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说?”
挑眸望她,云秋水仍旧只是恬静温婉地笑着,眉目之间甚至未有其它的表情,华青弦心知她大约也猜到了真相,于是坦然道:“这种事岂非是她所愿?若她大大方方承认了,父亲怜她爱她自然会更护着她,到时候就算是老夫人真有什么想法,也会看在往日的情份上先放在一边,这放着放着嘛!自然也能放没了。可如今若她冥顽不灵继续这么瞒下去的话,你猜,父亲会怎么想?”
“失望吧!”云秋水的眉目之间看不出什么其它的什么情绪,唯有一双清眸,益发的铮亮。
“对啊!可不就是失望了?”在这样的王府内院,让男人失望,也就等于是失势了,到那时,如果连王爷都不再护着她的话…
“少夫人会将此事告诉老夫人和王爷么?”
摇了摇头,华青弦淡然道:“还没有证据。”
庄觅珠如今这么得宠,如果自己冒冒然跑去王爷的面前告她的状,以庄觅珠那舌灿莲花的本事,万一有什么变故只会弄巧成拙,所以,她不能冒这个险,至少,还得再等等,等到确信庄觅珠真的在‘骗’所有人之时,再找个机会让她在王爷的现出原形,到那时,王爷再疼她,恐怕也不可能再容忍。
闻声,云秋水点了点头:“我会让夏红多盯着一些。”
“有劳姐姐了。”
“应该的。”
云秋水抬眸,两人相视一笑,各自又聊起了宝宝之事,再不提其它。
北燕居内。
庄觅珠虚弱地靠在床头,身上盖了三床棉被还是手脚冰凉。掀起棉被,锦瑟小心翼翼地替她换下身下的棉垫,那一团团糯湿的血痕,让她触目惊心。
“夫人,您还好吗?”
锦瑟的声音已在发抖,夫人要是一直这么血流不止的话…
眼下已青黑,庄觅珠微闭上眼,痛苦道:“怎么好得起来?”
她的孩子已经在慢慢脱离她的身体,她能感觉到她们一点一点地消失,带着她身体最后的热度,她好冷,好冷…
“这可怎么办?吃了药都不见好。”
听着锦瑟的话,庄觅珠复又睁开了已深陷的大眼睛。
这世上也只得一个骆惜玦,除了他,怕是谁的药吃了也没这么快的疗效。可是,这世上她请谁来给她看病也不能请骆惜玦,只因,那个男人就算她穷其一生恐怕也无法说服他替自己撒这个弥天大谎,所以,她只能请这些庸医过来,然后眼睁睁看着最后的希望落空。为什么,为什么只要遇到华青弦,她就会这么倒霉?如果不是她回来,香妈妈也不会死,如果香妈妈没有死,她也不会…
其实,那个马道长说反了吧?华青弦才是她庄觅珠命里的煞星才对。
“夫人,您这样难受,要不要我再去请那个贺大夫过来?就怕是他不肯再来,万一给别人看到…”
一听这话,庄觅珠的双眼霍地大张:“为什么要这么说,刚才贺大夫给别人看到了?”
“应该没有吧!”被庄觅珠那么一瞪,锦瑟手一抖,不太确定道:“她们只是凑巧经过。”
“你的意思是,看到的还不止是一个人?她们?她们是谁?”
被庄觅珠那么一吼,锦瑟也慌了,怯怯地解释道:“都是咱们园子里的小丫头,还有…还有云姨娘房里的夏红,说是过来送花样子,在几个小丫鬟的屋里坐坐就走了,出来的时候,正好撞见,应该是没有看到的。”
“坐了多久?”
回忆着想了想,锦瑟道:“好像有一盏茶的功夫。”
闻声,庄觅珠心寒如铁,如置冰窖:“足够了。”
已察觉到不妙,锦瑟唇青脸白地问:“夫人,什么足够了?”
“足够她打听出该打听的事情,也足够她看到该看到的人了。”
失策啊!又失策了,她是怎么也没有算到华青弦过来的时候还会让云秋水暗中出手,那个云秋水虽表现出一幅凡事莫不关心的样子,可她却明白那样的人城府最深。是她大意了,她应该明白华青弦一旦回来她就必须要加倍的小心的,结果还是…
心一抖,锦瑟吓得要哭出声来,如果真的是这样,她岂不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要坏了夫人的大事?
正懊恼不止,突闻庄觅珠又吩咐她:“去,问问那几个小丫头都说了什么。”
“是,奴婢马上去。”
本着将功补过的心情,锦瑟很快便去找那几个小丫头了。
须臾,她一路小跑着回来,气儿还未喘匀便对庄觅珠道:“夫人,奴婢试了那几个小丫头一下,似是什么也没有说,就是随便说了些无关紧要的话。”
“云秋水调教出来的丫头岂能那么简单就让你抓到小辫子?”如果真问出些什么来了还好说,可什么都没问到的话,那只能代表夏红过来时醉翁之意不在酒。眸色渐冷,她沉声道:“华青弦恐怕已经猜到我小产的事了。”
一听这话,锦瑟脚一软,脸都吓白了:“那,那可怎么办才好?”
“唯今之计,只有先下手为强了。”
华青弦,不要以为我什么都会输给你,救人我不会,害人…我比你行!
第一三二章:小别胜新婚
在云秋水那边小坐了一会儿,华青弦还是回了润安居,老太太还没睡醒,她便坐在那边向金芽红豆问着话,一时问老太太的饮食,一时问老太太的作息,最重要的自然是香妈妈不在后老太太这边的安排。毕竟是跟在身边几十年的人,香妈妈这一死,老太太身边确实没什么得力的人,但从旁的地方拨一个给老太太也怕她不乐意,红豆和金芽便自作主张地决定暂由她们侍候着。对于这个,华青弦自是没什么意见的,也不是她屋里的人,别人怎么安排她不过是问问。
又坐了一会儿,老太太还没有醒,有个模样机灵的丫鬟捧了茶果来给她吃,她笑着点了点头,那丫头却道:“少夫人再等等,奴婢瞧着老太太是醒了,只是年纪大了会在床上多躺一会儿。”
“是吗?你连这些都看得出来?”
“侍候久了便知道一些,以前香妈妈…”言至此处,那丫鬟口齿一顿,又瞧了她一眼才道:“香妈妈教的。”
是个华察言观色的丫头,华青弦一笑:“你叫什么?”
“奴婢绿萍。”
“绿萍?这名字怎么听着这么耳熟?”
那丫头倒也未避什么,坦言道:“少夫人,奴婢的妹妹是泌梅。”
“喔!原来如此。”泌梅有个姐姐在老夫人屋里当差,华青弦也是知道的,先前她也没少让泌梅过来打探消息,只是,如今泌梅被她送回王府已算是绝了情义,这丫头此时过来献殷勤又是什么意思?
她正这般思量着,那丫头突然福身一叩,小声道:“谢少夫人对妹妹如此宽宏大度!奴婢愿牛做马报答少夫人的不杀之恩。”
不杀之恩?
是指泌梅么?这丫头还真有些意思,瞧着她眉目清秀,倒不像是大奸大恶之相,华青弦天上要开口再问她几句,那厢红豆已来唤人,说是老太太终于醒了。扭脸,又看了一眼那个叫绿萍的丫头,想说的话终还是咽回了肚里,无论这丫头打的是什么主意,此时此刻都不及老太太来的重要。华青弦不再犹豫,径自随了红豆去内室。
金芽正端了米粥过来,老夫人闻都不闻便推开了,华青弦一见,顺手从金芽手里接过碗,又亲自端到了老夫人的面前:“祖母,多少还是吃一点吧!要不然身体怎么熬得住?”
“这些吃着不喜欢,还是阿弦的铜锣烧好吃。”
华青弦微一抬眸,问:“祖母想吃那个么?我一会多做一点。”
“算了,人老了,也吃不了几口。”
“不碍事的,反正我也喜欢做那些。”
老太太没胃口是真的,喜欢吃自己做的铜锣烧也是真的,可现在老太太不吃东西,却绝不会是因为想吃自己做的东西,要的,不过是自己的一个态度。果然,听她这么坚持,老太太也没有再说什么劝阻的话,只是神容间多有憔悴。华青弦将手里的粥碗重新还给了金芽,这才又拿起了美人拳给老夫人敲着腿,一边敲,一边叹:“祖母既然放不下,为何还要做那样的决定?其实…未必是香妈妈。”
闻声,老太太目光微闪:“不是未必,是肯定不是她。”
“那祖母为何还要…”
“快四十年了,就算是一条狗我也养家了吧!人呐!却是连畜生都不如的东西,她即为了别人能要我去死,那我也能为了找出她背后的那个人而舍下她。”老太太是个恩怨分明的人,一辈子要强的性子让她对背叛这种行为深恶痛绝,正因为对香妈妈太过信任,以至于事件爆发后老太太便更加不能接受这样的香妈妈的。所以,昨晚的一切是老太太的渲泻,也是一招残忍无情的苦肉计。
这样的老夫人才是王府的顶梁柱,也只有这样的老太太才能驾驭王府数十年如一日,纵然重病缠身,却依然能有条不紊地处理好一切。
“那,祖母找出来那个人了么?”
闻声,老太太面上的激昂沉寂,化为满腔的愤怒,嘴唇翕动不止,却始终发不出一个字。
了然,华青弦亦未追问,只道:“祖母若是不想说,阿弦就不问了。”
“阿弦,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是谁了?”
她笑着摇头,却并不隐瞒:“没有证据,和祖母一样只是猜的。”
“那你倒是说说看,你猜的是谁?看看和祖母猜的是不是一个?”
迎上老夫人略显昏黄的厉目,华青弦没有再出声,只用手指微微碰了下炕桌上的茶碗,茶碗一晃,浅出一滴水珠,那盈盈颤动的水珠落进老夫人的眼底,老夫人的眼圈霎时便红了:“我真是瞎了眼了啊!”
“祖母别这么说,您只是被有心人蒙蔽了而已。”
“这王府里的有心人也是太多了些。”
何止王府如此,哪里又不是这样?老太太这辈子吃的盐比她吃的米还要多,怎么会不懂这个道理,不过是太寒心而生的感慨,华青弦自然不会当真。只又劝道:“祖母,别难过了,会过去的。”
老太太摇着头,两眼中慢慢竟蓄满了水气:“阿弦,你帮帮祖母好不好?”
帮老夫人?
不,她不会帮也不可能帮,因为,没有理由…
如果她是笙华郡主,念在往日的情份上或者还有点牵强的理由,可她是华青弦,对这个家本就没有什么留恋,更何况,这个家的人对她也从未好过一日。老夫人如今会这么跟自己开口,也不过是因为她有了重新被利用的理由,她又为什么还要欣然应允?
她是犯贱么?好容易跳出王府这个火坑又要一头扎进来?要不是还想从假王妃查到真王妃的下落,她或者根本都不会再踏入王府,再要她回来帮她们?凭什么?她又不是圣母玛丽亚,为什么要做这么博爱的事?脑子进水的是笙华郡主,不是她华青弦。再说了,就算她脑抽了想要同情这些本不值得同情的人,可还有夜云朝。
摄政王是保皇派,夜云朝是保王派,虽然还没有真正开打,但那也是早晚的事呀!晚有一天这翁婿俩要刀枪剑棍地干上一场的,她如果掺合进来了,摄政王肯定是不会手软,夜云朝可就为难了。她是个自私的人,能不成天想着要报老夫人和摄政王将她沉江之仇已经算是她的大发慈悲了好么?怎么还可能帮着一些狼心狗肺的亲人来对付自己的爱人?
什么亲情,那也得让她有值得亲的地方好么?
在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王府,亲情如狗屁好么?除了还让她有些掂记的真王妃,她谁也不会帮,谁也不想帮,谁也不能帮。这,就是她现在的选择。
华青弦的沉默让老夫人也急着了,她伸出枯瘦的老手,紧紧握了华青弦的小手,语重心长道:“阿弦啊!我老了,没剩多少天日子可活了,可这王府的内宅没有一个可以独撑大局的女主人我实在不放心。所以,阿弦你要答应我,帮你母亲看着王府,不要让王爷有后顾之忧好么?”
“祖母,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我又如何能插手娘家的事。”
其实这些话她本可以不说的,反正只要她做好袖手旁观的准备,总有一日王府会闹的四分五裂,可是,从前的事情就算她不追究责任也不能就这么算了,该挖出来的真相,她也会一点一点摆到众人的面前。她是华青弦,可她却有义务为笙华郡主洗涮清白,从哪里跌倒她要从哪里爬起来,而且一步一个脚印,踩着那些曾经对她不仁不义之人,堂堂正正地站起来。
“祖给你这个权力,只要祖母说你能插手,你就能插手。”
她摇头,果断拒绝:“我不能。”
“阿弦,连你也…”
老夫人眩然欲泣的眼神让人很难不动容,可华青弦依然冷冷打断了她,还浅笑着问道:“祖母,您有多久没看族谱了?”
她被宗氏除名之事,是瞒着所有人做的,就连柳侧妃和王妃都不知道,但,无论有瞒过了多少人,都不可能瞒得了老夫人。王爷在做此决定前,能商量的也只有老夫人,老夫人和摄政王欠笙华郡主太多,当年的沉江之举已将她们之间的亲情尽数斩断,如今想要‘她’还这反哺之恩?
凭什么?
“阿弦,你,你…”
“我都知道了,全部。”没有再卖关子,也没有再打哑迷,她这么老实的人,自然要实话实说。只是她的实话太惊人,就一声全部,便惊得老夫人瞠目结舌,再也说不出半个字。
恬然一笑,华青弦温和婉约地看了老夫人一眼:“祖母是不是想吃我做的铜锣烧?我这就去。”
说罢,华青弦起身带着天雨施施然迤逦而去…
出来混的,总是要还的!
做了许多的铜锣烧,送了一些给老夫人,又送了一些给王妃和小世子,还送了一些给几个哥哥嫂子,最后剩下的华青弦就打包好带回了绮兰阁。
屋子里似乎是收拾过了,不但闻不到一丝血腥味儿还带着股幽幽兰草香,华青弦妙目一转,这才发现床上已没了天水的身影。
“人呢?”
骆惜玦从净房里走出,手上还沾着未干的水渍,淡然道:“放你这儿不方便,我让天火带走了。”
听说是天火来接的人,华青弦也并未表现得太过吃惊,天风和天雨毕竟已跟来了王府,如果莫名消失她也少不得又要一通解释,况且王妃的身边有太多的隐藏的忍者,没两个高手跟在自己身边她也确实不放心。所以,让天火来接人无疑是最好的办法,毕竟,四大暗卫阁主中数他武功最高,从皇宫里偷两个孩子都轻而易举,从王府里偷个大人,想来也不在话下了。不过…
“天火不是还受着伤?”
骆惜玦没有正面回答,只道:“不妨碍他搬个人。”
那就是好的差不多了,不过也对,有骆惜玦这个神医在,想要好得慢恐怕也不行。
“可是,天水不要紧吧?那样重的伤,还搬来搬去的?”华青弦仅有的医疗常识告诉她,天水那样的重伤级人物应该是要送进加护病房的,防感染嘛!可这是古代加不了护了,但搬来搬去还飞檐走壁的真的好么?不会把他的伤口又弄到什么的么?
闻声,骆惜玦突然停在她面前,问:“你对我的医术就那么没信心?”
“你为什么总要这么想?我只是关心他好不好?怎么说他也是相公的左膀右臂啊!万一死了你可怎么跟相公交待啊?”华青弦觉得自己太阳穴直突突,这家伙,最近跟她说话怎么成这样了,好好说话不行吗?
骆惜玦眉目微动,突然问道:“那你是担心门主少了左膀右臂,还是担心我会被门主责骂?”
“都担心行不行?”
这不是他想要的答案,可他也明白,就算她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答案,她也不会对自己说。骆惜玦抿紧了唇,紧握的指关节处已泛白,这个女人,总是能轻而易举地让他动怒,而他却又不忍将怒火喷向她。
他的隐忍她看在眼里,不愿看他继续纠结,华青弦试着转移话题:“哎!不过天水真的没事吧?我看他身上那刀伤很深,不动手术怕是不行啊!”
“手术?”
听到这个从未接触过的名词,骆惜玦的注意力果然被吸引,华青弦也不看他,只慢条斯理道:“喔!忘记你听不懂了,我这么跟你解释吧!就是用刀切开天水的伤口,把他的受伤的内脏缝合好,然后再上药,消炎…”
“你怎么知道这个办法的?”
“当然是看过了啊!”
一听这话,骆惜玦的双眼果然大放异彩:“在哪里看到的?”
艾玛!他的眼神好炽烈,这厮对医学简直是狂热的执着啊!不过,她能告诉他这些东西都是从电视机里看到的吗?
答案是否定的,不能,所以,华青弦只能摇着手指头道:“说了你也不知道,总之,我是想说如果天水伤的很重,就只能用这个办法…不过,你那是个什么表情?难道你已经给他做过手术啦?”
“嗯!”
似是回答得极不情愿,但骆惜玦还是给了个肯定的回复。
华青弦先是一愣,而后猛地跳了起来:“哇靠!怪不得叫神医,居然真的可以手术?骆惜玦,你太牛逼了你知道不?我挺你。”
“听不懂!”
冷冷地三个字,生生泼熄了华青弦的热情,她撇了撇嘴,哼道:“夸你厉害的意思。”
“门主也会。”
“真的?”华青弦的眼睛‘蹭蹭蹭’地亮了起来:“哇喔!改天得问问相公还会些什么,怎么好像是全能啊!嫁给他我压力好大…”
什么叫牛逼,那就是能人所不能,什么叫霸气,那就是敢人所不敢,她嫁的老公啊!实在是太给力了。
她的反应没能逃过骆惜玦的眼,同样都会的一件事,知道夜云朝会的时候华青弦的反应便直接变成了甜蜜,那样的眼神,那样的口吻,如果她是对自己所说,他一定会…兴奋不已。可是,这个小气的女人啊!除了说起夜云朝的时候,她的反应总是那样表面。
他要的是她发自内心的赞叹,可惜,她从不吝于给别人。
“你怎么不问问我为什么在这里等你?”
华青弦还渲染在自己老公万能无敌的幻想中,眼也没抬就附和道:“嗯!那你为什么在这里等我?”
“天水怎么会突然在这里出现?是什么人把他带来的?”
这个问题到底还是将华青弦拉了回来,她偏着头想了想,认真地回忆:“好像,是个老头儿。”
好看的眉头蹙起,骆惜玦倏地眯起了眼:“你确定?”
“不确定,可听着声音像是。”
“我知道了。”
什么?就知道了?她可什么也没说他就知道了?
“你知道什么了?”
“你不用知道。”这时候的骆惜玦似乎是变了一个人,整个人看上去冷冷的,颇有点像夜云朝生气的时候。华青弦果断不敢再去闹他,可两条眉毛却扭得不成样子。
骆惜玦本是一张冷脸,可看到她这幅滑稽的样子,突然又心头柔软。
有时候,骆惜玦也不明白自己,怎么看华青弦除了一张脸长得还算讨喜以外,性格什么的都很抽风。这样的女人要换了以前他是看都懒得看上一眼的,可现在,居然觉得她这个样子很可爱,他是疯了,一定是疯了,要不然,怎么也不会在她嫁给了夜云朝后还对她心存幻想。
每日每夜都在跟自己说这样是不对的,可每日每夜说过后他还是会想起她的样子,基本,闭上眼也能想起她的每一个表情。他已尽可能地对她冷漠了,可总还是会避无可避地看到她。
而一旦看到,他就忍不住…
因为忍不住了,所以,他只能离开。心念一动,他人已跨步迈了出去,连声招呼也没有打就直接离开。
哎!这个过河拆桥的,倒是反话说清楚啊!华青弦急急忙忙地跟着跑出去,可不过一眨眼功夫,人就不见了。
得,人家都是大侠,飞檐走壁来无影去无踪!
可那小子什么意思来着?什么是他知道了,但又不用她知道的事?
熬了两天一夜,华青弦终于累趴下了,吃过晚饭就直接上了床,本想睡个好觉,又觉得床上总有一股子血腥味。其实东西都是换过的,地也是擦过的,但可能是因为有先入为主的感觉,她总觉得天水睡过的地方有血腥味。
两个眼皮在打架,可她却翻来覆去地不肯睡过去,迷迷糊糊间似乎闻言到了某种花草的香味,那感觉很熟悉,就好像是夜云朝常送给她的曼珠沙华。
猛地,华青弦一下子就惊醒了…
床头传来幽幽的清香,她确信自己没有闻错,顺手一摸,熟悉的感觉让她心口怦怦直跳,方要低声轻唤,一个黑影便霍地压向她的唇。
他嘴里有她熟悉的味道,黑暗中看不清他的脸,可她却热情地回应着,已熟悉那个人的一切,就算失去了‘眼睛’,她也知道是他回来了。没有问他为什么回来,没有问他为什么会在这里,她只是顺应着他的气息,与其抵死纠缠。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大发慈悲地放开她,她低喘着将头靠在他怀里,呼吸间,唇角弯弯…
沙哑的嗓音暗藏*,低低的,烈酒般甘醇:“想我了吗?”
“嗯。”
羞于启齿,她闷在他怀里点头,他的怀抱还带着冬夜的清冷,她微微一颤,却叫他圈得更紧:“怎么不回家?”
“我在等你。”她的声音渐而低了下去,不知为何,竟有些委屈。
她不是那种小女人的性子,也从来不觉得一个女人就必须要依附着男人生存,可是,习惯了他的庇佑,习惯了他的怀抱,突然他离开了,她竟那样的不习惯。虽然她从未说过什么,也从未提过要求,但此时此刻她很想对他说,不要走。
感觉到她的异样,他垂首问她:“怎么了?”
“相公,你不在的时候,发生了很多事,我一时也跟你讲不完,可是你要相信我,我做的任何事情都是为了将军府好…”
她急于解释,他却直接打断了她:“别说了,我相信你。”
“你听都没听我说什么就相信我?”推开他,华青弦气息不平,自古以来婆媳关系就是个千古难题,她也知道夜云朝夹在她们之间会有些为难,她不求他偏袒只求他保持中立。可看看他现在的态度,这么敷衍,她还怎么…
伸手,他粗糙的指腹滑过她的眼角,那里有微微的湿痕热灼着他的心。低低一叹,似疼惜,似怜爱:“傻女人,只要你说我就信,无论是什么。”
暗夜里,他的眼睛越发的清亮,内里夺目的光华潋滟,磁石一般将她深深地吸了进去。她动了动嘴,想说些什么的,却只是狠扑过去,主动奉上自己的唇。
小别胜新婚,缱绻爱意浓!
一个狂肆勇猛,一个任君采撷,然后便是一次又一次又一次又一次又一次…
某弦累瘫了,赖在他光裸的怀里睡的昏天黑地。
一觉醒来,不知南北,全身酸痛似被人踹了数百数千脚。钻出被子看了看窗外,天还没有亮。
华青弦弱弱地伸出两条小爪子摸了摸,手下健硕的肌理触感极佳,那如梦似幻的菲靡感又全都涌回了脑子里,华青弦蓦地张开清冷的美目,下意识拥被而起,侧眸,借着微弱的夜色细看着熟悉中的男人。夜里,他俊美的脸庞,透着棱角分明的冷硬;乌黑深邃的眼眸,掩在那排排浓密的睫毛下,高挺的鼻梁,绝美的唇形,果真是秀色可餐…
指尖无意识地刷过男人的脸,从额头至鼻梁,从鼻梁至薄唇…
下一秒,指尖被他吞入口中,她吓得尖叫着缩回,男人却猛地撑起身子,凑在她耳边笑语:“娘子,你叫的太大声了。”
那口气,那暧昧度,颜色直逼限制级…
华青弦一下子就红了脸,好在是夜里看不清所以她还不至于太尴尬,捶了他一把,她抗议:“讨厌,叫你吓我。”
“明明是你偷偷趁我睡觉的时候摸我,还怪我吓你?”
呃!好吧!真相就是这么残酷。
捂脸,她尴尬道:“好了好了,这么不要脸的话就不要说了…”
“你连不要脸的事都做了,还不让我说不要脸的话啊?”
“你,你讨厌…”
男人闷闷地笑着,一抬头又吻住她嘟起的小嘴,将人狠按在怀里又猛啃了一阵后,才喘着大气放开。她在他怀里又软成了一滩泥,可夜云朝却很清楚她再也承受不起自己的再一次…
旺盛的精力无法纾解,只能将人按在怀里又耳鬓厮磨了好一阵,她被他撩得受不了,一边小心地躲他,一边小小声地问着其它的问题转移他的注意力:“相公,你怎么回来了?不是去云台山的么?按你们的脚程,应该还没到那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