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好吧,这个我们回头自己确认李梅的个人信息。”既然如此,贺宁也知道不能强求,于是便做出了让步,顺便问,“你们今天晚上应该没有车可以回去了吧?需不需要我们帮你们安排住宿的问题?”

“不用,我们也不着急回去,就打算去我闺女家里住下来,要么等到我闺女找到了,我们也就放心了,要么等到…你们有确定的消息,那就等到水落石出了,我们才能走。”祝盼香母亲咬了咬牙,说到后一种可能性,还是让她有些心里面不大好过,眼眶又开始泛红,隐隐的泛着泪光。

“你们…要和麻经纬住在一起?”汤力愣了一下,皱了皱眉头,祝盼香父母方才对麻经纬三番五次试图动手殴打的行为他还印象非常深刻呢,所以现在一听到祝盼香母亲这么说,立刻就觉得这绝对不是什么好主意,至少对于麻经纬而言,非但不是什么好主意,搞不好都要算做是噩耗了吧。

“我们住过去怎么了?那是我闺女的家!”祝盼香母亲听出汤力的语气里面似乎带着一点不赞同,于是又有些不高兴起来,当即就开口表态。

贺宁也觉得这并不是什么好主意,为了不在调查过程中还要提麻经纬和祝盼香父母收拾烂摊子,她决定还是稍微规劝几句:“你们留在这边的心情我们是可以理解的,但是的确也没有什么太实质的帮助,还有就是你们双方的关系也不算特别融洽,尤其又是在这么一个节骨眼儿上,住在一起恐怕对彼此也都造成影响,你们是不是再稍微考虑一下,然后再决定呢?”

“没什么可考虑的,老子住儿子的家,天经地义,我们俩没有儿子,就这么一个女儿,当儿子养的,所以我们住我女儿家也是天经地义,那个窝囊废高兴不高兴都不关我们的事,他要是觉得不敢跟我们住在一起,就滚出去呗!”祝盼香母亲翻了翻眼皮,没好气的回应道。

贺宁叹了一口气:“我冒昧的问一句,麻经纬现在住的房子,是谁买的?”

“他买的,小里小气的,一个房子搞不好还没有人家有钱人家的狗窝大!”祝盼香母亲略显鄙夷的撇了撇嘴。

“既然是这样,那你们要到他那里去住的话,要不要我们先帮你们征求一下房主的意思?”贺宁虽然很清楚从亲情和常理角度上来讲,根本不需要有这样的程序,但是考虑到麻经纬和祝盼香夫妇剑拔弩张的关系,她还是尝试着唬一唬他们,既然麻经纬的房子并不属于祝盼香父母所有,那作为真正的房主,麻经纬的立场自然也还是需要考虑的。

“征求个屁!他没资格不同意!他的财产就是我闺女的财产,他的房子就是我闺女的房子,我们想怎么样他管不着!”祝盼香父亲不耐烦的站起身来,挥了挥手,招呼自己的老婆,“走走走!回去等信儿去!要是闺女没事儿,那怎么都好说,要是闺女有事儿…哼,姓麻的小心一点儿自己那一身皮!”

第十四章 一首情诗

祝盼香母亲立刻就对自己丈夫做出了响应,起身就要跟着走,贺宁有些不大放心,连忙示意了汤力一下,汤力点点头,拿了车钥匙起身跟上,表示要送他们过去,祝盼香的父母没有拒绝,毕竟a市他们也没有怎么来过,人生地不熟,有个人能够帮忙把他们送回去自然也是好的,三个人就一同离开了。

贺宁等他们走了,这才赶忙给麻经纬打了一通电话,把祝盼香父母要过去住的事情大致的说了一下,麻经纬在电话那头的反应倒是还算平静。

“不奇怪,他们要是不这样,我才得觉得惊讶呢,不然我之前为什么要问你,你们能不能给我提供什么保护之类的。”他有气无力的回答说,“我岳父母是特别现实的人,我老婆活着他们就最疼我老婆,要是我老婆真的出了什么事,他们难过归难过,第一时间肯定也是要先争一争利益,不光是不能吃亏,还得得到好处才行,绝对不可以有人财两空的事。所以我现在最盼望的就是这件事是一场误会,就算是虚惊一场我也认了,要不然的话,我才是最惨的那一个,老婆老婆也没了,回头搞不好还得打官司,房子也得给人家割一半去。我都不知道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事,老天爷居然这么对待我,就好像惩罚我似的。”

贺宁叹了一口气,清官难断家务事,更何况她连个能够断事的官都不算,能够做的就只有提醒麻经纬祝盼香父母要过去的事情,并且叮嘱他如果对方有什么过激行为,一定要第一时间通知他们,不要自己采取行动。麻经纬答应的有些不情不愿,不过他随即又略显哀怨的表示,自己本来也没有那个能耐去自己采取行动,否则的话也不用寄希望于警察给提供的人身保护了。

过了一会儿,汤力回来了,同时也带回了麻经纬和祝盼香父母再碰面的情况。汤力和贺宁一样,在这么一个节骨眼儿上,并不是特别放心让这两方的人同处在一个屋檐下,但是祝盼香父母坚持,麻经纬又似乎并不敢拒绝,所以他也同样难以置喙,只能确保他把祝盼香父母送去之后,一直到离开之前,三个人不要起了什么样的冲突就好。正因为如此,他才比正常要晚回来了十几分钟,这还是祝盼香的父母嫌他磨磨蹭蹭的不走,下了逐客令的结果呢。

“祝盼香父母到麻经纬家里什么状态?”贺宁问汤力。

汤力摇摇头,就说出了四个字来形容:“反客为主。”

在处理完了祝盼香父母和麻经纬的事情之后,他们还是在努力的围绕着案发现场进行监控视频的排查,以及周边的走访,一边处理这些工作,一边等待着dna比对结果的出炉,毕竟在不能够确定死者就是祝盼香本人之前,他们也不能冒冒失失的就去对祝盼香的生平展开全面的调查。

监控录像这方面仍旧是一无所获,他们把案发当天,与案发现场一定距离范围内的监控录像都调了出来,但是茫茫车海当中很难找到什么值得怀疑的对象,毕竟案发现场那边并没有特别近距离的摄像头,所以不能肯定这些看起来都没有任何异样的车子是否有哪一辆里面载着一具被肢解过的尸体。

死者的死亡时间是在二十四到四十八个小时之间,而尸僵的消失则一般也是开始于人死后的二十四到四十八小时,根据温度不同,季节不同,受到外界环境的影响,速度也略有差异,汤力和贺宁他们大家在讨论过之后都认为,凶手应该不敢在距离那些人都涌去现场参加所谓的“惊悚派对”之前太久就提前布置好现场,毕竟那里只是鲜有人去的废弃厂区库房,并不是什么禁地,假如早早就布置上,早早就被人发现,那样一来整个计划恐怕就都要泡汤了。这样估算起来,凶手在开始这一场极端变态的“展览”之前没多久可能才运送尸体到那里,对现场进行布置,那个时候死者尸体的尸僵可能已经部分消失,尸体不再是完全强硬的,这样一来,想要运输尸体就不一定需要一个人那么大的空间,别说是小轿车的后备箱空间,就算是一辆小三轮儿估计也可以轻松的装下所有那些。

这也给排查当日从那里经过的车辆这件事带来了更大的难度,晚上的车子还能少很多,白天那条路上来往的车辆还是比较多的,他们不可能把所有这些出现在监控画面里的车辆都排查一遍,那样太浪费时间和精力了,也未必能得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所以监控录像这部分就暂时被压了下来。

周边的走访就更加是一无所获了,那个厂子的地址比较偏,周围根本没有什么人家,一段距离之内也没有什么别的其他工厂之类的场所,再加上工厂早就停产了很久,这家工厂的所有者一心就只想找个好时机,把那块地卖上个好价钱而已,平时当然也就没有什么人会去,路上也鲜有行人,唐弘业带着人在附近转了几圈,也没有找到什么可以询问到的人,只好失望而归。

贺宁花了一点时间在网上搜索这件事,现在是互联网时代,也是一个信息大爆炸的时代,通过互联网,在地球这一端的人足不出户也可以很容易的了解到地球另一端某一户人家的小猫小狗这一天又做出了什么有趣的动作,人们都喜欢在网络上面分享一些自己的事,大到发布一些新闻大事,小到晒一晒自己的早餐晚餐,分享一下自己的心情之类,别说是这个案子发生之前,那些传单会不会有人分享到网上去当做什么新鲜事,就单说是案发之后,当天晚上那些跑去参加“惊悚派对”的人,当他们知道那里成了一桩凶案的案发现场之后,一部分人可能会觉得后怕,会不愿意提起,但是相信更多的人反而会把那段有惊无险的经历当成是谈资,甚至是炫耀的话题,拿到网络上面去给自己增加人气。

于是抱着这样的一种揣测,贺宁在网上挑选了一些关键词,尝试着搜索一下,看看有没有相关的内容,结果这不搜索还好,一搜索还真的是吓了一大跳,她想到过网上会有相关的帖子或者内容,却没有想到在短短的几天内,网上关于这件事的说法和讨论就已经是铺天盖地了,不仅是本地论坛上有人在讨论这件事,就连一些比较大的社交网络上面也同样有人发帖在说这些事情,那些帖子的内容真真假假,甚至还有人在帖子里贴上了很多恐怖的图片,当然,那些图片大多数都来自于一些恐怖片的剧照,并不是真正的案发现场,这倒是让贺宁偷偷的松了一口气。她稍微浏览了一下近期的帖子,发现很多发帖的人其实也并不是那天在场的人当中的,而是道听途说,便拿出来吸引眼球,说出来的内容也绝大多数都来自于自己的主观想象,很多描述都极其夸张,因此下面跟帖的人自然也是存疑者居多,很多人纷纷指出这些发帖人言辞当中的表达漏洞,对帖子里面内容的真实性提出质疑,总体来说倒也算是没有因此造成太大的恐慌情绪。

稍微松了一口气之后,贺宁把注意力从最近这两天才发的新帖子上转移开来,留意起案发之前关于“惊悚派对”的帖子来,毕竟小肖拿到那传单的时间是在众人发现尸体的前一天,到底那个凶手还有没有更早些时候把传单散发到其他地方去,贺宁他们也不是特别清楚,所以正好通过这一途径来摸一摸底。

贺宁翻了翻,还真有几个关于“惊悚派对”的帖子,不过都是在一些本地的同城论坛上面,时间比小肖拿到传单要略早几个小时,这些帖子里面并没有提到什么太多的案情细节,只是说有这么一个特别酷炫特别刺激的“惊悚派对”,值得期待,寻求一同前往的“同道中人”,这几个帖子的发帖人都是来自同一个id,只不过是发在了不同的板块里,每个帖子的留言数都不算少,不过点进去一看,基本上都是发帖人自己一个人的顶贴刷新,嚷嚷着帖子不要沉之类的,真正相应的寥寥无几,就在贺宁几乎快要不打算再翻这个人的帖子的时候,一条回复吸引了她的注意,也让她一瞬间明白了那个发帖人的身份。

“楼主,我们几个是xxx大学的学生,也拿到了这个派对的传单,想去参加,但是时间太晚,距离太远,没有车,去不成啊。”

那个楼主在下面回复道:“私信我你们的地址,有缘的话,我载你们去。”

看完了这两条对话,再看那个楼主的id名称“-man”,贺宁心里面就更加笃定了几分,这个叫做“-man”的发帖人,十有八九就是那天晚上打过一个照面,自称“小金”或者“金哥”的宋天禄,而回帖给他的那个人则是小彭,这样一来就可以解释的通他们是怎么取得联系的了。

两个人的私信内容贺宁当然是看不到的,令她有些感兴趣的是这个疑似宋天禄的人,这个人似乎在别人都不大感兴趣的情况下,对于“惊悚派对”抱有很浓厚的兴趣,在网上不停的做着宣传,想方设法的鼓动他人参加进去,这个人到底是不是宋天禄呢?假如真的是他,他这么做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贺宁想了想,临时注册了一个账号,在“-man”其中的一个帖子下面留言,表示自己是一个有些好奇的网友,从网上看到了一些关于那天“惊悚派对”的内幕,询问楼主是否真的去参加了,那天是不是真的好像有些帖子说的那么恐怖。因为怀疑这个人就是宋天禄,结合那天在现场的时候宋天禄表现出来的性格特点,为了确保这个“-man”会回帖,贺宁还特意从网上找了一个漂亮姑娘背影的照片作为头像,算是替回帖又加了一点筹码。

在祝盼香父母来过的第二天下午,临近下班时间的时候,刑警队忽然收到了一份快递,是寄给贺宁的,接到快递员的电话贺宁有些惊讶,父母最近并没有跟她提到寄了什么东西过来给自己,她也实在想不到会有谁寄什么东西过来。

东西很快就送到了,是一个不大的小盒子,拿在手里面轻飘飘的,似乎除了盒子本身之外,就再没有什么分量了,贺宁晃了晃,也没听到什么声音,再看看包裹上面的快递单,只潦草的写着收件人的地址和联系电话,寄件人的部分是空着的,什么都没有填写,也不知道是什么人寄来的。

贺宁一头雾水的拿着这个小小的包裹回到自己的办公桌旁坐下来,把包裹拆开,里面是一个金色的缎面小盒子,看起来很精致,并且还没有打开盒子就已经可以嗅到丝丝缕缕的香气,那香气甜兮兮的,有些熟悉,但是又让贺宁一下子想不起来到底是什么。

她轻轻的打开小盒子,然后一下子就知道了那甜兮兮的气味到底是来自于什么东西——盒子里面厚厚的铺满了玫瑰花瓣,厚厚的一层,红艳艳的。

在玫瑰花瓣的下边是一张明信片,正面是一个女人朦朦胧胧的背影,看起来颇为文艺,翻过来,被面誊写着一首诗。

“我记得那美妙的瞬间:

你就在我的眼前降临,

如同昙花一现的梦幻,

如同纯真之美的化身。

我为绝望的悲痛所折磨,

我因纷乱的忙碌而不安,

一个温柔的声音总响在耳边,

妩媚的身影总在我梦中盘旋。

岁月流逝。一阵阵迷离的冲动

象风暴把往日的幻想吹散,

我忘却了你那温柔的声音,

也忘却了你天仙般的容颜。

在荒凉的乡间,在囚禁的黑暗中,

我的时光在静静地延伸,

没有崇敬的神明,没有灵感,

没有泪水,没有生命,没有爱情。

我的心终于重又觉醒,

你又在我眼前降临,

如同昙花一现的梦幻,

如同纯真之美的化身

心儿在狂喜中萌动,

一切又为它萌生:

有崇敬的神明,有灵感,

有泪水,有生命、也有爱情。”

第十五章 告密者

别说是熟悉的字迹了,就算是一看那明信片上面誊写的这首诗的内容,贺宁也知道这个不具名的快递到底出自何人之手,意识到这一点之后,她顿时就感到兴趣索然,原本的一点点好奇一瞬间就变成了腻烦,随手把明信片和装满了玫瑰花瓣的盒子一并扔进了桌旁的垃圾桶里面,多一眼都不想再去看。

唐弘业正巧从贺宁桌旁经过,看到她把那些东西一股脑的扔进垃圾桶,一时之间八卦的心思也被激了起来,毕竟最近手头的这个案子性质有些严重,因此大家的心里头也都好像压着一块大石头似的,多少感到有些压抑,现在忽然冒出来一个可供挖掘的八卦,这倒也不失为一种调节气氛的手段,让憋闷的心情也稍微放松一下。于是他立刻凑了上去,一弯腰就把刚刚被扔进垃圾桶的小盒子还有明信片都捞了出来,看看那金灿灿的缎面小盒子,再看看里面的玫瑰花瓣,这份礼物意味着什么可以说是一目了然的,于是唐弘业凑到贺宁桌旁,冲她挤挤眼睛:“唉,我说大妹子,这东西就扔了?挺好看的,就真的不要了啊?”

“没用的东西都是垃圾,留着也没有用,不扔了还能干嘛?”贺宁耸耸肩,也笑呵呵的和唐弘业调侃起来,“没想到你这么一个七尺男儿,居然还挺喜欢这些玩意人的啊?你要是那么喜欢,我就转送给你,你拿回去慢慢欣赏!”

“别!免了!我可没这个爱好!”唐弘业一听这话连忙摆手,他看贺宁并不介意,就翻了翻手上的明信片,发现上面并没有署名,再看看上头誊写的那首诗,顿时就乐了,“哟,你这个追求者,还是个文艺小青年啊?诗写的够不错的,就是这胆识可不太够,既然想要追求心仪的姑娘,这位仁兄连个名字都不敢留,这算什么呀?听说过做好事不留名,听过追姑娘不留名的么?你说是不是啊,老汤!”

汤力原本也留意到了贺宁收到那个快递之后的反应,但是他并没有吭声,现在被唐弘业点到名字了,不能不理不睬,这才开口说:“你这人,太八卦。”

“八卦怎么了?八卦装点生活,八卦让生活更加丰富多彩!”唐弘业对汤力这不算指责的指责当然不会放在心上,“这事儿不是很简单么,行侠仗义不留名字是因为不图回报,那追求姑娘,要是不图回报…那还追个屁呀!”

“你这个人…”汤力对于唐弘业这种锲而不舍的八卦精神感到有些哭笑不得,最后也只能无奈的摇了摇头,“你看贺宁有好奇么?”

“没有啊,她不好奇但是我好奇啊!”唐弘业说完之后,自己又觉得似乎有些不大对劲儿,这才慢了半拍的明白了汤力的意思,一脸恍然大悟的转向了贺宁,“贺宁,这个匿名侠是谁,你是不是都猜到了啊?这个写诗的小文青是谁啊?”

“这个写诗的是个老文青,特别古老的那种,十九世纪末就过世了,他的名字叫做普希金。”贺宁笑呵呵的避重就轻,“你要是被普希金的诗打动了,回头我买本普希金诗集送给你,你没事儿的时候也背诵几首,留着追姑娘用。说真的,我觉得你的声音特别适合朗诵诗歌,不信你念一念这一首,让我们听听!”

“得!我可没那个爱好!朗诵诗歌什么的,太酸了,不适合我!”唐弘业平素别看最喜欢耍贫嘴,但是实际上他骨子里是很怕那些矫情的事情,所以现在被贺宁这么一调侃,他生怕真的会被贺宁拉住表演什么诗歌朗诵,把那个缎面盒子和明信片烫手山芋一样的扔回了垃圾桶里,赶忙走开了。

他这么一扔,盒子里面的玫瑰花瓣就撒了出来,在垃圾桶和垃圾桶一旁的地面上都掉落了很多,贺宁也没心思去理睬,正好把这个话题结束掉,继续专心工作上面的事情,只是没想到这洒落一地的玫瑰花,倒把另外的一个人给招来了。

过了一会儿,林飞歌到办公室这边来那一份材料,路过贺宁的桌旁,正好看到地上和垃圾桶里的玫瑰花瓣,还有金色缎面小礼盒,她顿时就停下了脚步,俯身一边把唐弘业扔在一旁的写着情诗的明信片捡起来,一边嘴里面又不阴不阳的对贺宁说着嘲讽的话:“哎哟,招蜂引蝶的属性真是到哪里都不会改变啊!”

贺宁不想理她,但是她也知道,林飞歌从来都不是那种晾在一旁就会自知没趣加以收敛的人,于是她便若无其事的对林飞歌笑了笑,说:“彼此彼此,看样子你对从垃圾桶里捡垃圾的癖好不也保持的很稳定么。”

林飞歌鼓鼓的眼珠子朝贺宁狠狠的翻了一个白眼,低头看了看明信片上面的字迹,忽然就笑了:“我还当是你有了什么新的追求者呢,敢情是回头草啊?当初就搞得好像是什么绝世大美女一样难追,现在又弄得人家为了你把身边人都给放弃了,千方百计的就想吃你这口回头草!你说你到底哪里好?”

“你这个问题我也挺想知道的啊!”贺宁两手一摊,一脸无辜的样子,“一般人听了我刚才的那句讽刺,肯定早就挂不住面子,扭头就走了,你还能留在这里继续没话找话的跟我聊,到底是我究竟哪里实在是太好了,让你这么欲罢不能,还是这里面没有我的魅力什么事儿,单纯就是因为你这人没脸没皮啊?”

林飞歌被贺宁一番抢白,一时之间有点脸红脖子粗的架势,偏偏又想不出什么有力的话可以用来反击,只好悻悻的朝贺宁一瞪眼睛:“懒得跟你废话!”

说完,她把手里的明信片一扔,扭头就走,才走了几步,就被贺宁叫住了。

“林飞歌,”贺宁把她叫住之后,仍然是一副笑眯眯的模样,“你要是再不经我的同意,背着我把我的联系方式透露给不应该透露的人,我就把你的电话号码给印成家政保洁的贴纸,到处去乱贴,估计总有人会想打电话咨询一下的吧?”

“你敢!”林飞歌一听这话,两眼一瞪,充满了戒备的警告贺宁,“我告诉你啊,你可不行乱来的!这是违反纪律,是犯错误的行为!”

“那我都因为你的行为被人给骚扰了,真生起气来,我这个人可不怎么理智啊,不信你试试看不就知道了么!”贺宁一脸无辜的摊开手。

林飞歌到了嘴边的话滞了一下,然后才狡辩说:“你少诬赖人了,我什么时候把你的号码给过他,有证据么你就给人乱扣罪名,真是搞笑!”

贺宁对她笑了笑:“行了,以你的智商啊,强撑下去也真是够为难你的,都已经不打自招了没发现么?不过话说回来,你也真是有心啊,连别人的字迹都能一眼认出来,既然有这份心思,与其在这里酸,倒不如自己努努力多好,有志者事竟成嘛,你要是把跟我过不去的那股精神用在正地方,现在说不定都取得胜利了呢!反正我的话已经说出来了,我这个人也是说到做到的,不信你就试试看。”

林飞歌哼了一声,恼羞成怒的意味更浓一些,她这次倒是学聪明了,没有再去与贺宁争辩什么,气鼓鼓的夹着自己的材料冲出了刑警队办公室。

林飞歌走了之后,贺宁这才长长的吐出一口气来,抬手揉了揉自己的额角,刚刚讥讽的笑容已经收敛起来,只剩下一点淡淡的疲惫,她沉默了一会儿,忽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抬头看了看一旁的汤力:“你以为我看不见你那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啊?你到底想说什么呀?不会是担心我真的把林飞歌的手机号码印在家政保洁的广告上头吧?你放心吧,我可没有那么冲动不计后果,就是吓唬吓唬她而已,林飞歌没那么重要,还不值得我去犯那么大的错误呢!”

“我不担心这个,”汤力摇摇头,表情非常认真,“有人骚扰你?”

“喏!这不是么!”贺宁指了指垃圾桶里面的东西,似笑非笑的回答。

汤力扫了一眼垃圾桶里面的明信片,并没有像唐弘业那么八卦的拿出来去看上面的内容,其实就算是不用看,通过方才贺宁和唐弘业之间的对话,他也一样可以知道那上面誊写着一首普希金的情诗,贺宁很清楚抄写这首诗,并且用有些浮夸的金色缎面盒子寄来的这个人是谁,并且最重要的是,贺宁对这样的示好行为是非常厌恶的,否则也不会用“骚扰”来形容。

“我的意思是说,除此之外,这个人还有没有别的举动?”汤力问。

贺宁看他那严肃的表情,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不放心吧,我又不是小红帽,哪有那么容易就被大野狼给骗了去啊,我所谓的骚扰,也就是这么一个程度而已,再多了,那人也不敢,放心吧,真要是搞不定,我就向你们求援!”

汤力似乎还想说什么,但是他犹豫了一下,最终并没有去说,而是默默的点了点头,过了一会儿才又开口说:“你觉得怎么解决心里痛快,就怎么解决,别总是为了面子让自己委屈着。”

贺宁没有说话,默默的看着汤力,这还是她第一次如此专注的看着汤力,连眼睛都几乎不眨一下,汤力被她这么盯着,多少有点不大自在,清了清嗓子,试探着问:“是…我说错了什么吗?”

“没说错,要是你说错了什么,我就不会这么惊讶了,”贺宁摇摇头,颇有些感慨的说,“我从头到尾,好像什么具体的事情都没有跟你说过,但是你给我的感觉又好像是什么事情都已经一清二楚了似的,咱们两个人其实论起来,认识的时间也并不算很长,但是有的时候我又会觉得好像你认识我很久了一样,对我的性格,对我的事,都有一种让我自己都惊讶的了解,你怎么做到的?”

“想要了解一个人原本就不难,只看想不想。”汤力悄悄的松了一口气,对贺宁笑了笑,给出了一个听起来轻描淡写的答案。

“这么说来倒也是,真的有心想要了解一个人,还真不一定有多难,只不过人啊,总有些时候聪明一世糊涂一时,某一个特定的时间段里,看待某一个特定的人,眼睛就好像被什么东西糊住了似的!”贺宁听了汤力的话,略微有些心有戚戚焉,情不自禁的发出了感慨。

“聪明一世糊涂一时,总好过聪明一时糊涂一世。”汤力说。

贺宁原本还有些惆怅,被他这么一说,就又笑了出来,点点头:“没错,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好歹是个一时犯了糊涂的聪明人,反过来的话,一时抖了机灵的糊涂虫可干不成什么大事业!汤力,说真的,我觉得你还挺有当个心理医生的潜质啊!说话不多,但是针针见血,而且如果当听众的话,你感觉你应该也会是个很好的听众。”

汤力只是笑了笑,并没有再说什么,只是从贺宁桌旁俯身拿起了垃圾桶,直接走出了办公室,不一会儿又带着空的垃圾桶返回来放在原来的地方。

“眼不见心不烦。”他对贺宁说。

在对祝盼香父母的dna样本进行取样之后的第三天,经过了加急处理的dna比对结果就出炉了,经过严格的比对,那具女尸的dna与祝盼香父母可以确定是亲子关系,也就是说,死者的身份正是失踪的祝盼香本人。

贺宁第一时间把这件事通知了祝盼香的父母,还有麻经纬,祝盼香的母亲在听到这一消息之后,在电话那头嚎啕大哭,而麻经纬却只是有些麻木的应了一声,不等贺宁再说什么就把电话给挂断了。

第十六章 丁克

麻经纬的反应居然这么麻木淡漠,让贺宁有些始料未及,她以为麻经纬至少会表现的难过一些,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他会是这样的一种反应。

贺宁在网上给疑似宋天禄的“-man”留言,那边一直没有回复,她便也暂时的把这件事给放在了一旁,只在每天忙完了之后,会想起来抽空到那个论坛上去看一眼,看看有没有什么新的进展,之前一直都是安安静静,没有任何的动静,直到祝盼香的身份确认的当天,那个帖子忽然收到了一条回复。

回复贺宁的id果然就是“-man”本人,不过却并不是在帖子里面回复的,而是给贺宁的账号发了一封私信,私信的内容不多,也并没有提及案发当天的任何事情,而是以一种搭讪的方式,私信询问贺宁姓什么叫什么,是不是本地人,是学生还是上班的这一类,贺宁皱了皱眉头,关掉了页面,没有再去理会。

既然已经明确了死者的身份,那么接下来去调查祝盼香生前的一些情况就成了必须完成的任务。祝盼香生前是与麻经纬再一次因为孩子的事情大吵了一架之后离开家的,之后麻经纬就再也不知道祝盼香的下落,不过这倒不是什么难事,按照麻经纬之前提到的情况,每次祝盼香离家出走都是住在宾馆旅店之类的,根据这一情况,只要查一查a市各大宾馆旅店前段时间的入住登记情况,还有祝盼香银行卡的消费情况,应该不难找到她失踪之前最后的落脚点。

抱着这样的念头,贺宁和汤力负责宾馆酒店这边的调查,唐弘业负责银行,两边分头行动,希望能够尽快查清楚在离开家之后,祝盼香到底去了哪里,又在这一期间与什么人打了交道。

然而一番调查之后,他们两方居然都是同样的一无所获,近期祝盼香没有凭借自己的身份证入住过任何一家宾馆,甚至正规的小旅馆,而银行方面也可以证实,在祝盼香遇害之前,她的银行卡最后一笔消费是距离遇害十天之前的一次超市购物,而在和麻经纬核对过时间之后,可以确定那时候祝盼香还没有离开家,那次去超市也是她和麻经纬一起去的。

那么祝盼香在离家出走之后,一直到遇害之前的这三四天的时间里,到底呆在哪里呢?那么大的一个大活人,总是要吃喝,要有落脚之处的啊。

贺宁有联系了祝盼香的父母,他们十分笃定的告诉贺宁,据他们所知,祝盼香在本地并没有什么可以收留她一住好几天的朋友,但是他们对祝盼香的具体情况也并不是十分了解,所以对这个问题的答案也不算笃定。贺宁询问麻经纬是否和他们呆在一起,祝盼香父母给出了否定的答案,说麻经纬一个人出门去了,不知道去了哪里,已经很长时间没见到人了。说的时候,祝盼香母亲还有一种义愤填膺的情绪,贺宁赶忙安抚了几句,希望她不要太生气,以免两边起冲突,又反反复复的提醒她要注意冷静,不要冲动之下犯了错误,祝盼香的母亲哼哼哈哈的随口答应着,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听了进去。

既然如此,贺宁和汤力便去了祝盼香生前工作的那家医院,去向医院里的祝盼香同事了解一下情况,当时的时间点正好赶到了临近下班的时候,贺宁和汤力两个人商量了一下,毕竟医院里面白天也是很忙的,与其赶在这么一个白班和夜班交接的时间段去添乱,倒不如选择夜班时间段过去,那个时间段相对而言病房疗区里面的工作忙碌程度要好得多,或许可以坐下来好好的沟通一下。

于是等到了华灯初上的时候,两个人驱车来到了祝盼香之前工作的那家医院,来到了祝盼香所属的外科某个疗区,这个时间住院的患者基本上都在吃晚饭,或者已经吃完了晚饭,病房的走廊里面比较安静,能隐约听到从病房里面传来的说话聊天的声音,还有电视机的声响,空气中除了医院特有的气味之外,还有一股混杂着的淡淡的饭菜气息。护士站里面没有人,不过护士站后面的房间里面有人影在晃来晃去,估计是夜班护士正在里面配药。

贺宁按了一下护士站的铃,然后就和汤力站在那里等着,过了一会儿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护士从后面走了出来,看到贺宁和汤力这两个面生的人,皱了皱眉头,瞥了一眼墙壁上的挂钟:“你们有什么事儿啊?要是探视患者的话,那可得抓紧时间了啊!我们这边的探视时间可就快到了。”

汤力拿出了自己的警官证:“a市公安局刑警队的,你是祝盼香的同事吧?”

“怎么了?”小护士一看到汤力的证件,再听了他的自我介绍,顿时就吓了一跳,“祝盼香好几天没来上班了,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是的,”贺宁对小护士点点头,“所以我们想来了解一下情况,你在这个科室工作多久了?平时跟祝盼香熟么?我们能不能占用你一点时间谈一谈?”

“时间倒是没什么问题,不过我来的时间短,跟祝姐认识是认识,但是说熟也没熟到那种程度,怕有些东西不太了解,别说的不对不好什么的…”小护士有点犹豫,“要不然你们等明天白天再过来?到时候大家都在,我们科别人比我跟祝姐可能更熟一点儿,可能对你们的帮助能大一点儿。”

“没关系,就当是随便聊聊吧,聊到哪儿算哪儿。”贺宁当然不会给对方打退堂鼓的机会,笑眯眯的开口对小护士说。

小护士一听她这么说,倒也没有别的什么推辞的理由,便点点头同意了。

“那你们想问什么就问吧,我要是知道就跟你们说。”她在护士站后面的椅子上坐了下来,也伸手招呼了一下贺宁跟汤力,“你们也进来坐吧,要不然一会儿患者或者是陪护的家属走来走去的看到了,我怕影响不太好,到时候科主任和护士长追究起来的话就不太好了,我也刚来上班才刚刚大半年而已。”

贺宁和汤力明白小护士的顾虑是什么,便恭敬不如从命的绕进了护士站,坐在了她的对面,小护士看起来有些紧张,估计平日里也没有和警察打过交道,尤其还是这样的一种事情性质,换成是谁恐怕都会感到不大自在,很有压力。

“你不用紧张,咱们就当是随便聊聊天。”贺宁看得出来小护士的脸色都有些不大一样了,所以试图先缓和一下气氛,缓解一下她的紧张情绪。

小护士苦笑着摇摇头:“怎么可能不紧张啊,以前在网上看新闻什么的,这里什么人出事儿了,那里什么人出事儿了,觉得虽然吓人吧,好歹也是离自己十万八千里,也不觉得有什么,结果你们一来找我,说祝姐出事儿了,我一想到祝姐都好多天没有来上过班了,她老公急的满世界找她,现在连警察都上门儿来打听情况了,我一下子就觉得好像坏人就在身边似的,觉得好吓人啊!”

贺宁笑了笑没有说什么,心想边暗暗的想,幸亏外人暂时无从得知这个案子的细节和内幕,即便是从网上看到了关于“惊悚派对”的消息,也未必会把这两件事联系在一起去做联想,否则这个小护士就会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吓人了。

“祝盼香无故不来上班之前,有没有什么反常的表现?”汤力问。

小护士摇摇头:“没有啊,挺正常的,我们白天的时候也挺忙,偶尔空闲一点的时候,还有中午吃午饭的时候,她就跟平时一样啊,我们好几个人都经常一起吃饭,大家伙儿聊最近看的什么这个剧那个剧,她也跟着一起聊,祝姐这个人别看都快四十岁了,但是心态特别年轻,跟我们特别能聊到一起去,就最近流行的韩剧啊,古装剧啊什么的,她也都有看,也喜欢谈论明星什么的,说实话,跟我们科室里那些和她年纪差不多,还有比她大一些的人不太一样。”

“你指的不一样,具体是什么?是你说的心态,还是其他方面?”贺宁问。

“都算吧,就是祝姐给人的感觉特别年轻,我们科里不管是医生还是护士,只要是女的,一般不用岁数太大,就三十出头的,只要结婚了,有孩子了,凑在一起聊天,如果不聊院里的人和事儿,肯定就是说自己老公,说自己孩子,什么公婆啊亲戚啊什么的都聊,还有孩子上学啊,学校老师啊什么的那些,祝姐就不,她喜欢跟我们这些年轻的,没成家的凑在一起,没事儿就一起讨论一下电视剧啊,明星八卦啊,化妆品啊什么的,反正就是整个人的状态都特别年轻。我们私下里还说呢,是不是不要小孩儿的人就会特别容易保持年轻的心态啊!”

“祝盼香从来不讨论她的家庭、她的丈夫么?她有没有跟你们说过,她为什么不要孩子?”贺宁问,她自己虽然还年轻,但是小的时候经常也会有学校早放学或者放了假,跟着贺妈妈去工作单位的时候,那个时候她就经常听到那些阿姨们凑在一起聊一些家庭琐事,这个人的丈夫花言巧语不做实事,那个人的老公什么都好就是不善表达,这个人的孩子学习从来不让家长操心,那个人的孩子调皮捣蛋又被爹妈来了一场混合双打,总之女人们凑在一起,几乎都会聊这些方面的东西,毕竟每个不同的年龄层都会有不同的话题,即便祝盼香的性格更年轻化一些,所以喜欢跟年轻人呆在一起,这也是可以理解的,但是如果是绝口不提自己的家庭,专心扎堆于一群单身女青年当中,这样也会给人一种略显古怪的感觉。

“她还真是从来不提她老公,我刚来的时候,还以为她根本没结过婚,一直是单身一个人呢,”小护士点点头,“平时在朋友圈里晒的照片也都是去这里喝咖啡啊,去那里看风景啊,又去看什么新电影啦,感觉就是一个人,潇潇洒洒的,后来我还傻乎乎的去跟别人说,我说你看,像祝姐那样其实也挺好的啊,不结婚也照样可以过的很潇洒,然后差点被人家笑死,说祝姐早就结婚了,都结婚好几年了,只不过她丁克,结了婚之后不打算要孩子,所以才有资本潇洒呢。”

“那你们也没有人跟她聊天的时候,好奇的打听一下她的婚姻生活,问一问关于她和她丈夫的事情么?”贺宁问。

小护士摇了摇头,想了想,又点了点头:“哦,还真有人问过,我想起来了,当时祝姐还有点不太好意思,她就提过那么一次,说她和她老公是青梅竹马那种,年纪不大的时候就在一起了,应该是学生时代吧,在一起了很多年才结婚的,因为她不喜欢小孩儿,所以就不想要小孩儿,她丈夫为了她,硬是顶住了所有的压力,跟她一起做丁克,对她还特别好,在家里什么事儿都不需要她插手,她老公都给安排的妥妥当当的,她就负责像少女一样的过日子,享受生活就好了。当时把我们羡慕的都不行了,说丁克不丁克的另说,要是能找到这么好的一个老公,那可真是太幸福了!”

“她有没有说过她丈夫是干什么的?”汤力听完小护士的话,开口问。

小护士回忆了一下,最后摇摇头:“她没说过,好像一次都没说过,至少我是不知道,不过私下里听人说过,好像她老公挺神秘的,估计挺有本事的,家里头的条件什么的都挺好,因为祝姐穿的用的,什么都挺体面的,从来没有过便宜货,保养的也挺好的,化妆品什么的牌子也挺好,一看就不是一般人家的生活。”

第十七章 心虚

小护士的这种说法倒是让贺宁感到有一点小小的意外,祝盼香的工作是护士,收入虽然稳定,但是绝对算不上是什么真正意义上的高收入人群,麻经纬也不过是一个非重点小学的非主科任课老师,教授科学课而已,工资收入可能同样的也只能用稳定来作为评价,再加上平日里祝盼香和她的父母对麻经纬进行攻击的时候,也多用“无能”、“窝囊”、“穷酸”这样的字眼,其中的“穷酸”不用说也知道,必然是指两个人的家庭生活经济状况,麻经纬本人的穿着打扮也是比较朴素的类型,因为这个案子的性质比较恶劣,现场的状况让人首先就想到了变态杀人,并没有明显的财杀迹象,所以贺宁和汤力之前也只是到麻经纬家里去的时候,让他帮忙确认了一下祝盼香离家出走的时候随身是否带走了什么别的东西,得到了否定的答案之后,祝盼香的个人物品他们也并没有去特殊的留意,尤其没有去留意祝盼香穿的用的是不是都是一些所谓的名牌高级货。

这个小护士和祝盼香本人并不构成什么利害关系,在这种事情上面自然也没有什么说谎的必要,毕竟这样的谎言随便找科室里的其他护士聊一聊,就会很容易的穿帮,贺宁认为她说的应该是自己观察到的真实情况,并不是主观杜撰的,只是如果祝盼香的东西真的都那么高级,那以祝盼香和麻经纬两个人的收入状况来看,如果小护士所指的高级货的确从价值上超出了二人的收入层次,他们就有必要再花点时间去确认一下祝盼香是不是还有什么别的途径可以获得财物了。

两个人和小护士聊了一会儿,对于祝盼香的私生活方面,这个年轻的小护士可以说是一点概念都没有,一来她到这个科室工作的时间还不长,与祝盼香的熟悉程度也是有限的,二来祝盼香在工作单位对于自己的家庭生活几乎可以算是绝口不提,也让外人没有了途径去对她加深了解。

“哦,对了,你们科室里有没有一个护士,和祝盼香原本就是同学来着,你有她的联系方式么?”聊了一番之后,小护士也没有衡多能够提供的线索了,再加上她夜班也还有别的事情需要处理,不能耽误太多的时间,于是贺宁和汤力也不打算多做逗留,临走之前,贺宁开口询问起这件事来。

小护士被她这么一问,愣了一下,然后恍然大悟道:“你说的是李梅吧?对对对,我也听说她跟祝姐以前是同学来着,不过我跟李姐不太熟,我才刚刚到这边来上班没几天,她就辞职走了,听说是她老公挺厉害的,赚钱特别多,给李姐开了个什么买卖,不让她在医院里天天累死累活的白班夜班这么折腾了。李姐辞职走的时候我跟她也就是认识的水平,也没有她的手机号,而且她这都辞职了,就算之前有,也不知道她后来换没换,回头我帮你们问一问吧!”

贺宁对她表示了感谢,留下了自己的联系方式,便和汤力一起离开了医院,开车直奔麻经纬家,打算随便找个什么借口,到他的家里面去看一看,看看祝盼香的个人物品到底是否如同这个小护士说的那样,全都是一些高级货。

到了麻经纬的住处,汤力按下了麻经纬家单元门上面的门牌号,过了一会儿,有人来应门了,听声音应该是祝盼香的母亲。

“阿姨你好,我是贺宁,麻烦你开一下门,我们有点事情想要上去跟你们聊一些。”毕竟是在祝盼香住处的楼下,为了不让左右邻居听了只言片语之后胡乱猜疑,贺宁并没有直接说明她和汤力的身份和来意,毕竟他们和祝盼香父母见面也是没几天之前的事,他们应该不至于这么快就给忘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