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夏听见最后一句话,不由得噗嗤笑出了声,对啊,要坚强一些,给儿子做榜样。季夏深吸了一口气,直起腰杆,心里祈盼着罗建飞没有因为那个王八蛋的话而厌恶自己。
上了飞机,季夏看了下自己的座号,正好是和罗建飞一排,靠窗边上的两个位,不过罗建飞是里头那个,季夏在外面,他想坐里边,所以一直不肯落座。罗建飞看了他一眼:“进去吧。”季夏露齿一笑,坐了进去。
虽然是出公差,但是因为他们的级别限制,只能坐经济舱。两个一米八的大男人,坐进狭窄的座位上,实在有点束手束脚。想到要坐十几个小时,季夏有些头大,纵使他们身强力壮,恐怕也要散架。
方明杰和伍元坐在他们前面一排,那两个人也是典型的北方人,个子和他俩也差不多少,方明杰坐下去,又站起来说:“这哪里是坐飞机,简直是坐牢,等回来的时候,我跟上面申请一下,改商务舱吧,这么长时间,坐个屁大点的地方,憋屈!”
几个人都笑起来,可不是屁大点的地方,正好安放一个屁股。
“你们两个,要争取拿个好名次,到时候我底气也就足了。”方明杰指着季夏和伍元说。其实这话不过是个形式而已,要改签机票,肯定早就得改了,若等到比赛结束,哪里还有时间改签。
飞机起飞之后,空姐送来飞机餐。季夏看着小小的饭盒,心里嘀咕,能吃饱吗?美丽的空姐走到他们面前:“先生,请问是要鸡肉饭还是牛肉面?”
罗建飞说:“鸡肉饭,谢谢。”
季夏也要了鸡肉饭。空姐准备走的时候,罗建飞突然加了一句:“小姐,请问能多要一份吗?”
空姐见惯不怪,依旧笑容甜美,递上来一盒鸡肉饭:“可以的先生,请尽量吃完,不浪费粮食。”
“谢谢。”罗建飞礼貌地道谢。
送餐的空姐过去了,罗建飞将盒饭放在季夏桌上:“给你。”
季夏顿时睁圆了眼睛,两眼放出异彩:“你怎么知道我还想要一份。”
罗建飞淡淡地说:“我从你眼中看见了饿狼般的绿光。”
季夏噗一声大笑出来,罗建飞居然会调侃他,真是太叫人惊喜了。“飞哥你太了解我了。来来,咱们有福同享。”说着将那个盒饭拆开来,将一半拨到罗建飞的饭盒里,这个盒饭,他尚且觉得吃不饱,更何况是罗建飞呢。
罗建飞也没有拒绝,很爽快地接收了。传说中的飞机餐也没想象中那么难吃,尤其相对于没滋没味的压缩饼干来说,这已经是极致的美味了,两个人把三份米饭吃得干干净净,而且心满意足。
这顿饭结束之后,季夏心底的阴霾一扫而光,罗建飞似乎并没有介意刚才在机场的事,而且还表现出十分的体贴,这简直是太完美了。
外面的天已经黑了,黑漆漆的一片,飞机上的大灯都熄了,方便乘客睡觉。罗建飞开了头顶的小灯,拿了本英文书在手里看。
季夏问:“飞哥,你不睡觉吗?”
罗建飞说:“晚点再睡,先看会儿书,别到时候到了地儿不会说。谁叫你给我找了个这么好的差事。”说着还白了他一眼。
季夏顿时有些紧张:“飞哥,你不是开玩笑吧,别到时候真忘了啊,我们都指着你呢。”
罗建飞酷酷地说:“怕什么,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总有办法。你睡吧。”
季夏将座位调整了一下,往后躺平了些,然后闭上了眼睛,刚吃了饭,胃里暖暖的,倒是很容易睡觉。睡意袭过来,季夏咕哝了一句:“飞电今天没吃饭,不知道它现在好不好。”
罗建飞说:“不会有事。你睡吧,飞电肯定也在睡觉,睡一觉明天就能见到它了。”
季夏靠在椅背上,很快就睡着了。罗建飞看了一会儿书,转头看了一眼季夏,他歪着脑袋抵在飞机窗框上睡得正香,不过那个姿势看起来就不会好受,明天一起来,额头上绝对会有个大凹痕。罗建飞想了想,看了下周围的人,不是在睡觉,就是在低头做自己的事,没人注意到自己,他将手里的书收起来,将座椅调得跟季夏一样平,然后伸出手,将季夏的脑袋一拨弄,便朝自己这边靠过来了。罗建飞将季夏身上的小毯子理了一下,然后自己也盖上毯子,关上头顶的小灯,闭上眼睡觉。
季夏睡到被尿憋醒来,睁开眼,发现自己正枕在一个温热的物体上,脑袋也碰着一个温热的物体,扭头一看,赚大发了,自己正和罗建飞头碰头睡觉呢!他明明记得睡觉的时候脸是朝着窗户那边的,怎么会转到这边来了呢?季夏眨眨眼睛,想起某种可能,心里美得直冒泡。他就保持着那个动作,揣着一颗怦怦乱跳的心脏,分毫也不敢动弹,连上厕所这茬都给忘记了。
后来尿意实在太浓,他才想起来要去上厕所,万般不情愿地将脑袋从罗建飞的颈窝间挪了出来。他一动,罗建飞就醒了,眼神清亮,似乎就跟没睡过一样:“要上洗手间?”
“嗯。”季夏有些不好意思了。
“一起去。”罗建飞站起来带头往前走。
这个时间已经是北京时间的深夜了,几乎所有的人都进入了睡梦中,整个机舱里静悄悄的。几个洗手间的门居然都有人,只有最后一个门没有上锁,罗建飞对季夏说:“你先上吧。”
季夏尿急得很,也不推辞,拧开把手一推,里面两个人以参欢喜佛的姿势坐在马桶上交颈相缠,季夏被吓了一跳,连忙说:“对不起,对不起!”想想不对,又说,“Sorry!”一边迅速将门拉上了。
罗建飞一愣:“怎么了?里头有人?”
季夏脸上有些窘迫。很快,从那个门里依次出来两个白皮肤的外国帅哥,那两个人脸上有些不自然的潮红,红润的嘴唇在白皙的脸上显得格外扎眼。他们看见季夏和罗建飞,笑了一下,金发帅哥用英语说:“现在让给你们了。”说完还吹了声口哨。
罗建飞已经猜到里面刚才发生了什么,他脸上有些挂不住,装作听不懂得对季夏说:“好了,你现在进去吧。”
季夏英语不好,没听懂人家在说什么,但是他聪明啊,从他们暧昧的笑容和口哨也大致猜出对方说什么了,他对罗建飞露出一个很开心的笑容,摆了下手,进去了。
季夏出来的时候,发现罗建飞还在外头等着:“我好了,你去吧。”
罗建飞点点头:“嗯,你先回去吧。”
季夏也没坚持等他,自己先回去了。走到座位边的时候,突然听见有人跟他打招呼:“Hi!”季夏一扭头,发现刚才在洗手间碰到的两个帅哥就坐在他们侧边的后一排,其中那个金发帅哥正举着手跟自己打招呼。季夏愣了一下,举起手来也摆了一下。
对方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说:“Your boyfriend is very handsome.”
季夏英语再烂,这句话还是听懂了,男朋友很帅啊,季夏差点要乐出声了,点了一下头:“Thanks.”他想说,你的也很帅,但是他不会说啊,正抓耳挠腮,罗建飞回来了。
“你怎么不去坐?”罗建飞奇怪地问,然后顺着季夏的视线,看见了拿两个老外,便礼貌性地点了下头。
季夏笑笑,赶紧回座位上坐下了。罗建飞坐下来,问他:“你跟他们说什么呢?”
“他说你很帅。”季夏咬着右手拇指指甲,忍不住就美得想笑,别人觉得他和罗建飞是一对。
罗建飞回头看了一眼那俩帅哥,回头对季夏说:“他们夸我,你乐什么?”
季夏小声地说:“我喜欢!”
这句模棱两可的话,听得罗建飞的老脸也不禁一红:“睡吧!”
第50章 喜欢什么
季夏睡了一觉醒来,机舱的大灯已经亮了,广播里正在用德语、英语、汉语轮流提醒乘客:飞机马上要到港了,请大家系上安全带。
季夏坐起来,将座椅调正了一下,拉开窗帘,外面还是黑漆漆的一片,从窗口可以隐约看见城市的灯火。这是当地时间晚上十点多,夜色正浓的时候,也就是说,他们傍晚出发,坐了一宿飞机,这一天还没过完,还是当天的夜晚,这种感觉真奇妙。
罗建飞早就醒来了:“要到了。”
“嗯,能看见下面的灯光了。”季夏答。
罗建飞替季夏检查了一下安全带:“那就很快了。”
季夏兴奋起来:“马上就能见到飞电了!”
几分钟后,飞机正式着陆。出了机舱,季夏看见了漆黑的天空和璀璨的星空,空气微冷又十分清新,他深呼吸了一口气,不得不承认,这儿的空气要比北京的清新得多。季夏提着自己的小包随着人群往出口走去,他已经按捺不住想见飞电的迫切心情了。
罗建飞领着大家先去接飞电和虎子,再去取行李。没办法,到了这里,全都是英文和德文字母,方中校能看得懂简单的英语单词,要交流,那是绝对开不了口的,所以就都得指着罗建飞了。季夏在货运处等待,心里紧张得要死,幸亏他们坐的飞机够大,飞电是和他们同班机到的,否则至少还要再等一个小时才能接到。
罗建飞找了一位机场工作人员,对方听见他们要接犬,非常热情地给他们指路。季夏听见罗建飞开始说英语时,还有些不太流利,但是很快就非常自然了,不由得松了口气,也暗暗惊喜了一把。
季夏一见到飞电,便兴奋地扑了上去,万幸,飞电和虎子都安然无恙,只是坐了十几个小时的飞机,神色萎顿,有些蔫蔫的,看见主人,都发出了委屈的嗯嗯声。季夏赶紧将自己喝的矿泉水拧开,倒进水盆里给飞电喝水,飞电低下头不住地喝水,可见是渴惨了。季夏摸着飞电的脑袋:“好孩子,别急,慢点。”
罗建飞看见季夏激动得都有些动容,转身对方明杰说:“中校,让他们在这里看着,我们先去取行李。”
“好。”
因为北京没有到不莱梅的直达飞机,需要在法兰克福转机。按正常的行程,他们到法兰克福后就马上转机去不莱梅,行李就直接托运到不莱梅去了。但是这么一来,转机起码又需要折腾两三个小时,飞电和虎子就又要在机舱里多待几个小时,考虑到它们的安全,他们选择在法兰克福停留一夜,第二天再去不莱梅。
当晚就住在机场旁边的酒店里,是在国内的时候就已经订好了的。罗建飞上去交涉的时候,一位四十多岁的客房经理跟他确认了一下:“两个双人房,四位男士?”
罗建飞点了点头:“是。”
对方看了一眼他身后的季夏三人,还带着两条狗:“你们是来参加军犬锦标赛的?他们是你的同事?”
“没错。他们都是我的战友。”罗建飞如实回答。
客房经理听见他这么说,才露出礼貌的笑容:“这是房卡,祝你们入住愉快。”
早些年,德国对同性恋反对得特别严重,两位同性是不允许开房的,一男一女倒是完全没有问题。近些年由于国际大环境改变的缘故,德国对同性恋的歧视减弱了些,但也还是有一部分人的观念没有转变过来。
房间是两个标准间,自然是季夏和罗建飞一间,方明杰和伍元一间。尽管外面夜色浓重,但是他们几个睡意了了,这一个晚上,过得也太漫长了些,天黑的时候出发,坐了一整晚的飞机,来这边还是深夜。飞电早已在飞机上睡够了,刚才又吃饱喝足了,此刻精神抖擞。季夏知道它被关了很久,也不太舍得让它再拘着,便带着它出去散步。
罗建飞也不想睡,这个点在中国,差不多也是他们起床的时间了:“我和你们一起去。”
“好。”季夏嘴角弯了上去,“我让飞电多运动下,累了它就会想继续睡了,睡一觉天就亮了,不然一直都倒不过时差。”
出门的时候,他们遇见了带着虎子出门的伍元,方明杰站在门口:“你们年轻人去运动吧,我老了,坐了一夜飞机,骨头都散架了,要去休息一下。”
季夏和罗建飞都笑了起来,当了军官就这样,训练少了,年纪又大了,身体自然比不上这些年轻的兵,方中校估计还能睡上好几个小时。
飞电和虎子兴奋得很,这对难兄难弟难得没有见面就打架,而是嗅了嗅对方身上的气味,摇摇尾巴表示友好。这到了异国他乡,咱犬们也要团结友爱,拧成一股绳啊。
本来挺好的三人世界,加上了伍元和虎子两个灯泡,就变得不那么美好了。季夏本来想借此机会和罗建飞亲近亲近,也变成了泡影,心里不由得沮丧,这怎么到了国外,二人世界也那么难呢?
天是黑的,虽然有路灯,但光线还是很暗淡,季夏三人带着两条犬沿着马路牙子走了几里地,然后又一路小跑回来,在酒店门前的广场上就着路灯做基础训练。倒不怕扰民,酒店因为修在机场边上,飞机起降噪音大,酒店的隔音措施做得非常好,他们这简单的口令声完全可以忽略不计。
过了一会儿,有人过来看热闹了,看样子也是睡不着觉的时差党。季夏停下来休息的当儿,有人过来打招呼:“Hi!”
季夏一看,居然是在飞机上遇见的那两个外国帅哥。季夏伸手招呼:“Hi!”
接下来人家说什么他就听不懂了,季夏连忙将正在训练的罗建飞叫过来,把这俩扔给他了:“你跟他们说,我听不懂。”
罗建飞将牵引交给季夏:“哦。”
金发帅哥说:“你们的狗很聪明啊。比我见到的任何狗狗都厉害,口令做得非常到位,太帅了。”
罗建飞点头:“谢谢。”
金发帅哥又说:“你们是不是去参加不莱梅的犬类比赛?”
罗建飞点点头:“是的。”
金发帅哥兴奋了:“这个我知道,我爸以前养过一条苏格兰牧羊犬,也报名去参加过比赛,但是在俱乐部就被刷下去了。唉,竞争太激烈,好狗太多。”德国的犬类比赛种类和数量都很多,在世界范围内颇有影响力。
罗建飞不知道怎么接话,就没说。
金发帅哥是个很开朗的人,说了老半天,终于想起来自我介绍:“我叫费恩,这是我男朋友雷奥。不过我们马上就要结婚了,明天就去阿姆斯特丹登记。很高兴认识你们。”说着伸出手来。
罗建飞伸出手:“建飞,罗。恭喜你们,百年好合。”
费恩说:“谢谢。你男朋友长得很漂亮,也很可爱。”
罗建飞连忙摆手:“不,不,不。你们误会了,他是我战友。”
费恩颇有些遗憾地耸了下肩:“那太可惜了,他喜欢你,我从他的眼中看得出对你的爱意。”
一直在看季夏训练的雷奥转过头来,认真地看着罗建飞,用中文对他说:“要勇敢面对自己的心,不要逃避。不要让自己后悔。”他的中文不算十分流畅,但是罗建飞听懂了。
接下来,费恩和雷奥给他说了一个故事。原来这两口子是德国人,他们是大学同学,彼此相爱了,但是雷奥的家是典型的传统德国家庭,父母非常反感同性恋,强烈反对他们在一起。雷恩为了不让他们为难,便只身去了中国,没想到前不久出了车祸,照雷奥的说法是“以为自己要死了,遗憾的是,没有来得及告诉费恩我爱他”。
费恩抓紧雷奥的左手,笑着对罗建飞说:“感谢上帝,雷奥安然无恙,所以我们为了不让自己留遗憾,决定等雷奥一出院,我们就去荷兰结婚。”德国没有通过同性婚姻法,但是它的邻国荷兰早就有了这样的法令。
说起来这也是德国同性恋者的遗憾,二战以前,德国是世界上对同性恋最宽容的国家,他们享受着最自由、最容易被接受的生活,纳粹党统治德国之后,同性恋被法令明文禁止,纳粹对同性恋者进行大肆迫害和屠杀。直到现在,世界上许多国家都通过了同性婚姻法,而他们都还在为争取自己的权益继续奋斗着。
罗建飞心里五味杂陈,又真诚地说了一声:“恭喜你们!还有,谢谢你们。”
不知不觉,已经过了当地时间的午夜了。费恩拉着雷奥的手:“我们得去休息一下,明天要以最饱满的精神去教堂。再见,罗!加油!”
“再见!”罗建飞略有些尴尬地笑了笑。
季夏带着飞电过来:“他们跟你说什么呢?”
罗建飞看着季夏:“祝贺我们比赛取得好成绩。”
“那是必须的。”季夏非常骄傲地扬起头。
罗建飞看着自信飞扬的季夏,想起刚才费恩和雷奥的话,觉得面前的人像一个发光体,光芒柔和而美丽,令人忍不住想靠近。不得不承认,跟季夏在一起,他的心情都要开朗许多,因为这个人总会喋喋不休找许多话题来跟你说,让你永远也不会觉得寂寞。
从小到大,罗建飞就觉得自己是多余的。父母去世,留下他一个,亲戚不领不要,奶奶为了他拖着年迈的身体下地去干活,被叔伯姑亲们责怪了许久,怪他不早早辍学去打工,长得人高马大的还要老人来养活。虽然每次一放假,罗建飞就埋头不吭声地干活,尽量让奶奶少做一点,但也不能从根本上改变让奶奶不劳累的事实。
高二那年,奶奶已经七十岁了,他咬咬牙,放下了自己心爱的书本,在所有任课老师的劝告下,穿上了那身绿军装。选择从军,是因为一个偶然的机会听说在部队还可以考军校,他还有上学的机会。
后来他选择了狙击手这个职业,这是一个努力淡化自己存在的角色,越发使得他的生命寂寞荒凉。直到谷宇的出现,让他知道,还有人像奶奶一样用生命爱他。谷宇让他心里充满了温暖和歉疚,但是已经没有办法去弥补了,这成了心中永远的痛。季夏,这个比谷宇更热烈更勇敢的存在,让罗建飞觉得自己干涸的心又有了水源。
“累了吗?要不回去睡觉?”罗建飞问,语气中有着他自己都没觉察的温柔。
季夏抬头看着他,嘴角一弯:“好啊,飞电也累了,正好去睡一下,时差总还是要倒过来的。”又回头对伍元说,“伍哥,回去睡吗?”
伍元牵着虎子过来:“行,我也觉得累了,飞机上睡得一点都不舒服。”
回到房间,罗建飞说:“先去洗澡吧,飞电我来安排。”
季夏说:“好。”他总有种错觉,罗建飞今晚上特别温柔,但是从脸上又看不出什么,还是那张酷酷的脸,看不出表情。
“飞哥,我好了。”季夏洗好澡出来,身上穿得整整齐齐的,罗建飞扭头一看,挑了挑眉,这家伙今天怎么规矩了。
罗建飞已经将飞电的毯子铺好了,毯子是季夏特意为了这次来德国给它买的,飞电舒舒服服地趴在上头,它还没有享受过这样的待遇,所以很是新奇,在一米多见方的毯子上滚过来,又滚过去。罗建飞拍拍它的脑袋:“好了,飞电乖,别乱动,趴下,睡觉了。”然后对季夏说,“我去洗澡。”
罗建飞回来的时候,季夏和飞电两个正趴在各自的床尾大眼瞪小眼,没办法,时差党,觉不是那么好睡的。罗建飞用毛巾擦了把头发,然后熄了大灯,对季夏说:“熄灯睡吧。”
“哦。”季夏躺在床上旋转了一百八十度,把头换到床头,灭了床头灯。
屋里一片漆黑,窗户关着,窗帘也拉着,都是为了隔音隔光。季夏突然说:“飞哥,你的英语说得很好,真好听。你以前出过国吧?”
“以前去委内瑞拉集训过三个月。”罗建飞轻描淡写地说。
这事季夏是知道的,当时有三十个国家的特种兵精英去参加世界特种兵集训,罗建飞还取得过单项比赛的第一。“我就知道飞哥厉害。”
罗建飞没有接话,沉默了许久,突然问:“季夏,你喜欢我什么?”
季夏心跳漏了一拍,这是什么意思?
罗建飞等了十秒,季夏都没说话,他转过身去,拉上被子:“不喜欢就算了,当我没问。”
季夏哪里肯当什么都没说,连忙从自己床上爬起来,扑到罗建飞身上,像八爪鱼一样扒在他身上:“飞哥,我喜欢,什么都喜欢。”
第51章 互明心迹
罗建飞脸上一热:“你做什么,有话好好说,动手动脚的。”但是语气中半点责备都没有,反而有些不好意思。
季夏伸手搂住他的脖子,高兴得声音都有些哽咽:“我就想动手动脚,早就想了。”一边用脑袋去蹭罗建飞的颈脖。
罗建飞愣了一下,伸出手来,隔着被子抱住了季夏:“别闹,一会儿吓着飞电了。”
季夏腾出手来扯隔在自己和罗建飞之间的被子:“不会的。”
黑暗中,飞电听见动静果然抬起了头,但是接下来两个主人在说话,也不像是吵架,它又乖乖地趴下去了,新毯子挺暖和的,但是两个主人的床肯定更舒服,要不要上去呢?
季夏终于扯掉了两人之间的障碍,温热的肉体相贴,两个人都忍不住颤抖了一下。季夏四肢并用,将罗建飞缠得严严实实的。张开嘴,啃住了罗建飞的脖子。
罗建飞一惊,连忙伸手来挡:“嘿,你怎么跟小狗一样啊,张嘴咬人。别乱咬,明天有牙印怎么跟中校交代。”
季夏一想也是,现在天气还没到穿高领毛衣的时候,容易留下罪证,便松开牙齿,伸出舌头在啃咬处轻轻舔。罗建飞终于失去了理智,呼吸变得紊乱起来,他一翻身,便将季夏压在了身下,一手掰住季夏的脑袋,准确无误地吻了上去。
就跟梦中的感觉一样,不,比梦中的感觉更美好,温软又甜蜜,想叫人将那两片唇吃到肚子里去,还有那条灵活柔软的舌头,怎么吮吸都觉得不够,越吻越觉得心中焦渴。仿佛饮鸩止渴,越喝心底的火就越旺。
季夏只觉得自己坠入了一个从未敢肖想的梦境,罗建飞热烈又粗鲁,反复搓揉着自己最柔软的地方,将欲火烧得熊熊烈烈,几乎要将灵魂都烤炙出来。他一只手勾住罗建飞的脖子,张大了鼻孔出气,心里突然涌出一个念头:这个特种兵的肺活量真大!
终于罗建飞移开了双唇,大口大口地呼吸着,用鼻子去蹭季夏的脸颊,鼻梁,眼睛:“季夏,季夏!”他喃喃叫着季夏的名字,似乎要将这个名字刻进自己的心房。
季夏将另一只手从背心下摆伸进去,摸着罗建飞温热光滑的背脊,富有弹性的肌肤手感好得令人不忍撒手,季夏有一种想哭的冲动,这个人,这个人终于是自己的了。
罗建飞用牙齿咬住季夏的鼻尖:“小流氓!”
季夏挺起胯部去蹭罗建飞已经反应了的下身,戏谑地笑:“嗯,飞哥不流氓。”
罗建飞伸出手,一把扯下了季夏的小内裤:“算了,我就彻底流氓一次吧。”
季夏惊呼一声,抱紧了罗建飞的脖子,脸上却露出了笑容,虽然发展快得超出了自己的想象,但他很乐意接受。
罗建飞褪下了自己的短裤,用已经半勃起的下身去蹭季夏的。就在这时,门铃大响。屋内的两个人吓了一大跳,都停止了动作。
罗建飞问了一句:“Who is it”
门外的人用汉语大声说:“小罗、小季,快起来,虎子好像有些不对劲。”
罗建飞赶紧放开季夏:“方中校?怎么回事?”说着火速拉上了自己内裤,套上了衣服裤子,开了床头灯。
季夏也拿出最快的速度将自己收拾停当,罗建飞回头看季夏穿得差不多了,便开了门:“怎么回事?虎子刚刚不还是好好的么?”
“不知道,我睡着呢,伍元将我叫醒来,说虎子呕吐腹泻,我估计是感冒了。得赶紧找个医院看看才行啊。”方中校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这总共就来了两条犬,没想到虎子一来就病了。
罗建飞和季夏都跟着到了隔壁房间,伍元正守着趴在地上的虎子,虎子身前还有一堆秽物。见他们进来,伍元红着眼睛,无助地说:“怎么办?虎子病了,喂了药似乎效果也不是很好。”
季夏看了一下:“你没给虎子准备个垫子?地上太凉了。”他们在家那边,这个季节都开始给犬垫稻草了,这边比家那边更冷一些。
伍元惭愧地说:“走的时候把装毯子的包给忘掉了,本来想来这边买的,结果这还没来得及买,虎子就病了。”说完声音都带了些哭腔。伍元是第一次出国,难免有些兴奋紧张,他和季夏又有些不同,一个人照顾一条犬,有时候难免顾不过来。
罗建飞说:“送医院吧。我去找人帮忙,叫辆车来。”
于是这个告白的夜晚,本来是该激情四射的,但是被虎子的意外感冒给打断了。罗建飞请酒店的人帮忙叫了一辆车,送到附近的宠物医院,折腾了大半夜,给虎子打了针,这才好转,又顺便在宠物医院买了条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