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媛指了指过道那头的房间,把头深深地埋进了唐风怀中,韩江顺着梁媛手指的方向,疾走两步,向那个房间走去。
三人来到过道这头的房间,眼前是令他们终生难忘的恐怖一幕,一个女人高高地吊在房梁上,内墙下的炕上,一溜齐刷刷并排躺着五个孩子,——准确地说,应该是五具扭曲的小干尸。
韩江粗粗查看了一番,“有男孩,也有女孩,年龄在三岁到七岁之间,应该都是窒息而死的。”
“窒息?”梁媛小声惊道。
“就是给闷死的!”
“谁把他们闷死的?”梁媛瞪着恐惧的眼睛望着韩江。
韩江瞥了一眼吊在房梁上的女人,道:“就是这个女人,他们的母亲。”
“啊——母亲杀死自己的孩子?”梁媛不敢相信。
“也可能是他们的父亲,就是过道里那个男人!”韩江又推断道。
“这……这怎么可能?”梁媛摇着头,还是不敢相信。
“是的,我想也是这样。”唐风拍拍梁媛的肩膀,“城破之时,父亲和母亲先闷死了他们的孩子,然后上吊自杀。”
“太……太残酷了!”梁媛不敢再多看一眼。
韩江推开了这间屋子的房门,强烈的阳光照射进来,照进了这尘封数百年的屋子,韩江大口吮吸着屋外的新鲜空气,用眼睛扫了屋外一圈,这是一个院子,前面似乎是一间正屋。韩江并没有急于走到前面的正屋,他掉头回到屋内,突然问梁媛,“刚才你听到枪声了吗?”
“枪声?”梁媛摇摇头。
“就在你尖叫之后!”韩江盯着梁媛。
“我当时太……太害怕,太紧张了,根本没听到什么枪声……”梁媛极力回忆着。
“这就奇怪了?哪来的枪声?”韩江还在盯着梁媛。
梁媛被韩江看毛了,“韩队长,你为什么这样看着我?难道你怀疑是我开的枪?我哪来的枪?”
韩江依旧盯着梁媛,唐风赶忙替梁媛辩解道:“咱们是一起出发的,梁媛怎么可能有枪!你别胡思乱想了。”
听了唐风的话,韩江才将目光从梁媛身上移开,他再次环视屋内,最后把目光又落在了唐风身上,“我们都没有枪,那么枪声是哪来的?难道是我们俩产生了幻觉?”
“这……”唐风一时语塞。
“难道这无人的死城里,还有其他人?”梁媛忽然惊道。
梁媛的话,惊得唐风后背一阵发麻,这错综复杂,空无一人的死城里,难道还有别人?韩江倒还镇定,“完全有这种可能,不要忘了戈壁滩上那两道车辙印。”
“是啊,我们的老朋友一定不会放弃的,不过……不过戈壁滩上那两道车辙印后来消失了,并没有进镇啊?”唐风疑惑道。
“谁知道呢?我只知道他们手中有枪,我可不希望这死城里,除了令人作呕的干尸,再突然冒出来一具新鲜的尸体!”韩江说完,大步走出屋子,向前面那间正屋走去。
“新鲜的尸体?”唐风还在回味韩江的话,韩江的这句话让他胃里一阵翻腾。
唐风和梁媛跟着韩江来到正屋前,梁媛一指正屋前的大门,说道:“外面就是南大街了,我刚才就是从这里进来的。”
唐风和韩江瞥了大门外一眼,外面果然就是他们走过的南大街,韩江回身打量一番正屋,戏谑道:“看来这户人家在此地也算是大户了,院子挺大。”
说罢,韩江径直踹开正屋已经摇摇欲坠的门板,走进正屋,这里总算没有那些令人作呕的干尸,破败的正屋里空空荡荡,只有几把椅子东倒西歪,韩江刚想离去,唐风却在正屋东侧的角落里发现了一个盒子,“你们来看,这是什么?”
韩江走过来,一把捧起了角落里那个盒子,谁料,那个木盒子经过七百多年,早已脆弱不堪,韩江刚一捧起,木盒子便散了架,伴随着裂成数块的盒子,盒子里涌出了大量不知是尘土,还是粉末的物质,受过防化训练的韩江暗道不好,忙丢下手里的破木块,向后退去,“妈的,生化武器啊!”待粉末散去,韩江咒骂道。
唐风被尘土和那未知物质搞了一身,他一面拍打身上的尘土,一面走过去,拾起了一块木板,轻轻拂去上面灰土,一行楷书汉字出现在木板上——兴庆府张公讳元府之灵。
“这是什么?”梁媛颤巍巍地问道。
“一个骨灰盒。”唐风平静地回道。
“骨灰盒!我说怎么那么多粉末,原来是骨灰!这里不是干尸,就是骨灰,真他妈晦气!”韩江抱怨道。
“是晦气,不过这个骨灰盒却给我们提供了一些有价值的信息。”
“哦,你从这破盒子上能看出什么?”
唐风并不急于回答韩江,又从一堆破烂中翻出另一块木板,这块板看上去和刚才那块一模一样,唐风同样在上面发现了文字,只是这些文字很小,也是楷书的汉字——大汗征伐,累及我辈,竟至先父西去而不能回乡入土,暂借此盒,以安先父之灵,以慰我心。
“就这点字,你能从上面看出什么来?”韩江催促道。
“如果我没推测错的话,这户人家姓张,祖籍兴庆府,应该是汉人,他们并不是商人,而是一个工匠世家,这里的‘大汗’应该是指蒙古的大汗,大汗要对瀚海宓城里最后负隅顽抗的党项人用兵,要建造这座千户镇,于是,征调了张家来此,他的父亲,也就是张元府死在了这里,却不能回家安葬,只能暂时将张元府的骨灰安放在这个盒子里。”唐风说出了自己的推断。
“可这又能说明什么?”梁媛不解。
“这证明了我之前的判断,一,这座镇子是一座精心建造的军事堡垒,为了建造这里,蒙古大汗征集了大批工匠,正是这些能工巧匠设计了这错综复杂的街巷和坚固的堡垒;二,这里的建造时间应该很长,以至于张家两代人一直居于此地,直到千户镇被屠城。”唐风解释道。
梁媛看看后面那些迷宫般的房舍,“就是这些工匠建造了这里……”
“嗯,但是他们最后也死在了这里。”
“行了,别考古了,咱们既然找到出路了,快离开这里吧!”韩江对唐风的考据并不感兴趣,他的心里依然盘算着那神秘的枪声。
第七章 死城
三人走出张宅,来到南大街上,没走几步,唐风就看到了他们的悍驴,此时,天色已大亮,风也停了,整座古堡寂静无声,戈壁滩上炙热的阳光照射在古堡上,气温迅速上升,可是唐风的心里却依旧被阴霾笼罩着。
唐风回头向北面望去,城北显露出一些大型建筑的屋顶,但站在南大街上,却根本看不到他们出发的那个广场,也看不到北大街,“千户镇里的街道看似是直的,其实都是呈一定弧度建造的。”
“所以我们站在南大街上,却看不到北大街。”梁媛也发现了端倪,“难道这也是出于军事防御的需要?”
“我想是吧!”
“好了,想想下面我们该怎么办吧?”韩江有些不耐烦地嚷道。
“看来我们要比米沙幸运,我们到现在还安然无恙。”唐风也在盘算下面一步的计划。
“我看咱们见好就收吧,千户镇并不是我们的目的地,现在天亮了,风也停了,我们可以继续往前赶路了。”韩江说出了自己的计划。
唐风也有些心动,他可不想被这些可怕的干尸包围着,不如早点离开这个鬼地方……唐风猛地回头,忽然,他觉得张宅的大门里,似乎有一双眼睛在盯着他们,他疾走两步,来到张宅门前,没人!跟刚才见到的情景一样,什么也没有,甚至连门前他留下的脚印还清晰可见。
唐风失神地走回悍驴,上车后,韩江催促道:“你别疑神疑鬼的了,这就是一座空城,死城,当年科考队除了米沙并没人进来考察,我们的那些老朋友也不会对这里感兴趣,所以咱们也不要在这里浪费时间了。”
“那刚才的枪声呢?”唐风还在犹豫。
“甭管他什么枪声了,就算我们要弄清楚那枪声,也应该先出去!”
“为什么?”唐风不解。
韩江使劲拍了一下方向盘,“因为我有一种很不好的感觉,在外面,广袤的戈壁滩上,任何蛛丝马迹都逃不过我的眼睛,可这里……这里我总觉得我们是自投罗网,被这座死城给困住了,像是钻进了一个瓮中,也许正有人在注视着我们,而我们还浑然不知。”
“你也有这种感觉?”唐风惊道。
韩江没有言语,三人陷入了沉默,许久,唐风下了决心,“那我们就先出去,可是从哪儿走呢?南门被封死了,难道还从东面的矮墙飞过去?”
“不用,咱们可以从西侧的夹道穿过去,到西侧看看,如果那里有门,咱们正好从那里出去,如果没门,我们从夹道沿着城墙走,看哪里有豁口就从哪里出去。”韩江说了自己的意见。
唐风和梁媛点点头,表示赞同,于是,韩江发动悍驴,钻进了西侧的夹道里。南门西侧的夹道紧贴着城墙,很窄,只能容一辆车通行,但凡前方出现个什么障碍物,就只有再退回去。
韩江小心翼翼,车速也不快,他时不时的回头望去,坐在后座的梁媛被韩江看毛了,嗔怒道:“韩队,你干嘛老回头看我?”
“谁说我是在看你!”
“那你在看什么?”
韩江又回头朝车后面看了看,才道,“我总觉得车后面有人在跟着我们!”
“啊——”梁媛被韩江的话吓了一跳,“你不带这么吓人的。”
“我可没吓你,我是凭着我十多年的反跟踪经验……”
韩江话音未落,突然,唐风大叫道,“小心!”韩江只觉眼前一黑,车前方出现了一个不明黑色物体,重重地砸在悍驴的前挡风玻璃上。
梁媛一阵尖叫,韩江赶忙猛踩刹车,唐风惊魂未定,他发现那个黑色物体正砸在副驾驶前面的挡风玻璃上,那是什么?唐风紧张地凑近已经被砸出长长裂痕的挡风玻璃,“啊——”又是一张恐怖的面孔,唐风本能地向后退,身后再次传来梁媛凄厉的尖叫,因为她也认出了这是一具从天而降的干尸。
“好了!别叫唤了,再叫把其它干尸都叫来了!”韩江强装镇定。
一听“再叫把其它干尸都叫来了!”,梁媛立马止住了尖叫,她紧张地不敢扭头,也不敢往前看,韩江回头看看后面,车后什么都没有,韩江向后倒了倒车,然后猛一加速,躺在挡风玻璃上的干尸顺势掉在了地上。
“这干尸是从哪来的?不会真的是从天而降吧!”韩江大叫道。
唐风将头探出车窗,望了望头顶的城墙,“只能是从城墙上掉下来的!”
“咋那么寸?真好砸在我们车上。”
“是啊,悍驴这下给砸坏了。”
“行了,别心疼你的悍驴了。”说着,韩江就要重新发动悍驴冲过去,唐风忙嚷道,“你要从这干尸身上压过去?”
“有什么问题吗?”
“这样不好!”唐风也想不出什么理由阻止韩江。
“别婆婆妈妈了,现在只能这样!”韩江说罢,发动悍驴,从前面那具干尸身上压了过去,梁媛被颠了起来,大叫道:“我听说对死尸不敬是要遭报应的!”
梁媛话音刚落,他们的报应就来了,又是一个不明物体从天而降,韩江眼疾手快,猛地加速,那个不明物体落在了悍驴身后,“妈逼,干尸暴动啦!”韩江骂道。
韩江刚骂完,又是一个,韩江并不减速,那具干尸也没砸到悍驴,梁媛不住地尖叫着,唐风也不知所措,只有韩江还算清醒,一路上,不断地有干尸从天而降,但都没有再砸到悍驴。
当韩江终于将车开出夹道,来到西大街尽头时,韩江猛地将车刹住,然后跳下车,抽出匕首,径直从一个坍塌处冲上了城墙,唐风和梁媛反应过来,也跳下车,他们看见韩江手拿匕首,眼露凶光,在城墙上怔怔地伫立了好一会儿,才悻悻地走下城墙。
“怎么,你怀疑城墙上有人?”唐风询问悻悻而归的韩江。
“那你说会是怎么回事?”
唐风叉着腰,望着不远处的城墙,摇摇头,“我不知道,你在城墙上发现了什么?”
“妈的,全是干尸!真晦气!”韩江咒骂道。
“有人吗?”
“没看见!”韩江摇摇头。
“城外呢?”唐风问。
“荒凉,一个人,一辆车也没看见,我们来到了被世界遗忘的角落。”韩江叹道。
“不!我们绝没有被遗忘,至少这些干尸没有忘记我们,呵呵。”唐风自我解嘲道。
“得了,赶快出去吧!不过……”韩江望着面前的城墙,又怔住了,“不过这里好像没有城门。”
“而且城墙要比东面,南面都要高大宽厚,越往北越高大。”唐风手指着城墙说。
韩江也看出了端倪,“确实如此,不过这也好解释,建设这座城就是为了防御来自西北方的敌人,所以西北方建的异常高大。”
“先别忙下结论,还是看看吧。”
唐风和韩江在西大街尽头搜索了一番,果然,没有发现城门,“看来千户镇,东、西两面没有城门,怪不得我们从东大街进来时,也没看见城门。”
“好了,既然这里出不去,咱们还是回东大街吧!”
“从那儿再飞出去?”唐风回想起凌晨飞进来的情形,依旧心有余悸。
“那还能怎样?”
唐风没有充足理由反驳韩江,只好同意韩江,三人回到车上,韩江向东大街驶去,可是当悍驴开到镇中央的广场时,韩江突然打方向盘,拐向了北大街。
“咦!你不是要从东面的矮墙飞出去吗?”唐风问道。
“我改主意了,既然我们东、南、西都去了,为什么不去北面看看呢,说不定北门能出去。”
“你现在变得倒快!”
“这叫随机应变!”
两人说话间,悍驴已经驶到了北大街的尽头,韩江停住车,他们前方出现了一座夯土高台,高台之上是一座大型的官式建筑。
“不对啊,北大街应该最长,怎么这么一会儿就到头了?”韩江困惑道。
“因为咱们面前这座建筑啊!”唐风解释道。
“这是什么建筑?”韩江问。
“这是典型的汉地官式建筑,我想这里就是元朝管理千户镇,乃至这附近百余里的衙门,准确地说,这不是普通的衙门,应该是这支军队的统帅部。”
“看上去还挺气派啊!而且保存还很完好。”梁媛惊叹道。
“是啊,这应该是全城最大的一座建筑了!”唐风盯着面前的建筑说。
“甭扯这些没用的,这附近也看不到岔路,北大街又被这个衙门截断了,那么,千户镇就没有北门喽?”韩江质问道。
唐风跳下车,四下观察了一番,点点头,“恐怕确是如此,整座堡垒只有南边开了一座城门,其它三面均没有开城门。”
韩江也四下端详了半天,突然,一拍悍驴的前盖,大叫道,“不妙,不妙啊!”
“什么意思?”
“此城东、西、北三面无门,惟南面一门,而今南门已被铁水封死,这是一座实实在在的死城啊!我们现在就被困在这死城中,不妙,不妙啊。”韩江一本正经地说道。
“别瞎扯了,东门城墙低矮,而且塌了,咱们随时可以从那儿出去。”唐风想了想,又说道:“不过,当年驻守此地的蒙古大军恐怕就是像你所说,被瀚海宓城的党项人包围在城里,成瓮中之鳖,最后屠戮殆尽。”
这时,韩江走到了北大街东面的一扇大门前,就要进去,唐风拉住他,“这会儿你怎么不急着出去了?”
“既然来了这里,不妨进去看看,我倒要看看这里面还有什么吓人的东西,那么多干尸咱们都见了!”韩江这会儿倒来了劲。
唐风和梁媛跟着也走进了这扇大门,前院平淡无奇,绕过前院,后面竟是一大片平坦的空地,空地上伫立着一堆堆如小山般的东西,唐风走近其中一堆,拂去上面覆盖的黄土,用手拿起下面的一些颗粒状的物质,端详了一阵,惊道:“是谷子。”
“谷子?元代的谷子?”韩江和梁媛也很吃惊。
唐风又查看了另外几堆,全是已经干瘪的谷子,“这里看来是城里的粮仓,城破之日,城里竟然还有这么多粮食,足见千户镇是蒙古大军一处重要的军事堡垒。”
“还说明千户镇最后被屠城是党项人突袭得手的,而绝不可能是围城之后的持久战。”韩江推断道。
“不错,一定是这样,所以粮仓里还留下了这么多粮食,瀚海宓城的党项人也不可能持久围困千户镇,因为时间一拖长,蒙古的援军就会到达,瀚海宓城的党项人只能是突袭千户镇,出其不意,攻其无备,才使装备精良,粮草充足的蒙古大军全军覆没。”唐风肯定地说道。
三人查看完粮仓,又走进了北大街西侧的官署,和粮仓建筑很像,只是这里的库房里存放的是各式各样的兵器,这些兵器,虽然经历了七百多年,但当唐风拂去它们身上的浮土时,依旧闪耀着夺目的寒光。
“这里看来是千户镇的武库。”唐风推断说。
“嗯,看,这里有这么多成捆的箭头。”韩江指着一间堆满了箭簇的屋子说道。
“这进一步证明了我们之前的推断,千户镇最后被屠城时,蒙古大军还来不及反应,没有组织有效抵抗,就全被杀了,所以这么多兵器都还没来及使用。”
“这把刀倒是不错。”韩江从铺了一地的蒙古腰刀中挑出了一柄,扔给唐风,“你就拿这个防身吧!”
“这能行吗?都几百年了。”唐风有些怀疑。
“放心吧,够你用的了。”
三人重新回到北大街上,唐风忽然说道:“你们注意到没有,大街上,还有刚才我们查看的粮仓,武库,都没有发现干尸,干尸大多集中在城墙附近,还有南城的巷道民宅里。”
“这说明那些地方都是当年激战的地方呗!”梁媛道。
“看来这里暂时不会再撞见那些该死的干尸了。”韩江轻轻吐了一口气。
“别高兴太早了,蒙古大军精心修建的堡垒,难道里面就我们看到的那几百具干尸?”唐风反问韩江。
“你的意思我们还会发现很多干尸?”
“按照我的推断,千户镇应该至少驻扎了几千军士,否则不会有这么坚固的堡垒,不会储存这么多的粮食和兵器!”
“妈呀!你可别吓我,按你这算法,这城里还有几千具干尸在等着我们喽?”
“我不知道!但还是小心为好。”
唐风说话间,已经走上了那座高大的官式建筑大门前,半扇门倾倒在地上,另一边的门还紧紧关闭着,唐风伸出手,轻轻一推,“吱呀——”一声,半扇门开了。
当唐风迈步走进这座巨大的官署建筑时,一种奇怪的感觉迅速把他包围,建筑内是一个院子,院子后部是一栋很宽大的建筑,唐风粗粗看了一眼,“单檐歇山顶,面阔五间,进深……进深至少有三间,这完全是宫殿建筑的式样,想不到在沙漠里竟有这么一座高规格的宫殿建筑。”
“说不定当年驻守此地的蒙古军队统帅是位皇亲国戚呢!”梁媛胡乱猜测道。
唐风径直推开了这座宫殿建筑的大门,走了进去,里面空荡荡的,唐风的脚步声传来了一阵阵回响。唐风发现在这个巨大的房间后部是一面墙,走到近前,唐风才弄明白,这是一面假墙,绕过假墙,唐风按照中国传统建筑的式样,以为后面是门,推开门,应该是一个新的院落,但是,一切都出乎他的预料,假墙后面只有一扇孤零零的小门,与唐风映像中宏大的宫殿大门无法相比,而更让唐风感到意外的是,推开这扇小门,后面竟然还是一个房间,根本不是新的院落。
三个人走进了这个房间,唐风估摸这个房间应有七、八十平米,呈正方形,房间内空无一物,东西两侧只是落满灰尘的墙壁,除了南面的这扇小门,就只有北面还有一扇小门,难道这是一个工字型的大殿?唐风胡思乱想着走到北面的小门前,一推,小门开了,唐风又走进了另一个房间,这个房间和前面的房间几乎一模一样,也是正方形,七、八十平米,这就否定了唐风之间这是工字型大殿的推断。
唐风越发疑惑,大殿后面,怎么连续两个一模一样的房间,而且房间内都空无一物,同样,这个房间东西无门,北面有一扇小门,唐风又推开小门,步入了一个新的房间,这个房间比前面两个要小许多,看上去只有三、四十平米,形状也发生了一些变化,整个房间呈长方形,更大的不同出现在墙壁上,这个房间的北面和西面没有门,除了南面唐风进来的那扇门,另一扇门出现在了东面的墙壁上。
唐风有些犹豫,但还是推开了东面的小门,出现在他面前的是一个和前面一模一样的长方形房间,东面还有一扇门,唐风有些恼怒,他快速地推开东面的门,又是一个一模一样的房间,一连几个,都是一模一样的房间!韩江觉得苗头不对,想要拽住唐风时,为时已晚,三个人谁也记不得他们一共走过了多少个这样的房间。
“我的感觉很不好,赶快回去,否则咱们又要被困在这迷宫中了。”韩江催促道。
唐风无奈,只得跟随韩江往回走,但让他们恐惧的事还是发生了,他们彻底迷路了,韩江在迷宫般的房间内乱撞了半个多钟头,也没能找到来时的那个房间,周围一切都仿佛一模一样,他们陷入了无尽的迷阵中。
唐风不知他们已经走过了多少个一模一样的房间,在其中一个房间,三人终于停下了脚步,唐风快速回想着他们是如何步入这迷宫的,所有的房间,除了大小略有差别外,样式几乎一模一样,而房间内都空无一物,“这些房间是用来干什么的?”唐风终于忍不住喊了出来。
“用来迷惑人的?!”梁媛嚷道。
“除了迷惑人,还一定有它的实际功用,否则古人不会吃饱了建造这么多一模一样的房间!就像南城错综复杂的巷道,除了迷惑敌人,也是住人的。”唐风道。
“那这里也是用来住人的!”韩江忽然说道。
“哦!这里住的什么人?”唐风好奇地看着韩江。
“你傻呀,南城住的都是老百姓,那么这座军事堡垒中的军人都住在哪呢?”
“你的意思这里其实是一座巨大的兵营!”唐风明白了韩江的意思。
“你不是推断城内有几千军士了吗?如果真是这样,城内的军队的数量远远超过了平民,他们应该有一片更大的空间居住。”韩江的头脑还保持着清醒。
唐风点点头,“对,所以北城要比南城大得多,除了官署,粮仓,武库,还有巨大的兵营。”
“而且我们可以看到他们把兵营直接建到了官署后面,一间紧挨着一间,如此的紧密,我想当初设计这座堡垒时,应该不是这样。”韩江说道。
“我也注意到了。”
“这说明很多兵营是后来又增建的,才形成了今天这个样子。”韩江推断道。
“看来在西夏灭亡几十年后,来自瀚海宓城的威胁对蒙古有增无减,以至于驻守在这里的蒙古军队不断增兵。”唐风对韩江推导出的这个结论感到震惊,“可……可这不符合常理啊,西夏灭亡后,就算瀚海宓城的党项人没有被消灭,并且继续和蒙古人争斗,但他们被蒙古人封锁,实力应该越来越弱才对,如果蒙古人不断增兵千户镇,岂不是说明瀚海宓城的党项人还越来越强了。”
“所以才有了后来对千户镇的屠城之战!”韩江缓缓说道。
“好了,你们俩先别研究了,咱们还是看看怎么出去吧!”梁媛说道。
是啊!现在首要任务是找到出路,唐风想到这,重新打起精神,“既然是当年的兵营,那么就一定有出路,甚至不止一条。”
韩江点了点头,于是,三人继续一间一间地寻找出路,可是他们越转越迷茫,又一个半小时过去了,他们依然没能找到出路。
唐风三人已经在迷宫般的兵营中没头没脑地乱撞了一个多小时,梁媛实在走不动了,瘫倒在地上,唐风也精疲力竭,瘫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韩江四下打量这间屋子,忽然,韩江叫了起来,“我敢肯定,这个屋子我们已经来过。”
“何以见得?”唐风反问韩江。
韩江一指墙壁上的一道痕迹,那是一道像是被什么利器划过的痕迹,“这是我用匕首做的记号!”
“完了,我们彻底迷路了,出不去了……”梁媛说着哭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