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又不是疯了,在老爷身边得老爷宠爱,谁不高看一眼,诬陷三爷,对奴又有什么好处?”初兰哭的更大声些。容老爷站在那里,脸色晦暗不明,初兰悄悄抬眼瞧见容老爷脸色,心里暗自得意,二爷说的对,这男人最怕两件事,一是自己被戴绿帽子,二是自己的家产被人觊觎。这两桩,全指控上去,瞧容畦还怎么翻身?

容畦还是道:“叔叔,事情就是侄儿说的那样,至于初兰姑娘为何要诬陷侄儿,侄儿不是她肚内蛔虫,侄儿也不晓得。只是侄儿做事,从来无愧于天地。”

“女子名节,何等要紧?奴虽是个丫鬟,使唤人的,可也是有名节的,三爷,你调戏了奴,又不敢认,哪是男儿所为?”见容老爷依旧站在那不说话,初兰已经站起身就要往柱子上撞去:“既然三爷口口声声奴诬陷了你,奴只有以死明志。”这院里的人不少,见初兰要去撞柱子,早有人伸手出来紧紧拽住。

初兰本就不想寻死,见有人抓住自己,也就在那哭哭啼啼,哭个不停。

“好,好,养兵千日,总算用上了。”周氏听到丫鬟来报,不由喜色满面,举步要往容老爷那边去,猛地想起就唤个丫鬟来:“去,去告诉你三奶奶,就说,三爷被人诬陷呢。”

“奶奶,为何?”见人去报信,周氏身边的丫鬟忍不住问,周氏冷笑一声:“他们夫妻情深,听到三爷被诬陷,你三奶奶定会赶去,到时初兰死咬住不放,那时,就有好戏看了。”

女人家怀着三个月的肚子,男人在外面乱来本就要添上一重气,等知道还是长辈身边的人,那气就更深了。一个生长在侯府,虽是服侍人的,可那样身份的丫鬟,比起普通人家的小姐还要娇惯一些。这样几重气下来,就不信那孩子堕不下来。

周氏心里得意,脚步更加快了,快到容老爷院里时,正好遇到朱姨娘也带人走过来。周氏瞥一眼朱姨娘就道声姨娘好。朱姨娘对周氏点下头就道:“二奶奶,这事虽是内院的事,不过老爷总是长辈,这样的事,还请二奶奶带人回去,免得…”

周氏嫁进容家四年,晓得朱姨娘是个滑不留手的人物,而且她到底偏向那边还不晓得,不过一个没有孩子的姨娘,等自家做了家主,收拾起来不过就跟踩蚂蚁一样。因此周氏从不把朱姨娘放在心上,此刻听到朱姨娘这样说就道:“姨娘说的,本该听着,不过…”

“姨娘说的对,二婶婶,这件事,我们做小辈的,总不好去管,还是各自回去吧。”裘氏听的人来报,也想过来瞧瞧,正好听到朱姨娘的话,晓得周氏定不肯的,急忙出声帮忙朱姨娘。

“大嫂果真是会敬重人的,都能敬重出几重婆婆来了。只可惜,就算是婶婶还活着时候,也当不起婆婆这两个字。”周氏一贯的冷言冷语,裘氏已经习惯。朱姨娘见她们妯娌说话,也没说什么就带人走进院里。

院门口立即又多上两个人看守,一副无关的人不许进去的样子。周氏晓得今儿这戏只怕瞧不成了,可是这戏只要能照了自己想的演就是。周氏忍不住又斜裘氏一眼:“大嫂真是怎么对你好,你都只记得礼节的人啊。”

“不守礼节,岂不变成无礼之人了?二婶婶,我们还是各自回去吧。这件事,想来叔叔不会冤枉谁的。”裘氏依旧细声细气。冤枉?周氏的眉就挑起:“我瞧不见得,三婶婶怀了三个月的身孕,谁知道三叔是不是?”

、115 关押

这是人家的房帷私事,没有这样大喇喇拉出来议论的,裘氏已经轻咳一声,周氏晓得在这也没意思,也就带人准备离开,刚走出几步就见嫣然带着人走过来,嫣然的肚子已经微微隆起,周氏不由淡淡一笑。

裘氏已经迎上前:“三婶婶,这件事,哪个不长眼的告诉你的,总要…”

“大嫂关心我是晓得的,不过他是我的丈夫,他是个什么样的人,我也是明白的,与其坐在屋里等着人来传话,不如亲自瞧瞧。”嫣然依旧不疾不徐,裘氏已经拍拍嫣然的手算做安慰,周氏款款走上前:“三婶婶,真是,夫妻情深啊。”

夫妻情深四个字,周氏咬的十分重。嫣然抬头瞧着周氏:“比不上二哥二嫂。”

这短短一句,却已短兵相接,周氏看着嫣然,笑的意味深长:“你我为妯娌,也不过提醒罢了。”

“多谢二嫂提醒,以后,还有许多时候,都要二嫂提醒呢。”嫣然的话让周氏微眯一下眼,接着就重又笑开:“是呢,我们要做一辈子的妯娌,好妯娌就跟好姐妹一样。”

“二嫂的话,我记住了。”嫣然对周氏说了这么一句,也就扶了秋兰的手往那边去,裘氏并不是那样笨人,怎听不出她们之间的交锋,这件事,真是靠向那边都不行,怕的就是不帮的一方得势,到时打压自家。

周氏见嫣然走到院门口,说了几句就走进去,眼里笑意更深,瞧着裘氏道:“大嫂可是把那句话记得牢牢的,不痴不聋不做家翁。”

“我愚笨,比不上二婶婶你聪明,也比不上三婶婶伶俐,除了这样还能怎么做?”裘氏的话让周氏又笑了:“大嫂如此,我就放心了。”说完周氏对裘氏微微行了一礼,就带着人离去。

裘氏见周氏离去,望向那院里,不由摇一下头,资质如此,为今之计,除了努力攒钱,再想办法生个儿子之外,别的,不能想也没法想。

嫣然走进院里,初兰已经哭的声嘶力竭,倒在一个婆子怀里,那婆子正在对容老爷道:“老爷,就方才那会儿,小的路过时候,确实见三爷拉了初兰姑娘一把,可是这到底是三爷说的,初兰滑了一跤还是初兰说的,是三爷那时就想调戏她,小的只瞧了一眼,分辨不出来。”

朱姨娘站在容老爷身边,劝他道:“老爷,您先消消气,本就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容畦跪在那里,话已经说完了,说出的也是事实,至于叔叔信不信,那由不得容畦。如果叔叔不信的话?容畦心中掠过这个念头,接着就摇头,不信的话,也就是合家被赶出,到时回京依了岳父一家居住也好。

容畦还想着,就听到脚步声,这脚步声这样熟悉,像是自己妻子的,容畦抬头看去,果然看见的是嫣然的眼,嫣然眼里虽然有焦灼感,但还是给丈夫回以微笑。她怎么来了?容畦心中又惊又喜。惊的,是妻子怀着三个月身孕,万一动了胎气,这可怎么是好,喜的,是妻子相信自己。并不为别人的话所动。

她相信自己,不信别人,容畦再次肯定的想。嫣然已经走到容老爷身边,给容老爷行礼:“叔叔好,这件事…”

不等嫣然把话说完,容老爷已经对嫣然道:“你来的正好,这件事,我不管谁是谁非,不过一个丫鬟罢了,有什么大不了的事?初兰,你跟了你三奶奶去,以后,你就是你三奶奶的人,你三奶奶要你生也好,要你死也好,都由得她。”

初兰见嫣然来此,心里越发欢喜,若是嫣然受不得气,动了胎气,把那孩子流掉,才更是大喜。谁知容老爷竟来了这么一句,初兰的眼一下睁大。朱姨娘也不敢相信地看着容老爷,容老爷咳嗽一声:“不过一件小事,一个丫鬟算得什么?老三,你若喜欢…”

“叔叔,侄儿曾经对媳妇说过,这一生只有她一人,这一生只要她一人,绝不会多看别人一眼。”容畦大声打断容老爷的话,这让容老爷微微愕然才道:“不管你和三奶奶说过什么,横竖这丫鬟,你们带走,以后有什么事,随便你们。”

初兰见诬陷不成,反成这样,急忙喊道:“老爷,奴…”容老爷已经摆手,十分不在意地道:“你还想和我说什么?横竖你三爷比我年轻比我俊,你三奶奶也是个妥当人,你跟了他们去,也不枉我对你疼爱。”

“可是…”事情怎么就到这样地步?初兰往嫣然那边瞧去,见嫣然依旧站在那,不悲不喜不怒不怨,瞧不出她到底在想什么。初兰不由紧紧抓住衣襟,如果事情能这样轻易解决,那自己何必这样费尽心机,直接说和自己有私的是二爷好了,这样的话,老爷也会把自己赏给二爷。

初兰这时是真的想哭,兜那么大圈子,为何到现在才想明白?可现在反口,已经来不及了。初兰颓然地坐在地上,什么都来不及了,原本,自己可以很简单的到二爷身边,可现在,全来不及了。

这个结果,朱姨娘倒不意外,虽然容老爷好色,可在朱姨娘瞧来,容老爷不过是皮肉欢喜罢了,真要说他有情,那就是笑话。容老爷最有情的,不过是那不能说话不能动的银子罢了。剩下的,不管这些女子来自何处,都是能使银子钱买回来的玩意,玩意坏了脏了,别人喜欢了,就扔掉送掉,再换一些就是。

“老爷,初兰还掌管着您房里的那些事,还有太太房里的那些东西,是不是?”见容老爷要进去,朱姨娘忙开口提醒。容老爷哦了一声:“倒忘了这件事,你瞧谁顺眼,就挑出来,把她手上的事接过。横竖都在这家里住着。”

朱姨娘应是,对丫鬟婆子们一使眼色,丫鬟已经走到还坐在地上的初兰面前:“初兰姐姐,对不住了。”说着这丫鬟就伸手解掉初兰腰间带着的钥匙。那串钥匙,是容太太上房和箱笼里的钥匙,在初兰腰间已经五六年了,这是权力的标记。当感到钥匙离开时,初兰就软软地倒在地上,闭上眼,晕了过去。

“姨奶奶,初兰姐姐晕过去了,只是还有账本子这些?”丫鬟拿着钥匙走回朱姨娘身边恭敬地道。

“账本子该在她房里,寻出来就是。”朱姨娘的话漫不经心,初兰听到这句,本是装晕,也实实在在晕过去了。嫣然瞧着初兰眼神冷然。

或许嫣然不了解初兰,但她了解自己的丈夫,说过的话就会做到,况且就算有什么念头,这扬州城里这么多的人,何必非要盯着家里的?这事情,太巧,巧的连容老爷都起了疑心。只是,这背后的人,到底是容二爷呢,还是朱姨娘?

嫣然心里想着,抬头看去,正好对上朱姨娘的眼,朱姨娘对嫣然浅浅一笑。嫣然回以笑容,或者,有主谋有帮凶,但不管是谁,以后在容家的日子,只怕会更加精彩。

“三奶奶,既然老爷吩咐过,您就把初兰带走吧。”朱姨娘的声音和原先一模一样,嫣然应了,已有两个婆子上前来扶起初兰,初兰软软地靠在那些婆子身上,一张俏脸苍白,这件事,真是出乎意料。

“初兰房里的那些东西,到时我会让人尽数送过去。”朱姨娘的话让初兰又是一笑:“姨娘有心了,我先告辞了。”容畦也起身,容老爷的声音已经从屋里传来:“老三,我交代你的事,你一定要去做到。”

容畦应是,看向妻子,眼里满是抱歉。嫣然已经笑了,笑容里分明是让他安心。若不是这院里有这么些人,容畦真想把妻子紧紧抱在怀里,可惜不能,他只有握一下妻子的手,就匆匆离去。

“蠢材蠢材,怎么这么蠢?”当容二爷听到最终结果时,当然是大发雷霆,本要把桌上的东西全给扫下去,但这样的话,又会着了痕迹,只得把手里茶杯重重放下:“我不是和她交代过,徐徐图之,她到底图在哪里去了?”

“你声音这么大,是生怕人不知道?”周氏使个眼色,让丫鬟在门外守着才对容二爷道:“这件事,虽是坏事,可坏事也能变成好事。我们不是一直想着,老三的院子里,安置不进去人吗?”

这事容二爷也明白,能拿银子钱买转的,自然是别人能拿银子钱买回去的,听到妻子这话就冷笑一声:“你难道没听到人说吗?这初兰一进了三房的院子,就被三奶奶下令关锁起来,门口守着婆子,不许她出来吗?”

“难道人还能关一辈子不成?”周氏的话让容二爷明白什么,周氏已经继续道:“等人一放出来,她虽不能出三房院子,可我是能去三房院子的,到时,再想别的不就成了。”

、116 暴发户

周氏的话让容二爷笑了:“我的乖乖,果然还是你最聪明。可惜老大一家,最是滑头,不然的话,也何需这样费劲。”

“那一家子,是养不熟的白眼狼,装出个忠厚老实,其实心里在想什么,谁不知道?不过他们家的好日子,也只有这么几年了。”容家这样情形,自然是不能等容老爷过世才分家,等到容玉致成亲,这件事就该水落石出了。到时,落败的人是会被分出去的。

容大爷素来没多少才干,能分的一两间铺子,两三百亩地就算容老爷心慈手软,总要靠着当了家主的弟兄们接济。现在这样,谁肯接济呢?周氏在心里冷笑,以为不站在两家这边,就是最聪明的,其实是最笨的。

“初兰关了,有几天了?”容畦的话惹来嫣然一个白眼:“怎么,舍不得了?才关了三天而已。”

“我怎会舍不得呢?只是人总是要放出来的,不能关一辈子。”容畦的话让嫣然一笑:“你放心好了,我关着她,只是想钓出她身后的人罢了。若钓不出来,也只有把她交给她爹娘,嫁了了事,难道还真让你收了她?”

容畦笑了:“这自然不能,不过是我问一句。她爹娘我记得是扬州城外的,你寻到他们没有?”

“寻到了,听说要把女儿还给他们,高兴的不得了,说等地里的活计做完,就来接女儿。”嫣然的话让容畦摇头:“这要接女儿,还要等地里的活计做完,也只怕没有多疼女儿。”

“天下的父母,只怕也有不疼自己儿女的。”提起这个,嫣然想爹娘了,爹娘待自己,真是从无半点不好。

“等岳父母被放出来,我就写信,让他们到扬州来,你瞧好不好?”容畦的安慰让嫣然笑了:“好自然是好,可哪有岳父母常年住女婿家的。”

“我也攒的那么几百银子,等岳父母来了,就寻一座小宅子,租下来,离这里不能太远,你想他们了也能常去瞧瞧。”容畦的话让嫣然觉得心都是甜的,靠在丈夫怀里:“真好,就是不晓得,他们什么时候能来?”

“也许,等你孕期将满,他们就能来了。”容畦轻言细语,嫣然却觉得丈夫也许泄露了什么秘密,勾唇一笑,靠在丈夫身上,什么都没说。

“哦,你寻到这玉佩的主人了?”容老爷听的容畦来报,话语里有些惊讶。容畦应是:“说起来,这也是常见的争风吃醋,这块玉佩是在河边的有一家,一个女儿卖到苏州,后来那家主人去世,就做了寡妇,后来又做了一个官员外室,天子巡幸江南,这官员为了讨好天子,就说这有个美貌寡妇,天子见了龙心大悦,流连数日。”

“男人啊,不管什么地位,这点爱好是相通的。”容老爷点评一句。容畦应是后才继续道:“只是这女子身份尴尬,于是不好带进宫,但天子临去之前,厚赐不说,还让那献美的官员,平日多照看些。等天子走后,这女子想着苏州住不成了,于是就搬回扬州来。她的养母,见此刻女儿回来,也就不再养别的女儿,而是和这女儿居住。”

后面的事不用容畦再讲,容老爷也明白了,这样人家,哪能耐心守静?背地里的情|人来往是不少的,不管是娘吃女儿的醋也好,还是女儿吃娘的醋也好,能偷走玉佩的人,定都是她俩的心爱之人。这样事,自然不能深究。

容畦已经继续道:“侄儿拿了玉佩过去,那母女俩都大喜,说这块玉佩不见之后,母女俩已经吵了好几日,但这事说出来也不是什么有名誉的事,因此只是悄悄命人查访,我能送来,那是最好不过。”

“她们母女就和好了?”容老爷的问话真是天边飞来一般,容畦应是,接着就道:“那女儿还说,若是没寻了来,她都要写信去苏州问问。”

“要晓得苏州她们依着的官员是谁就好了。”容老爷自言自语,能给天子献美,想来不是什么小官员,若能抱上了大腿,自家以后会更顺利。

想着容老爷就瞧一眼容畦:“说来,你在这些上,倒是十分有运气。”

“也不算什么有运气,不过是碰到罢了。”容畦的话让容老爷一叹:“若是,罢了罢了,我想那么多做什么?你劳累了,回去歇着吧。”

容畦应是打算退下时,容老爷又哦了一声:“我听到下人们议论,说初兰自从去了你们院里,就被关锁起来,除了看守的人没人能接近,你那媳妇,倒也有些胆识。”

“总不能平白无故受人诬陷。”容畦的话让容老爷笑一笑,接着容老爷脸色变的有些黯然,对容畦道:“你啊,就是不肯娶宋家小姐,若娶了,现在我也不用这样麻烦。”

“这些事,总是缘分,横竖叔叔交代我的,我尽力去做就是。”容畦的话让容老爷笑一笑,接着摇头:“你啊,也变滑头了。”容畦又行一礼,也就退下。

容老爷看着容畦背影,面上神色开始有些变化,若是容畦能结交的人更广些,那把家业交给他,也更有底气。不过容二爷那边,容老爷的眉微微皱起,他其实也很不错,就算有些算计,但在商场之上,哪能少了算计?这件事,真是左右为难啊。

“老爷,这是新鲜梨汁,您先喝一口,比吃梨子还要舒服呢。”丫鬟的轻言细语让容老爷回神,往那丫鬟面上一扫,容老爷已经晓得这就是那日建议自己往好地下种的丫鬟,手伸出去却没去接那碗,而是连碗带手握在手心:“那日你说的话,再说一遍。”

这丫鬟心中大喜,声音更温柔了:“奴说,老爷要往好地下种,若能得个儿子,很多事,不就迎刃而解了?”说着那丫鬟一双眼就跟滴出水似的,已经把那碗往容老爷唇边凑:“老爷,奴想的粗,也不晓得这道理对不对?”

容老爷咽下一口梨汁,手摩挲着那丫鬟的手腕:“你可晓得,就算好地种子不能发芽又如何?再说我这把年纪了,就算生下儿子,也等不到他长大了。”

丫鬟本打算直接坐到容老爷腿上,听着容老爷的话有些狰狞,不由惊讶抬头,容老爷已经伸手狠狠一搂就把这丫鬟搂在怀里:“不过,瞧在你有能说会道上,我成全你。”

丫鬟发出一声惊呼,这和自己想的不一样。屋里屋外伺候的人却已把这些事当做寻常事,只是低头垂眼把门关上退出。容玉致正带了丫鬟给容老爷送来点心,见丫鬟们都从屋里退出,容玉致的眉头不由皱紧,这家里,真是不能再住了,怎的这样乱七八糟?

想到前些日子,容老爷竟把初兰给了容畦的事,容玉致就觉得心烦意乱,这样的人家,难怪来问名的这么少。想来做自己女婿的,就更是不成样子。

想着,容玉致就想起心上人来,他若晓得容家这等乱七八糟,可还会说服他爹娘娶自己?容玉致转身,丫鬟急忙跟上,容玉致快步走了好长一段,丫鬟才道:“大小姐,这样的事,虽说,可是…”

“不要你说,这家里是什么样的,我怎么不晓得?”容玉致坐在旁边一块大石头上,对丫鬟怒道。丫鬟急忙垂手侍立,容玉致越想越愤怒,姨娘当家,长辈的通房赏给了小辈,白日宣|淫,这种种事情都让容玉致喘不过气来。为何自己家就不能像宋家那样,那样的有秩序?可是自己偶尔说起,爹爹都不肯听,就算恼了,爹爹也不过就是给自己送些好玩的东西,要那些不能说话不能喘气的东西做什么?

远处突然传来笑声,丫鬟抬眼望去,对容玉致道:“大小姐,像是三奶奶在和大奶奶说话。”

三奶奶?提起这事容玉致更恼,往自家的乱七八糟的帐上又记了一笔,把一个别人家的丫鬟三媒六聘娶回来当正室不说,以后只怕还要做这家里的主母。难道自己就要和一个丫鬟出身的人,做一辈子姑嫂?

容玉致打算扶着丫鬟的手起身,嫣然和裘氏已经联袂走过来,嫣然说了句什么,裘氏已经笑了:“到底是三婶婶有见识,我啊,比不上三婶婶多了。”

嫣然抿唇一笑,已经瞧见容玉致,停下脚步道:“小姑好!”容玉致挑剔地看向嫣然,这装出来的大家闺秀,和真正的大家闺秀那可是两回事。想到应酬时候见过的宋奶奶的风采,容玉致努力让自己模仿着她,可惜很多时候,模仿不出来。此时嫣然和自己打招呼,容玉致真不想回答,可不回答又不合理,只得勉强道:“大嫂三嫂好。”

“玉致越发出落的好了,哎,也不晓得,哪家儿子这么有福气呢。”

、117 小事

这本是一句极其平常的玩笑话,但在此刻的容玉致听来,却越发戳了她的心窝子。容玉致很想要刺那么一句,看见旁边的嫣然在那微笑,又觉得这样丢了面子,不似大家闺秀,只是回转身低头,做出羞怯样子来。

见自己这话让容玉致做出这样姿态,裘氏的眉不由微微一皱,接着就笑吟吟地按住容玉致的肩把她扭过来:“果真大了,现在越发爱害羞了,记得当初我才嫁过来的时候,你比你侄女也大不了几岁,常跟在我身边一口一个嫂子呢,这会儿,都不一样了。”

“怎的不见晴姐儿?”提起裘氏长女,容玉致勉强接了一句。

“在家学针线呢,还说要给我做双鞋,这会儿才会捻线,就想着做鞋了。”裘氏想的是让嫣然和容玉致之间亲近些,因此在那努力说话。这打算容玉致也瞧出来了,自己这个大嫂,忠厚是够了,可是呢,还是缺点眼力劲。想着容玉致不由一叹,但还是顺着裘氏的话道:“小孩子家,是要管教的严些,不然…”

“谁能都似小姑你有这么好的福气?”裘氏不等容玉致把话说完就笑吟吟地道。容玉致越发觉得委屈,若非自己的爹执意要自己招赘,也不会到了现在,两三年了,都不敢把心事说出?

面前又说笑几句,容玉致也就往另一边走。等容玉致走出一段,裘氏才道:“小姑小时候呢,和我都还说说笑笑,等后来我生下晴姐儿,事情又忙,渐渐地也就疏远了。等再后来,想和她亲近,也往往说不上什么话了。”

嫣然晓得裘氏这是为了让自己和容玉致拉近关系,含笑道:“多谢大嫂费心了。”

“这算什么费心?”裘氏亲热地拍拍嫣然的手就道:“这家里的人啊,个个和和气气的才好。不然以后,也是…”

说着裘氏微微一顿,浅浅一笑,原本是想坐山观虎斗,可这些日子下来,渐渐觉得,再像原先一样,好似不能,倒不如和这边关系好些。毕竟从容畦的性子瞧来,即便落败被分出去,也不会落魄。倒是容二爷那边,被分出去还好,若胜了,定不是那能帮着弟兄们的。

嫣然并不晓得裘氏心里的想法已经有了改变,但裘氏愿和自家亲近,也是好事,因此嫣然已经笑了:“大嫂的这份心,我记下了。”

裘氏和嫣然相视一笑,二人已经来到花园门口,等在那里的丫鬟见主人们过来,忙都上前迎接,嫣然扶了秋兰的手,和裘氏又说了几句,也就各自回房。

将要走到自家院里,就见周氏带着人从里面走出,嫣然有些愕然,周氏已经含笑上前:“三婶婶怎么这会儿才回来?我娘家送来一些瓜果,我特地分送几处,谁知等了你许久,也不见你回来。”

“多谢二嫂了,不过是和大嫂在园里瞎走走罢了,二嫂何不一起去和我们说说话呢?”嫣然笑的比周氏笑的可要真挚多了。

“哎,你和大嫂说悄悄话,我哪能过去打扰。”周氏笑嘻嘻说完,也就不进屋去坐,带了人走了。

“奶奶,二奶奶来了总有小半个时辰,我们说要去请您回来,她说不用,在这坐坐等着也没什么。”秋红接了嫣然,就对嫣然道。

嫣然哦了一声,见桌上果然多了一篮瓜果,接过丫鬟递上的水就道:“把这西瓜切了,湃在那里,等你们爷回来好吃,剩下的,你们就分了吧。”

秋红应是带了人下去切西瓜,秋兰已经对嫣然道:“奶奶,二奶奶来这,只怕是为了别的事呢。”

“连你都能瞧出来?这还是那个才到我身边什么都不懂的秋兰吗?”嫣然懒洋洋地睁开眼睛,对秋兰笑着道。

秋兰的脸不由一红就道:“奶奶,话不能这么说没,我们做下人的,生死荣辱都在主人身上,我是服侍奶奶您的,自然也只能为奶奶您打算。”

下人的生死荣辱都在主人身上,嫣然不由微微一叹,起身走到窗前,瞧向外头:“可有些人,不明白这个道理呢。”

秋兰晓得嫣然说的是初兰,能让初兰做出这种诬陷主人的事来,绝不是几两银子能买通的,只怕有别的原因,想着,嫣然不由有些犯恶心,这样的事,还真是禽兽不如呢。

见嫣然干呕,秋兰还当她是孕吐,急忙走过来给她拍着背,又让小丫鬟端白水过来给嫣然漱口:“不是说,三个月后,就吐的少了?”

嫣然漱过口才道:“偶尔干呕一下,也没什么。”说着嫣然的手就放在自己肚子上,自己的孩子,长大之时,容家,就不该是这样了吧?

周氏走出好远一截,唇边笑容有些得意,这会儿自己那位三婶婶,只怕已经在那翻来覆去琢磨自己做这件事的目的了吧?的确是做了这件事,的确不想瞒着人眼,可是呢,这事,并不是那么简单的。

人命,初兰此刻,只有这条命,还能有些用处了。周氏用手轻抚一下鬓边,带了丫鬟往花园去,刚进花园就见容玉致走出来,周氏停下脚步对容玉致笑道:“小姑想也觉得闷热,来花园里散散,方才大嫂刚离开,想来小姑也遇到她们了?说的这逛花园,我们家这几个人,也该约齐了来逛才是,而不是分了来逛。”

容玉致嫌弃嫣然的出身,那对周氏,嫌弃的就是她的教养。周家也是大富之家,比起宋家也只差了那么一点点,可是周氏的举止在容玉致瞧来,离着宋家那些奶奶小姐,简直差了十万八千里。

也不晓得爹爹当初怎么会挑了这么一门亲?容玉致心里抱怨,也正因如此,容玉致十分相信,以自己爹爹挑人的眼光,给自己挑的赘婿,只怕也是那种不是蠢就是呆,一点也不聪明灵巧的人回来。

此时周氏满脸是笑,容玉致心中的厌恶感更重,悄悄退了一步才道:“二嫂若有心,下回约齐了人就是。”

周氏已经笑道:“我可不敢,谁不知道,我们大小姐,是人都攀不上呢。”容玉致面上顿生不满,周氏依旧笑吟吟地,带着人往前走,当擦身而过时,周氏才凑在容玉致耳边:“小姑的心事,我知道呢。”

容玉致心中本有心病,听了这么一句,如被雷击一样,抬头去看周氏,周氏早已带着人离去。自己的心事,难道说是朱姨娘透露的?容玉致牙一咬,就带着丫鬟去往朱姨娘住所。

“奶奶,瞧的真真的,大小姐去了朱姨奶奶房里。”听了丫鬟的话,周氏鼻子里一哼:“我就晓得,她和朱姨娘,定有点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以为做的机密,可这天下,哪有真正不透风的墙。”

“奶奶英明!”丫鬟恭维了一句,周氏趴在栏杆上吹着小风:“不是我英明,而是她们都把人当傻子了。”就容玉致这样的人,在周氏眼里就跟那玻璃似的,有什么心事,一眼就瞧得出来。

容老爷,当真是不明白女儿心事啊!周氏眼眯起,总要趁那位怀孕懒得动时,把这些事都办了,不然等她生产完回神过来,真是黄花菜都凉了。

“姨奶奶,您说,大小姐会信吗?”看着得了朱姨娘再三再四保证的容玉致离去,朱姨娘身边的丫鬟忧心忡忡地道。朱姨娘勾唇一笑:“露给周氏晓得才好,她和你二爷,都是那心狠手辣之人。”

心狠手辣的?丫鬟的眼不由瞪大,朱姨娘没有再解释,若按了容老爷想的,容畦做家主是最合适的,可惜的是,容畦这样的人,虽然看着忠厚,却是不好对付的。无它,不过是因他所想要的不是那么多。一个人,对钱财名声都不大在意,那就没办法对付。可是容二爷那两口子,就全不一样,这样看似野心勃勃的,是最好对付的,弱点在哪,一看就能寻到。

自己要的,就是帮他们一把,然后,朱姨娘勾唇一笑,自己进容家,也快十年了。这十年,真是过的辛苦极了。不过很快,一切都要结束了。

“二嫂来过?”容畦傍晚回到自己房里,听嫣然说着这家里的大小事情,听到周氏来过,她身边丫鬟还和初兰说了几句话后,就有些惊讶地问。

“你这样惊讶做什么呢?初兰既想要诬陷你,定不是因为真的爱慕你,她这样的丫鬟,银子钱见的多了,哪会像那些小丫鬟,几两银子就能买通?”一个人,做事无非两样,为名为利。初兰不为利,那只有名。

容畦想通里面的关窍,迟疑地道:“你是说,她是和二哥,和二哥?”

“这有什么稀奇?叔叔今年已经五十多了吧?别说他身边年轻貌美的丫鬟,就算是那些年轻的小姨娘们,只怕生异心的都有。”嫣然的话让容畦的嘴巴张大一些:“这,这不大会吧?”

、118 劝说

嫣然伸手点丈夫额头一下:“你平日也聪明,今儿是呆了还是傻了?这种事,虽家家都密不可宣,可我阿婆活着时候就说过,那富贵人家,把这许多年轻貌美的女子锁进后院,又设下重重关防,可也只锁的住人,锁不住心。这后院里的把戏,家主一颗心两只眼,怎么管的过来?”

容畦的嘴巴这才闭上:“原来,是真有这些事,我原本以为,这些本当是那些没有吃穿的女子,为了吃穿,才会去…”容畦说到这就不说了,嫣然已经叹气:“所以你瞧,那些发了家的,以为置办几房姬妾是极有面子的事,可这些姬妾,不是那小狗小猫,是人,就会生出自己的念头。”

生出自己的念头,这颗心,还怎么锁的住?容畦握住嫣然的手:“我晓得,嫣然,我的后院里面,只会有你,不会有别人的。”嫣然啐他一口,接着又笑了,容畦把嫣然的手握的更紧。

秋兰已经在外头道:“奶奶,陆嫂子想和奶奶说句话。”那陆婆子就是嫣然吩咐看着初兰的人。嫣然和容畦各自坐好,陆婆子走进来,对嫣然行礼后才道:“奶奶,方才初兰,又在哭了。”

初兰初被关起来时候,也是哭了许多日子,不过后面慢慢就好了,现在,怎么又哭了?嫣然哦了一声,陆婆子迟疑一下就道:“奶奶,不如打开门进去,堵上她嘴捆上,等她爹娘来了,交给她爹娘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