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觉得有些尴尬,避开他的目光去开窗,脚踩在旧木地板上发出些微圆熟的声响,外面仍旧是无星无月的夜,空气闷闷的,看起来又快下雨了。她让他在窗边一张暗棕色的旧沙发上坐下,问他要喝什么,他回答说不用,要她坐在他身边,她就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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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先,他们只谈工作。
苏敏告诉方书齐过去几个月里MDI的点滴,方书齐也说起KEE的那些事。
还有两周,次年的春夏系列就将在巴黎登台,像曾经的许多次一样,所有人都投入了全部精力和心血,一切貌似准备就绪。唯一不同的是,他不再有信心。因为轩雅方面提出的各种意见和种种无形的牵制,这个系列从设计初稿到最后的成衣,经过了无数次的修改,有时甚至是推倒重来,最后出来的东西,和他最初的设想几乎背道而驰,整体轮廓是对轩雅旗下一家老牌时装屋经典造型的模仿,细节上的刺绣则和过去几年的设计极其类似,个别款式只是将袖口的花样移到胸部而已。
“我都能料到杂志编辑会怎么写——毫无新意,除非售价也算得上是一种创新。”他对苏敏说,像是在开玩笑。
“轩雅为什么要这么做?”苏敏不懂。
“轩雅是个大机构,有自己做事的方式,要管理庞大的brand portfolio(品牌组合),单单顶级品牌就超过五十个,相比之下,KEE只是一个战略亏损系列罢了,他们要下的是一盘很大的棋。”方书齐还是玩笑的口气,但苏敏心里很清楚,他没那么轻松。
“今晚司仪说的那个故事是真的?”她终于开口问,问题或许有些不合时宜。
“什么故事?”他反问。
“六十六年前的云绮。”
“一半一半吧,marketing那一套你也懂的。”他浅笑着回答。
“跟我说说吧,只说真的那一半。”
“其实我知道也不多,”他静默了片刻,说下去,“那个时候,我祖父去世不久。他一直有心血管方面的毛病,但控制得很好,直到有一天,他接到一个巴黎打来的电话。当时我在伦敦,听到消息赶回到曼彻斯特的那天,他已经走了,很快也很平静。我父母告诉我,他留下话要我去巴黎处理一个长辈的后事。说实话,我觉得很奇怪,这一辈里兄弟姐妹很多,我不是最大的,为什么指明要我去?我一无所知。
到巴黎之后,一个律师接待了我。直到那个时候,我才知道祖父说的那个长辈叫江雅言,驾驶一辆快要报废的捷豹跑车,在从九十三省去巴黎的高速公路上出了车祸,出事的时候已经八十二岁了。这个年纪死于超速驾驶,很少见吧?”
苏敏觉得自己像是在听一个久远陌生的故事,不知如何回应。
“那个律师建议我申明放弃继承权,因为死者还有债务没有清偿。至于财产,只有一间小公寓,而且已经抵押给银行了,除此之外,没有留下任何存款或者其他容易变现的东西。也就是说,如果我选择继承,只能得到公寓里的家具衣物,并且负责偿还债务;如果放弃,那么一切就到此为止了。”
“你选择了继承?”
“是,”他回答,“我去看过那些东西,听她的邻居说关于她的事情,仅仅是时光流逝本身,就是价值不菲的。”
“你眼光很好。”苏敏评价道,由衷的。这一点,恐怕没有人会不同意。
“也不是,”他笑,“那个时候,我也不能肯定自己做的对不对,只是决定赌一赌。你知道法国的司法拍卖程序吗?”
苏敏摇头,她知道很多关于法国的东西,但对司法拍卖,一无所知。
“法官宣布标的物和起价,而后点燃一支线香一样的蜡烛,很细,烧得很快。蜡烛燃尽,没有人出价,就代表流拍了。”他解释。
“你就是在那次拍卖上认识凯瑟琳王的?”苏敏记起来,很久以前凯瑟琳就跟她提过这件事,但直到现在,她才把这一切都串在一起。
“对,”方书齐回答,“拍品当中只有不多的几件珠宝,其余都是衣服,原来的主人也不是什么名人,我以为大都会流拍,但最后凯瑟琳代表轩雅买下了所有东西。”
“你就是用这笔钱投资了KEE。”
方书齐点头,渐渐收起笑容,不再看她:“所以,我总是觉得自己付出的要比戴维和孙迪更多,更有价值,以为自己放弃了无与伦比的东西,作为补偿,就必须得到无与伦比的成功,结果却跟我预想的完全不同。
这段日子,我一直在想从前的事情,戴维那件事情之后,你跟我说的那些话,还有后来那两次我去找你。那个时候,我压力很大,一直以为自己付出得最多,承担也最多。直到孙迪、戴维,还有你,一个一个离开,没有人再和我站在一起,我才真的明白你们帮了我多少,而我甚至连句谢谢也没说过…”
这番话听得苏敏有些难过,心里却还是两难的,打断他道:“别对我说谢谢。”
“是,不应该说谢谢。”他点头,“八月底,回到上海之后,我总是在想,如果能重新来一次,没人认识我,没人知道我是谁,有全新的机会,做我真正想做的事情,赢得我爱的人,我会作出怎样的选择。”
说完那句话,他停下来,似乎在等她开口。她静静坐着,很久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就在今天之前,她一直都想对他说:你没什么了不起的,即使是你也不能改变我,我不再爱你了。但事实上,就在此时此刻,她真的想对他说的是:坚持住,我爱你。
“我也有个故事,没那么长,也没那么老,”沉吟许久,她终于开口,“我小时候去少年宫学画画,四个人一张桌子,一盒彩色铅笔,尽管我画画很好,第一次上课却什么都没画成,因为我把所有想要用的彩色笔都抓在手里,怕被别人抢走。”
她顿了一顿,继续说下去:“刚进D-sign念书的时候,外公总是对我说起这件事。那个时候,我以为是因为他的病,每一次都没有耐心听他说完。直到我离开KEE,和你分手,考试失败,我终于静下来,总算弄明白他为什么要提起那件事。”
他看着她,她知道自己不需多言,他懂她的意思——他们如此相似,追着一样东西,看起来或许得到许多,却意外失落了最初策动梦想的快乐和感动。
两人不约而同的静默片刻,直到他低头,伸手揉了揉额头,对她说:“今天下午,我在看时装周走秀的成衣。有时候,我真觉得自己做的东西都是垃圾。”
“千万别这么想,你做的东西不全是垃圾。”总算轮到她与他玩笑了。
他被她逗笑了,无奈说了声:“谢谢你哦,前半句说的还蛮中听的。”
她倒很严肃,认真看着他说:“方书齐,你给我听着,你有才华,我知道你有才华,但凡是我觉得有才华的人,基本上都是真的有才华的。”
他忍不住大笑,揶揄她道:“你以为你是谁啊?”
她却没有一丝退让,伸手抓乱他的头发,反问:“你疯了吗?问这样的傻问题,我以为我是谁?我是苏敏!你知道的,我是苏敏。我知道你这次搞砸了,而且你以后可能还会失败,但你仍旧是才华横溢的人,不管是什么时候,不管将来怎么样,你都会是我心里那个最有才华的男人。”
58
“我知道,你是苏敏,我的苏敏。”他看着她站在面前说完那番话,伸手抓住她右手的手指,迟迟没有松开,继而将她拉近。
入夜之后,那条小马路很静,总是能听到附近大路上传来车流人流的声音,唯独在那一刻,她只能听见他在耳边喃喃重复她的名字。她没有拒绝,坐到他腿上,额头贴着他的脸颊,他伸手抱着她,低下头吻她,起初很轻浅,似乎没有什么别的意思,而后越来越深。
她的一只高跟鞋落在地板上,“咚”的一声。他停下来看着她,好像要说什么,呼吸沉重,拂过她的鼻尖和嘴唇。
她突然有些不好意思,又伸手去抓他的头发,笑着说:“你肯定猜不到,我想这样做有多久了。”
“做什么?亲我?还是——别的什么?”他存心这么问,让她脸红。
“我算是明白了,刚才白安慰你了,你这人自我感觉不是一般的好。”她假装生气,却不想解释。很久以前,她就想要把手指插进他脑后的头发里,把他拉向自己,深深的亲吻。除此之外,所有言语和动作都是多余的。
第二天清晨,苏敏先醒了,方书齐还在她身边睡着,呼吸匀静。二楼休息室那张三人沙发也有些年头了,太小也太软,大半夜睡下来,弄得她腰酸背痛,却又不舍得就这么起来了,悄悄翻身,换了个舒服一点的姿势,趴在方书齐的肩膀上看他,发现他从鼻翼到嘴角有一条浅淡的纹路,让他看起来有些疲倦,抹也不抹不去似的。她伸出手指,顺着那条细纹轻抚过他的脸,直到他睫毛动了一下,慢慢睁开眼睛。
乍一下看见她凑的这么近,倘若换了别人怕是要吓一跳了,他倒好像很习惯似的,轻声问:“醒很久了?”
她对他笑,不置可否。
“笑什么?”他又问。
“做梦到了一个地方,”她回答,“非常漂亮的沼泽,丝绒一样的绿苔,有一种白色的蜘蛛,细长的脚,身体会发光。我不知道自己在做梦,还后悔没带照相机,否则就可以拍下来给你看了,是不是挺傻的?”
有许多梦一醒来就忘了,很奇怪,这一个却记得那么清楚。
“不用拍下来,”他手指轻触她的嘴唇,轻声纠正她,“我知道,我也看到了。”
她不屑的笑,知道他在哄她,尽管离得那么近,他还是不可能看到她梦里的情景的。
“不信我画出来给你看。”他说得很笃定。
她笑着摇头,也不与他争辩,背过身靠在他胸前,静静望着窗外。尽管还是九月,早晚已经有了几分初秋的意思,她身上是他的衬衫,露在外面的皮肤都是凉的。
他从身后抱着她,问:“冷吗?我去关窗。”
“别动。”她回答。
“怎么了?”
“没什么,”她摇摇头,“就是别动。”
不知道为什么,她毫无理由的觉得,这一刻有种稍纵即逝般的可贵。他很听话的不动,与她一起枕在沙发扶手上看着窗外,梧桐树枝叶的间隙露出一小块天空,月亮淡的如一小片水印,路灯暗下去,天慢慢亮起来。
就这样一直躺到听见她的肚子咕噜噜的叫起来,他忍不住笑,她自己也觉得不好意思,转身把脸埋在他怀里,闷声道:“笑什么!我昨天晚上都没吃东西,请柬上写着仪式后有buffet的,方先生,请问你的buffet呢?!”
他许诺改天补上,看了下手表,问她楼下什么时候开张。这一提醒,苏敏才急了,再过不到一个钟头,就有人来开店门了。她跳起来穿衣服,看方书齐的衬衫皱的不像样,又跑到楼下去烫,再上楼来,看见他正站在窗边打电话。
“…十点半,好,帮我约今天下午,几点无所谓,我当面跟她谈。”他对着电话讲,听到苏敏进来,很快道了声谢就挂了,转身从她手里接过衬衣穿上。
苏敏也没问他打电话给谁,接下去又有什么打算,只是一颗一颗的替他扣上扣子。
他低头看她,对她说:“我跟凯瑟琳约了个时间面谈,今天上午的飞机去北京。”
谈什么,苏敏心里也猜得到一个大概,KEE不能继续这样下去,只可惜跟轩雅那一边比起来,他手上的筹码那么少。
西服店开门之前,方书齐就走了,苏敏没有送他,回去换了身衣服,狼吞虎咽的吃了早饭。十点钟敲过,她收到他发来的短信,说已经到机场,返程的机票就定在当天晚上。
苏敏料到此行不易,轩雅是KEE唯一的金主,凯瑟琳更不是容易对付的,眼下的KEE需要钱,需要名气,不像某些盛名在外的品牌靠一个Logo图案就能赚钱,又不想自贬身价,靠各种炒作、制造话题来吸引眼球。轩雅肯不肯放手是一个问题,失去轩雅的支持如何为以生计,更是问题。
“要是谈崩了怎么办?”她问方书齐。
“我退出。”回答很简短,不拖泥带水,却出乎她的意料之外。
“你舍得?”她又问。
回复很快就来了:“你告诉我的,不松开手里的彩色笔,结果什么都画不成。”
无论如何这都不是一个轻松的决定,是支持,还是劝他考虑清楚,苏敏一时犹疑,对着手机屏幕打了几个字,又一个一个的删掉,再打,再删,最后只赶在飞机起飞之前对他说:等你回来,祝好运。
发完那条短信,她独自静了片刻,想了想过去几个月里发生的事,遇到的人。几分钟的冥想之后,她跑回店里,一头扎进工场间翻最近定做西服的订单。她要的那一张很快就找到了,上面的字草的认不出来。
她抽出那张薄薄的纸,问旁边的师傅:“秦志星的两套衣服试过没有?”
师傅接过单子看了看,说:“还没,衣服已经好了,但时间还没约。”
回答正中苏敏的下怀,立马拿起手机,按照订单上留的号码打过去。
“小鬼,你干什么?”舅舅站在柜台后面瞄了她一眼。
“做事啊。”苏敏讨巧的笑着,装无辜。
“你别给我瞎搞,”舅舅提醒,“那张单子要上门试衣的。”
“没问题,”苏敏满口应承,“今天一天都有空,我帮你上门去试。”
电话是秦志星的秘书接的,先是说秦先生下午飞香港,出差一周,这一推就推到了十天之后。电话挂掉不久,苏敏正失望着呢,秘书又打回来了,问她今天中午能不能安排出人手,赶在上飞机之前做完Fitting。苏敏自然是满口答应,去仓库拿了衣服和工具,飞奔出店门,拦下一部过路的出租车,火速赶往陆家嘴。
上了出租车,她打电话给阿尔诺,嘱咐他一个钟头之后打她的手机。
“半个钟头?什么事?”阿尔诺很是疑惑,根本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帮我个忙,改天请你吃饭。”苏敏连忙贿赂。
“什么忙?苏敏,你到底在搞什么?”阿尔诺还是摸不着头脑。
“没搞什么,Just bluffing!”苏敏笑着回答,趁他还没问下一问题之前,就把电话挂断了。
不是高峰时段,路上车流顺畅,出租车很快就开到秦志星的办公室楼下。这个地方,苏敏不久前曾经来过一次,临江的摩天大厦,高区,视野很好,装饰不豪华,却踏实利落。这一次也是约在同一栋楼里,只是楼层不同,算是executive休息室,公共区域有酒吧有台球桌,房间里灯光柔和,地毯很厚,穿着细跟鞋踩上去,整个人就像是要陷进去。
“怎么派你来?许老板店里生意这么好?”秦志星看到她就笑。上次面谈未果之后,已经过了几个礼拜了,他就在想,这小姑娘也算沉得住气,一直没再来叨扰。
苏敏不答,只是对他客气的笑笑,把两个衣袋挂在衣架上,拉拉链,解扣子,取下衣服。秦志星见她熟门熟路动作利落,也不再说什么,由她指挥,做最后的修整。
几分钟之后,秦志星开始跟苏敏聊天,似乎是接着上一次面谈的话题继续深入,既问起她小生意的近况,也聊到整个纺织服装业。
苏敏觉得老秦有点考考她的意思,也不藏着掖着了,低头做事的同时,侃侃而谈起来。她说到上个世纪的日本,那里的纺织服装产业曾经和中国如此相似——加工外国品牌,低成本,低附加值,直到七十年代出现了一批世界级的设计师,才得以实现整体产业升级,而这也正是中国最需要的。这些东西既是她在D-sign的课堂上学到的,也曾在高级时装的圈子里有过真刀真枪的体验。
Fitting差不多做完了,聊天只聊到一半,秦志星邀苏敏一起吃午饭,还没来得及回答,她的手机如期响起来了。
苏敏从包里翻出电话,看了一眼,对秦志星说:“不好意思啊,是长途。”
老秦自然回答:“没关系,你接吧。”
她跑到屏风后面去听,话说的十份简短,全程讲英文,关键词只有一个independent research,还佯装记了一个上海本地的电话号码。电话那一头的阿尔诺估计更糊涂了,没辨出个所以然来,苏敏这边已经说Bye了。
试完衣服,苏敏跟秦志星在楼里吃了顿简餐,席间两个人都很沉得住气,还是聊天、看风景。直到一顿饭快吃完了,老秦的秘书打电话上来提醒,说到时间去机场了,车已在楼下就位。
苏敏很知趣的起身告辞,秦志星叫住她,终于开口问:“是不是有别家也在跟你谈?”
“谈什么?”她笑,明知故问。
“别跟我装,”老秦也笑,“哪家?”
“不是风投。”
“哦?你不是在找人做独立调查吗?”
“是Steard’s,”苏敏老实回答,“不过什么都还没谱呢,他们开的条件我也不是很拿得准,要是您有空,还想请您帮我看看。”
老秦看看她,没有回应这种虚心求教的态度,反而说:“把你Business Plan发给我。”
他说得着么干脆,苏敏倒有些措手不及:“马上就要?”
“最好是今天,”老秦回答,“我下午四点到香港,晚饭之前看,然后给你回音。”
“行。”苏敏看了看时间,一口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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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陆家嘴回家,苏敏心里还是没什么底,只知道戴维梁教她的bluffing策略的确起了一定的作用。兴奋之余,她又想起方书齐。中午之前,他给她发过一条短信,说已经到北京了。此时此刻,他或许正在和凯瑟琳王进行那场关键的对话,KEE的命运,还有他自己何去何从,都可能就此尘埃落定。
她着急想知道结果,又怕打电话过去打扰了他,只能逼自己坐在房里,对着电脑,把秦志星要的资料备齐。MDI的business plan是现成就有的,但许多东西还需要依照眼下的情况一一修改,整体篇幅尽量精简,突出了他们的优势,希望能从第一页开始就吸引住老秦。她是一做起事情就入定的人,暂时忘记其他,两个钟头之后全部改完,又从头至尾仔细看了一遍,这才附到邮件后面,郑重的按了发送键。
随后便是等待,既是等秦志星那边的回音,也等着方书齐的消息。
一转眼天就黑了,晚饭吃到一半,她接到老秦的电话,一上来就说:“你找丁小姐约个时间,具体安排我都跟她交待过了。”
乍一听他这么说,苏敏还懵懵懂懂的,说了谢谢道了别,又打给老秦的秘书,敲定了两天后的一个时间。秘书提醒她准备一系列的资料,说负责拟定具体投资条款的项目经理和律师都会到场。直到这时,苏敏才算真的明白过来,这事儿还真让她办成了!
要等的另一个消息却是迟迟不来,有那么一会儿,她甚至怀疑手机坏掉了,关了再开,除了没人找她,其余一切正常。她一时间也没心思做别的事情,上网乱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