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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会呀。”

别家的庶女好歹也有母亲疼爱教导,而她,半年都见不了花姨娘两面,更别谈教导了。

掌家,她根本不会,还是不要逞强给人家添乱了。

二人说着,床上努力想要睁眼的时临听着心里一酸。

他这个小夫人,过的也太惨了吧。

温晚不掌家的事不知从哪里传开了,本就看不起温晚的绘春迎夏就更加放肆了,当天晚上就找不到人,也不知去哪里玩去了。

没了她俩,温晚心情反而更好了。

用了晚饭,她从榻上挪到床上,趴着看带来的闲书。

温晚适应能力强,也不觉得时临在这别扭了,反而觉得自己得了个会呼吸的玩具,小女儿的娇态也渐渐显现,看着看着竟哼起了小曲儿。

尝试了一天都没能睁开眼,心底无比挫败的时临也在这欢快的小曲儿中慢慢平复过来。

可心情一好,头又疼起来。

时临觉得他一定是疯了才会为了她一句话试了一天。

此时,温晚看完一本,放下书又笑眯眯的补刀:“将军今天也没醒呢。”

时临:嘈。

温晚停了一瞬,“没关系,将军明天醒来也一样。”

时临嗤笑一声,丫头你哄小孩呢?

笑归笑,时临的精神却不自觉的放松下来,心安理得的接受了温晚的说法。

书看完了,温晚也不想睡,在床上趴了一会很是无聊,凑过来玩着时临的头发,“睡不着,我跟将军聊天吧。”

时临:勉强同意。

温晚也不需要他同意,自顾自开口,聊着今天的见闻。

“爷爷今天问我要不要掌家呢。”

那你怎么说?

“不过我不想,我不会掌家,而且掌家好累,我可不想年纪轻轻长白头发。”

没关系,长了爷亲自给你拔掉。

……

温晚以为她是自问自答,殊不知她的每一句,时临都有认真回复,只是她听不到而已。

一夜好眠。

只是温晚醒来后却觉得有些烦躁,今日是她大婚第三日,回门的日子。

只是这新郎如今都没醒,这门到底是回还是不回。

她将心底的烦忧跟连翘说了,小丫头也有些纠结,咬着手指想了想,“要不去问问老爷?”

这倒是个主意!

温晚赞许的看她一眼,立刻掀开被子,“快帮我换衣服,我去给爷爷请安!”

于是期待了半天的时临,只能听着她脚步声逐渐远离,房间又归于平静。

他第一次觉得自己呆在屋里是这么的孤单,心里也空落落的,总觉得什么东西丢了似的。

时临心底幽幽叹息,他到底什么时候能醒过来。

那边,时老爷子听完温晚的问题,大手一挥,“这点小事,晚晚自己做主!”

“想回去,爷爷就派阿临的副将跟着你,保准不让你丢面子,不想回去,爷爷就给尚书府传个信,等阿临醒来再补上!”

还能这样?

温晚拧了下眉,旋即松开,觉得老爷子说的也不无道理!

她忍不住笑了,梨涡浅浅,桃花眼明媚又娇俏。

“爷爷真好!”

长这么大,她还是第一次这样被人尊重,拥有选择的权利,温晚越来越觉得,她这个冲喜媳妇,当的幸福极了!

不用多想,温晚就选择了不回去!

于是赵管家就派人给尚书府递了话,也送了礼,这也就意味着温晚又可以过一段时间的清静日子,念此,温晚开心的都多吃了半碗饭,回去的路上脚步也轻快的不得了。

回了祺风院,见到床上的男人,温晚才想起自己还有个事没干。

她扑过去,趴在床前托起下巴,桃花眸亮晶晶的问:“将军今天能醒吗?”

时临听的心尖一颤,只觉得人生圆满了。

作者有话要说:将军明天就醒了,而且醒的特别是时候!

☆、苏醒

回来以后,连翘一直在打喷嚏,人也蔫蔫的,温晚有些担心。

连翘:“不打紧,许是昨夜我不小心踢了被子,冻的。”

说完她又打了个喷嚏,眼睛都红了,像个可怜巴巴的小兔子。

虽说初夏,可入夜还是冷的,连翘的身子骨可不如时临结实,冻了一夜就风寒了。

风寒这事可大可小,温晚就连翘这么一个体己人,看她这样心疼坏了。

温晚立刻拿出来些碎银子塞到连翘手里。

“拿着,去看病。”

说连翘是个丫鬟,倒不如说是温晚的姐妹,二人打小一起长大,苦日子也一起熬,她有多少银子,连翘门清儿,如今新嫁过来,正是需要钱打点的时候,连翘可不敢收。

“就是受了凉,用不着看大夫,夫人快收起来!”

温晚板了脸:“钱没了可以再赚,你若病了,谁来帮我?谁跟我聊天解闷?难道等着绘春迎夏伺候我?”

那可不行!

这俩小蹄子没什么好心眼,别说伺候,不甩脸色都不错了!

原本还推辞的连翘赶紧握住银子,“我这就去抓药!”

她风风火火的跑远了,温晚这才松开眉,一点红唇抿了笑。

小时候,她像个瓷娃娃,比起家里的姐妹更得尚书的喜爱,有次出门,碰见了要被爹娘卖进窑子里的连翘。

她哭的特别大声,温晚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觉得这小姑娘怪有力气,恰巧她还缺个丫鬟,在她的央求下,尚书就把连翘买了下来,送给了温晚。

温晚觉得,这大约是她做过第一个最明智的决定。

至于第二个,就是顺从他们的意思,嫁入将军府。

温晚坐到床边,仔细的看了眼时临。

他是温晚见过最好看的男人。

五官深邃,棱角锋利,一双微挑的浓眉格外的英气,嘴唇偏薄,但唇形却极好,就是如今气血不足有些发白。

温晚忍不住伸手摸着他那纤长浓密的睫毛,自言自语的毛病又出来了。

“将军真好看。”

时临听了心里美滋滋,算你有眼光!

“比表哥还好看。”

这话让时临的小心脏一个激灵,恨不得坐起来抓着她的领子大吼。

表哥?什么表哥?哪个表哥?你和他什么关系?!

“可是将军这么好看,为什么别的姑娘们就不想嫁给你呢?”温晚又嘟囔一声,非常的疑惑。

将军正妻的位置,多稀罕。

何况他又不是百分百不醒,为何家里的姐妹都避之如蛇蝎,她出嫁的时候还一直拿可怜的眼光看她。

时临缓了缓心里的堵胀和酸涩,哼了一声,她们想嫁,他还不想娶呢。个个叽叽喳喳的,不如你好。

他别扭的想,要是她能告诉他那表哥是谁,就更好了。

-

连翘果然是受了风寒,下午的时候还发热,好在是拿了药,吃了之后,温晚就让她早些睡下了。

她心里惦念着连翘,也没有多少精神,叫人打了水来,准备沐浴睡了。

洗完了,温晚才发现,自己没拿过新的亵衣来。

以前这些都是连翘给她准备,这次她竟也忘了。温晚喊了几声,没人答应,绘春那几个丫鬟不知道又跑哪去了。

温晚叹息一声,算了,反正时临还昏迷不醒,她自己来吧。

时临听着那哗啦啦的水声,耳尖不自觉的红了,他有点渴,想起来喝水,身体先于大脑行动,竟然真的坐了起来。

起来之后,时临还有这懵。

他这是,好了?

他心里欢喜,面上却没有表示,掀开被子准备下床倒水。

然后,他就看见温晚从屏风后走了出来。

未着寸缕,一身雪白,两点红缨。

时临觉得有人往他脑子里扔了个炮仗,炸的他头脑发昏。

温晚又哪里还能冷静,小脸唰的白了,踉跄着要往屏风后跑,结果地上水滴未干,湿滑无比,一个没站稳就屁股朝天的摔在了地上。

默默流下两行鼻血的时临:卧槽。

温晚摔懵了,反应过来又觉得羞耻无比,眼泪顿时像断了线的珠子,吧嗒吧嗒往下掉。

时临这才反应过来,用袖子胡乱摸了两把脸,把被子扯过来,三步并两步的走过去。

温晚带着哭腔,害怕的喊:“别过来!”

时临脚步不停,“不过来你就趴这儿?多凉!”

也不管温晚的挣扎,他把被子一盖,伸手一搂,就把卷成蚕蛹的温晚抱在了怀里。

温晚哭的更凶了。

也不敢放声哭,就低着头,眼眶红红的掉眼泪,不要钱似的一串接一串,被子登时湿了大片。

时临这才明白为什么女人是水做的。

他忍不住哄:“别哭了,不就是摔了一跤吗?又没有旁人看见,哭什么!”

时临自觉把自己划进了自己人行列,心里又忍不住说明明刚刚摔倒也挺好看的,那白白的长腿小屁股,把他鼻血都逼出来了。

他的本意的确是哄,可是习惯了军营里的厚脸皮糙汉,嗓门控制不住,这哄在温晚看来就是凶。

她吓得身子一抖,哭出了声。

呜呜呜这下她知道为什么姑娘们不想嫁了,将军好凶!

好歹放下的动作还算轻柔,温晚怕挨揍,攥着被子小声抽泣,像被欺负了的奶猫,又娇气又可怜。

时临听的心口窝发闷,“别哭了行不行?你是不是哪疼?我给你揉揉!”

说着他就要掀被子,吓得温晚嗷的尖叫一声攥的更近。

时临觉得他差点聋了。

“我不疼,将军别动!”怕他还掀,温晚赶紧带着哭腔补充。

时临揉揉耳朵,“那你哭什么?”

温晚也不知道哪来的胆子,呜嘤一声的控诉,“将军好凶!”

时临嘴角一抽。

他凶了吗?没有啊!

一没骂她,二没打她,哪里就凶了?

唉,小姑娘家家的真麻烦。

时临努力控制着表情,“我就是长的凶,不是凶你。”

温晚怯生生抬头看他一眼,眼泪又啪嗒掉下来。

时临:“……”

他挠着头原地转了一圈,背着身子说:“你先把衣服穿上,我去爷爷那里。”

“哎等等!”

温晚突然喊住他,红着眼说:“将军脸上…”

时临这才想起他大约一脸的血,尴尬的咳嗦一声,扭头左右看看,干脆就着她的洗澡水擦了两把。

温晚看着屏风后显出来的影子,羞得身子的粉红了。

时临大步出来,脸上还挂着水珠,剑眉星目,说不出的帅气。

“好了?”

温晚轻轻点头,“好了。”

时临应了声,过去开门,不知想到什么刚要扭头,脑中又出现了那眼眶红红的小脸蛋,只得僵在门口,叮嘱:“你慢慢穿,别再摔了。”

细胳膊细腿的,摔断了还不得哭死她。

感受到大佬传递过来的莫名善意的温晚,不知所措。

那边的时老爷子早就从趴屋顶的暗卫那听说他醒了,又听见说少爷和夫人在说话,老爷子这才忍住没冲过去,只是把太医提溜过来,随时准备去看孙子。

他又激动又着急的在屋里打转,接着就听见了那吊儿郎当的声音。

“爷爷。”

“狗孙子!你终于醒了!”

时临:“你咋还骂人呢?我这次可没招惹你!”

时老爷子翻了个大白眼,一把把他按在凳子上,“快快!给少爷看看!”

太医赶紧上前,仔细的把了脉,脸上大喜,“恭喜少爷!贺喜少爷!”

这个语气,时临在皇宫听过无数次,下一句就还是…

“我怀了?”

时老爷子没忍住,一巴掌呼在他头上,“怀你个头!”

太医忍不住捋着胡子笑:“少爷脉象平稳,身体已无大碍,只需要吃上几副养身的汤药,便可恢复以往的风采!”

时老爷子听了笑得合不拢嘴,“好极好极!有劳太医了!”

太医也是有眼力见的,知道这没他事,就告退抓药去了。

留下爷孙俩大眼瞪小眼。

“阿临啊…”

“爷爷。”

时临翘着二郎腿,“您先说。”

时老爷子笑了一下,试探的问:“你见过晚晚了吧?”

时临面无表情的点点头。

时老爷子紧张的搓搓手,“那你什么想法?我先说哈,晚晚是个好孩子,人家嫁给你冲喜,你还真就醒了!”

“反正我是觉得你俩挺般配的,你也没有心上人,要不…凑合凑合?”

时临扭头,“那不行!”

“怎么就不行了?人家晚晚哪不好?配你哪就不行了!你看看你这个熊样,除了她谁还想嫁给你!”

大乾的姑娘们听了你的名号都闻风丧胆,别说嫁了,看一眼都得吓掉魂!

也就是温晚没人疼,像个傀儡被人推了出来,多可怜!

时老爷子越想越替温晚觉得委屈,大手一拍桌子,“我不管!我就认晚晚这个孙媳妇!”

时临翻了个白眼,语气酸溜溜,“你先查查她表哥是谁。”

他是没有心上人,但保不准温晚没有。他可忍不了同床异梦。

到底是自己养大的自己了解,时老爷子一听就有门。

“这些爷爷早就查清楚了,她表哥就是当今新任探花郎,苏铮!”

“他喜欢咱们晚晚,不过晚晚看不上他,十次有八次晚晚都躲着他,你放心吧!”

这么一说,时临心里还好受点,长腿一放。

“走了。”

时老爷子:“啊?哪去?”

“陪媳妇。”

幸福来的太突然,时老爷子看着时临的背影,伸手擦了下眼角的晶莹。

好孩子,你终于醒了。

祺风院。

时临回来的时候处处灯火通明,那寻不见影的丫鬟们也都像雨后春笋似的冒了出来。

“少爷!您终于醒了!”

“少爷果然是有福气的!”

“少爷!您…”

时临脚一顿,眉头紧锁,屏着呼吸问:“谁是什么春夏?”

院里可没有春夏,但绘春、迎夏眼珠子一亮,迫不及待的凑了过去!

绘春轻眨杏眼,含情脉脉,“少爷,绘春迎夏在这呢,您终于醒了,可担心死绘春了。”

时临扯扯唇角,“你眼抽筋?”

绘春:“啊?”

时临嗤笑一声,“跟爷走。”

☆、看回来

时临推门进来的时候,温晚已经穿戴一新,在桌子旁边坐好了。

见他进来,赶忙起身行礼。

时临站在原地上下看了一眼,凑近小声问:“还疼不疼?”

他怕她被人知道摔跤害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