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来不及!”闻天狠狠的拉扯了一下弟弟的脸,这是她的终身大事好吗?她说来得及就来得及。
“小生一定不会辜负公主!”谢鹤顺杆爬的速度很快,脑筋转的也快,虽然之前在拒绝公主婚事上的举动略显鲁莽,但那也是因为他太想要娶心中的仙女。如今仙女就是公主,自然皆大欢喜,恨不能这就成婚。
当然,为了公主清誉着想,并不能如此草率。
谢鹤独自一人默默处理了所有事情,放出风声,编故事,讲段子,把他和公主之间啼笑皆非的乌龙以一种更加好玩但却也是真实故事的方式,用最快的速度传遍了天下。让大部分人都信了,也接受了。
人人都在羡慕这段幼年结下的深厚情谊,希望他们这对青梅竹马能有情人终成眷属。公主也是风光大嫁,故事一如所有人期望的那样,有了一个好像美满的结局。
只有公主一掀盖头,质问驸马:“你哪里来的那么多结婚的钱?”
“我从很小的时候就开始攒了,后来又做了一些生意,我的作品现在还算值钱,一定不会让娘子受苦的!”谢鹤同学未雨绸缪的有点厉害。并且全无读书人的迂腐,为了不让娘子受苦,他连自己都可以当做一件商品,在有计划的提高身价。
嫁给九天上不食人间烟火的神祗的梦,在这一夜破碎,公主有点心痛,没想到谢鹤是这样的谢鹤!
“后悔也来不及了。”男神笑的还是一脸羞涩,却在内心坚定,打死都不会放手的!
他喜欢她,与她的容貌,她的家世,她的能力全无关系,哪怕她变丑了也没有关系,他一直都会觉得她是他心中最美的仙女!
闻天:变丑了?!
回忆总是甜蜜的。
当闻天从过往中回神的时候,恰恰已经跪下,痛哭流涕的求大长公主饶过她,她不是有意编排鲁国公的。紧接着,就像是生怕闻天不信一样,恰恰详细的把她所有知道的经过都和盘托出。是有人雇她花钱来给谢鹤编排一段风流往事的,不是为了抹黑谢大才子,而是为了给别人设套。
那个别人如今就在对面酒楼的酒阁子里。
恰恰站在的台子是经过特殊的声音处理的,只要站在台子上一个对应的点,声音能被扩大无数倍,有点类似于回音壁的感觉。对面的人未必听清楚了大长公主说的全部,但是恰恰的招供却是人人都能听到的。
谢介缓缓抬手,指了指自己:“这是要给我设套?”
全酒阁子的人跟着房朝辞一起点头,显而易见,这就是在给你设套啊。手段拙劣,但行之有效,要不是大长公主救场及时,肯定会被不少人看去笑话。
镇国大长公主还稳如泰山的坐在椅子上,似笑非笑的问恰恰:“指使你的人是谁呀?让我也见见世面。”
“是张家的张郎君,张慎独!”恰恰做这一行已是熟手,很是知道留存证据,保护自己的道理,“我有证据。”
“你血口喷人!”那边的酒楼上传来一个着急忙慌的男声辩解。围观群众却发来了“哦”的起哄声,瞬间理解了始末,简直此地无银三百两嘛这不是。
不等谢介跑到隔壁去教训人,已经有江左本地人不干了。这座酒楼的老板正是江左人,准确的说祖上也是寻山南一个村里出来的。一直以自己老家人杰地灵出才子为荣。如今听到谢鹤被这般污蔑,并且得知是自己酒楼里的客人做的,当下就带着人上来了。干什么?送客!钱他也不赚了!只是自此把张独列了拒绝来往户。南桑瓦舍也做出了一样的决定。
张独下楼灰溜溜的离开时,几乎是人人喊打,就这样他还得跑去给镇国大长公主行礼,道歉,顺便解释。
闻天并不接受道歉。
身边的女使表示:“就你?也够格与我们大长帝姬说话?什么东西!”
四周一片叫好声,这可比听说书刺激多了,今日得见公主风采,也算是不虚此行了。
大长公主轻轻松松,都没有出手,就化解了一桩儿子有可能会遇到的危机,她倒也没有再作停留,只是让她带来的将士自己玩,她先带人回去了。
走之前,大长公主还朝着酒楼深深的看了一眼。每个人对这个眼神都有不同的解读。
但谢介却门清,他娘是在对他说看老娘今晚回去怎么收拾你!
谢介:QAQ娘,你听我解释,我是无辜的。
作者有话要说:神宗:为啥我女兄叫闻天,我二哥叫闻地,而我叫闻盆子,我是捡来的吗?!
蠢作者:因为我也不知道天地之后还能起个啥。
*关于老娼八卦当年才子的这个事,其实我的灵感是来自美食家苏轼同学。不是从哪本书里看到的,说,有个老娼曾对一个在苏轼之后当杭州太守的太守讲过,当年苏大才子任知州,是怎么邀请了一批好友,用几十艘载满歌女舞姬的游船(就是,一个朋友一艘船,船上几个女妓为伴,应该是那种小型船),泛舟西湖,吟诗作画的风流往事。据说是在风水最佳的地方吃早点,下午去望湖楼登顶,晚上秉烛而归,还有时间逛一圈夜市。这种传说中真假不得而知,毕竟苏轼在宋朝就很有名,而很多人都喜欢编名人故事。哪怕及至今天,不也经常有什么“马云的三十个生活习惯”、“莫言曾说过”(关于莫言老师的这个,莫言老师亲自转发微博辟过谣,亲们有兴趣可以搜莫言的微博看一下哈哈哈哈哈哈)
*回音壁:就祈年殿那个回音壁,站在上面声音是真的能够被放大的,古人的智慧就是这么神奇。
☆、第53章 第五十三份产业:
谢介磨磨蹭蹭的一直不敢回府, 但展豁然等人却很有眼色,早早的就表示要散摊各回各家, 各找各妈了。
“可我不想找我娘啊。”谢介前所未有的露出了一丝胆怯。
“您怕什么?”有房朝辞的朋友疑惑道。据他们从家中长辈口中所知道的有关于谢介和他娘的故事,永远少不了的一句都是“溺子如杀子,我可不会像大长公主宠溺谢豚儿那般害了你这个兔崽子”。没有任何一个有上进心的衙内会想要成为谢介, 但他们却无疑都想要拥有一个大长公主那样的娘。
在大部分人的脑补里,大长公主对待谢介的态度,只可能是要星星不给月亮, 要上天一定主动给搭梯子的类型。甚至也许谢介长这么大, 都不会知道原来这个世界上是存在一种家长真舍得下手去打孩子的。
谢介不得不打断了他们的脑补:“大多数时候我娘对我确实很好, 比你们能想象的还要好。”
但也有少数时候, 闻天会压不住自己的火气。作为行走坐卧总是自带一股杀伐之气的女女中豪杰, 闻天同学并不觉得自家的儿子就那么经不得一丁点的疼痛之苦, 只是大多数时候她能够忍耐谢介种种的离经叛道的行为。
唯独有两种情况, 哪怕越界一点闻天都不会忍, 一定会给谢介一个深刻的教训。
一, 谢介又犯蠢伤害到了自己;
二, 谢介又坑了爹。
而谢介今天的表现,可以说是这两个底线都凑齐了。
明明有房朝辞在一旁死命拦着,谢介还险些上了张独的套他就差在脸上左右各写上“人傻”、“钱多”的字样。
但该散的摊还是会散, 该去面对的娘也必须去面对。展豁然很不讲义气的先跑一步,和别人私下去续摊了,只剩下了谢介和房朝辞独自走在回家的路上。
房朝辞在心里默默给了好友一个“干的漂亮”的鼓励眼神。
马车每多靠近家门一点,谢介就会更加贴近房朝辞一些。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 房朝辞就成为了仿佛能够给予谢介无限安全感的那个人。
房朝辞也有点小享受这种感觉,任由谢介在车厢里,从与他牵手再到整个人都抱住了他的胳膊,而没有点破。
不等马车到公主府,谢介就强烈要求下来了,据说要漫步回去,顺便赏月,他对房朝辞振振有词的表示:“你不觉得今晚的月色很美吗?”
房朝辞并没有点破谢介的小心思,反而附和道:“确实很美。”
一高一矮,身高十分般配的两人,就这样开始了在初冬的深夜月下漫步。谢介手上还非要抱着那个房朝辞买给他的琉璃跑灯,小短腿走的要多慢有多慢,他对不好好看前路,反而一直看着他笑的房朝辞别扭的说:“你别误会啊,我才不稀罕这个哄小孩的玩意呢,只是、只是”
“只是正好用来照路。”房朝辞连理由都贴心的为谢介想好了。
“对!就是这样没错!”谢介肯定的点了点头。
道路毕竟是有限的,谢介走的再慢,家最终还是到了。
直至真的走到了家门口,站在烛火跳跃的纱罩灯下,房朝辞才驻足对谢介道:“其实你不用怕的。”
“那不是你娘,打的不是你的屁股,你当然觉得不用怕了!”谢介一脸的哀怨,在几尾肆意游动的小鱼和灯光的映照下,谢介的眉眼好像变得更加精致,不似人间。哪怕俱是一片清愁,也让人心旗摇动。
美人的愁苦总是令人怜惜的,哪怕他只不过是在作天作地。
房朝辞放柔了声音,像极了今晚酒阁子里上的一道名为蔷薇露的甜酒,盛放在西域玻璃盏中,呈现出一种静谧又温柔的色彩。他继续搬开了揉碎了的给谢世子解释:“咱们今晚的消费没用展豁然掏钱,是帝姬殿下掏的钱,翻倍。虽然没有明说那是赔偿给店家赶客的损失,但帝姬殿下一向就是如此豪爽。你知道这代表什么吗?”
谢介很努力的想了一下,犹豫想的太投入,甚至不自觉的放下了一开始抱在怀里的琉璃炮灯,改为一手提着琉璃灯上面的木制手柄,让灯垂悬在了离地不足几掌高的地方,缓慢转动半圈,又在力的作用下回转半圈,灯光也变得忽明忽暗,在谢介素色的袍子上投出灵动的光影对比。
但谢介最终还是只说出了:“代表了我娘比我有钱?”
“这代表殿下的心情其实是很好的。”房朝辞情难自禁,抬手轻弹了一下谢世子的鼻尖。“若殿下心情不好,也顾全不了这么多,至少得等第二天气消了,想起来了,这才能派人去给店家送钱作为补偿。”
“她丈夫今天被骂了,她心情能好?”谢介自我感觉自己的脑回路才是正确的。
“是差点被骂了,”房朝辞的态度还是那么温和,慢慢和谢介分析,“误会还没传开,就已经解释清楚了,现在的版本是张独想要诬陷你,但谣言这种东西总会有夸大的成分,很快就会变成张独想要给你爹泼脏水了,还没泼成,反被帝姬殿下当场打脸”
“他完了!”谢介恍然,身姿一震,手里提着的灯中的小鱼惊吓的四散开来。
流言才是一把最利的刀,而自古文人最重名。有了这样的黑历史,不敢说张独在文人圈里再也混不下去吧,至少他肯定是别想再有什么寸进了。
房朝辞摇摇头:“不只是如此。殿下当时不接受他的道歉,就证明这事儿没完。朝廷已经用泰山封禅对百官示了好,下一步就是要杀鸡儆猴了。”
还有什么会比对着一个老牌世家下手更好的效果?还是对方自己把头和刀送上的门。
最重要的是
“帝姬殿下在楼外,并没有看到酒楼里你的表现,只要你不说,我不说,我控制住不让我的朋友们说,谁又会知道你差点冲动了呢?”
谢介终于懂了,眼睛睁的老大,又亮又圆,他对房朝辞说:“你太坏了——”
房朝辞谦虚的笑了笑,一般一般。
“——可是我喜欢!”谢介再一次想要抱房朝辞个满怀,却被房朝辞反抱了个满怀。房朝辞稍微一个借力,就把谢介拦腰抱了起来。谢介的两脚离了地,双手自然而然的就圈在了房朝辞的脖子上。一手提着的琉璃炮灯绕道了房朝辞的脑后,这回游动的小鱼又投影到了房朝辞的衣袍上,与刚刚的谢介一上一下,恰好对应。
谁曾想,一个熟悉的咳嗽声就在这种时候,在他们身后响起。
被丈母娘当场抓包!房朝辞有点慌。
谢介倒是在想通了他娘不会骂他之后一派坦然,大大方方的放开房朝辞,然后还非要一手提灯,一手拉着房朝辞,几步到了已经在大门口等着他的亲娘面前介绍:“这是我最好的好朋友!”
“好朋友?”短短三个字,却生生被闻天念出了意味深长的味道,她一双不怒自威的凤目上下打量着房朝辞,说不上来眼睛里藏着什么情绪。
“是臣莽撞了。”房朝辞对待大长公主的态度一直都是又敬又爱,各种努力的想要讨好。本来前面都计划的好好的,没想到今日却被闻天看到了暂时还不应该看到的内容。实在是太失策了!房朝辞很少有这样的时候,但不知道为什么,一看到谢介,他的智商就掉的厉害,控都控制不住。
闻天却笑了,重重拿起,又轻轻放下了此事。
她自然而然的分开了谢介与房朝辞牵着的手,自己牵起傻儿子,就像是哄小孩子似的说:“还不跟你的好.朋.友说再见,咱们回家啦。”
房朝辞总觉得被大长公主重读的那三个字给狠狠的敲在了心头。如果不是他很确定没有一个古代的女性,能够很容易的接受自己儿子断袖了的事实,那他甚至都要以为大长公主是在对他怒其不争,好像在调侃的说,我都这样给你们制造机会了,你们竟然还只是好朋友?
大长公主不可能这么开放吧?
大长公主还真就是这么开放。作为一个彻头彻尾的古代人,在她心里,十五岁快十六岁的儿子已经可以成家立业了,而既然他儿子上辈子那么喜欢房朝辞,颇有她年轻的时候喜欢谢鹤的风采,那她真的没有必要为了个子嗣就让儿子痛苦。
此时此刻,大长公主已经和谢介相携着到了正厅,谢介正闹着让人把灯挂到他的卧室去。
大长公主看着眼前的谢介,心想着,说真的,要死要活非要子嗣后代又能有什么用呢?她和驸马就谢介这么一个儿子,结果谢介有用吗?还不是养的又怂又败家?大长公主在谢介六岁的时候就有了她怕不是要养这货一辈子的觉悟。
然后,又怂又败家的儿子就仰着头,扑到了她怀里:“娘,我好想你。”
真的是太爱撒娇了!
一如小时候那样,沉甸甸,娇滴滴,一旦被缠上,不给买个好吃的、好玩的就别想谢介撒手。当然,有时候闻天也挺不想儿子撒手的,再怎么样那也是她和驸马唯一的骨血啊。
闻天搂着目前比她还矮的儿子,又心疼又满足:“以后可长点心吧,恩?”
谢介身子一僵,做了一次垂死挣扎:“娘,我没上当。”
他娘却只斜了他一眼,淡定的回了一句:“老娘信了你的邪。”
看来是真知道了。谢介欲哭无泪,他娘怎么就知道了呢?明明房朝辞说不会知道的!放心放太早了。
“和房朝辞没关系,我还不了解你?”大长公主简直是谢介表情学的专家级研究学者,谢介什么都没说,她那边已经门清了,“行了,这种事情你要是都能冷静下来处理,我还要反思,我怎么就养了你这么一个狼心狗肺的东西。”
很显然的,虽然上辈子发生的晚了一点,但谢介和张独还是对上了,也闹了这么一出,那个时候大长公主和房朝辞都没能在谢介身边,而张独也已经不是如今这个还没有成长起来的张独,比现在还要阴狠毒辣,又权势滔天,最后甚至牵扯出了张老和陈老的学术派别之争,反正就是事情闹的很大很麻烦。
可是
“再麻烦也就那么回事,有娘在呢,不怕啊。”闻天低头,亲了亲儿子细碎的鬓角。她搂着儿子肩膀的手不由的加重,伤害了谢介和谢鹤的人,她一个都不会放过!
这个家里总要有个管事的男人!
谢介:
谢鹤:
然后,就是喜闻乐见的母子问话日常了。具体过程就是谢介一个劲儿的问他娘在外面都经历了什么,有没有受伤,辛不辛苦,有没有想他。
谢介说话的语速很快,又唠叨,一连串的问下来,根本不给人喘息的机会。
母子互动里,谢介总是主角,大长公主就支腮在一旁,忍耐他就好。偶尔也会走神想着,谢介绝壁是生错了性别!
不过,想想和谢鹤婚后那几年的生活,谢鹤好像也爱这么腻歪婆妈,闻天又瞬间释然了。至少儿子还是有像他爹的地方的,就是好的不像坏的像而已。她绝对不会承认被这么需要着,渴求着,其实她的内心也有爽到。
等大长公主一溜的“不辛苦”、“没受伤”、“想了”的回答完,其实只过了很短的时间。
谢介好像全然没有意识到他娘的敷衍,他攒了一肚子话要说:“密州什么样?好玩吗?”
“我去的时候,密州还在打仗,你说呢?”大长公主抬手狠狠的拍了一下儿子光洁白皙的大额头。这话也就在她面前能说,别其他人听去,指不定要做多大文章。她必须给谢介一个教训。
但也不知道是大长公主没控制住手劲,还是谢介的皮肤真的太娇嫩了,他的额头瞬间就红了一大片。
反倒是吓到了闻天,又是喊人,又是给谢介小心翼翼的吹拂、揉搓。谢介那边还什么反应都没有呢,闻天已经慌了:“不疼啊,不怕啊,娘不是故意的。”
谢介半躺在他娘怀里,别提有多开心了。他娘就是太别扭了,这样的性格很不好啊,不像他,总是如此外放!
房朝辞大概不会认同谢介的这个说法。
在把钱甲请来的时候,谢介还不忘问他娘:“娘你去密州做什么啊?”
谢介猜到了他娘一开始绕道去密州是为了给神宗泰山封禅铺路,可是他想要知道的是他娘对外的理由,这样才好统一口径。
“我接到了一些消息,赶去密州驰援了一个人,顺手就打走了盘踞在密州的蛮人。”大长公主的回答是这样的。
谢介点点头,表示知道了,却没有问他娘要驰援谁。应该不重要。
等钱甲再三确认,谢介pi事没有之后,大长公主就再一次恢复了不怎么爱搭理儿子的冷淡样子。
谢介还在那边眼巴巴的等着他娘回问他的生活呢,结果大长公主直接回屋睡觉去了。
望着他娘朱红色的背影,谢介娇弱的就像是一朵路边的孤独小花,分分钟就被吹散了所有花瓣的感觉。无枝可依,欲哭欲泣。
二爷飞在一边添油加醋:“看来她在外面是有别鸟了。”
“你闭嘴!”
闻天其实当时还没有走远,把儿子和鹦鹉吵架的话都挺进了耳朵里,哭笑不得的摇摇头,却没想着要返回头来安慰谢介。因为她真的觉得很没有必要,上辈子她该了解的都了解过了,这辈子儿子既不用受颠沛流离之苦,也没有小病拖成大病,还提前得到了他的那个什么金手指,最主要的是有房朝辞这个小间谍一天三回的写信报告,闻天并不觉得她还有什么可问的。
她知道谢介吃的好,玩的好,睡的好,可以说是再没有比他更心大的儿子了。
对了,金手指!
果不其然,第二天天还没亮,大长公主就在自己床头,看到了双眼亮晶晶托腮等着她的儿子:“豚儿啊,咱们能打个商量吗?可以不这么形影不离吗?”
给彼此留点空间好不好?
大长公主有些忧伤,没有任何一个上了年纪的女性,会想要让别人看到她不上妆的样子,哪怕那个人是她的儿子。
“我有事和你说!”谢介其实昨晚就想说了,可是一想到她娘一路连夜赶回来,还没来得及坐下喝口热茶就又去了瓦舍给他收拾烂摊子,他就觉得自己应该体谅一点,不能再打扰他娘了。这才在激动了一晚上之后,终于等到了他娘应该缓过来的第二天,“是一个惊天大秘密!”
这一幕似曾相识,大长公主有些恍惚,说不清是上辈子发生过,还是谢介小时候发生过。
“你先让我起来套件外衫,行吗?”本来,大长公主是应该这么说的。哪怕她的内衫是长袖长裤,她也还是不太习惯在儿子面前衣着不够得体。但很显然她儿子是真的一点都不拿自己当外人。或者说是至今还没有很严肃的性别壁垒。
但是,这辈子闻天忽然决定说点不一样的:“是什么呀?”
果不其然,谢介的表情更兴奋了,真的是给点阳光就能自燃,他亟不可待想要分享他遇到的一切,他一脸认真的对他娘说:“我捡到了一块神仙的石头!”
不等大长公主说什么,那边站在一旁等着服侍大长公主起床的女使桂娘,已经忍不住先笑出了声:“这话奴怎么听着感觉那么像是小时候郎君的神仙种子呢?”
谢介也是一愣,也是哦,他好像从小到大都和这些仙家的东西特别有缘。
但明显桂娘是不信什么神仙的这神仙的那的。
大长公主以前也不信,后来不得不信了。未免儿子又像上辈子那样为了让她信闹出各种笑话,她终于起身,只披了一件衣裳,就让其他人出去了。
在确定只有他们母子之后,闻天对还想解释什么的谢介斩钉截铁道:“我信!”
但大长公主这样,谢介反而开始不信了:“我没做梦,我也没骗你,这石头真的会说话!在我脑子里!它还会每天叫我起床,哪怕我一点都不想早起。”
“我知道。”大长公主反应很冷淡,该惊讶的阶段已经过去了,“我是重生的。”
谢介:“”
一直到一起吃朝食的时候,谢介都在和他娘闹脾气,觉得她是故意耍着他玩。气鼓鼓的喝着自己碗里的五味粥,决定再也不要和他娘好了。
大长公主倒是挺满意这一顿安静的早点的,有时候谢介真的是太吵了。
上辈子她怎么就没想到用这招来阻止谢介说话呢?喝了粥,穿着朝服的大长公主就准备出门了。今天是神宗回来的第一天,肯定要上朝,接受群臣的朝拜,顺便开大会。没完没了的开大会,贯穿着每一个官员的一整个职业生涯。本来今天该是旬休什么的瞬间就被浮云掉了,有种你就去和皇帝说,今天我休息,不上班。相信很快你这辈子都不用上班了。
大长公主是太-祖特许的可以上朝的女性,不过她自谢鹤去世之后,一般就不怎么爱去上朝了。但这回事关战事,没了她,这会也开不成。
“走吗?”大长公主问谢介。
“我不去!”谢介赌气,还特别夸张的扭过了半个身子,想要让他娘哄哄他。
“哦。”结果大长公主并没有任何一丁点想要哄他的意思,说完就直接走了,不带一丝停留。可以说真的是一点都不宠她唯一的儿子。
谢介:“”
屋子里除了谢介以外的人,都忍笑忍的极其辛苦。
等大长公主真的乘马带着亲卫在夜色中出门之后,谢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委屈了起来。他到底是有个娘还是有个爹?谁家娘会对自己的儿子这样?!生气!
宅老含笑上前:“您什么时候去看帝姬殿下给您带回来的礼物?”
一秒钟,谢介的委屈就不药而愈了,好似早晨的朝露,转瞬即干,他充满期待的看着宅老:“什么礼物?有好玩的吗?”
“不止。”宅老总是能找到哄谢介开心的办法。
然后,谢介就开开心心的带着一帮子人去后院看礼物了,多到一个房间都放不下的那种,也不知道是怎么运回来的。谢介全然把自己昔日的上朝好伙伴给忘在了脑后,可以说是相当的没有良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