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 她和欢儿长的一模一样, 当初进沈府来说不定就另有居心。”

董氏轻叨:“林府二小姐。”

安芝朝她微点了点头:“大夫人。”

这与那胆小怯懦的丫鬟根本不是一个人。

沈玥还要反驳,沈帧淡淡道:“玥儿,世上相像之人居多, 你说林家二小姐是个丫鬟,有失礼数。”

沈玥瞪着安芝, 她是绝不会记错的,这死丫头在丽园内没少拦她,就算是再过十年八年她都不可能认错, 这就是欢儿那死丫头!

可显然今天的重点不是这个, 董氏也没耐心听她说一个毫不相干的人, 她让婆子将沈歆扶出去, 自己跟着往外走, 在经过孟子书身旁时顿了顿,目光略过,一句话未留,就这么带着沈歆离开了屋子。

沈玥这会还有些反应不过来,怎么?母亲要带大姐姐回沈府去?不应该啊。

她今日特意向母亲透露大哥带着长姐到了寒山寺,似是要见谁。按理说,看到长姐这幅疯癫模样,母亲会更恼火生气,之前游河的事母亲就已十分的不瞒,倘若再加这一件,长姐肯定是会被留在寒山寺的,母亲再纵容大哥,也不会这么一而再再而三被他挑衅了威严。

可母亲恼火是恼火了,甚至比之前还要动怒,但最后却是这结果。

刚刚大姐姐那模样,似乎是记起以前的事了,难道是因为大姐姐好了的缘故母亲才如此,那她住着的丽园怎么办。

“母亲。”

沈玥赶忙要跟出去,在门口时候被李忱拦住:“二小姐。”

眼看着人已经走到静修院门口,再不赶过去恐怕要被落下,沈玥呵斥:“还不快让开。”

李忱未动,一侧传来沈帧的声音:“玥儿你今日随母亲来寒山寺做什么?”

“我,我随母亲来上香的,听僧人说大哥与长姐也在这儿,就过来看看。”沈玥躲避着沈帧的视线,“大哥,我现在就随母亲回去。”

沈帧摆了摆手,李忱让开后,沈玥就迫不及待的奔出去了,哪里还有闲心去管安芝的丫鬟小姐身份。

屋内依旧安静,孟子书努力减低着自己的存在感,被初七一把拎起来后,腿还软着站不稳,这幅样子只叫人越发的瞧不上眼,安芝也信了沈帧说的话,这样的人没那胆子将大小姐卖到玉明楼去。

安芝朝沈帧走来,正要开口,沈帧对李忱道:“去取药箱。”

“我没事。”安芝这才注意到自己手腕上的伤,摆了摆手,“您不回沈府去吗?大夫人将大小姐带回去,万一…”

沈帧指了指他旁边的桌子:“坐这儿。”

安芝看着他,还是顺着他的意思坐了下来,李忱的药箱拿来的十分快,转眼这瓶瓶罐罐就摆上桌了,她看了眼自己搁在桌上的手腕:“只是小伤,大少爷,您——”

“母亲既然将姐姐带回去,就会请大夫替她诊治,你不必担心,来——”沈帧伸手,用沾了清水的纱布轻轻擦了伤口周围的血迹,“小伤亦是伤,不可轻视。”

纱布触过肌肤,有些痒,安芝并不习惯如此,忍不住要缩手,抬起头撞上他的视线,不知为何,这手又乖乖给摆着了。

这边的宝珠急了,男女授受不亲,沈家大少爷怎么能给小姐包伤口,这种事儿放着她来就是了,可她正要走过去,站在她前面些的李忱忽然挪了一步,遮挡了她的视线。

于是宝珠往另一边,可他竟然又跟着她,如此三四回,宝珠怒了,这人是故意的啊。

宝珠气的不行,李忱转过头看她,朝她努了努嘴,示意她看小姐那儿,宝珠望过去,自家小姐安安静静坐在那儿,沈少爷正轻缓的替小姐清理腕上的血,偶尔沈少爷抬起头,小姐的神情还会显露出些憨然。

画面瞧着还挺好看的,看着看着,宝珠就忘了事儿了。

“疼么。”

安芝摇摇头,咬到的时候没注意,这会儿疼劲也过去了。

“上药会有些疼。”沈帧从事始终都没碰到过她,便是擦血迹时,也是纱布蘸水小心擦过,安芝看着他拿了其中一个药瓶,将褐色药粉倒在伤口上,眉宇微皱了下。

沈帧用纱布在她手腕上裹了几圈,剪子裁断:“药需每日换,等结痂后就不要再裹纱布了。”

“沈大少爷也懂这药理之术。”

“久病成医。”沈帧轻笑,正要替她将线压下,安芝恰好抬了手,两个人的手背便贴在了一起,安芝一怔,缓过神来时沈帧已经松开,替她将线压下,“好了。”

安芝垂眸:“多谢。”

沈帧缓缓将手收回:“林姑娘若是没有急事的话,可否等我片刻,我还有话要问孟大夫。”

安芝原本是打算离开了的,既然沈大少爷能放心沈大夫人将大小姐带回去,就有他的道理,接下来关系沈家大事,她也没有参与的必要,可沈帧这般开口,她反而是不好拒绝。

“好。”

她点了点头,看了眼被按在椅子上的孟子书,跨出门槛。

门被合上后几乎没有声音传出来,安芝站在走廊里,脚步在台阶前悬空,缓缓的迈了下去,传来枯叶被踩碎的清脆声响。

“小姐。”宝珠朝后看了眼,忙拉住她的手仔细检查,嘴里嘟囔,“您也真是的,怎么能拿自己的手去挡,老爷和夫人都该心疼了,要是让三小姐知道,不得念叨你。”

“沈家大少爷也正是,哪能由他自己给您包扎伤口,若是让别人瞧见,小姐往后还怎么说人家。”

“小姐,沈家大少爷是不是喜欢您?”

宝珠不说也就罢了,这一开口,安芝看着纱布裹着的手腕,怔怔了会儿后摇头:“不会的。”

“我看他就是在讨好小姐您。”宝珠哼了声,对那个几次三番阻拦她的管事也十分的不满,“还有他身边那个李管事,要不是他拦着,奴婢早过来给小姐您包扎了。”

“我的伤是沈大小姐咬的,就算以后他送一些礼到林府,那也不为过。”安芝揉了揉她的头,但心情并不轻松,她还记挂着大小姐,记挂着这件事到底会怎么样。

“哪能一样啊,小姐您都没反应。”宝珠低声嘟囔着,换做别人,小姐还能让他碰着手不成。

安芝扭头看她:“你说什么?”

“没什么。”宝珠忙摇头,心里又给她自己上了一课,往后再见到沈少爷,千万得提防着,小姐待他也太客气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李忱从屋内出来,他向安芝道歉:“林姑娘,少爷还未问完,我先送您下山。”

看来事情远比想的要更严重,安芝收回了视线,点点头:“不必送,我自己回去就行。”

李忱也没有勉强,恭敬的将安芝送到了静修院门口,目送了安芝离开后,转身疾步往回走,推开门时,屋内传来大少爷的声音:“到底是荣家,还是罗家。”

回到林府后,安芝并未听得任何关于沈家的事,寒山寺发生的事犹如是被锁进了沈家大门内,等到深夜里,东叔那儿才打听到,孟子书回孟府了。

之后孟子书告病没有去医馆,李氏医馆内的生意都清淡了许多,孟府大门紧闭,也未有什么别的消息传出来。

在每天都有事情发生的金陵城中,这样的事并不会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孟家的门也没有关多久,几天后孟子书便回了医馆,和寻常无异,看不出发生过什么事,李氏带着两个孩子去医馆里,一家人出入还是那和乐的景象。

安芝总觉得,事情并没有结束。

直到安芝准备出发前去淮安的前一天,沈家忽然派人来,说沈家大小姐想见她。

安芝是在李氏医馆对面的酒楼内见到了沈歆,若非知道些什么,安芝会觉得她和当初在君怡园时是一样的,整个人看起来很平宁,与沈家大少爷有几分相像,笑起来格外温柔,只是这状态,有些虚弱,像是大病初愈,脸还是苍白的,精神也不是很好。

“阿帧与我说起来,你原来是林府的二小姐,还叫你侍奉我那么久。”沈歆冲她招了招手,目光落到窗外的李氏医馆牌匾上,从这儿只能看到里面进出的病人,“来这儿坐。”

“大小姐。”安芝也不知道她如今到底恢复的如何,也不好随意说。

“你若愿意,可以叫我一声姐姐。”沈歆拉起她的手,轻轻将衣袖抚上,看到自己咬下的伤,眼神微动,语气低了几分,“我当时,是不是像个疯子。”

不等安芝开口,沈歆的视线已经转到窗外,她望着医馆那处问安芝:“楚蝉,你见过他的家人,是不是。”

第43章 讨打

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呢, 在安芝眼中, 面前的沈家大小姐, 看似平静, 却时刻会有要陷入疯癫的可能性, 安芝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沈歆又缓缓道:“阿帧告诉我, 他在五年前已经成亲生子, 育有一双儿女,我这一睁眼, 却不想时间过去了那么久。”

“见过。”安芝心中微舒,顺着她视线望下去, “他夫人姓李, 胶州人氏, 家中祖辈行医,两位兄长在京城中为官,与他育有一双儿女, 两年前他们才来的金陵。”

“你可知他们是如何认得的?”

“孟子书离开金陵去胶州后,逢寒潮, 在外义诊时认识了前去给百姓施粥的李氏。”

“寒潮…”沈歆念着那几个字,“第一面她就与你说了这些,可见她并非城府女子, 你可知我们是怎么认识的。”

安芝点点头, 沈歆脸庞忽然有了笑意:“七年前栅栏集市游湖, 相熟的几个朋友邀我前去, 玩到了兴致处, 船行中央没有注意,与别人的游船相碰,险些将扶栏边上的几个人撞下河去。”

慌乱之后,两船上的人也算是结识了,得知他们是前来游历学医的,又听了些金陵城外的事,没有门第之见的沈歆,对这个谦和温柔,样貌清俊的大夫第一印象十分的不错。

但那时还没有喜欢之说,金陵城中青年才俊那么多,前来沈家求娶的就数不胜数,沈歆如何会第一眼就对孟子书动了心。

之后没多久,她外出时又遇到了孟子书。

那一次孟子书在义诊。

听到此,安芝心中咯噔了下,这场面是莫名熟悉,再一想,那不就是李氏说过的初遇场景,或许真的是她们太善良,本身就容易对行医济世这样的行为产生好感,同样的招数,竟是让这两位家世条件皆不俗的小姐都掉进去了。

孟子书的义诊行为博得了沈歆的好感,又听他说起要下乡去,一来二去,两个人便有了书信往来,在相识两个多月后,孟子书还受过伤,上山采药时遇了被山兽咬伤的人,背人下山时不小心摔了一跤,卧床近一个月,那是两个人感情突飞猛进的时候。

安芝忽然打断了她的话:“大小姐可有想过,或许那是他刻意而为之。”

沈歆眼神微闪,转头看她,笑意褪去后,倒是平静的很:“后来想到了。”

安芝一怔,看着她低头端起茶杯,好似又瘦了,添了妆脸颊也始终是缺了血色,一口茶下去,手还有些颤。

沈大夫人说大小姐怯懦,安芝却不觉得,如若不然她也不敢抛下一切毅然决然的跟着孟子书走,而之后的发疯寻死,是她内心的骄傲,不允许她这样继续活着。

“大小姐…”

“你不愿意叫我一声姐姐?”

沈歆看着安芝,那双眼睛温柔到她难以抗拒,这大概是安芝最难拒绝的人了,她叫了声沈姐姐,沈歆笑了:“伤可好了?”

“小伤不要紧,沈,姐姐身体可好些了?”

“我会去锦州住一阵子。”沈歆看了她一会儿,“你可许亲了?”

安芝愣了愣:“还没?”

“可有意中人了?”

一时半会没转过弯来,安芝摇摇头,沈歆笑笑,转过身,就这时,李氏医馆内忽然传来吵闹声,几个人高马大的男子冲了进去,直接将正在给病人看诊的孟子书拖了出来,众目睽睽之下拉上马车,待医馆内的人冲出来,马车已经跑远了。

事情发生的很快,等沈歆再转头去看时已经没有马车的踪影,安芝注意着沈歆的神色,发现她并没有什么异常,心中微松了一口气:“大小姐,我送您回去罢。”

“不用,阿帧派了人会送我回去。”沈歆起身,安芝将她送到了酒楼的后院,看着她上了马车后往正大门方向走,遇到了李忱。

李忱似乎是特意在这儿等她的,看到她之后道:“林姑娘,请借一步说话。”

安芝随他到了酒楼外,屋檐下,正对着李氏医馆,里边的人焦急如焚的,可谁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锦州天气宜人适合养病,明日一早大小姐就会去那儿住上一段时间,由老爷亲自送大小姐过去,之前的事,多谢林姑娘告知。”

“李管事,你已经谢了很多回了。”安芝更关心大小姐是不是真的好了,“大小姐无碍了?”

李忱当然知道谢了很多回了,这礼不止送了一回,可少爷吩咐了他哪能不传达:“大小姐醒来后就没再闹了,只是一直不开口说话,三日四后少爷去看她时才开口,在家静养了这些天,大夫看过没有大碍大少爷才让她出门来见您的。”

安芝不知道在静养清醒的这些天里沈歆到底想了些什么,不过她倒是看明白了几分沈歆约她在这儿的意思。

“李管事放心,大小姐的事我不会告诉别人。”

“林姑娘,少爷差我问您,可愿意与他一同前去淮安。”

“…”安芝没有反应过来,一同前去淮安?

李忱赶忙解释,指着李氏医馆:“您也看到了,孟大夫被人带走,您一个人出发前去淮安并不安全。”

“不是沈少爷派人带走的他?”

“是罗家人。”

安芝对此有印象,离开静修院时沈帧提到过这罗家,而金陵城中能够被人记住的罗家只有一个,氓西罗氏。

“大小姐当年的事与罗家脱离不了干系。”李忱一时半会说不清那些过往的事,只大概说了下当初罗家的做派,“大少爷担心罗家会对您动手,正好他也要去淮安,所以…”

在安芝的注视下,李忱又忙着补充:“同去的还有陆家少爷和陆家小姐,林小姐不用担心,不是您与少爷单独前往。”

一番解释下来,李沈觉得有点热。

安芝笑眯眯看着他:“李管事,你可有意中人?”

李忱一愣,腾的一下脸颊就红了:“林,林小姐。”

“你家少爷去淮安做什么?”

“淮安议事,少爷每年都回去。”李忱松了一口气,“林小姐,您若是介意,想独自前去,少爷说让您多带几个人随行,我们明日巳时出发,如果时辰差不多,前后不错开太大距离,这样有什么事也好有个照应。”

“我考虑一下。”安芝点点头,走下台阶后不忘扭头调侃李忱,“说起来我家倒是有个不错的管事,与冬夏姐姐年纪相仿,为人实诚,生的也俊俏,我在沈家时与冬夏姐姐相处的甚好,看冬夏姐姐年纪也不小,不如李管事替我去问问,若是能成,也是一桩美事。”

李忱整个人呆在了那里,好半响才反应过来,他这是让林小姐给逗弄了。

可他又觉得,林小姐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啊。

从酒楼离开,经过李氏医馆时,安芝的脸色逐渐沉凝,李管事说的罗家,她的确是不太了解。

转身看医馆内,发生了这样的突发状况,病人都被请出去了,余下医馆内的人,忙着去府中通知夫人,也有忙着关门去官府,莫说知道带走孟大夫的人是谁,他们连发生什么都不知道。

“去西市。”

打算回府的安芝又转而进了巷子,想绕着近路去一趟西市找权叔,还没走几步路,从天而降一张网,直接将她和宝珠一起罩住了。

巷内出现了几个身影,为首的笑的得意:“可算是抓到你了。”

看清楚来人后,顶着这张大网,安芝将宝珠护在了身后,心下轻松了些,哼笑:“薛成立,你还没吃够教训。”

“我可等了你好多天了,好不容易逮住机会。”薛成立看着被罩住的安芝,恨得牙痒痒,“我看你怎么逃。”

“你大哥竟然没打死你。”安芝笑了,这薛成立也真是神了,犹如打不死的蟑螂,一个月不到又活蹦乱跳,金陵城中关于那日凤仪园的事还在说起,他这就急着要再多给自己添一件丰功伟绩。

提到这个,薛成立眼神一黯,他是回到了薛家之后才逐渐清醒过来,当时就被大哥打了一顿,他薛成立活了这么些年,从没有被人这么羞辱过,扒光了衣服挂在树上,还给他下chun药。

薛成立冷笑,往安芝这边走过来,伸手直接朝安芝下巴捏过来:“你还笑得出来。”

安芝甩手拍开了他,薛成立的视线往她脸颊上一顿,转身下令:“带走!”

话音刚落,带来的人还没上前拿人,走了半步的薛成立被安芝一脚踹趴在了地上,摔了个狗啃泥。

“少爷!”随从急忙忙把他扶起来,呵,从额头到鼻子再到嘴巴,一条儿被蹭过的红痕,起来后直令令两管鼻血往下淌。

“你!”薛成立阴狠的瞪着安芝,“敬酒不吃吃罚酒,把她打晕了带走!”

话音刚落,安芝手里利芒一闪,直接将面前的网给一刀割破,她给了最近的随从一脚后,快步冲到了薛成立面前,直接将人逼到了墙上,匕首抵着他的脖子,尖角直顶了他下巴那儿,稍一张嘴就感觉会直接戳进去。

“你!”薛成立马上仰起头,以防自己的下巴真的被这匕首戳穿,他的视线还一直往下瞟,警告安芝,“你别乱动,否则我不会让你们林家好过。”

“我看你们谁敢乱动试试,碰一下我的丫鬟,我就在你们少爷脸上添一刀。”安芝用力几分,薛成立即刻大喊,“你们别乱动!”哪里还有刚刚耀武扬威的样子,而他这会儿肠子都快悔青了,他没料到这丫头她会功夫,早知道他就该多带一些人来。

“你要真有那胆子,怎么没告诉你大哥为什么会被挂到树上去,你还想动林家。”他要是敢告诉薛成扬,他是色迷心窍想要毁人家姑娘名声,才被人给整治的,这会儿他怕是被打的床都下不来,“薛成立,我有没有告诉过你,别再来招惹我。”

看着匕首尖从下巴挪到了脖颈上,一阵刺痛传来,薛成立大喊:“你别乱动!”

安芝看了眼四周,为了偷袭她,东西准备的挺齐全:“宝珠,把这些人绑起来。”

也是让自家小姐壮了胆,原本还怕的不行,这厢宝珠从地上捡起绳子,麻溜的将那几个随从都绑了起来,双手往身后一扎,一个串着一个。

薛成立当即预感不好:“林楚蝉,你要干什么!”

安芝笑眯眯:“宝珠,把网拿来。”

薛成立不肯就范,安芝一脚踢在了他膝盖上,强迫他跪下,他还试图拿下安芝,可愣是打不过他,险些牙都磕掉了,最终还是被安芝绑住了手脚,网裹了全身后包成一个球,让那四个随从背靠背围成一圈,蹲下,将被网裹了的薛成立直接放在了他们中间。

“林楚蝉你要干什么!”薛成立恼羞大吼,“你还是不是女人了!”哪有姑娘家随身带匕首的!

安芝被他气笑了,拿了匕首抵住一个随从的脸:“退。”

随从往后退,他身后的人也不得不退,薛成立一看她是认真的,忙提条件:“你放了我,之前的事我就既往不咎,从此以后我们就当不认识!”

安芝往前一步:“我呢,今天心情不大好。”

“再退!”

“林楚蝉你别后悔!”

四个人被逼着往街市那边的巷弄口退,还要顾着被夹在中间的薛成立,满巷子,就听到薛成立的吼声:“林楚蝉你这个疯子!”

“再退。”安芝挥舞了下手中的匕首,将他们逼出了巷子,顿时遭了众人围观。

安芝赶快拉了宝珠:“我们走。”

跑了一段路后才停下,宝珠气喘吁吁:“小,小姐,您身上怎么,怎么会带匕首。”

“这个啊。”安芝将匕首藏到腰间,郑重的教导,“出门在外呢要懂得保护好自己,不过像你这样就不适合带武器了,改日我给你弄些药粉,一撒一个准!”

“薛少爷他,会不会找我们麻烦。”

“宝珠,以前我在宜山练武时,师叔会抓平日里作恶多端的人来当陪练,俗称沙包,你说薛家三少爷那体格,经得住我几回打?”

“…”宝珠怔怔跟在小姐身后,忽然开始发愁,小姐这般,将来不会对姑爷动手罢。

第44章 酒量

回到林府时天已黑, 宝珠忙着收拾明日出发前往淮安的行囊,安芝靠在书柜旁,翻着淮安旧历,脑海中响起的是傍晚去西市时权叔说的话。

许多年前的金陵城还不是现在这般的, 最为兴盛的是罗王赵三家, 后来随着朝廷颁布的发令, 给与经商更多的便利,金陵城中的商户拔地而起,自然会有人迎着这势头追赶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