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一鸣看着悲喜交加的父亲,幽幽叹了一口气,撇撇嘴,“这下,更热闹了!”
“一,一鸣......走,快,快带我去找你姐姐......我要问个清楚,我要问清楚,她们母女俩这些年是怎么过来的!”
舒国安扶着沙发要站起来,刚直起腰,又坐了下去,起来了三次才在舒一鸣的搀扶下站了起来。
“爸,先不着急!我还是先给您和姐姐做个亲子鉴定吧!您一向那么谨慎,怎么今天在认女儿这件事上,这么轻率了?我说她是您女儿,您就信了?”舒一鸣搀着父亲慢慢往外走,边走边调侃地说。
舒国安停下脚步,抬手拍了拍儿子的肩膀,又喜又嗔怪地说,“你不知道啊,儿子,她肯定是许静给我生的女儿,给我留下的宝贵财富!谁我都可以怀疑,但是我绝对不会质疑许静的!走,快走!”
“爸,还是晚点再过去吧!刚您也看到了,现在的情绪很激动,恐怕现在你们不适合见面。”舒一鸣拉住了父亲。
“混蛋”舒国安直接敲了儿子一个脑门,佯怒道,“童心是你叫的吗?”住庄私技。
舒一鸣也配合舒国安,假装恍然大悟地拍了拍脑门,“哦,哦!我被您的眼泪给吓懵了!姐姐,我姐姐现在情绪激动,您还是晚点过去吧!”
“儿子.......你说,你说我该对这孩子说点什么好......”舒国安突然变得紧张和懊恼,脸上是高兴,激动,和纠结的复杂情绪。
舒一鸣犹豫了一下,敛去了面上的神色,皱了皱眉,平静地说,“爸,我们还是先去看看一曼吧,她已经被抢救过来了,但是伤势严重,已经被送进重症监护室了,妈妈在那边......”
“哦?”舒国安愣了一下,但很快就反应过来,忙不迭地点头,“好,好,先去看妹妹......先去看妹妹,再去看姐姐!”
舒一鸣搀着老爷子慢慢向电梯走去,却在父亲看不到的身后无奈又忧心地摇了摇头。
他们父女相认固然是好事,可是......想起舒家和康家的纠纷,目前的局面,除了童心,恐怕谁也控制不了!
而童心,如果知道了一曼其实是她的亲妹妹,又会怎么样?
哎!
康子仁揽着情绪失控的童心一直坐上了张龙的车,她还在他怀里默默地流着泪。
“张龙,开车吧,回......”康子仁顿了一下,深邃的眸子一敛,沉声说,“回水榭花苑。”
“好!”
自从跟舒一曼订婚之后,他再也没有回过那里。因为那里面,有短暂的却幸福甜蜜的回忆,他一个人不敢回去。
而现在回去......他不想让任何人来打扰她。
他无法体会她此刻的心情,除了默默地陪着她,只能给她足够的空间,让她冷静下来,再去慢慢接受这个事实。
车子慢慢启动,康子仁扶着童心的头,让她躺在自己的腿上,垂眸看着她虽然已经不再流泪,却紧紧闭着眼睛,微颤的睫毛上还挂着泪珠,双手牢牢环住他的腰。
康子仁心里一阵阵地酸痛,拧着眉,忍不住抬手用指腹轻轻抚在她的眉心处,像每一次她用手将他的眉心处的郁结抚平一样,一寸寸,缓缓地移动指尖,轻柔地抚着......
回到水榭花苑,张龙把车子停下来,去打开了家门,可康子仁和童心还不见下来,他只好耐心地等在门口,没有过去打扰他们。
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是看童小姐伤心欲绝的样子,一定是发生了什么大事吧!
康子仁看着怀里的童心一直紧紧阖着双眼,眉心紧蹙,应该是睡着了罢?
心里轻轻叹口气,打开车门,才将她小心翼翼地抱了下来。
一直一路回到卧室,将她慢慢放到床上,正要放开手,她突然睁开了眼睛,双手抱住了他的胳膊,从床上坐了起来,眼泪瞬间滚落,“子仁,你告诉我,这些都不是真的,是不是?那个男人不是我妈妈爱的人,也不是我的亲生父亲,对不对?”
康子仁深深地闭上眼,又缓缓睁开,在她身边坐下来,一边帮她慢慢地脱掉靴子,一边柔声说,“你累了,先休息会,我们一起睡个午觉,好不好?等睡醒了,我们再去想那些烦人的事情。”
闻言,童心不再说话,缓缓放开了他的手,眼泪却还在不停地无声滑落。
他说得对,这一定是一场梦,一场噩梦,一场太残忍的噩梦!
她要尽快清醒,尽快离开这场混乱的梦境!
康子仁帮她脱掉外套,抱着她一起和衣躺下,拉过被子,将她牢牢地揽在了怀里。
枕在他的胳膊上,她终于安静了下来,闭上眼睛,呼吸逐渐平稳了下来。
看着他近在咫尺的清丽容颜,眼角还残留着泪痕......忍不住闭上眼,吻过去,一寸寸吻干了她脸上的泪。
她轻轻蹙着眉,一动不动地接受着他安慰的吻,身子却止不住地轻颤。
他心里更加心疼,圈紧她的身体,睁开眼,一眨不眨地盯着她。
母女俩相依为命,一个伟大的母亲,一个坚强的女儿。二十七年来,她都未曾因为没有父亲而伤心难过过,而在见到了自己的亲生父亲时,却难过得不能自已。
他是后悔的。
看到她这样伤心,就不应该同意让她去查自己的父亲......与其知道真相后如此难过不敢接受,还不如一直把那个人藏在心里,至少不会觉得现实这般残酷。
而她现在还不知道,她的亲妹妹,因为他,还在ICU里没有醒来。
这局面,该如何扭转?
康子仁拧紧了眉,看着她不安稳的睡颜,心里是越来越窒息的闷痛,眼眶渐渐泛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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济仁医院。
舒国安从医生的办公室出来,满脸阴郁之色。
女儿一曼虽然捡了一条命回来,但腰部以下伤得太过严重,三年五载的,可能都离不开轮椅,摆脱不了各种大小手术和理疗了。
这笔账,他先给康家人记着!现在,他的心思完全在自己的大女儿身上,必须先见到童心,了解一下她们母女这些年的情况再说。
来到ICU病区,尹爱萍和舒一鸣还在门外等着,他直接沉声唤道,“回去吧,等在这里也于事无补。”
“国安,国安......”尹爱萍看到丈夫回来,忙上去抓住了他的胳膊,急切地问,“医生怎么说的?我们的曼曼到底还能不能痊愈了?”
舒国安有点烦躁地甩开了她的手,拧着眉道,“让司机送你回去,这里我和一鸣留着就行了。”
尹爱萍一愣,在快速地思忖之后,瞪大了眼睛不甘心地问,“国安,你告诉我,是不是我们的女儿没得治了?是不是啊?”
“胡说什么呢!闭上乌鸦嘴,先回去。明天你再来过来看她,医生说很快就会醒来,但是不宜见人。”舒国安不悦地训斥了尹爱萍一句,转眸对司机说,“送她回去。”
听到这话,尹爱萍才“哦”了一声,可是仍不放心地问,“那,那你和儿子去哪?”
说完,看了一眼一直在一边沉默不语的儿子,舒一鸣对她挑了挑眉,“妈,你先回去,我跟爸在这里守着妹妹。”
尹爱萍不太情愿自己离开,但看到舒国安阴沉的脸,最终也没敢再开口,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确定尹爱萍离开之后,舒一鸣走到舒国安面前,“爸,我姐和她妈妈的事,我妈就一点都不知道吗?”
“哼!”舒国安不屑地冷哼一声,“这就要问你妈了。”
舒一鸣皱了皱眉,小声嘀咕道,“看来,我老妈是知道了!难怪刚才在那边看到童心的时候,那么激动,扑上去就要打人......我还纳闷我妈怎么突然变得这么野蛮......”
虽然是自言自语,但还是被自己的父亲听了个清清楚楚。
舒国安白了他一眼,走过去坐到了休息区的椅子里,拍了拍旁边的位置,“这里僻静没人,过来把你知道的关于你姐姐的事全部告诉我。”
舒一鸣耸耸肩,走了过去,“您其实不应该问我,而是应该去问康子仁。我目前只知道她是一个刚刚找到亲生父亲,但还未完全摆脱背了近二十八年的私生女包袱!”
“二十八年?”舒国安拧了拧眉,疑惑道,“怎么回事?”
“嘿!您不是说,您一点都不质疑童心就是您女儿这件事吗?又怀疑了?”舒一鸣在父亲身边坐下来,调侃道,“她在她妈妈肚子里开始就被人说成私生女了,难道不是快二十八了吗?”
“小混账东西!给我正经点!在去找你姐姐之前,我必须得了解一些她和她妈妈这些年是怎么生活的,又是怎么看我这个不负责任的父亲的......”舒国安说着,脸上又泛起了浓浓的愧疚和悔痛之色。
舒一鸣轻叹一口气,“老爸,看在你还是一个有情有义的男人面上,我把童心告诉我的那些关于她妈妈的事,全都告诉你。”
半个小时后。
舒一鸣看着表情越来越纠结的父亲,“哎”地叹了一口气,“所以说,许静阿姨改名换姓就是故意不想让您找到的,但是她能让童心来济城读大学,可能是也想让童心见到您吧!爸,你能不能告诉我,当年你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舒国安此刻的心里,排山倒海般翻涌着的,是越来越深刻悔意和愈发强烈的感慨。
这么多年了,他一直以为许静从来不来找自己,也不让自己找到她,是因为她彻底对他失望了。可是没想到,即使她下定决心改名换姓不再与他相见,可还是含辛茹苦地把他们的女儿抚养成人,并教育得那样优秀。
跟她一样漂亮,一样善良,也一样的倔强,一样的用情至深。
他这一生,恐怕都无法弥补这对母女了!
“儿子,走,带爸爸去找你姐姐!”舒国安对舒一鸣抛过来的问题直接置若罔闻,扶着他的肩膀站了起来。
康子仁醒来的时候,发现童心已经不在了身边,连忙下床走出了房间。
“蹬蹬蹬”匆匆地边下楼边扫视周围,在看到沙发上蜷缩着的女人时,缓缓停下脚步,面上的紧张之色很快变成了浓浓的心疼,紧蹙着眉,一步步轻轻走下楼梯,走过去,坐在了童心身边。
“子仁,”她转过眸看向他,低声问,“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这件事。”
虽然不知道她什么时候起来的,脸上已经没了泪痕,眼睛也没那么红肿了,但平静的脸更让他感到心悸。
尤其是听到她声音里的疲惫和沙哑时,他不由地心疼地蹙起了眉。
康子仁垂下眸,没有犹豫,点了点头,“昨晚知道的。李博超去你妈妈的学校查了两天,查到的结果,还没确认,所以......”
“没事,我没有要怪你的意思。”童心冲他淡淡地笑了笑,轻声打断他,“我知道,不光是我,一时间连你也难以接受这个事实。”
“嗯。那你现在,打算和他相认吗?”康子仁犹豫了一下,问。
“不了。”童心摇摇头,苦涩地勾了勾唇,“他现在有儿有女,又是大银行家,是整个济城首屈一指的成功人士......我怎么敢去认这样的人为父亲呢!呵呵。”住庄叉圾。
“可是......这么久了,好不容易找到了他,就选择继续陌路,你甘心吗?”康子仁揽过她的肩膀,让她靠在自己的肩膀上,问。
“换做是他以外的任何人,我都不会甘心。但是偏偏是他......子仁,他是舒一曼的父亲啊,怎么可以是生我的男人......我甘心!我心甘情愿地不要相认。”童心说着,坐起来目光灼热地盯着他,“子仁,你不是说我们很快就能出国了吗?那我们走吧,走了之后......再也不要回到这个混乱的城市来了......好吗?”
看着她眸子里的痛色和急迫,他轻轻地点了点头,“只要你愿意,我没有任何意见。”
童心咬着唇感激地看了他一眼,缓缓靠在他的身上,双手环住了他的腰。
康子仁闭上眼,将下巴抵在她的头上,深深地吐出一口气。
手机铃声在这个时候猝不及防地响了起来,康子仁蹙了蹙眉,摸到口袋里拿出了手机。
看到屏幕上闪动的名字是“舒一鸣”时,犹豫了一下,直接挂断了电话,并把手机关机。
可刚扔下手机,门外就传来“叮铃铃”的一阵急促的门铃声。
童心轻轻蹙了眉,从他怀里起来,边下沙发边沙哑着声音说,“我上去整理一下,我们该回去了!”
这个地方是他的,来这里的人,只能是找他的。
康子仁没有阻拦,看着她缓缓上了楼,这才起身去开了门。
门外,舒一鸣靠在旁边的墙上,好整以暇地斜睨着他,“不接电话就能阻挡住我吗?”
康子仁冷冷地抬眼看了他一眼,退后两步正要关门,看到了站在另一侧的舒国安,不由地皱起了眉。
舒一鸣这个叛徒,当初就不应该给他这里的准入证,居然带着他们的父亲找到这里来了!
舒国安稳步走过来,平静中带着请求的眸子看着他,沉声说,“子仁,我女儿在你这里吧!我想见见她。”
“对不起,舒叔叔。这是我的私人公寓,您和您家人现在不太方便进来。”康子仁淡淡地说道,面上无波无澜。
舒国安还没开口,舒一鸣直起了身子,“我说子仁,这你就不近人情了!不是我这次要站在我老爸这边,你觉得你这样做能阻挡住我爸爸跟我姐见面吗?”
“舒一鸣,你再大声一点,信不信我立刻叫保安赶你出去?”
康子仁一个冷眼扫过去,舒一鸣不服气地撇撇嘴。
舒国安拧了拧眉,放低声音,“子仁,恕我糊涂。一直不知道你和童心在一起,而且......而且你们已经有了一个三岁多的女儿。如果知道了,我一定不会纵容一曼那样纠缠你的......至于一曼对她姐姐童心做的那些事,我也是刚从一鸣嘴里听到了一些,我会向童心做出解释。现在,请你让我跟我女儿见一面,不管是二十多年前发生在我和她妈妈身上的事,还是刚刚发生在你们这几个年轻人身上的事,我都有必要向我女儿做解释。”
康子仁犹豫了一下,说,“童心不想见你们。”
舒国安一怔,但随即眸子里又闪过一抹惊喜和安慰,“那就说明她在这里了,而且......而且她已经确认我就是她父亲了!子仁,你也是做父亲的,应该能理解我这样一个做父亲的心情。我老头子都五十多岁了,突然多出一个这么大这么好的女儿,如果不让我和孩子相认,你会不会觉得有点残忍?”
闻言,康子仁一愣,犹豫了一下,缓缓打开了门。
如果童心不想见舒家人,他一定不让任何人接近她。可是,舒国安最后这句话,对他的杀伤力太大。
不久的以前,他也有过这种心情。突然知道自己爱的女人几年之前为自己生下了孩子,而且这孩子还如此懂事乖巧......如果不让他相认,他一定会发疯的。
舒国安感激地冲他点了点头,正要举步走进来,房间里传来一道急切却坚定的声音。
“你不要进来。”
三个男人同时循声望去,童心正一步一步从楼梯上走下来。
舒国安看到童心,眼眶瞬间泛红,满脸的欣喜和激动,嘴唇又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却久久张不开嘴。
三个人的视线一直落在向门口走过来的童心身上,直到她缓缓走近,站在了康子仁身边。
童心抬起头来,对康子仁柔柔地勾了勾唇,低声说,“我出去一下,很快回来。”
康子仁疑惑地看着她,还未作出反应,她经过舒一鸣和舒国安身边的时候,顿了一下,“有什么话去外面说吧。”
闻言,舒国安忙受宠若惊地点点头,“好,好!一鸣,去,快去让司机开车,找一个安静的地方,我们跟你姐姐好好聊聊。”
“我跟舒一鸣没什么话说。”童心冷冷地说完,走下了阶梯。
“童心。”康子仁喊住了她,走过来,抬手将她的围巾系好,“外面冷,早点回来。我让司机去接一诺,晚上我们一起回老宅。”
“嗯。”童心还了他一个浅浅的笑,重重地点了点头。
这边,舒一鸣已经打开了车门,对童心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姐,外面冷,赶紧上车吧!”
说完,故意挑衅地冲康子仁眨了眨眼睛,得到一个冷冷的威胁眼神之后,又忙收回了视线。
童心皱了皱眉,没理会舒一鸣,打开另外一边的车门,径自坐了上去,关上了车门。
舒国安走到舒一鸣这边,“你自己回去。”
说完,上了车,坐在了童心旁边,吩咐司机开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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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舒国安的车子缓缓向外面驶去,康子仁慢慢蹙起了眉,一直没有收回视线,深邃的眸子里眸光意味不明。
舒一鸣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没心没肺地笑着,“本来还觉得你长我几岁做我妹夫挺别扭的,现在好了,当我姐夫了,我也不用那么纠结了!”
康子仁这才把视线从早已离开小区的车子上缓缓收回,冷冷地看了一眼舒一鸣放在自己肩膀上的手,皱眉瞥他一眼,舒一鸣耸耸肩撇撇嘴,讪讪地收回手,“怎么,叫你姐夫了你还不满意啊?”
“舒一鸣,你现在胆子越来越大了!”
康子仁瞪他一眼,转身走进了客厅,舒一鸣见他没有给他闭门羹,忙跟了进去,关上了门。
“姐夫,我可是一直站在你这边的。尽管目前一曼的事,很让人担忧,但我仍然没有把责任推在你身上。”
舒一鸣一进门就叨叨,直到在康子仁对面的沙发上坐下了,才敛起了脸上调侃的神色,一本正经地说,“童心还不知道一曼的事吧?本来还担心我父母肯定会因为我妹妹自杀的事跟你没完,这次下好了,老爷子跟自己的大女儿一相认,爱屋及乌,应该不会为难你了。但是,我妈那边可能不会这么爽快接受童心。你是怎么打算的?”
康子仁没有回答他,慢悠悠地给自己燃了一根烟,轻轻吐出一口烟雾,敞开双臂靠进了沙发里,沉声道,“没打算,康氏现在基本已经是你父亲的了。我本来是想用康氏来换取我们家人的安宁,没想到关键时刻却查出了童心的身世。童心是不打算进你们舒家的,所以现在,我还贪心地希望你父亲能给我和童心自由。至于你妹妹,你们家人不想放过我的话,我也只能奉陪到底!”
闻言,舒一鸣无奈地摇了摇头,“我料想到童心就不会认这个父亲。不过,我觉得我们家老爷子似乎有什么苦衷。他即使到现在,都会童心的妈妈念念不忘,你说他当年能真的弃怀孕的许静于不顾吗?”
康子仁眸光微敛,没有回答舒一鸣,但却明显陷入到了沉思中。
看来,等明天他母亲欧阳艳回来,就该知晓一些情况了!虽然他不能确定当初舒国安报复康氏是否跟许静有关,但不知为何,舒一鸣刚才那句话却让他瞬间想到了自己那个一直在破坏他和童心感情的母亲。
希望跟她无关吧!她在童心身上已经做了那么多的错事了,如果在她年轻的时候还跟舒国安和许静有纠缠的话,那么她简直就罪无可恕了!
车子驶进城市主道,童心不动声色地将身子往车窗边移动了一点,扭头一直看着窗外,脸上平静如水。
舒国安一直侧着身子,温和的目光盯着童心的侧脸,脸上的线条异常的温柔,却明显能看出他在极力掩饰着内心的激动。
几次欲言又止,几次暗自叹息,几次懊悔垂眸......终于,他鼓起勇气,僵硬地笑着说,“心儿......”
心儿?
童心皱了皱眉,没有回过头来,冷冷地淡淡地说,“我叫童心。”
“哦,好,好!”舒国安一愣,尴尬地勾着唇,“童心,这也快到晚饭时间了,我们找个僻静的地方坐下来,边吃边聊好不好?”
前面的司机虽然戴着黑色的偏光镜,但还是忍不住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舒国安。
给行长开车六七年了,从来没见素来严肃儒雅的国安银行行长竟然会有如此温柔的时刻,虽然是商量口气,但简直就是低声的请求。
即使是在他妻子和儿女面前,也没如此温和过。
这个女孩是谁?竟然有这么大的魅力?
“不用了,我晚上还要陪孩子。”童心直接拒绝了舒国安之后,不经意看到车子刚好路过济城城东区区政府门口的小广场,于是微微侧过头对司机说,“就在附近停下来吧,那边广场有坐的地方。”
舒国安一听,忙重复着吩咐司机,“快,小叶,去广场那边停下来。”
“好的,行长。”
下了车,童心拢了拢身上的大衣,看到广场喷泉侧面有空闲的木椅,直接朝那边走了过去。
舒国安也连忙跟了过去。
两个人坐定之后,不待舒国安开口,童心将视线落到旁边地面上那一排排泉眼,淡淡地开口,“你不要误会,我答应你跟你出来,并不是想从你这里得到什么。我妈妈去世的时候,我答应过她,如果有一天不小心和自己的父亲不期而遇,那么也不要责怪他,不要纠缠他,更不要怨恨他!所以......”
童心还未说完,舒国安激动地打断了她的话,“你妈妈,真的这么说的?”坑厅上号。
童心皱了皱眉,闭上眼点了点头,“是的。在见到你之前,我本来在妈妈的墓前发过誓,有朝一日见到那个负了我妈妈一辈子的男人了,一定要亲口告诉他,关于我妈妈的一切。可是现在,我改变主意了,我不想在你面前再提妈妈的过去。既然我答应了妈妈不怪你,不缠你,你恨你,那我就一定不会。但是,有些话,我必须要告诉你。”
说到这里,童心缓缓转眸看向舒国安,舒国安看到女儿终于肯看他一眼了,脸上瞬间泛起欣慰惊喜之色,可是笑容还没绽开,童心又收回了目光,说,“我现在只想告诉你,即使你当年抛弃了怀着我的妈妈,即使妈妈的生命里后来没了你,我们母女俩也没有被饿死,没有流落街头,更没有心存怨念或者孤独地活着。相反,我们活得坦荡,活得骄傲......”
舒国安听出了童心话里的对她母亲的维护和不平,虽说没有直接说怨恨自己的话,但字字句句都含着对她这个不负责任的父亲的声讨。
他接受!他理解!他毫无怨言!如果可以,他恨不得让她打自己几个耳光,替她妈妈打也好,替她自己打也好,他绝对心甘情愿。
但是,他不能让这孩子一直恨自己下去。他不求孩子能这么快原谅自己,但他必须努力让孩子接受他这个亲生父亲。
只有这样,他才能多多少少为她们母女俩做出点补偿。
“孩子......”舒国安忍不住抬手按在了童心的肩膀上,却被她直接甩开,他至少讪讪地收回手,痛悔地颤抖着声音说,“孩子,当年你妈妈提出跟我分手的时候,我根本不知道她怀了我的孩子。如果我知道她有了我的孩子,我舒国安再怎么混蛋,也不可能让她离开我!更不可能任由学校无凭无据地开除了她的!”
“你不需要解释,现在,你的理由真实也好,冠冕堂皇也罢,我都没必要听。你如果非要解释,那就去向我已经去了天堂的妈妈解释。”童心站了起来,背对着舒国安,“我要说的已经说完了,从今以后,你还是你,我还是我,我们之间没有任何关系,最好是再也不要见面。”
说完,举步大步离去。
舒国安大惊,忙站起来追了上去。
“女儿!”舒国安一时情急,把这半天来在心里呼唤了无数遍的两个字脱口而出。
喊完,自己先是一愣,眼角尴尬地抽了下,但随即眸子里便盛满了浓浓的慈爱和惶恐。
他知道自己的女儿还没做好准备,自己却这样唐突地这样唤她,万一她一生气......再也不理自己了呢!
哎!
童心听到身后那声迫切的声音,不由地顿住脚步,背脊挺直,紧紧蹙起眉,闭上了眼睛,忍了一路的眼泪瞬间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