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夏朝廷对此次事件也没调查出结果来,后来她的弟弟五皇子元熙出世,她的注意力也自然而然转移过去。抱着那小小的孩儿,他心中一阵柔软,不禁在想,倘若以后他有了自己的孩子,他会牵着她和孩子的手,走遍赤天大陆,泛舟辽阔东海,那将是多么圆满的结局。

宫里预备了好几名乳母,她关心母妃幼弟,遂亲自上阵,选来选去留下了其中最为年轻清秀的那一名,他知道她一向以貌取人,也没太在意,只是有一回无意与那乳母打了个照面,却觉有丝眼熟。

他一直小心训练飞鸽传书,都是交由敬霖在宫外暗中进行,没想到这一日清晨竟有一只飞鸽飞进她的寝宫,好在她没有生疑,事后他打开信函,那是他大哥萧冥从南越传来的消息,信中赞他斩断行刺线索,做事干脆利落,并与他商量要增派人手前来天京,支援他的行动。

他很快回了信,萧冥的提议被他婉言谢绝,只说有孟尧与敬霖已经足够,自己完全能够应付,游刃有余。

街头冷箭来袭,房内黑影忽至,却是程十三携恨归来,对他千般诋毁,他有些懊恼自己当初下手不够重,才有这死灰复燃的结果,幸好程十三对他的身份只是隐约怀疑,并无真凭实据,而她对他也是全然信任,全部交由他来处理,事后他行事步步为营,更加谨慎。

两人正值青春年少,初尝情爱,难免不知节制,这日画舫之上,他与她赤裎相对,欢情如火,她眉目含威,捧着他的脸问他爱不爱她,她说:“记住,若是有朝一日你负了我,我不会轻饶你…”

“不用殿下动手,我自行解决,血流成河,万劫不复!”他答得轻松,却不想一语成谶,未来竟真的有那么一天,因为她,他几次三番挣扎于鬼门关前,于身于心都将经历此生最大的劫难。

夺嫡之战拉开序幕,后宫明争暗斗连绵不断,二皇子秦兴澜受伤,大皇子秦湛霆的势力被贬,身为三皇子的她背下黑锅,腹背受敌,他怀疑有人从中捣鬼,经过调查发现极有可能跟他大哥萧冥有关。

看来大哥在寿宴之后并没放弃,而是暗中部署谋划,有意搅乱大夏政局,他见识过大哥的手段,阴狠狡猾,冷血无情,他大哥对她积怨颇深,倘若两人对阵为敌…他真不敢想象!

好在她执意离京去国,在神庙中略施小计,让出储君之位,一手将二皇子秦兴澜扶持上太子宝座。她不知道,当她顺从他的意愿,指着地图选定岭南为属地时,他心里有多欣喜激动,岭南与南越近在咫尺,届时她只是个远离京师重地的闲散亲王,他大哥便不会再与她为难,他几乎可以预见他们的美好未来。

他却忘了她跟他一样,都是表面随意淡漠,内心却十分重视骨肉亲情,为了阻止两位皇兄为争夺皇位自相残杀,她竟然单枪匹马以身犯险,更没有想到,这竟是秦兴澜将计就计设下的圈套,目的是想铲平障碍,一箭双雕!

好在她机敏过人,最终毫发无伤,化险为夷,而秦湛霆身受重伤断去一臂,秦兴澜中了毒针命在旦夕。

他远远站在墙头,看着底下发生的一切,只觉得身躯发冷,心头寒凉,昔日神堂上她持剑而立光彩耀目的一幕忽然出现在脑海里,他终于明白,纵是他千般算计万般阻拦,终究无法阻挡她登上高位睥睨天下的脚步,她是大夏皇嗣,更是命定天子,肩上的责任不可回避!

反反覆覆,兜兜转转,她终于还是当上了大夏皇太子。

而他想了许久,最终还是将这个消息压了下来,按住不发,他想的是,银翼率众在西烈遇上沙暴,大队人马消失无踪,她已经做好出发寻人的准备,这缓个几日时间让南越那边知道,到时候就算大哥萧冥欲对她不利,她已经离开天京去往西烈,大哥本事再大,也是鞭长莫及。

孟尧久居深宫,与外界并无太多联系,他唯一担心的是敬霖,在他传回南越的讯息当中,都是将她描述为胸无大志不具威胁的纨绔皇子,而敬霖跟在太傅韩易身边,多少知道些内幕。临行前夕,他随她去拜别恩师,悄悄找到敬霖,严词警告其不准多嘴,不想被她撞见,好在他机敏,她也没有任何怀疑。

暗夜门中空虚,礼部又开始招募人手,他分身乏术,无法亲力亲为,只得将事务交由他人,离开山庄的时候,恍然见得送行人群中一名年轻男子望向他的眼神有丝怪异,他本能觉得不对,却又说不出理由,他冷起心来,下令将那新入门的男子立时驱逐。

形势越来越脱离他的初衷,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如何避免他大哥萧冥与她正面对敌,趁这趟出去,他必须想出一个周全的法子来。

但他万万没有想到,就在他们出发不久,宫里即是传来晴天霹雳,她那襁褓之中的幼弟秦元熙一夜之间被人掳走,随同失踪的还有那名乳母。

乳母…

他如梦初醒,难怪他会觉得那乳母眼熟,只因为那是他大哥萧冥的人!

其实此事也怪不得他,那女子跟随萧冥的时候他年纪还小,也就是远远见过一面,时隔多年,对方容貌大变,他一时没能认出也是情有可原。

但他却不能原谅自己,一时疏忽,落得个如此被动的局面。

这时他方才明白,萧冥根本是不放心他,明里与他商量加派人手之事,暗地里却是早就将人派遣过来,安插于她的身边,伺机行事。

因为他对兄长的信任,他已经错失先机,要想扳回劣势,何等容易!

尽管心里懊恼痛悔,但多年来培养出来的冷静性情让他很快恢复常态,看着她心疼担忧,白天坚韧强撑,夜里却哭倒在他怀里,他温柔安慰,心里却是有苦难言。

一边是血脉相连的亲生大哥,一边是生死与共的亲密爱人,他不愿任何一方受到伤害,如履薄冰,极力斡旋,却终究躲避不过命运的安排。

“是我…一定是我连累元熙…”她揪住他的胸襟,瑟瑟发抖,“若是元熙有什么事…我一辈子…都没法原谅自己…”

她哭了一夜,他的心也痛了一夜,家国矛盾不可调和,但他暗自发誓,这是他造成的过错,所有的一切都由他来承担。

他想尽办法寻查,不仅是调动了影部,更是调动了他隐藏在天京的黑暗势力,他总是单独行动,终于引得她的连番追问,但他怎可能对她实言相告?还好她猜测的幕后凶手是向海天,他也就顺水推舟搪塞过去。

消息终于回来,他闻讯一惊,他大哥萧冥竟在天京近郊出现,秦元熙正是在其手中。

他心中已有一番计划,为了保证她的安全,他要她留在宫中闭门不出,还在她身边安排人手暗中保护,已经丢了元熙,他不能再出任何差错。

他对自己说,两日时间足矣,他绝对会找到元熙,将其平安送返明华宫。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他大哥萧冥目的明确,早已深思熟虑,竟是利用长公主秦飞凰传讯,以他的笔迹将她骗出宫去,令她落入其手,身陷囹囫。

他却不知,萧冥对她的仇恨竟是如此深重,超乎他的想象,一心要以她为质,向大夏要挟报复,以雪前耻…元熙只是一个小小的诱饵,她,才是其终极目标!

他更想不到的是,萧冥同时也在算计他,等他找上门去的时候,她就被关在壁门之后,一墙之隔,亲耳听着他们兄弟相称,听着一大堆人七嘴八舌唤着二爷,赞叹他多年来的忍辱负重,功高劳苦,里应外合,颠覆乾坤…

他冷眼看着敬霖站在那群人当中,心里明白,敬霖虽是他的人,私下却也与他大哥萧冥暗通讯息,元熙的被掳正是其暗中作祟方才得手,她被立为太子之事泄露只怕也是与其脱离不了干系,他心中悲愤,从小的教导使得他又不敢对兄长如何,只好拿敬霖开刀,于是一刀削去其半边耳朵,以此宣告他的威严——

谁敢对他不敬,这就是下场!

当众发怒之后他并没走远,而是悄悄找到那名乳母,他想的是女子心软,或许可以利用,以此作为突破口。

哪知那乳母倒也忠心,对他的威逼利诱无动于衷,无奈之下,他放下尊严屈膝一跪,终于令得乳母心软,答应替他好好照顾她。

萧冥要他以琅琊神剑来做交换,等他一走却灌她喝下剧毒,这毒一共要发作四次,分别是从鼻口耳目流出血来,每一次发作,身体都会严重受损,等到最后一次发作,就是大罗神仙也救不回来。而解药极其难配,也是分四次服用,少一次都不行。

为了救她,他只好尽数答应,换来她的半粒解药。

他亲手喂她吃下药丸,抱着她虚弱不堪奄奄一息的身子,他心痛如绞,只是等她醒来睁开眼,他看见她眼底的淡漠与恨意,听她冷然叫出萧焰二字,他便知道,一切都无法挽回,他与她再无可能。

“我不会信你,永远也不会了。”她如是说,淡淡的语气,简单的言辞,却像一把尖利的刀,一刀一刀戳在他的心上。

天京又传出噩耗,暗夜门总部在一夜之间被人血洗,夷为平地,他想起临走时瞥见的男子,心头猛地一沉,这难道又是他大哥萧冥的手笔?

他当面质问,萧冥却眼神飘忽,笑而不答,只告知他,要想拿到第二次的解药,就必须拿到琅琊神剑,保证一行人能够摆脱大夏追兵,顺利返回南越都城苍岐。

他思来想去,决定先顺着兄长的意思,等回到南越再做打算,再说就算萧冥不以此要挟,他也断不能看着其被大夏军队追捕,身陷险境。

他一路放慢速度,为她细心调养,不想程十三偷偷跟踪而来,意欲趁夜将她救走。

如若她没有被下毒,如若元熙已经得救,他倒是真希望就此放手,看着她顺利归去,以后时不时得到她的讯息,知道她平安康乐,他也就心满意足了。

可是这些都是假设,事实上她所中的剧毒逐渐深入,第一次的发作已经令她痛不欲生,根本坚持不到返回天京,而且要是他大哥萧冥发现她不见踪影,只怕立即会对元熙动手,他不敢冒这个险。

思绪如潮,他现身亮剑,阻止他们离开。

打斗中,她居然当着他的面答应考虑程十三的求婚,虽然明知那是气话,但足以让他分神伤心,他一怒之下伤了程十三,却见她用发钗抵喉,以死相逼。

他苦笑,不论何时何地,她总能抓住他的软肋,紧握他的命门。

就在他撤去长剑,对她全不设防之际,她却悄然扳开风影戒的机括,将里面暗藏的钢锥狠狠刺向他的背心。

那是一种怎样的痛…

被心爱之人在背后狠狠捅上一刀,痛得肝肠寸断,痛得锥心刺骨!

他倒在地上,喉头肺腑火辣辣的刺痛,一口血喷在她的衣摆上。

闭上眼,听得她在他耳边低语:“生亦何欢,死亦何苦,萧焰,我从来都没这样恨过一个人,我就是做鬼也不会放过你,地狱里再见吧。”

她这样恨他,铁了心要与他同归于尽,共堕深渊,可是他却只愿她能活着,就算是让他倾尽所有,付出任何代价,也要让她好好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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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卷 萧焰番外 8

再次看到她的时候,他几乎感觉自己在在做梦。

没有想到,程十三居然又特她送了回来。

双手轻颤,他从程十三手里接过奄奄一息的她来,险些当场落泪,好在他向来冷静自持,总算没露出马脚,也将自己的伤势掩饰的若无其事。

“你听着,我送她回来不为别的,只想救她的命,你必须保证她的安全,不得有半点损伤,否则我忧不了你!”程十三恶狠狠道。

他没说什么,只淡淡点头。

看得出来,程十三也是对她情根深种,心性改变甚多。

如果她没有遇到他,而是爱上别人,也许会好受许多,可惜这世上从来都没有什么如果。

望着程十三的背影,他心底蓦然有了打算。

她醒来之后,对当前情势倒是很快适应,没有想象中的谩骂责难,只当他是陌生人般,对他的殷勤照顾冷漠以对,无助于衷。

早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可还是无法抵挡心底那丝痛楚--

他们,曾经那么亲密,现在却成了最熟悉的陌生人。

可这一切应该怪谁?

一路南行,他又要躲避大夏追兵,又要照料打点她的生话起居,还要暗中打探她弟弟元熙的情形,小心翼翼,疲惫不堪,那背心的伤无暇顾及,又不敢让人知晓,生怕因此又连累到她,只好任其自生自灭,虽然最终还是愈合了,却因为伤口反复受创,而留下了无法磨灭的丑陋疤痕。

但他哪里还顾得上这些,自从他大哥萧冥拒绝他将她安置在自己寝宫的提议,他表面镇定,内心却陷入了巨大的不安与恐慌之中。

兄弟俩时隔多年不在一起,再次见面,他觉得萧冥变了许多。

成熟,深沉,冷血,邪狷,这是他最初的感觉。

而实际却不止这些,据他手下呈上的讯息,萧冥在三年前就娶了太子妃,随后又纳了四房妾室,另外府中还有众多歌姬舞姬,每月都在迎新送旧,生活极尽奢靡,百姓看在眼里,碍于皇室权威,敢怒不敢言。

他没想到素来冷静的大哥会变得这样嗜好女色,已经到了了迷乱癫狂的地步。

直到他的幼时玩伴叶霁风出现,讲出那一番话,他这才醒悟,大哥已经变了,不再是当初那个手把手教他谈书习字的俊美青年,而是苍岐百姓心中嗜血残暴的象征。

叶霁风说:“阿焰你知不知道大殿下,真的很可怕。”

叶霁风偷偷告诉他一个在南越王公贵族当中不是秘密的秘密一一

那太子府中的一干妙龄女子,并不如旁人想象中那般风光得宠,据府中下人透露,时常在夜里听得女子尖利凄切的呼号声,求饶声,惨叫声。

进府之际人人美艳如花,而那些送出府的女子,不是痴弃呆呆,就是骨瘦如柴,形容枯槁。

更有甚者,一年前有名侍妾被诊出怀了身孕,却不知犯了什么错,被萧冥一剑穿心,一尸两命。

他不敢想象,要是她的女子身份泄密,以大哥对她的仇视与敌意,那将会怎样。

不,他必须未雨绸缪,在事情还没发生之前,不惜一初,全力阻止。

他按下对她的思念与不舍,自她与秦元熙住进翠庭,便没再前往探视,而是每日晨昏定省,叩拜请安,继续那已中断数年的皇子生活。

表面上,他对她毫不在意,根本不管她的死活,但在无数个寂静的夜里,在外围侍卫防守最是松懈的时候,他却悄然潜入她的的房间,抚上她憔悴的睡颜,一遍一遍默念她的名字。

为了消除萧冥的疑心,他还请了叶容容来帮他打掩护,干方百计让箫冥相信,他对她只是逢场作戏,并无真心,他以为,只要他表现德不在意,大哥对她的注意力就会慢慢转移淡化了。

其实他对叶容客是有些不满的,那对鸳鸯本是他私人之物,这次回宫,却在鸳鸯的脚上看到刻有字迹的铜环,又听说他不在这些年,叶容容就把鸳鸯抱回了叶府,亲自喂养,关爱有加一一

想来是一番好意,但未经同意就擅自行动,他却不能苟同。

至于那铜环上莫名其妙乱七八糟的诗句,什么“鸳鸯于飞”,什么“情深不弃”,只被他当做一场笑话,一笑了之。

他想她被囚翠庭,难免无聊孤单,本来是想将那对鸳鸯送给她作伴的,不过既然如此,已经沾染旁人的气息,此念便也作罢。

心底不免埋怨叶容容自作主张的作法,也正因为此,他对那鸳鸯彻底失了兴趣,视若无睹,不管不问。

但他此时是有求于人,也不好将恼意挂在脸上,跟叶容容走在一起,脸色还是温润依旧,也只有在想到她的时候,唇边才会扯出一丝笑容。

好在她也是配合做戏,老老实实待在翠庭,终日不问世事,饮酒为乐,他知道这是她的计策之一,用来蒙蔽萧冥,虽然担心她的身体,但也别无他法。

萧冥素有洁癖,眼看她潦倒污秽的样子,也没怎么为难她,更不曾近身查检,但他始终提心吊胆,回官以来,几乎没睡过一个安稳觉。

满腔热情都在她身上,他哪里还顾得上旁人,更不曾察觉,叶容容对他的心思,竟是慢慢地变了。

所以那一天,萧冥提出让他和叶容容订婚的条件,来换取他的第三次解药,他想都没想,就点头答应了。

他知道箫冥对这个干妹妹很是看重,一心想让其做他的皇子妃人选,他只觉得好笑,看来大哥还是不够了解他,根本不明白他的内心喜好。

要能爱上,老早就爱上了,又何必等到今日。

他却没想到三妹萧月会对女扮男装的她动了心,更没想到她会借酒装疯,去强吻好奇闯入的叶霁风,还因此捱了他大哥萧冥的又一顿折磨。

不仅身为大哥的萧冥不了解他,就是他的母后柳皇后,也直觉认为他跟叶容容该是一对,纵是他费尽口舌,都是将信将疑,无奈之下,他只得屏退众人,在母后面前将她的真实性别和盘托出。

这一招算是孤注一掷了,也是他自认为攻守皆备的杀手锏。

在回宫之初他就已经想好,要是事态恶化,不可收拾,他就向一贯疼爱他的母后搬救兵,母后向来心软,若知道她是他的心爱之人,定会维护于她,先稳住大哥那边,再慢慢想法寻求解药。

可他千算万算,多方筹谋,却没想到他那个看似温婉无害的干妹妹叶容容,此时会躲在内室偷听,将这天大的机密给听了去。

柳皇后经不住他再三哀求,才勉强答应先去看看她,再做定夺。

他大喜过望,以为终于看到一线曙光,却不想柳皇后后脚还没到,叶霁风前脚已经踏了进去,与她纠缠不清,,这婆媳首度会面以不欢而散告终。

“我不喜欢她。”柳皇后如是说。

“但孩儿爱她,这辈子只捱她一个人,心里再容不下旁人。”

听得他信誓旦旦的话,柳皇后并不在意,只当时年轻人一时新鲜,语重心长道:“此事以后再说,我可以帮你为她向冥儿求情,讨要解药,但你必须答应跟容容的亲事,容容是我身边看着长大的孩子,跟你也是青梅竹马,感情深厚,相信我,那个秦惊羽绝非良配,容容才是你最合适的选择。”

尽管他对她爱如性命,母后始终不喜,让他暗地叹息。

对于这桩亲事,他心里想了很多,只是订婚而已,又不是真的成亲,以后还可以反悔,到时候随便叶府那边怎么说,只管将责任推给他好了。

凡事有舍有得,为了拿到那第三次的解药,不让她受苦受罪,也只好出此下策。

好在她深居翠庭,只要旁人不说,她自然不会知晓。

就让她不知道好了。

这些日子他并没有闲着,除了应对他大哥萧冥,还想尽办法规划救她出宫的路践。

他幼时在宫中人缘极好,有幸听来许多湮灭于世的内宫隐秘,这其中包括萧氏先祖所挖掘的一条逃生密道,入口就在宫中废弃的钟楼,而出口,正好在叶府之中。

为了那密道,他忍住不耐,一次次接送叶容容出门回府,终于将那确切地点打探清楚。

在此期间,他在苍岐的手下也逐渐召集到位,人手充盈,开始加班加点暗中布置密道。

他心里已有周详计划,为了庆祝他圆满归国,朝中上下对此次订婚大点很是重视,时间是下月初八,地点就在他的皇子府,届时宫中众人都会到场参加典礼,翠庭那边防卫必然松懈,他正好趁此机会派人进宫救人。

典礼临近,萧冥在她周围增派了人手,他几次三番徘徊在翠庭附近,想要亲自告知他的计划,但苦无机会,最接近的一次,却是看着四妹萧茉一剑刺伤她的颈项。

那一剑刺在她身上,便如同刺在他心上,他比她更痛,多想揽她入杯,温言安慰,但在场之人甚多,他又能怎样?终是什么都没做,什么都没说,甚至没能多看她一眼,满心酸涩的离开。

日子一天天过去,计划已经进入最后的时刻,他实在没法脱身,也抽不出别的人手,敬霖前来请罪,他便逼其发了毒誓,令其为他传信,还送上治伤的药膏。

他把他的计划与部署,还有这桩亲事的真实用意,都详细写在信里,就在他订婚之日,他的手下会从密道潜入相救,她与她弟弟秦元熙就可以脱困出宫,那第四次的解药,柳皇后已经问意帮他向萧冥讨要,想来母后开口,他大哥也不好再拒绝,关于她弟弟秦元熙,他也已做好安排,另外他还打探到程十三也来了苍岐,虽然把她交给程十三实在非他所愿,但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但人算不如天算,他却想不到,她根本不信敬霖的话,在敬霖以死相逼之后,又会半路杀出个程十三,一把火烧了信笺,他的计划,他的苦心,她全然不知。

更想不到的是,原本说定的订婚典礼竟变成了结婚大典,全家都知道此事,就连叶。容都是如此,唯一蒙在鼓里的人,只他而已。

他将自己关在房中,思前想后,觉得这婚要是真结了,那他也就永远失去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