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那之后我也稍微留意了一下,发现还真是巧了,她的夜班总能和庞成礼对上,值班表上其实对不上,但是每次不是祝盼香值夜班的时候庞成礼跟别的医生换班,就是庞成礼值夜班的时候祝盼香跟别的护士换班,两个人总能凑在一起,这也未免太巧了吧!没留意的时候可能不觉得有什么起眼儿的,真的注意到了就会觉得特别不对劲儿。”
“那后来是为什么这两个人互相不讲话了?”汤力可没有忘记李梅最初提到的,关于庞成礼和祝盼香两个人关系紧张的事情。
“搞得过了火,结果祝盼香认真了呗!具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也不是特别清楚,只知道估计是庞成礼惹了麻烦,祝盼香不打算跟他就只是私下里玩玩而已,好像是想要让庞成礼给她个什么交代了。也不知道祝盼香到底是真的喜欢上庞成礼了,还是觉得庞成礼是我们科的骨干医生,发展的比较好,工资收入肯定也是要比她自己老公好不少,所以就动了心思。说了你们别笑我啊,我是去厕所的时候无意中听到她在隔壁间给庞成礼打电话的,具体说了什么记不太清,但是大概就是那么个意思,俩人明显是闹掰了,祝盼香要个庞成礼负责,庞成礼好像不太愿意,狡辩了什么,后来两个人就骂起来了,再后来祝盼香挂了电话气冲冲的就走掉,从那之后他们俩的夜班就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从总能遇到,变成永远都遇不到了!”李梅撇了撇嘴,“前后差距特别明显。”
“我听说祝盼香在你们科室里面穿的用的都特别考究?而且从来不提她的丈夫麻经纬的事情,只喜欢和科室里未婚和单身的年轻小护士呆在一起,觉得那样心态会比较容易保持年轻?”贺宁没有去和李梅深挖庞成礼和祝盼香的事情,毕竟李梅和祝盼香的关系到后来也不是特别融洽,难免主观色彩严重,既然已经知道了这么多,以后再从其他途径去打探就可以了。
李梅笑了笑:“她可不是为了什么心态保持年轻不年轻的事儿,她啊,是怕跟已经结了婚,年纪比较大或者年纪相仿的人在一起,对方生活阅历太丰富了,她不好蒙混过去。而且一群已经成了家的女人凑在一起聊天,三言两语难免会提到自己家的另一半,祝盼香可是特别不屑于提起麻经纬的,觉得没有面子,所以她当然更愿意和那些小姑娘混在一起了,这样就可以假装自己是什么潇洒的独立女性了似的。不过,我没辞职之前怎么不知道祝盼香穿的用的有多考究呢!她一向没有什么钱,总是喜欢买一些便宜货还有高仿的呀!”
第二十二章 了解
这个说法和之前他们询问过的小护士可是有着很大差距的,毕竟就算是祝盼香喜欢和一群年轻姑娘凑在一起,以避免谈论起令她颜面全无的麻经纬,顺便维持自己所为独立、年轻的形象,那些年轻姑娘们可能对婚姻生活并没有什么概念,但是不代表她们对于名牌的东西也同样没有概念,假如说祝盼香穿的用的都如李梅所说,全是一些高仿和廉价货,旁人又怎么会谁都看不出来呢?
就好像是看出了贺宁的这种怀疑似的,李梅把手里头的咖啡杯放在一旁,一边起身一边对贺宁和汤力说;“这样吧,我光是这么形容,估计你们也感觉不出来什么,口说无凭,也确实不好想象,我这儿有相册,从学生时代,到后来工作之后单位聚餐什么的,我都有,拿出来给你们看看,你们就知道我的意思了。”
说完她就径直走向了一旁的一间看起来应该是书房的房间,贺宁和汤力等在客厅里,在一番翻箱倒柜的声音之后,李梅抱着一大一小两本相册出来了,这回她没有坐在对面,而是选择坐在了贺宁的身旁,以便贺宁和汤力都能够和她一起看清楚相册里面的照片,也能更方便把照片的拍摄时间之类的信息讲解出来。
大相册里面的照片都是学生时代拍摄的,这一点从李梅和祝盼香都显得十分青涩稚嫩的脸庞就能够看得出来,祝盼香并不是一个特别漂亮的女人,李梅也是普普通通的相貌,但是姑娘在年轻的时候,二十来岁的年纪,不管相貌是不是足够漂亮,都会带有一种青春和朝气,那种年轻的状态是无论什么化妆品和保养品都没有办法重现出来的,照片上的两个人就是给人这样的一种感觉。
可能是因为学生时代,两个人的条件都还比较有限,祝盼香和李梅的衣着也都普遍是比较休闲的类型,并没有什么特别昂贵的服装配饰,相比之下,李梅好像比较随性一些,照片上面大多是宽松的t恤和牛仔裤这一类,而祝盼香就显得要爱漂亮一些了,大多数照片当中都穿着各色各样的连衣裙,长头发也梳着花样,对着镜头笑得别提多甜。尤其是有一张李梅、祝盼香以及一个和他们年纪相仿的男生,三个人在一起的合影,祝盼香更是眉目含情,嘴角噙着甜甜的笑意。
“这个人…”汤力伸手指了指站在祝盼香身边的那个身材高大的男生,目光投向了坐在贺宁身旁的李梅,心里面已经隐隐的有了一些猜测。
“哦,对,他就是祝盼香的那个初恋男友,”李梅语气里带着浓浓的鄙夷,虽然已经过去了很多年,但她对于这个男人仍旧是十分的厌恶,“我要不是为了给你们看,估计都忘了我还跟他们俩一起拍过一张照片呢,那会儿我和祝盼香关系还挺好,刚升大二的时候吧,反正还没有后来那些个糟心的事儿呢,那男的也没怎么阻拦过我和祝盼香的交往,我也没看出来他的本来面目,所以大家表面上也还是挺好的,等到后来祝盼香为了他一次两次的去堕胎,我就开始讨厌这个男的,再后来我跟祝盼香就因为这些事情有了隔阂,反正祝盼香自己对那个男的倒是没有什么隔阂,有时候想想,这个世界上还真的是一样米养百样人,对我来说爱情也挺重要的,但是绝对重要不到为了对方去糟蹋自己的健康,连自尊都不要了,连自己的未来都给搭进去的程度!”
“你说的这种,一般人都达不到!”贺宁笑着接了一句。
李梅叹了一口气:“祝盼香为了这个初恋男友不就做到了么!偏偏人家对她一点不领情,也不珍惜,好不容易后来两个人总算是彻底断了,她也找了个老实巴交的丈夫,她倒是又抖起威风,开始欺负人家了!你说这世界上的事情啊,还真是一点都不公平,而且感情方面的事情,也没地方说理去。”
贺宁对她笑了笑,点点头,算是认同了李梅的这种观点,又仔细看了看照片上站在祝盼香身边的那个“初恋男友”,虽然她没有见过麻经纬年轻时候的模样,她所见到的麻经纬已经是一个四十出头的中年人了,但是推此即彼,从麻经纬现在的相貌去推测他年轻时候的模样,估计和照片上的这位“初恋男友”也是没有什么可比性的。尽管李梅对于祝盼香的这个“初恋男友”十分厌恶,说了很多关于他人品多差的事实,然而不能否认的是,单纯评价相貌的话,此人的的确确可以算是一个标准意义上的帅哥,不仅是身材看起来高大结实,五官也十分的英俊端正,尤其是那勾着嘴角笑的样子,就更是带着一股坏坏的痞痞的味道,虽然说贺宁对于这一类型的所谓“坏男孩儿”丝毫不感兴趣,却也很清楚,这一种类型的男孩子恰恰就是某一群年轻姑娘们的菜,就连她身边的同学朋友,也不乏对这种“坏男孩儿”类型趋之若鹜的,看样子祝盼香也是这一种。
一边是刻骨铭心又代价沉重的初恋男友,一边是老实木讷又有点窝囊怕事的丈夫,祝盼香对待前者言听计从,召之即来挥之即去,对待后者则是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从小猫咪俨然就变成了母老虎,同一个人,对待两个不同类型的男人,表现出了如此大的差异,非要归结起来,估计原因也很简单,祝盼香从头到尾喜欢的都只是初恋男友的这一种类型,而麻经纬对她而言只不过是好拿捏,没有什么后顾之忧,所以是收拾烂摊子的好对象罢了。
“祝盼香的这个初恋男友叫什么名字?”贺宁问李梅。
“叫张建。”
“在张建和祝盼香分手之后,你还有听说过张建的近况么?”
“太近的那肯定是没有了,后来我跟祝盼香关系都不那么好了,怎么可能知道她的什么前男友的消息,不过在我和祝盼香没有因为我家里条件改善这件事闹得有些别扭之前,我倒是听她提起来过,”李梅回忆了一下,“好像张建在跟祝盼香分手没多久就跟家里面给安排的相亲对象结婚了,他娶的那个老婆好像长得还不如祝盼香好看呢,但是家里面很有钱,两个人相亲的时候,他老婆是一眼就看中了他,两个人没谈多久就结婚了,结婚以后他就跟着他老丈人一起做生意,当时听说的是他老丈人好像是想要把他当成是接班人去培养来着,反正就是老天爷不长眼的那种,他把祝盼香坑成那个样子,自己倒是还过得挺不错的,结婚生子,什么事儿都没有耽误。祝盼香那会儿还没走出来,知道之后恨得要命,还偷偷去尾随过,想看看张建跟他老婆在一起是什么模样,被我好说歹说的给劝回来了。那种事,看了又能怎么样呢!除了自己更难过,人家又不在乎的!”
“那据你所知,张建和祝盼香后来还有没有过联络?”汤力问。
李梅摇摇头:“这个我还真不知道,张建相亲遇到了富家女这些还是祝盼香实在是太难受了,所以跟我抱怨倾诉的,她要是私下里又跟张建联系的话,肯定不会让我知道,因为打从没毕业那会儿她就很清楚我是打从骨子里就讨厌那个张建的,她知道跟我说了的话,我们俩肯定又会不太愉快。不过我猜应该没有什么来往了吧,她要是但凡在张建那里还有一点点的希望,也不至于还能跟庞成礼勾搭到一起去呀,庞成礼那个长相…这个要客观的评价一下,照比张建可真不是一个类型的,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完全不一样,我个人觉得,祝盼香能跟庞成礼搞得不清不楚,肯定是把张建这么一档子事儿给放下了吧。”
贺宁没有继续揪着关于张建的问题去询问,又向后翻看着照片,学生时代祝盼香的照片风格差距不大,到了第二本小相册,里面都是参加工作之后的一些合影时,祝盼香的身影才算是开始发生了一些变化,从照片的先后时间顺序来看,李梅似乎在工作之后还是老样子,而祝盼香却经历了从精心打扮,到一度憔悴不堪,不修边幅,再到后来身上开始多了许多印染着各种名牌标志,但是却又不看看出质地粗糙,一定不是正品的东西。结合祝盼香的人生经历,不难判断出来,精心打扮的那段时间,应该是她刚刚留在a市工作,以为自己和初恋男友张建能有个好的结局,之后的灰头土脸自然是遭遇到了恋情失败,而最后的那些身穿各种仿冒品的照片,自然就是李梅说的之后的日常状况,从照片上来看,祝盼香的穿着打扮的确和小护士描述出来的存在着一定的差距。
难道是那个小护士不识货?贺宁心里面冒出了一个疑问,不过她很快就把这个疑问给压了下去,想到了另外的一种可能性,毕竟李梅和祝盼香也已经至少一年多没有联系了,而小护士则是在李梅离职前的一小段时间才入职的,后期小护士所熟悉的祝盼香,恰好就是李梅离职后不再往里的祝盼香,在这段时间内祝盼香因为某种际遇而有所改变,也不是完全没有这种可能性。
由于李梅已经离职了很长时间,和祝盼香也在离职后就彻底断绝了往来,她只能提供一些关于祝盼香的过去的事情,对于祝盼香遇害之前的情况就一概不知了,所以和她聊了一会儿,了解清楚了两个人之前的一些事情,贺宁和汤力也没有在李梅家里逗留太久便起身告辞了,李梅对于祝盼香的事情倒是还挺热心,送他们到门口,还表示如果有什么需要自己帮忙的尽管开口。
“我对祝盼香这个人,现在还真是不知道该怎么评价了。”在回公安局的路上,贺宁对汤力说。
“觉得她可怜还是可恨?”汤力问。
“都不算是吧,没什么可怜的,也没什么可恨的,”贺宁摇摇头,“你说她为了那个叫张建的初恋男友付出了那么多代价,最后换来这么个结果,看起来是挺可怜的,但是归根结底,遇到那种不负责任的男人,这属于运气问题,或者一时眼拙,倒也没有什么值得指责的,但是已经发现这个人不靠谱了,身边的人劝又不听,连及时止损的道理都不懂,还一而再,再而三,反反复复的主动往火坑里面跳,那到了最后代价惨重的时候,又要怪谁呢?如果张建在那件事里面算是主犯的话,祝盼香也是妥妥的从犯,帮凶,她帮着张建一起坑害自己。如果说可恨呢,那肯定是她在张建那边吃了亏,回过头来故意找了个老实窝囊的,好骑在人家头上作威作福,但是话又说回来,一个愿打一个愿挨,麻经纬偏偏就吃这一套,当事人既然都甘之如饴,外人又能说什么呢!要说起来,我最大的感受可能得说是从这件事上让我明白了一个道理,爱情不管来的多么猛烈炙热,女人到什么时候都不能把自己的脑子给烧掉了!理智一定要时刻保持在线才行!”
“你不存在这种顾虑,你很理智。”汤力语气淡淡的接了这么一句。
贺宁有些诧异的看了看他,噗嗤一下笑了:“哟,说的好像你很了解我似的!”
“我对你有信心。”汤力也对她笑了笑,语气倒是挺认真的。
“对了,那个宋天禄,我之前留言给他,他回复我了,以为我是什么无知少女似的,还想约出去见面详谈呢,也不知道是不是想拿这个案子的事情当谈资,糊弄小姑娘。”面对汤力的这句称赞,贺宁忽然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回应,干脆转移话题。
汤力皱了皱眉头:“这个人…应该留意一下。”
第二十三章 突然拜访
“你觉得他可疑?”贺宁问。
“可疑不可疑现在不好说,至少他对这件事太热心了。”汤力回答。
贺宁点点头,这个宋天禄在案发之前就对于这个来路不明的所谓“惊悚派对”充满了热情,这个表现也是有些异于常人的,确实值得关注。
两个人准备回公安局去,他们需要把从李梅那里了解到的情况向其他人也做一下说明,然后对庞成礼、宋天禄这两个人的情况也稍微摸一摸底。
这天是越来越冷了,李梅家里的温度比较高,从那里一出来,贺宁和汤力反而觉得外面格外的冷,因为车子停的比较远,等到两个人走到停车位置的时候,感觉好像寒风早就已经把他们周身的热度都给带走了,两个人都从里到外感觉到了寒冷的侵袭,他们赶忙上了车,在车子里面吹着暖风刚刚暖回来一点,下了车一阵风吹过去,刚刚回来的温度就再一次离他们而去。
“我怎么觉得a市好像比我们c市更冷一点似的呢?”贺宁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哆嗦,“才这个月份就这么冷了,到了寒冬腊月要什么样啊!”
“温度差不多,这边丘陵地带,风比c市大。”汤力看了看贺宁,简单的回应了她的感慨,然后他看了看手表,对贺宁说,“你先上去吧。”
贺宁不知道他有什么别的事情要办,不过既然汤力不说,她也绝对不去多问,于是对汤力点点头,把因为前段时间的清减而更显宽松的外套裹紧了一点,快步走进了办公楼,她和方圆虽然是志同道合的朋友,但是在体质上却有着天壤之别,方圆怕热不怕冷,她是怕冷不怕热,热一点虽然不舒服,但是倒也还能咬牙坚持坚持,但是只要天气一冷起来,便立刻就手脚冰凉,不管穿多厚的衣服,浑身上下就好像留不住一丝热气似的,别提多难受了,因为这个,贺妈妈也没少操心,带着贺宁看了几个比较靠谱的中医大夫,人家都说她这种体质就只能靠调养来解决,调理着就会好一点,停下来就又要恢复原样,想要根治是基本上没有什么指望的。贺宁的工作性质原本就并不是特别清闲稳定,一想到要坚持不间断的服用各种调理的汤药,她也觉得有些吃不消,索性就放弃了调理的打算,每年冬天咬咬牙扛过去就好了。并且以往她是作内勤工作的,虽然偶尔也有外勤任务,毕竟也是少数时间,大多数时候还是安安稳稳的呆在办公室里头的,c市公安局的供暖还是不错的,所以说之前她也没有受什么罪。
今年情况可就大不一样了,作为一名一线刑警,有案子在外面跑是必然的,呆在外面的时间比坐在办公室里的可是要多上许多,这才刚刚初冬季节,贺宁就已经被a市更加张狂的寒风给吹了个透心儿凉,不知道随着数九隆冬的到来,她该是怎么样的一种感受,总之不会太好过就对了。
带着一身的寒气,贺宁快步上楼直奔办公室,想着喝一杯热水稍微缓解缓解自己的寒冷,可是她刚刚推开办公室的门,就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大姐姐!你回来啦!”一个不算多么熟悉,却又让贺宁无法忘却的声音,用一种又亲热又甜腻的语调,在贺宁还没等定睛看清来人的时候猝不及防的率先招呼起来,随后那个人影变飞快的朝贺宁这边迎了上来。
贺宁的心里咯噔一下,懊恼的情绪顿时就升了上来。
让你装什么注意分寸!让你非礼勿问!刚才多一句嘴,问问汤力要去干什么,腿脚勤快一点的跟着去,是不是现在就不用面对这个不知道应该算作是小瘟神还是小冤家的家伙了。虽然说外面冷一点,但对于贺宁而言,只要可以避开这个令她有些头疼的关昕,寒冷又算得了什么呢,让她不穿外套出去跑三圈都可以。
不过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关昕已经好像一只巨大的花蝴蝶一样飞到了自己的面前,躲躲闪闪这种事,很显然不是贺宁的作风,所以她只好露出一脸的惊讶,打量了一下已经冲到自己面前,正亲昵的拉起自己的手摇来摇去的关昕,强忍着对她吼出“你给我把手松开”的冲动,笑着对她点点头,说:“哦,你来了,找汤力是吧?他可能是出去有点事,一会儿就回来了,要不你稍等一下吧。”
“贺宁姐姐,我可不是来找汤力哥哥的,”关昕却并不理会贺宁想要脱身的意图,自说自话的挽起了她的胳膊,拉着她朝办公室里面走,那架势仿佛贺宁是外来的客人,她才是这里的主人翁一样,“我找他,也找你!我爸妈过来看我了,不放心我一个人在外面上学,顺便他们也想过来看看汤力哥哥,我把之前医院里的事情跟他们也都说了,所以他们也想要来这里看看你呢!”
贺宁这才注意到办公室里面还有一对陌生的中年夫妇也在,即便关昕不做介绍,她也不难猜出对方的身份,原因很简单——关昕和她的母亲实在是太相像了,看样子就好像是一个模子拓出来的似的,只是年纪上存在二三十年的差距。
关昕说她把在医院里的事情都跟爸妈说了,她爸妈特意想要来看看自己,这又算是什么意思呢?贺宁暗暗的腹诽,自己在医院里为了让关昕吃到教训,故意说了个谎来吓唬她,难道这么丢脸的事情关昕也可以说给自己父母听么?而关昕的父母特意跑来找自己又是为了什么?为了替自己的女儿撑腰?
这么一想,贺宁又忍不住觉得这样的念头有些好笑,如果真的是这样,那关昕的父母本质上可就和祝盼香的父母没有什么区别了。
关昕把贺宁拉到自己父母跟前,用她一如既往的娇憨口吻替双方作介绍道:“爸爸妈妈,这个大姐姐就是我跟你们说起过的贺宁姐姐,她是不是跟你们想象的不太一样?我不认识她以前,也以为女警察都是五大三粗的男人婆呢,结果一看到贺宁姐姐我才知道,也不都是那样的。”
贺宁差一点忍不住擦汗的冲动,她见关昕,和她简单的打交道也有几次了,但是每一次她都会产生同样的几个疑问——关昕用这样不符合自己年龄该有情商的方式讲话,作为她的父母,难道他们不会感觉到别扭和难受么?她自己又是怎么做到对身边所有人这个样子而不感到害臊和尴尬的呢?
“哦!你就是小贺啊!你好你好,我是关昕的妈妈!”关昕的母亲立刻热情的向贺宁伸出了双手,拉起贺宁的手握了握,“我们都听我女儿说了,上一次她晚上在学校里头忽然就生病了,特别不舒服,被送去了医院,幸亏是你和大力过去帮忙,陪她看完了病,大半夜的还特意把她给平平安安的送回了学校里头,这可真是太感激了!这要是没有你们帮忙,我们不知道得多担心啊!这孩子从小到大生活方面就不大独立,生活能力也比较弱,不会照顾自己,她出来一个人到这边上大学,我和她爸爸在家里面可是没有一天放心的时候,你说这大晚上的,要不是你们和大力帮忙,我和她爸爸真是急死也没用,大半夜也赶不过来呢!”
原来关昕跟家里面说的时候,居然是这样的一个剧本。贺宁一边对关母讪笑,一边悄悄的瞄了瞄一旁堆着一脸纯真笑容的关昕,心里面多少感到有些疑惑,关昕对自己有一种莫名的敌意,这是她之前的判断,并且她也不认为自己的这一判断是错误的,那么明明可以因为相看两厌,干脆互相回避,井水不犯河水的两个人,关昕又为什么要主动的凑上来呢?并且那件事就算她想要装一装可怜,让父母更疼惜一番自己,所以故意把假的说成真的,忽略了贺宁和汤力给她吃了教训的事实,反而变成了他们陪她看病,照顾她的桥段,这倒也可以理解,把汤力给美言进去也是无可厚非的,毕竟两家在过去交情可以说是很深厚的,为什么要把自己也算进去呢?贺宁左思右想也不知道关昕为什么要去特意加了自己的“戏份”进去,美化自己这么一个她看着并不顺眼的人。
“没关系,我也是顺便陪着汤力去的,”贺宁对关母笑了笑,如果说她有什么特别感谢关母的,那恐怕就是借着握手的这一动作,把自己的手臂从关昕那里解救了出来,当然,在把功劳归于汤力之后,考虑到汤力的立场,为了不给他惹麻烦,贺宁还是很自觉的又补充了一句,“我听汤力说起过,他和关昕从小也算是情同兄妹了,但是再怎么情同兄妹,毕竟不是亲兄妹,就算是亲兄妹,男女有别,年纪大了也还是要注意避嫌的,所以那天汤力也是觉得大晚上他一个人过去,关昕也是个大姑娘了,这样可能不太方便,所以就叫我一起去帮个忙而已。”
“那也是给你添麻烦了,我还是得谢谢你。大力就不一样了,他跟关昕从小一起长大的,没有那么多顾忌,大力的爸妈事业心重,为了忙事业啊,孩子什么的根本就顾不上,也没怎么太放在心上过,所以这孩子从小就好像寄存在我们家了似的,爹妈回来了就取回家去,爹妈又要出去忙工作了就送回来,”关母似乎并不是一个特别有心机特别深沉的人,相反还有那么一点粗枝大叶的感觉,她口气满不在乎的对贺宁说,“所以关昕和大力早就习惯了,可亲了呢!”
贺宁脸上没有什么反应,心里面却因为关昕母亲的这番话而感到有些不大舒服,她和关母这是第一次见面,以前根本没有见过,更别说什么认识不认识了,关母也未必就知道自己和汤力算是什么样的交情,除了同事之外,还算不算朋友,自己的人品好不好,是不是个大嘴巴,结果就在对自己一无所知的情况下,她居然就这么大大咧咧的把汤力家里面的情况给说出来了,并且还不是什么好事。假如是父母特别疼爱甚至溺爱的事例或许还勉强说得过去,可是这种被父母好像是行李一样寄存在邻居家里,甚少过问的事,恐怕汤力也未必愿意让很多不相关的旁人知道,也不知道关母的这一举动,到底是因为实在是太过于粗线条,欠考虑,还是压根儿也没有把对汤力的尊重当成是一回事。
汤力确实说过,过去关母对他还是挺关心挺照顾的,这一点从先前关昕给捎来的熟食、饺子这些就可见一斑,但是关心和尊重从来都不是配套出现的,有些人尊重旁人,却未必会花心思去关心对方,而有的人的的确确是足够关心了,却没有了分寸,无形当中对于自己关心的对象缺乏了应有的尊重。
“那你们坐一会儿吧,休息一下,估计汤力很快就会回来了。”贺宁对关母笑了笑,想要找个借口脱身,正巧在这个时候方圆也来了,并且对贺宁招了招手,示意她过去说话,似乎是有什么事,贺宁便刚好利用了这个机会,指了指方圆的方向,对他们说,“我同事找我有事,我就先不陪你们了。”
说完,她赶忙朝方圆走过去,走到方圆桌旁才悄悄的松了一口气。
“怎么了这是?一大早上遇到瘟神啦?”方圆最了解贺宁的性格,一看她那副快要忍到极点的表情,就已经忍不住要笑出来了。
“不是瘟神,胜似瘟神,你什么时候见我有过‘惹不起躲得起’这么没出息的想法过?我现在就有!”贺宁把声音压到最低,偷眼朝关昕一家三口那边瞄了一眼,“我听那个关昕讲话讲多了都觉得牙碜!算了,不说她,你叫我有事儿?”
“嗯,给你看样东西。”方圆点点头,拉开了办公桌的柜门。
第二十四章 原委
方圆很少会这么神秘兮兮的与贺宁说话,贺宁一下子还真有些搞不清楚她想要给自己看的会是什么,等到方圆把东西从柜子里拿出来之后,她就更纳闷了。
“一盒进口饼干?”贺宁看着方圆摆放在桌子上的那一盒用精美的铁皮盒装着的写满了外文的饼干,疑惑的问,“这一大早你要请我吃饼干呀?那也不用这么神神秘秘的吧?该不会是戴煦跟你求了婚,这算是喜饼吧?”
“你现在还有心情开玩笑,”方圆哭笑不得的瞥了她一眼,“等我告诉你这盒饼干的来历,你就该笑不出来了!这盒饼干,是董师兄给我寄来的。”
“他?”贺宁一愣,眉头皱了皱,“这是吹得什么风啊?这盒饼干值多少钱?”
“你别说,我刚才还真好奇的特意上网去搜了一下,估计要快三百块钱呢。”方圆回答道,她知道贺宁跟这位董师兄之间一定是出了什么问题,要不然贺宁也不会忽然之间背井离乡的调转到a市来,来了以后更是对董师兄和他们之间的事情绝口不提,就好像从来都没有发生过一样。贺宁的性格向来是报喜不报忧的,而且不管心里面什么样的感受,是气愤还是难过,表面上都总是风轻云淡的模样,所以到了a市之后,贺宁不提不说,若无其事的样子,却并不是真的无事。
贺宁有些失笑,看着那盒饼干,她并没有感到气愤或者不悦,反而有一些无奈和好笑,叹了一口气,她对方圆说:“这道算是大出血了!平日里从来没见他这么大方过。给你寄了三百块钱的进口饼干,你猜他给我寄的东西值多少钱?”
“我听唐弘业说了,有人给你寄了一首情诗,普希金的,一听这话我就知道情诗是谁寄来的了,”方圆也有些无奈,“在学校的时候董师兄不就酷爱诗歌,尤其喜欢普希金的诗么,咱们学校有一次组织的诗歌散文朗诵大赛上头,他不是还靠这个获了一次奖么!哦,对,跟饼干一起寄来的还有这个。”
说着她拿出了一张卡片递给贺宁。这张卡片倒是没有贺宁收到的那一张看起来那么文艺,只是普普通通的而已,一面是印着花花草草的图片,另外一侧写着几句话,跟贺宁那个没头没尾的诗不同,方圆收到的是有落款的。
“方圆,你好,很久不见,希望你在a市工作愉快。贺宁在那边,还请你在日常生活中帮忙多多照顾,一盒饼干,小小谢意,请你收下。”
贺宁看了看上面写着的话,忍不住冷笑出声。
“贺宁,我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这个东西了,”方圆叹了一口气,指了指那盒价格绝对不算便宜的饼干,“所以就想问问你的态度。我之前一直没敢问,感觉你好像是不太想提起来,我感觉你跟董师兄应该是分手了,而且你突然想离开c市到这边来,还直接就考了外勤,肯定跟这件事都是有一点关系的,现在看样子他应该是想要复合吧?我就得明确的问一问你的意思了,如果你觉得还想考虑一下,给董师兄一个机会,那是一种处理办法,要是你已经是铁了心的不打算再回头走老路了,那我也知道咱们学校的地址,董师兄不是还在学校里上班么,我把这盒饼干给他寄回去就得了,估计他也就知道你是什么意思了。”
贺宁对方圆笑了笑,伸手捏了捏方圆的脸颊,似乎是嫌她太过于严肃了,她轻声对方圆说:“我们俩没有分手过啊,这盒饼干你也别浪费邮费寄回去了,要不然就拿回去你和戴煦两个人吃,要不然就大伙儿分一分,随便。”
“你们俩没有…分手过?”方圆被贺宁给说的有些愣住了,“你是什么意思啊?贺宁,我有点糊涂了,你说你们俩没有分手过是什么意思?”
“没在一起恋爱过,要怎么分手?”贺宁摊手说道。
“你们怎么会没有在一起恋爱过啊?董师兄当初是怎么追你的,这事儿可是有目共睹的啊!”方圆被贺宁这么一说,倒变得更加糊涂起来了。
贺宁耸了耸肩,两手一摊:“你别问我,我也是后来才知道的,敢情当初人家是坦坦荡荡的拿我当朋友,结果我自作多情的误解了他,他呢,知道我是那种表面上特别阳光自信,但实际上因为家庭条件比较窘迫,所以骨子里非常非常自卑的人,他为了不让我伤自尊,所以才一直没有戳破,想要慢慢的让我自己明白过来,没想到我这个人特别的执迷不悟,他也很困扰。”
“这是什么屁话啊!”方圆一听贺宁这么说,登时火气就窜了上来,她平日里从来都不是一个容易激动和火冒三丈,但是现在她几乎要控制不住自己的怒意了,“我们这些旁人又不是眼瞎,也没有失忆!谁当初无事献殷勤的?谁那时候有事儿没事儿的找借口就把你给借过去安排各种事情做的?谁动不动就抄了普希金的诗,左一首右一首的塞给你的?要不是这样,就我这种性格的人,我会知道普希金那么多首诗,我会认识他的笔迹?!什么叫自作多情?!什么叫骨子里自卑?!什么叫做误会?!他是跟谁说的这些屁话?”
“跟他的‘女朋友’呗,”贺宁笑了笑,原本她觉得很丢脸,很伤自尊,又有些替自己感到委屈,为了摇摇欲坠的自尊心,所以强忍着对谁都不说,就连最好的朋友方圆也包括在内,这些事情压在心里面,让她时不时想起来就会觉得有些喘不过气来,现在真的对方圆把这些事情说了出来,她才恍然之间意识到,在此之前,自己好像还真的是有些没有放下,不过没有放下的却并不是“董师兄”董伟斌这个人,而是自己被欺骗和蒙蔽的那件事,“小姑娘比咱们小三届,刚入校没多久,咱们不就离校了么,所以以前也没有怎么打过交道,等后来毕业了,就更碰不到了,他们都在校内,倒是方便得很,不过也幸亏这小姑娘是一根直肠子,跑去找我,让我以后不要再自作多情,不要再骚扰和联系她的男朋友,要不然我到现在还不知道,自己被人给编排了这么样的一个角色呢。”
当初董伟斌追求贺宁,这的确是有目共睹的事情,不过所谓的有目共睹,也不过是贺宁身边走的比较近的女同学罢了,在校期间毕竟考虑到董伟斌已经留校工作,虽然是行政方面的岗位,并不是教学岗,与贺宁却仍旧是不折不扣的“师生关系”,所以考虑到舆论方面的影响,董伟斌的所有示好都是非常低调而又隐秘的,贺宁从来都不是什么驽钝的姑娘,她当然明白董伟斌对自己的示好意味着什么,那一首首的情诗又代表着什么,从最初的没有什么感觉,到后来感动于董伟斌的执着,贺宁一直以为两个人是一种水到渠成的恋人关系,从自己默许了董伟斌的约会请求开始,这种关系就已经不言而喻了,因此而忽略了董伟斌从头到尾除了各种各样的示好之外,竟然从来没有说过一句“做我女朋友”之类的话,更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想到,这件事居然会在后来被这个男人钻了空子。
好不容易到了离校实习的那段时间,董伟斌在校外与贺宁约会的时候倒是比在学校里稍微放得开了一些,在大街上也会牵一牵手什么的,但是对于学校方面,他仍旧很有顾虑,总是支支吾吾的说什么自己留校时间还短,怕领导撞见自己谈恋爱,会认为他以后的心思都不会好好的放在工作上头,贺宁也没有想太多,她并不是那种很粘人的性格,尽管并不是特别理解董伟斌的这种顾虑,也还是对他的这种要求和做法给予了充分的理解,直到那个以董伟斌女朋友自居的小师妹气呼呼的出现在自己的面前,说出那些警告的话,贺宁才恍然大悟,原来董伟斌对于学校附近范围的顾虑从来都不是学校的领导,而是那个小师妹,确切的说是父亲在行业内身居要职,又对文艺青年气质浓厚的董伟斌一见钟情并展开追求的小师妹,如果他公然和贺宁在学校附近约会,那么“自作多情”、“误会关系”这种借口就自然是没有办法说得通了。
方圆听了贺宁小声的讲述,气得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她等贺宁说完了之后,连忙问她:“那你当时是怎么和那个小姑娘说的?你有没有去质问过董师兄?”
“我当时…”贺宁犹豫了一下,她知道自己说出来当时的答复,方圆肯定要恼自己的,但她还是决定要如实相告,于是便苦笑了一下,说,“我告诉那个小师妹,她的董师兄可能是搞错了也想多了,我从头到尾都对他没有什么多余的想法,倒是觉得他家境平平,为人又小气吝啬,所以怕表现得太嫌弃会伤了他的自尊,才一直没有把话跟他说清楚的,既然现在都说清楚了,误会也就解除了,从此以后我走我的阳关道,他走他的独木桥,这不是刚刚好么。”
“就这样?没有了?”方圆果然冲她一瞪眼睛。
“嗯,没有了,不然呢?大发雷霆,把董伟斌叫出来骂一顿,质问他为什么在感情上背叛了我?还是求他不要甩了我?”贺宁摇摇头,“不管是哪一种,都会让我变成了那个更加在乎,更加放不开手的人。他的小女朋友跑来要我别再纠缠她的男朋友,我选择了果断的放手,事后董伟斌没有试图对我解释过什么,而是悄无声息的再也不联络了,这还不够说明问题么?既然一个有家世有背景的小师妹,就能让我这个女朋友一瞬间变成了自作多情的女追求者,那我也只能说,当初自己可能真的是一时眼瞎,被他那些廉价又文艺的追求手段迷了眼,错把感动当成了喜欢,真相大白之后,气愤肯定是有的,不过更多的是对自己的恼火,怨自己没早一点看清楚对方的本性,居然在这么一个人渣身上浪费了时间和感情。真相那个小师妹已经间接的告诉我了,我没必要去向董伟斌索要,我对他表现出多一丁点儿的愤怒,都等于说明了我在意,我放不下,这样不是只能贬低了我自己,把他反倒给抬高了么!”
方圆有些心疼的看着贺宁,贺宁的性格她是最清楚的,董伟斌对自己劈腿的对象所描述的贺宁一半对,一半不对,贺宁的确是一个性格阳光的姑娘,也有着一颗骄傲的心,她的家境虽然不至于用窘迫来形容,倒是确实不算富裕,但是贺宁却从来没有因此而感到自卑过,贺宁当初默许了董师兄的追求,多半也是因为十**岁的小姑娘,对于各种浪漫而又文艺的追求方式很难招架得住,尽管回头想想不难发现那都是一些华而不实的东西,但是在当时却还是会多多少少的有些感动的,所以总体来说,贺宁倒确实是有些错把感动当成了喜欢,这一点在醒悟之后,她自己倒是看得很通透。
正是因为贺宁的那种骄傲的性格,在遭遇到了这种背叛和欺骗之后,她才不愿意放下身价去和对方纠缠理论,哪怕是再怎么愤怒和恼火,她也会隐忍着,只为能够保住最后的骄傲,就算是抽身而退,也要走的优雅。
“董伟斌这个混蛋!”方圆把那张让她帮忙照顾贺宁,言辞恳切的卡片一口气撕了个粉碎,扔进了垃圾桶里,“他当初做出了那样的事情,现在又怎么有脸想要求复合的呢?!他不臊得慌,我都替他臊得慌!这盒破饼干谁爱吃谁吃,我嫌恶心!”
“你别生气嘛!为了这么个人,不值得。”贺宁笑呵呵的伸手给方圆抚了抚背,在这些事情发生的当时,她也着实难过了一阵子,但是现在却已经好多了,之前汤力对她说过,只要自己把那一页翻过去了,别人停留在哪一页就不重要了,现在回想起来,贺宁才有些豁然开朗的感觉,再看到董伟斌这种带着明显示好的举动,她反而觉得心头很轻松,因为她已经真的不在乎了。
第二十五章 窥视
“这些事儿你之前怎么都不跟我说呢?!”方圆心疼贺宁,也有些气她,气她不和自己说实话,自己虽然能够猜到贺宁和董伟斌肯定是闹分手了,但也只不过自动自发的认定是两个人可能是和寻常的情侣闹分手一样,未必有什么特别大的过错在其中,贺宁不想说,她自然也尊重闺蜜的*,不去刨根问底,而现在一听说居然是这样无耻的感情背叛和欺骗,方圆觉得自己都快要被怒火烧起来了。
“你的性格我还不知道么,”贺宁摇摇头,“因为家里面的事情,你本来就对感情有些没有安全感了,我过来准备办调转的时候,正好看到戴煦跟你有了苗头,他又特别关心你,在乎你,我觉得这是特别好的事情,但是如果在这个节骨眼儿上,我告诉你董伟斌做出来的那些事情,你会怎么样?会不会刚刚从你当时的那个‘壳’里探出了脑袋,就又被吓得缩进去不肯出来了?会不会就变得更加不相信感情,不信任男人了?那样对你不公平,对戴煦也不公平。这事儿归根结底,董伟斌的人品我左右不了,只能怪自己眼拙,吸取教训,以后不再犯就是了。”
说完之后,大概是嫌方圆太过于严肃了,贺宁还主动笑嘻嘻的伸手去打开那个饼干盒,从里面拿出两块饼干来,一块塞到自己嘴里,一块喂到方圆的嘴边:“小圆圆,来嘛,尝尝看,还真是一分钱一分货,这饼干蛮好吃的,奶香十足,又不甜不腻,回头找个有空的时候,要是配一杯咖啡或者奶茶就更舒服了!”
“你到底是心大,还是假装心大啊?”方圆被贺宁逗得哭笑不得,“刚刚我不是都说了咱们不吃董伟斌那个垃圾男的饼干,要扔掉的么!”
“哎呀,别跟东西过不去嘛!当初他欺负我年幼无知,总用一些风花雪月的廉价把戏糊弄我,别说三百块钱一盒的饼干了,就连一百块钱一顿的饭都没请我吃过,现在他玩浪子回头那一套,居然这么舍得给钱包放血,反正这东西又不是咱们明示暗示的跟他索要的,他自己寄过来,就算你扔了,他也默认是你吃掉了,你给寄回去,以他的人品,反咬一口就说从来没有收到过你回邮的东西,你有办法么?”贺宁把饼干塞到方圆的嘴边,“安心的吃吧,我亲爱的小圆圆!”
“大姐姐,我带我爸妈去一趟卫生间,一会儿汤力哥哥回来了,你可别让他到处乱跑了啊!我爸妈大老远特意过来看他的呢!”就在贺宁和方圆刚刚结束了之前的那一番对话,关昕忽然在后面开口招呼起贺宁来,她的声音比较大,除了贺宁和方圆之外,办公室里面其他正在处理工作的人也都被吓了一跳,纷纷朝关昕他们那边看了过去,关昕倒是一点也不在意的样子,拉着她父母就走了。
“这是汤力的亲戚么?”方圆皱了皱眉头,对于关昕那种有些娇蛮的态度实在是有些不大喜欢,“按理说这么大的一个女孩子了,在公共场合不要大声喧哗的道理不会不懂吧?而且…带父母去卫生间这种事,嚷这么大声…也不太好吧?还有,她看着不比你小多少,怎么还‘大’姐姐呢?”
“要不然你以为我刚才干嘛头疼?”贺宁忍不住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儿,“汤力的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之前跟我见过几次面,严格说起来,连交道都没有打过,但是那小姑娘好像跟我不太对盘,我也挺受不了她的。”
“可不是么,看起来一点不比你显得年轻,开口闭口的叫你‘大姐姐’,自己都不觉得尴尬么?我有点同情汤力了,青梅竹马本来是多浪漫的事儿啊,怎么到他这里遇到了这么一位有个性的呀!”方圆对关昕的言谈举止都有些不大喜欢。
唐弘业走进办公室,正好看到贺宁和方圆在这里,旁边还摆着一盒饼干,便凑了过来,刚巧听到方圆的那句关于“青梅竹马”的评价,他一边自来熟的从盒子里拿饼干吃,一边一脸嫌弃的对方圆和贺宁说:“你们这些小姑娘啊,不要一天到晚满脑子都是不切实际的浪漫思想,太害人!谁跟你们说青梅竹马是什么浪漫的事儿来着?有那么一个人,从小跟你住邻居,小学同班,初中同校,高中同校,好不容易考了大学,结果又同班,那绝对不是浪漫,那叫阴魂不散!”
“哎哟,听着意思,你还挺有生活的嘛!”贺宁随口调侃唐弘业一句。
“什么叫挺有生活啊!那简直就是一部血泪史!因为有那么个倒霉的青梅竹马,我从小到大多挨了我爸多少顿板子啊!什么你一个男孩子居然把女孩子惹哭了,屁股要挨几巴掌!什么你一个男孩子居然学习比人家女孩子差那么多,屁股要挨几巴掌!就连什么你一个男孩子,身高都要被人家女孩子追上了,也得挨一顿数落。我不说话是人家比我开朗,我说话是人家比我端庄稳重,反正我永远是那个绿叶,每天因为这些事被我爸拎着耳朵叨叨叨,简直都要烦死了!幸亏我现在摆脱了这个噩梦,这才呼吸到了自由的空气啊!”唐弘业一边说,一边又捏起几块饼干,胡乱摆摆手,“行了,我还有事儿呢,方圆,谢谢你的饼干啊!”
说完就急匆匆的又走了,去处理今天的诸多工作任务。
“没看出来啊,成天没心没肺的唐弘业,还有这么一段辛酸史呢!”方圆感慨了一句,她知道贺宁不愿意多说董伟斌的事情,所以就没有再去提起,而是随口又和贺宁叮嘱了几句别的事情,将董伟斌寄来的那盒“糖衣炮弹”留在桌面上供大家随便拿取,然后也离开了。
方圆刚走,汤力也回来了,贺宁赶忙迎上去,告诉他关昕带着她的父母一起来看望了,汤力一听这话,微微的皱了皱眉头,倒也没有说什么,而是把手里面的那个鼓鼓囊囊的塑料袋递了过来,交给贺宁。
“这个给你。”他把东西递给贺宁,又问,“其他人呢?”
“唐弘业刚出去了,有事,其他人还在呢。”贺宁回答,顺便略带一点疑惑的打开了手里的塑料袋往里面一看,里面是厚厚的一沓暖宝宝。
她有些惊讶的抬头看了看汤力:“你刚才是去买这个了?”
“嗯,总在外面跑,用这个好点。”汤力和贺宁谈论这件事,似乎让他觉得有点不大自在,正好趁着关昕一家三口都还没有回来,他连忙拉着贺宁先过去和其他人一起汇总了一下手头的信息,唐弘业那边他可以事后在打电话告知一下。
他们在讨论事情的时候,关昕和她父母回来了,一进办公室他们就看到了已经从外面回来的汤力,关昕立刻开口大声喊了一句“汤力哥哥”,又把办公室里的人给吓了一跳,好在这一回她的父母总算是没有听之任之,知道稍微提醒几句,让关昕不要在办公室里面这么又喊又叫的,关昕尽管有些不大情愿,但还是应了一声,一副乖乖女似的模样,坐在了父母的身旁。
过了一会儿,需要沟通的事情都沟通好了,贺宁回到自己的位子上去调一下庞成礼的个人信息,顺便再到那个论坛上去看一看宋天禄这两天有没有什么新的动静,汤力自然是得过去和关昕的父母打个招呼,寒暄几句,不管怎么说,那都是从小照顾过他,给他提供过帮助的老邻居,人家又是特意跑来探望的,就算手头有很多事需要做,就算很忙,挤时间也还是要理会一番才行的。
庞成礼的个人信息调出来之后,贺宁发现这个人还真的是一点“看头”都没有,这个庞成礼今年四十五周岁,原本并不是a市本地人,大学毕业之后因为工作的缘故才在a市安家落户的,并且早就已经成了家,老婆和他原本是同乡,现在的工作单位竟然也是在同一所医院,他们还有一个十七岁的儿子,正在读高二。庞成礼从贺宁眼下能够掌握到的信息来看,是一个寻常到不能再寻常的男人,循规蹈矩,没有什么不良记录,不过话又说回来,私生活方面的事情,除非闹到法院去打离婚官司,否则自然也不会升级成为什么负面信息,或许从大诗人的身边人下手还是可以打听出来一些只言片语,但从官方途径必然是查不到的。
贺宁又打开同城的那个论坛去看一看,刚一登录成功就收到了系统提醒,她有几封未读的私信,贺宁点开来一看,居然还是宋天禄发过来的,一条是问她为什么不回复自己,如果对那件事有兴趣就约个时间聊聊,一条是问贺宁她使用的头像是不是她本人的真实照片,第三条是告诉贺宁,那天晚上的“惊悚派对”别提多刺激了,并且还故意模棱两可的给了一些不太清晰的描述和表达,然后再一次强调,可以找个时间约出来见个面,聊一聊,既然都对这种事感兴趣,说明是同道中人,可以借此机会认识认识,交个朋友。
贺宁想了想,回复了宋天禄一条,措辞的语气有点不冷不热的,颇有些吊人胃口的意思,这就是她想要追求的效果。看宋天禄的样子,平日里肯定也是经常在网上和生活当中故意搭讪他认为比较漂亮的年轻姑娘,但是他搭讪归搭讪,为什么偏偏对“惊悚派对”这件事那么放在心上呢?所以贺宁需要吊足了宋天禄的胃口,然后才能想办法把话从他的嘴巴里面套出来。
“大姐姐,你这是上班时间泡论坛,跟人聊天呢呀?”
贺宁正专心致志的回复宋天禄,冷不防听到关昕的声音在自己旁边响了起来,把她给吓了一大跳,赶忙从电脑前撤开身子,一扭头就看到了已经凑到自己桌旁,正伸长了脖子看着屏幕的关昕,还有关昕那一脸莫测的表情。
贺宁迅速的把网页给最小化,只留下显示器的桌面壁纸给关昕,这个姑娘从头到尾都不是一个让贺宁感到信任的对象,现在她和宋天禄的私信往来归根结底是为了查案子,假如关昕看了个仔细,然后在外面或者网上胡说乱说,保不齐会不会带来什么样的影响。再加上两个人实在是算不得有什么交情的人,关昕这样没有分寸的凑过来窥探,本身也是令贺宁十分不悦的行为。
于是贺宁板起脸来,对关昕皱了皱眉头:“请你后退一点,我现在是在工作,处理公事,这里是公安局,我们工作性质比较特殊,不该看的不要乱看。”
关昕面对她的不悦,却是一脸的委屈:“大姐姐,我不是故意看到的,我其实上课的时候也会偷偷在下面拿手机上网啊聊天啊什么的,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儿,你别生气啊,而且还搬出那么大的一个名头来吓我,这就没有必要了吧?”
贺宁有些不想理她,毕竟今天关昕的父母都在,就算是给初次见面的两位长辈一点面子,贺宁不想当着面就开口去让关昕难堪,索性去寻找汤力的踪影,想要把这个让人头疼的“蛔虫妹妹”交给汤力去处理,结果这一看她才发现,汤力在另外一边也是一脸的无奈,关昕的母亲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了一只保温桶,现在盖子已经打开了,充当着小碗的用途,正在热情的劝着汤力呢。
“我这可是特意给你熬了带来的鸡汤啊!大力你听话,趁热喝几口,阿姨知道你平时上班特别辛苦,所以也心疼,专门做了汤来给你补身子的!”关母说。
贺宁一听这话,有些哭笑不得,关昕父母家在外地,关昕住在学校宿舍,父母过来几天而已,十有八九是住在旅馆之类的地方,这一大早怎么可能有地方去亲手熬鸡汤?
汤力似乎也是无奈至极,面对关母那不容拒绝的“关怀”,硬是以一种慷慨就义般的姿态,从她手里接过了那只碗,一仰头把里面的汤喝了个干净。
第二十六章 路数
“大力啊,真不是我和你叔叔说你,你看咱们这有多长时间没见面了?你平时工作再忙,也得常回家看看呐!你该不会是觉得,现在你爸妈也不在老家那边了,搬去了别的地方,你就没有必要回去了吧?你可别忘了过去你爹妈忙的没空理你的时候,是谁管你吃饭,谁留你住下来的!”关母一边对汤力絮絮叨叨的说,一边又往小碗里头倒了一些汤出来,“你得对你爸妈孝顺,也得对我们和对你爸妈一样,你爸妈生了你,对你有恩,我和你叔叔等于养了你,你也不能过河拆桥,不需要我们了,就把咱们之前的情分都给一笔勾销了啊!”
“阿姨,不要倒了,够了。”汤力没有去回应关母的话,而是伸手制止了她继续倒鸡汤的动作,“我待会儿还要出任务,不能陪你们。”
“是,是,知道,我们都挺昕昕说了,说她汤力哥哥一天到晚忙的找不到人,要不是那一次她突然不舒服生病,你及时把她送去医院看病,她可能一两个月都捞不着见你一次面呢。”关母把保温桶放在一旁,又把已经倒出来的大半碗鸡汤端到了汤力面前,“你现在大了,翅膀硬了,也成了大忙人了呢!”
汤力脸上并没有太多的表情,以最快的速度把碗里面的汤喝完,然后又把那个用来当碗的盖子给重新盖在了保温桶上,避免关母再给自己倒一碗。
贺宁在一旁看着这一幕,心里面觉得怪怪的,关母虽然从行为上来看,似乎是对汤力很熟悉,并且充满了关心的,但是话里话外听起来又让人有点不舒服,她反反复复对汤力强调什么养育之恩,什么容身之所,什么不能过河拆桥,怎么着都给人一种施恩望报的一味,像是故意来敲打汤力的一样。
关母很敏锐的察觉到了贺宁投向这边的目光,她迅速的抬头朝贺宁这边看了看,然后堆起一脸的笑,对贺宁说:“哎呀,我们是不是吵到你工作了?你瞧瞧,这真是太不好意思了!我们一家人,好长时间没聚在一起了,所以今天见到大力我这一高兴啊,话就有点多。昕昕啊,你快过来,别打扰人家工作。妈妈爸爸今天可是特意过来找大力的,我们可得确定大力把我们的宝贝闺女照顾好了!”
说着,她又一脸怜爱的伸手摸了摸汤力的头,满脸都是慈爱的笑容,活脱脱的就是一个慈祥的母亲正在看着自己宠爱的儿子那种模样,倒是汤力表情显得有些尴尬,一直在试图避开关母的那种爱抚动作,似乎并不是很享受这种关怀。
“叔叔,你和阿姨先回去休息吧,我还要出去办事,不能再耽搁了。”汤力一边开口对关昕的父亲说话,一边站起身来,因为身高的原因,这一回关母可再也没有办法去摸他的头了,毕竟这里是在办公室,也算是大庭广众之下,关母也不好意思垫着脚,甚至小跳着去摸汤力的脑袋,只能作罢。
关昕的父亲打从一开始到现在都没有开口说过话,一直都是关昕的母亲在唱着独角戏,这会儿他被汤力直接点到了名字,便对他笑了笑,点点头,那笑容里面或多或少带着几分歉意似的,然后从身后拍了拍关母的背,对她说:“要不咱们就先走吧,我看大力是真有事,咱们别给人家耽误了。”
关母这才点点头,拿起汤力办公桌上的保温桶,对关昕说:“闺女啊,那走吧,咱们先回去,让你汤力哥哥忙着,元旦你放假的时候过来找他,你们俩一起回家去,就这么说定了。汤力啊,到时候阿姨给你做好吃的。”
“妈,你说的倒是容易,汤力哥哥他最会找借口了,每次我找他,他都说自己忙,没空没时间。”关昕嘟着嘴,用嗲嗲的声音撒娇似的说。
“没事儿,下回他要是再这么糊弄你啊,你就变成狗皮膏药,走哪儿跟哪儿,我呢,就打电话给你汤叔叔他们,让他们说说大力!”关母也笑呵呵的,好像是在和关昕、汤力开玩笑似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