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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我也想去。”

女子瞪了燕儿一眼:“你跟去做甚?你三姐摔了头,才找袁婆看,你也想摔破头?”

燕儿一缩脖子,“不想。”

李花儿跟着她娘出了门洞走了几分钟,见她外婆正在房后不远处的地头上等着,“娘,外婆咋先出来,不等我们一起出门?”

李花儿娘笑道:“你外婆怕燕儿撵脚吵着要去,就先在这里等。”

李花儿好笑,这有什么可吵的?小孩子,就是爱热闹。

祖孙三代说说笑笑,路过十几块分割得大小不一的田地,又经过一个有二十米长七八米宽的堰塘,然后顺着一条上坡路,走了十几分钟,终于到了一个位于坡顶的三叉路,路口有一块平整的空地,空地的左手处有一棵大树,树下有户人家,大树又高又粗,树冠极其丰茂,几乎把树下人家的房子全拢在了树荫下。

这是一个垭口,所谓垭口,便是两山间狭窄的山口。这个垭口并不拥挤,在这户人家的对面,还有六七米宽的一个平坝,坝的最边上,与房子相对而生的还有另有一棵大树,树下摆着几个小摊,卖一些吃食或是茶水,周围或零散、或围成一团坐着七八个闲话的路人,大抵是从三条不同方向的路走到这里后累了歇脚的。

李花儿跟着娘亲外婆直接走向左手边的房子,外婆对着房前坐着的一个五十多岁的婆子笑道:“她婆婆,又来搅扰你了。”

婆子闻声睁开眼,深幽的眸子一扫祖孙三人,站起身把手上的珠窜拢入袖中,看着李花儿外婆一笑:“石家大妹子,你怎么有闲来?还说什么搅扰,你这见外了不是。”

外婆的脸笑成了一朵花儿,李花儿看了却不知怎的陡然一阵心酸。

“上回不是我外孙女跌了吗?现在孩子用了你的药,大好了,大女就想着把孩子领来请您给瞧瞧。”

婆子再次仔细打量了牵着自己娘亲衣角的李花儿一阵儿,末了,点点头,“进来吧。”

婆子转身走进大门,李花儿立时便注意到婆子挺直的腰背以及脑后绾成髻梳得极整齐的乌黑头发,加之方才那捻动念珠白晰而纤细的手指,从这些细节,便可看出婆子不同于普通农人,并且平日必是不做活的。

婆子身上穿着素净的布衣,着一条同色的布裙,脚上也是一双同色没有一点绣花的布鞋,整个人看起来不显寒酸,更有一种洁净清雅的气韵,方才打量李花儿的眼神又极深幽,让李花儿一时捉摸不透这是个什么样的人。

进了门后,李花儿将屋内情形快速打量了一遍,发现这间房里只设着一个神龛,龛上放着的香炉后面有一个写着“天地”二字的神位,龛前的地面放着三个蒲团,除了这些,空空荡荡,房中再无别物。

婆子走到神龛前,打神龛上拿起几根线香,就着神龛上的长明灯点着,后退回到最前端的蒲团上跪了下去,双手拢香,举香至眉心,拜了三拜,起身,双手将香插入神位前的香炉内。

李花儿看着婆子这一套动作,先不论别的,婆子的一进一退,一跪一拜,一起一立,举止安祥,似有韵律,让站在一边的人看了极舒服,不期然间亦随之生出对天地的敬畏之心来。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李花儿不是内行,可是,李花儿对于气势这一无形的东西,却比她娘亲和外婆了解的多的多。这婆子,明显是心有所恃故而能从容不迫,这倒让李花儿想起曾经见过的某方面的顶尖专业人士,其人在行业中技艺超卓,自信却不自傲,为人不张扬、不桀骜,性情含蓄、内敛,处事谦虚、稳重,胸有丘壑又胸怀若谷——那个人,是李花儿的偶像,其貌不扬,却让人无限钦服…

“怡琳开窍了吧。”

“是。”

“那道符,本是极难得的,当世也仅有几人能制。当时见怡琳时,这孩子七窍俱开,偏又还是个幼嫩稚子,若不封住心神,恐怕她方足月的身体经不住折腾,长大后不是体弱,便是早夭。”

李花儿感激道:“袁婆婆将这样难得的神符给了怡琳,方保住了她的小命,李石氏感激莫名,不知何以为报!”

婆子摆摆手:“不过是遇上了,缘份而已,说什么报答。”垂头看一眼睁着黑眸专注看着她的李花儿,又呵呵笑道:“这孩子合我眼缘,第一次见面便这样专注地看着我,如今长大了,开了心智,眼神却还是这样澄澈。”

李花儿眨了眨眼,识趣地微低头,垂下眼睑。

婆子见李花儿低下头,又转头冲李花儿娘道:“这几年闭了心窍,她懵懂着便长大了,以后莫让她伤了心神,便无碍的。”

李花儿娘看一眼李花儿,犹豫道:“只是,孩子似乎忘了许多事…”

李花儿心脏一紧,吓了一跳。

婆子轻笑:“你若闭了心窍,也会忘事的。”

李花儿娘轻吁口气:“这样我就放心了。”

婆子又看一眼牵着自家的李花儿,感叹道:“看面相,这孩子是个至情至性的,只是,至情易伤,至性易损,若无闲适豁达的心态,恐以后难免有损寿数。”

李花儿抬头看着婆子,婆子笑道:“怡琳,过刚易折,平日多学青竹。”

李花儿恭敬应了。

不论这婆子是真有本事还是别的,只冲着她的年纪,李花儿也不会失礼,尊老爱幼,于她从来便不只是一句空话——更何况她外婆娘亲的态度都这般恭谨。

见了李花儿的反应,婆子满意地点点头,又对李花儿娘道:“你是个好强的,只是,你也要多想想你的几个孩子。”

李花儿娘咬了咬唇,垂头低声应了声是。

临走时,李花儿娘把随身的包裹递给婆子,婆子却摇手道:“你若真心谢我,让怡琳常来我这里坐坐便成,我看着这孩子心里喜欢。”

李花儿娘为难地看了自己娘一眼,外婆想了想,又看了看婆子,笑道:“她婆婆既喜欢孩子,以后怡琳来了,就让她来陪你。”

婆子笑着点点头,“这便好。”末了,看一眼李花儿,想了想,走到房外从先前坐的地方掏出一本线装书递给李花儿:“怡琳,这是梵文经书,你不须看懂,只无事时描红吧。”

李花儿双手恭敬的接过,翻开书看了一眼里面扭来扭去的文字,抬头时却正瞄到婆子唇角的一抹笑意…

这是捉弄吧,是捉弄吧,肯定是捉弄吧…

送走祖孙三人,婆子转身打开另一侧的一道房门走了进去。

房里,一个闭目盘腿在蒲团上打坐的僧装男子闻声睁开双眼,“师妹,何事?”

婆子肃手立在下首:“师兄,八年前替我挡了一灾的那个小丫头适才来过了。”

僧装男子想了想,“是那个用了封窍符的小娃娃?”

“就是那个孩子。”婆子的右手情不自禁摸了摸自己左胸心脏处的位置:“我第一次见那孩子,就看出她是个有宿慧的,那时她方满月,明显是觉醒得过于早了,一离了娘亲便焦燥着哭闹,我便想着封了她的宿世慧根,许能保得她幼嫩的身体不至被过于激烈的情志所拖跨。”

僧装男子点点头:“这便是种善因得善果,若非你长年在此地操劳,也不会遇到那孩子。”

婆子双眉微蹙:“只是,这次这孩子一来,我发现,那封窍符灵力似乎耗尽了,她似又能忆起前事了。”

爱惜

袁婆的话让僧装男子略感讶异:“北派仅存灵力深厚的传世符禄之一,岂会几年时间失却效力?”

婆子道:“我便是感觉有异,这才来禀告师兄。不过,那孩子若再次忆起前世,也是老天为她留的一线机缘,再者那孩子眼神澄澈干净,想来不会扰乱世事,若符果真失效,师兄,我觉咱们也可罢手不管,何如?”

僧装男子摇摇头:“师妹,你又在不恰当的时候心软了,便是那孩子真是个守规矩老实的,可也挡不住她无意间利用前世做了什么影响深远的事。”

婆子有些不以为然:“北派遇到这样的好苗子,便收归门墙,我们南派何必还死守着戒律。”

僧装男子双眉轻蹙:“北派修术不修德,如之奈何!”

“师兄,这宿慧可说是福报,何以这般招人忌讳?”

僧装男子叹口气:“先朝女帝干预,才有了南北分派,咱南派耆老为前事心痛,追悔之下才联手定了这条戒律:但凡女子宿慧觉醒,便要封印其前世记忆,以免再次阴阳、乾坤倒转。”

婆子不平道:“为何男子却无此劫?”

僧装男子见素来严谨自守的师妹一脸不忿,忍不住轻扯唇角:“男子或被佛家引进佛门,或被道家招了做弟子,不再沾染红尘。”

“女子也可收了做弟子。”

僧装男子摇摇头:“世上女子,大抵重情,爱父母长辈、恋夫婿、不舍儿女子孙…有几人可凭大毅力跳出来?当年女帝不也因爱生怨,因怨生恨,因恨而致心性转变,世间才添了许多杀孽?”

看自家师妹尤自不肯干休,僧装男子一摆手:“你不用再辩,仅凭咱二人,无法左右此事。”又道:“那封窍符若灵力不足,斗法时,北派是不会拿出来的,这件事,就到此为止。至于引那孩子进门一事…咱们一门隐世时间方才过半,出世时间还未到,你不用徒费心力,更招来对头觑视。”

婆子仍有不甘:“若非那孩子,师妹现在必不得自由,承了她的情,我实在不能放着她不管。”

僧装男子叹口气,“你若喜欢她,平日照应一下也使得,只是,不能透露门中辛密。”

婆子带着满意笑容退出房门,僧装男子亦重新闭上双目:“封一世之灵智是为封窍,除非三世转生,封窍符不会失效…两次转生而灵智不昧,天地间有如此宠儿?!”

李花儿回到了外婆家,却不知在自己不知道的地方,有这番影响深远的谈话,她正坐在一干长辈身畔翻那本梵文经书呢。

从头到尾翻过一遍后,李花儿失望地把书递给她娘:“娘呀,那个婆婆让我抄这个,我连笔顺也不知道,怎么抄?嗷,比小篆还难认——”

李花儿娘轻笑着指点:“笨孩子,求你太奶去。”

“啊?”李花儿惊讶极了,“我太奶认得梵文?真的?”

李花儿娘轻抬下颔,示意女儿把书拿给坐在竹椅上晒太阳的老老太太。

李花儿一下蹦了起来,几步跑到竹椅边扑到她太奶膝上:“太奶,你好厉害,这么难认的梵文也认得。”

太奶靠在椅背上伸手摸摸膝头曾外孙女毛绒绒的小脑袋:“太奶啊,是跟你太祖爷爷学的,你太祖当年天资过人,除了梵文,还认得好些上古的文字,便是那刻在龟甲上的,他也识得…”说到这,太奶叹口气:“不知是聪颖太过招了天嫉还是心神耗干了,他弱冠刚过两年便撒手走了,留下我守着你外公一根儿独苗,那时节呀,我一个寡妇领着才两岁的儿子,哎,过得那个艰难呀…”

李花儿一听,不乐意了,柳眉一竖:“太奶,有人欺负你了?”

太奶眯着眼,哼道:“孤儿寡母,无依无靠,谁都能欺负,谁都想从我们母子身上撕下一块肉来,后来逼到绝境了,太奶呀,用锅烟墨把几个贪得无厌的人涂了一头一脸,惊动了几位耆老,才勉强保住了房子、地,只是,你太祖的收藏却十去其九。”

李花儿肃然起敬:“太奶,你好厉害!”

太奶哈哈大笑:“后来,再没人敢打我们母子的主意。”

李花儿仰着头,听太奶用一种胜利者的口吻说着当年的抗争,明明太奶在大笑,可是,李花儿心里却觉酸涩,逼得弱质女流与人动手,那得是怎样艰难的境地呀。

“太奶,我外公也懂梵文吗?”

太奶摇头:“有了你太祖的前车之鉴,我又怎敢再让他呕心沥血,我呀,没教你外公。”

“外公会什么?”

“你外公啊,考了个秀才。”

“没考举人?”

“哈哈,我们花儿还知道举人啊。”太奶乐完,又道:“秀才便尽够了!有了功名,便无人欺上门,地里的租子也免了,吃嚼尽够的,够了!你外公今年六十多,眼不花,耳不聋,这样好的身体比什么举人功名都好多了。”

李花儿肚内感慨,太奶真真是慈母心肠,怕外公步了太祖爷爷的后尘,干脆只求他活得长寿了。

“舅舅们呢?”

太奶叹口气:“你四个舅舅,都不中用,灵性连你娘也不如,只能种种地。”

“我爹呢?”

“你爹?”太奶笑了:“你爹现在不就在衙门做事吗?”

李花儿眨眨眼:“太奶,你怎么没给我找个状元爹呢?”

太奶一下乐坏了:“还状元呢,这孩子,你当状元是什么?咱们这样的穷山沟,哪里出得了状元哦,那状元都是生在灵气汇聚之地的。”

“我们这里没灵气吗?”

“灵气呢,是有的,只是,太稀薄了,出个举人进士便到头了。”

李花儿发现她太奶实在是个头脑清明的,只是,她生了个秀才外公,为何外公生下的舅舅们却没一个是读书的料呢?

“太奶?舅舅们怎么不接着考秀才?”

太奶无奈:“你娘亲最得我心,是他们六个兄弟姐妹中最聪慧的,你的舅舅们都是朽木,没一个读书种子,我呀,现今就指着你几个表哥表弟了,若他们再没个出息的,咱家以后的日子,可就难了,便是交租子,也够他们忙活的了。”

李花儿咬了咬唇:“我哥呢?太奶,我哥能考上秀才不?”

太奶想了想:“你哥若勤勉不缀,许能中个秀才。”

李花儿小拳头一握:“太奶,我一定要让我哥考上秀才,免得被欺负。”

太奶笑着点头:“花儿说得对,你哥若中了秀才,便是你将来嫁了人,在婆家腰杆儿也能更硬朗些。”

李花儿的脸一抽:“太奶——”

太奶坐在椅上看着李花儿的神情直乐。

“太奶,你教我梵文吧。”李花儿见势不妙,赶紧转移她太奶的视线:“垭口袁婆婆让我抄经文,太奶,袁婆婆很厉害吗?”

太奶接过经书的手顿了一下:“袁婆子…她在垭口住了快三十年了,我也看了她三十年,她呀,倒也有些道行。”

“太奶,袁婆婆信的到底是佛还是道?”

“听那婆子言谈,佛、道都有涉猎,便是医、卜、星、相也能说得头头是道,是个难得的。”

俗话说人老成精,树老成怪,太奶是八十多岁的高寿之人,至今不但神智清明,反应也一点不慢,她既认可那袁婆的能力,李花儿想,那个婆婆那儿,以后倒是可以常去走走的。

李花儿是个成人的灵魂,自然是坐得住的,饭后太奶歇午醒来,她便一直跟着学这种拐来拐去的文字,至太阳快落山时,已学了足有半本,倒让教导她的太奶很是惊骇。

临走前,太奶把自家大孙女叫到一旁,“惠兰啊,花儿这学得可太快了!这资质,比她太祖当年尤甚,别的倒也罢了,我只怕呀,这孩子别用心太过,步了、步了他太祖爷爷的后尘。”

李花儿娘听了这话,不自禁皱起眉头:“奶,花儿刚落地便异于常人,那时,袁婆婆一道符,封了她八年,袁婆婆今儿说,如今她长大了,身子骨儿也还成,只要不过于劳神,应无大碍。”

太奶忧心忡忡:“我怕呀!我一直就怕儿孙里有像你太祖的!”说着,老太太抹起了眼泪:“什么功名呀都是假的,人只要活着,比什么都重要,花儿这孩子、这孩子可千万别招了天妒呀。”

一听祖母这话,李花儿娘眉头皱得更紧了,不过想着不能让老人太忧心,于是嘴上赶紧宽解:“她一个女子,一不考功名,二不顶门立户的,能有什么呢?再说,花儿生性懒散,奶,花儿不会和爷爷一样的。”

太奶抹一把泪,又想了想,方点了点头:“这孩子,还真是个懒的,打小瞧大的性子,没错!长这么多,可从没帮着我们洗过一次碗的。”太奶边说着边忍不住笑了起来:“便是煮饭腾不开手叫她烧个火,她也不乐意…这样就好,懒点好,懒点好。”

李花儿娘一笑,又复一愁,花儿以前倒真是懒,可是,现在这孩子眼瞅着变得勤快了,这,这可咋办?

这天下的父母,都盼着儿女勤劳能干、聪颖过人,李花儿的娘与曾外祖母却是盼着她懒点儿、笨点儿,可是这样,才是真正爱着她的长辈,正因爱重,故而才有这样违背常理的念想产生。是啊,谁家的长辈们在盼儿孙成才的同时,不是盼着他们无病无灾,长寿绵延呢!

太奶到底不放心,领着大孙女进了自己的卧房,打开一个褪色的红漆木箱子,从箱子最下面掏出一个纸包儿,打开纸包,将其中的薄片儿倒出一半,找了张麻纸包好:“这是百年好参,我分你一半,你拿回去,花儿身子虚的时候就熬一片儿给她吃。”

呆怔的李花儿娘此时醒过神来,急忙推拒:“奶呀,这参不多,您留着补身子,怎么能给一个黄毛小丫头用?我可怕她消受不了这个福气…”

太奶重重一拍大孙女:“胡说,花儿怎么就消受不得?啊?若是大户人家,儿孙中有像花儿这样天资的,补品必是不断的。有补品补着,孩子便是再灵性,也是不怕的。”太奶边说着边把包好的参片强塞到大孙女手上,末了又不甘心地一顿拐杖:“都怪咱家太穷,要不然,岂会委屈了我的花儿。”

李花儿娘看着自家老祖母抹着泪往外走,一边也心酸地滴下泪来,若家里银钱多一些,孩子是不是就能多吃点儿好的?如今,居然从老人嘴里抢食…这,让她这个做孙女的,情何以堪?

李花儿娘想着,到底打开手中的纸包又倒出一半来给老人留下,末了狠狠抹一把泪,大不了,大不了她这个做娘的苦点儿累点儿,再想法儿吧。

初探

李花儿不知长辈的忧虑,回家的路上还跟她娘得瑟:“娘,我现在记性可好了,太奶教我两遍,我就记住了。”

李花儿娘看一眼乐坏了的女儿,一边为女儿的天资高兴,一边又忍不住苦笑:“是呀,花儿现在记性更好了。”

“娘,我刚生下来的时候是不是也这么聪明,后来袁婆婆让我变蠢了?娘,袁婆婆是不是不喜欢我?”

李花儿娘气笑了:“你个不识好歹的,你一个刚落草的娃娃,小身子骨多弱?哪禁得住今天这般劳神?袁婆婆让你懵懂八年,你的身体才能长得壮壮的,若不是这次摔了…”若不是这次摔了,这孩子是不是也不会这么让人操心?

“娘,你咋知道我摔了一跤后忘事儿了?”李花儿觉得自己可小心了,可是这才几天功夫,她娘居然就发现了。

李花儿娘好笑:“你是我生的,一把屎一把尿把你拉扯大,你是个什么样子,你娘我能不知道?我看你这些日子那小心翼翼的小样子,就乐。”

啊,居然被她娘看笑话了。

“娘,你怎么能偷偷笑话我?”李花儿委屈极了:“你都不知道我多害怕,明明觉得亲近,可就是想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