了身,问道。

“已到了萧国境内了,王这两日日夜兼程,就怕那镇南王反悔追上来。”

“哦。”淡淡的一声,眼睛便望着窗外陌生的景致,却也看不出任何情愫。

人,生来该置于何处,想来早就已经安排好了的事,所以,她已不会再去多想些什么,她犹记得,刚出宫的那会,她曾经在心里悄悄向她的母妃祈祷过,但是,一切的一切,总归逃不过一个命字。

所以,这辈子,她不会再有任何的幻想或是抗争了,就像流水般,流到哪就算哪吧。

但是,她能随萧逝之走么?想想洛昇,现在是何下场?

“说也奇了,这镇南王竟真的没有派兵追上来,公主,我看这次他是真的知了趣了,知道公主在他的身边是不会开心的。公主,我们到了萧国,把洛将军也接来,您看可好?”

清乐显得很高兴,她也一直惧怕镇南王,曾经她还对他动过心的,甚至因着私心还不想让猗房与他靠近。但也被他的残暴吓跑了,想来,镇南王是有足够的资本让女人为他动心的,但是,若要长久地与他相守,怕是需要那不一般的勇气。

而清乐的这一句话提醒了猗房,是了,从前的事是因为他不愿放手,要囚禁她要折磨她,要她为了他而痛苦,但此刻的情况已经变了,她是自由的了,她想去哪便能去哪。

呵,之所以又想到他,都是这一年来已经习惯他的霸道和毫无道理的囚禁了吧。

萧逝之和南神并排坐在马车上手持缰绳赶车,但他的耳朵一直留意着里面的动静,一直听到猗房醒了过来才放下心来。

萧国位于南边的位置,萧十三太子萧逝之其实是庶出,按理是没有资格继承王位的,但是因为萧国的老国王对十三太子的母后珍妃格外宠爱,再加上萧逝之确实是众兄弟中最有才华最适合王的人选的,老国王便不顾祖宗的规定,弥留之际硬是将王位传于十三太子。

这样的结局自然引来众多兄弟的不满,其中厉王萧厉寒尤为甚,萧逝之花了好几年的时间才在政权上稳固下来。

萧逝之带着敌国的公主、镇南王王妃归来的消息,很快便传遍了朝野上下,众臣议论纷纷,均是一片反对之声,认为萧王如此举动,明显是引火烧身,得罪皇帝李正龙还好,但若得罪了镇南王,那萧国怕是永无安宁之日了。

对于这些风吹草动,南神在第一时间向萧逝之报备了。

萧逝之不置可否,只命若奴将猗房安置在琴箫宫内,并派了大批宫女前来伺候。上回告别了猗房,回到萧国后依然念念不忘她,便命人打造了这琴箫宫,以期待有一日能抱得佳人归,没有想到这梦想真的实现了,他便像一个孩子般高兴,暂时也忘了即将到来的暴风雨。

而猗房,从琴箫宫中宫女和太监们戒备的眼神便能看出一些端倪来,但是她并未怎么放在心上,她似乎到了哪里哪里便会不得安宁,她像一只梅花,无意争春,却惹百花侧目。

“王,微臣认为,当及早将那大郦国公主【皇帝李正龙的国叫大郦】遣送回去才是,臣等为王谋得了一个适婚之人…请王为了萧国早日成婚生下子嗣,以堵了世人的口。”

这日早朝之后,萧逝之准备退朝,他让若奴寻到一本好琴谱,急着要送给猗房,希望博得她一笑。左丞相袁竟成便说道,萧逝之顿了一顿,而后笑道:

“袁丞相何时竟管起本王的私事来了。”

“王,此等并非私事,乃关乎本朝命运,微臣今日探得那镇南王和大郦皇帝李正龙起了正面的冲突了,届时他若对我萧国发兵,这位他曾经的王妃便是他发兵的最好借口啊,为了救回公主发兵萧国的口号便是占尽了天时地利人和呀…”

“没想到,我萧国竟是些贪生怕死之徒,你们怕那镇南王,本王可不怕。本王只有一句话,你们若想要动她,必定要踏着本王的尸体过去!”

说完这句话,萧逝之拂袖而去,留下一干面面相觑的人。

萧逝之向来比较谦和,何曾用这种语气与朝中重臣说过话,此刻为了心爱的女人,他便是这样说了。

而萧逝之每日下了朝处理了政事便是到这琴箫宫来看猗房,有时候看她看书,有时候看她练一练字,来了两个多月了,倒是从来不曾抚琴过,有好几次他说想要琴箫合奏一回,都被她不甚明朗的态度拒绝了。

直到这一日。

萧逝之像往常一般到了琴箫宫,但他的脸上却有着抑制不住的兴奋和激动,他在猗房坐着看书的书桌前来回走了四五遍,终于开了口:

“猗房,我们成婚吧。”

爱她,便希望能完完全全的拥有,尤其是面对这样一个如此有魅力的女子时,萧逝之的一颗心早已回到最初始的纯净。

终于,还是逃不过么?那一卷诗书从她的手中滑落,然后,她又弯下腰去,将书拾了起来,平静的脸上没有任何波澜,虽然知道她话少到令人窒息,也知道她的表情从来都没有什么波澜,但萧逝之对她的反应依然有些失望,但是依然开心地说道:

“适才,母后让我早些成亲,尽早为萧国留下骨肉,猗房,我们成婚,好么?”走至她的身边,将她手中那卷书抽走,她是那么美,映红了日,溶化了雪!对她,他永远也用不了命令的语气。

他灼热的目光让她有些不知如何是好,她是那么自私,只想要借他这一片港湾,暂时让他休憩一番,却忘了他对她的情意。

“猗房,好吗?”见她依然不开口,他便着急了,握着她的手力气也加重了几分。

“你的母后和大臣不会同意的。”话出口,说的是实情,却并非是她心中真的所思所想,她此生的愿望,便是从此来去一个人。

“猗房,锦袍玉带加身,亦未见头可以昂得更高,低头可以不痛,生生死死地打拼,我只为在一间简陋的屋子里为你画眉。”

他凝望着猗房的眼睛,以期从那眼里看出一丝欣喜,但是,他失望了,过了这么久,她依然不会轻易让人看透。

“难道,你对他动了心了么?”萧逝之说出心中想了千百遍的答案,说出来时却是小心翼翼的,生怕惹得她不高兴。

猗房将手从他的掌中抽离,起身,缓缓走至窗边,说道:

“断然不是,只是,此生,我不打算将自己托付于任何人。”

听了她的话,萧逝之缓缓吁了口气。

“猗房,有件事要告诉你。”对她,他自私不起来,本想让她就此活在自己筑起来的楼里,但偏偏做不到。

“何事?”很少见他用这么严肃的语气跟她讲话,猗房回过神问道,那一回眸间的情态让萧逝之不禁呆愣了片刻。

“段世轩逼你父皇退位,你是否需要萧国出兵助你父皇。”

怎么,又要成婚了?

【1】

逼父皇退位?猗房的心微微抽动了一下,眼凝望着琴箫宫里的曼珠沙华,曼珠沙华寓意便是没有结果的爱,那么爱的结果呢,又是什么?

“现在段世轩已经攻下了八个城,要攻破京城是登上皇位是指日可待的事情。”萧逝之小心翼翼地跟她说着京城现在的情况,作为李正龙的女儿,她有权知道这些事情。

“他会杀我父皇吗?”她的眼神从曼珠沙华上移开,看向萧逝之。

“我想,他是会的。”

呵,猗房突然之间明白了,段世轩那样的人,雄心壮志高于一切,他是绝不会在儿女情长的事情上耽误的,他永远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而那皇位必定是唾手可得的了。

而皇城里离她最远、连她的母妃也不认得的那个男人却是赐予她生命的父亲,她真能做到视而不见听而不闻吗?她的脑海中浮现出多年前在冷宫里发生的一幕:

对她来说,皇宫里的温度似乎永远都是冰的,那天晚上,暴雨和狂风相伴而至,天又发黑了,黑得象黑夜一样。云层很低,简直罩在皇城上。山头上落下一阵不祥的暗影,又听到一阵嘶嘶声,,是雷神的嘶喊和咆哮。耀眼的电光每时每刻照亮着吓人的天空,威胁着大地。

落英宫的床又硬又冷,许是因为多年关着些心中有怨气的人,在那诡异的夜光之下,年近五岁的她吓得不敢睡,只是瑟缩地抱着自己的双脚,她很想哭,可是又怕自己的哭声会因想到睡在隔壁的刚被贬至冷宫的女人,这个女人犹如一只长满了刺的刺猬,稍微惹到她,便是一阵拳打脚踢。

雨,似一颗煌煌然的人心,不知岁月从何时开始,又能在何处结束。此刻,唯有庭院里的那片彼岸花,黑幽幽的夜间绽放着如血般的花,这牵动人心的花,也成了雨里生命激情的唯一象征了。

雨慢慢小了,但一阵惊雷不期而至,吓得小猗房忍不住尖叫了一声,而这一声将那刺猬喊醒了,于是她气势汹汹地跑过来,那散乱的头发犹如鬼魅般,那晚,因为要发泄被打入冷宫的怨气,无助的小猗房变成了她唯一的出气筒,直到她挥舞的双手累了倦了才罢手,最后颓丧地离去的时候,她说道:

“你这下贱胚子,将来必定和你母妃一样的下场,没人要你,没人喜欢你,没人会关心你,没人会爱你,你一辈子都是一个人,永远也不会有人牵着你的手陪你走…“

这是猗房心中一副怎么也抹不去的邪恶画面,即便很多年以后再度想起,也会从梦中惊醒,然后哭着告诉自己,不,她不是没人要的,不是没人喜欢的,不是没人关心的,也不是没人爱的,会的,会有人爱她的。

是的,会有人爱她,正如眼前多站立的这个风华绝代的男人,他有着至高的权位,原能享受溺水三千,但却只愿取她这一瓢饮,除却他,还有谁会这么爱她呢。

“好,成婚,我们成婚吧。”

猗房起身,走进,郑重地将自己的手伸入他宽厚的手掌之中,身后的彼岸花,似乎在风中开的灿烂了。他的手很温暖,不似段世轩那般冷,段世轩的手和她的手是一样的冷,从前住在一起的时候,他便是霸道强硬地握住她的手要取暖,但到最后反而是他将她的手一起握住放在胸前。

萧逝之一听,怔住了,而后将她的手放下,欲言又止,匆匆跑了出去,急得那青袍飞了起来,在空中留下一丝喜悦的弧度。

猗房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笑了,呵呵,真的没有人愿意要她,终究没有人在乎她的,是么?

就在她转身之际,萧逝之却又一阵风似地回来了,他的脸上有水珠,一颗一颗掉了下来,连衣襟的前面也是湿的,他的脸上略微有些窘迫。

“你…”猗房讶异地看着他。

“我不敢相信刚才你说的是真的…所以,出去用冰冷清醒了一下,当我再次回来你还站在这里的时候,猗房,我才确信那是真的。”

他重新执起她的手,说道,今日,她身着一袭白色繁花抹胸,外披一件白色纱衣,那若如雪的肌肤透亮,三千发丝散落在肩膀上,没有任何多余的发饰,只是带了许多繁花,红白的繁花衬托着哪张雪白透晰的脸庞,身上缠着黄丝带,显得十分妖艳迷人

“那么,你要去准备婚礼吗?”

“要,要,当然要。”

猗房看着萧逝之孩子般的脸,笑了,而那随意而止的笑,让他看呆了,她的笑容犹如樱花般灿烂,萧逝之觉得此刻他们仿佛置身于漫天飞扬的樱花树下,淡淡的清香飘来,一切看起来似乎都变得那般美好了。

“猗房,只是因为在人群中多看了你一眼,便再也没有忘记你的容颜。”萧逝之伸手将猗房揽至胸前,轻轻抚摸着她的发丝。

但愿,今生他能与怀中的人,相伴一生。

和猗房聊了些话,萧逝之便匆匆离去,准备筹划两人的婚礼了。

待他走了,猗房一个人走到琴箫宫的后院,看着庭前的花开花落,天边的云卷云舒。

“公主,恕清乐多嘴,您是真的想要嫁给萧王吗?”

“没什么,只是清乐觉得,公主并不是很幸福的感觉。”

“幸福?那是什么?”

“清乐也不太清楚,大概是我多想了吧,公主,你坐在这吧,清乐帮你拿书过来。”

“嗯,好的。”

萧国的气温比起大郦国要温暖了许多,没有冰雪没有寒风,庭院中,漫天飞扬的樱花洋洋洒洒,好像祭祀亡灵时洒的冥钱。几个宫女带着一个美丽的小女孩在宽阔的草地上快活地放着风筝。漫天的风筝,漫天的樱花,漫天的笑声,刺痛了猗房的眼。

一阵微风拂过,芳草鲜美,落英缤纷,淡红淡红的花瓣,顺着风落在猗房的身上。其中一片鲜嫩的花瓣落入嘴唇上,舌头轻轻一舔,有种淡甜的味道,而再轻轻一咀嚼,便觉到一种苦涩,那苦涩长长久久地留在舌尖,不曾单曲让她难以忍受。手,轻轻的拨弄落于身上的花瓣,粉红粉红,却灿烂不了她的那颗心。

在她的眼里,这美丽的樱花飘落下来,仿佛是一片又一片地轻轻覆盖着树下还未冷却的身体,

从前,她听宫里年迈的老太监说过一段久远的故事,这故事和这樱花无关,却和彼岸花有关,老太监说,因为彼岸花下面埋着女孩的尸体,所以才会开出红色的花来。以前有一个美丽的女子爱上了一个男子,无奈那个男子却早已心有所属,女子为了不要让男子为难,于是有一日在那彼岸花下自杀了,死的时候手里握着男子曾经送给她的一片叶子,淡黄的斑驳的叶子。

从此,那片红色的彼岸花便陪了她很多个春夏秋冬,也许,女子离去的时候是幸福,因为她在最后一刻看到了男子飞奔过来的身影。

爱情,只是在生命结束的那一刻匆匆到来。

段世轩以最快的速度将镇南王府所有家眷搬走了,将家拿在偏南的地方。

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举起谋反了,因为准备充分,加上段世轩善战又好战,他的进攻势如破竹,很快便攻下了数十个城,一时间成了燎原之势,随处可见飘扬着“段”字的旗帜,李家王朝的半壁江山都归入他的囊中了。

登上皇位指日可待了。

冬天打战本事不明智的选择,但不知道为什么,镇南王似乎迫不及待要开始,而且场场战争都是亲自冲锋上阵,他的赤兔马跟着他出生入死。

“段”字旗每到一处便血流成河,虽然支持他推翻李正龙的人不少,但是段世轩的暴虐程度却也让人想到就发寒,他对待负隅顽抗的人常常是诛九族。

酣战了三日,又夺下了一个城,军中将士大呼镇南王万岁,而为了犒劳将士们,段世轩也做出了停战两日的决定,让所有士兵吃好喝好狂欢。

“王爷,我们抓来了一个女子,不如让她来陪兄弟们开心一下吧。”一个酒足饭饱的将士趁着酒劲撒泼般地说道,手里还牵着那惶恐的女子,女子怯怯地看了一眼段世轩,碰到他凌厉的眼神,又赶紧低下了头去。

“拖下去,斩了。”淡淡地开口,那女子吓得双腿一软,跪在地上,想要喊饶命却开不了口,这镇南王果然如传说中的那般桀骜不驯和狂妄冷酷,只消淡淡的一眼便可将人吓得半死。

“王爷,这小妞不错,杀了岂不可惜。”

“来人,将这等酒囊饭袋拖出去斩了!”

终于明白过来,王爷要斩的人是自己,那将士即刻跪了下来,他怎么忘记了,段世轩曾严令三军将士不得烧杀掳掠,不得强-奸妇女,不得残害百姓…

“王爷看在末将为您出生入死的份上,让我明日打战,将功补过吧,王爷…王爷饶命啊…”

但是无论他怎么求情,磕头如捣蒜,依然挽回不了自己的申明

“日后,本王军中若再出现这等荒谬之事,不管军职大笑一律斩首示众!”

“是!王爷英明。”

三军高呼镇南王英明,高呼镇南王万岁!

而那留下了命的女子颤颤巍巍跪倒,“谢镇南王爷。”

段世轩看也未看她,便起身离去。

“谢王爷,小女子不过是萧国人士,王爷也能如此…王爷,您务必要多加防范,萧王近日很可能就要攻打您了…”

被段世轩的气魄所折服,这女子不惜背叛了自己国家的王。

段世轩的脚步停了下来,回眸,若有似无地说道,“哦?萧逝之也要参一脚。”

“萧王要去大郦国的公主了,国中的百姓都说,我们的王不会看着自己的老丈人被镇南王退下皇位的。”

皇宫之中,皇帝李正龙寝宫内。

被段世轩的谋反搅得心烦意乱的皇帝披着龙袍在龙塌上翻来覆去无法入眠,他决计没有料到,段世轩的谋反来得那样快,仿佛是要迫不及待地做什么事似的,而且他也未料到段世轩狂妄到了如此地步,派了求和的使臣去,却将使臣站了,俗话说两方交战不斩来使,而他段世轩,从来就不会遵守这一套。

“皇上,还在为镇南王的事情忧心么?”苏妃轻轻抚着皇帝的背,柔声说道。

“爱妃,一年半以前,朕听了你的,将一个女儿嫁给了他,谁曾想不过一年的时间,他便造反了,朕现在实在不知如何是好啊。”

这皇帝也难得的承认了自己的懦弱了。

“臣妾听说,他把猗房都休了,现在猗房还不知流落何处呢。”想起一年半以前,那个清冷的孩子,苏妃的心一阵心疼,猗房的命真的是太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