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住气,不然主动权回不到我们手里。”他低声对贺宁说。
贺宁一愣,随即也就明白过来,冯拥军闹脾气的时候,假如他们这边沉不住气,就很容易被对方给牵着鼻子走,市区了主动权,反而假如在这个时候,让冯拥军知道他拒绝沟通并不会让谁感到压力,做出妥协,反而是对他自己没有什么好处,可能他反而会收敛一些。冯拥军虽然因为前妻李芷慧的背叛,性格表现的有些偏执,但是他的头脑本身并没有什么问题,这一点从刚才来的一路上,他都没有过任何冲动乱来的行为就可以看出一些端倪。
也就是说,冯拥军不管对于李芷慧和庄文彬的事情有多么的放不下心结,多么的偏执,他却从头到尾都不是一个不计后果的人,也并不是不论什么时候都冲动用事,不然要如何解释在发现自己之前被两个警察给骗了之后,他却并没有如同当初发现李芷慧的背叛行为之后一样暴怒,只是选择用闹别扭一样的方式来表达情绪。唯一的解释就是冯拥军分得清轻重,并且试图回避严重的后果。
这倒是与贺宁原本心目当中认定的有些不大一样。
经过汤力的这么一启发,贺宁心里面也踏实了不少,不再沉不住气,耐着性子继续等待,大约又过了十几分钟,询问室方向忽然传出了冯拥军的叫喊声。
“人呢?人都去哪儿了?!把我弄过来,就是为了扔着不理我啊?”
贺宁这回倒是沉得住气了,她看看汤力,见汤力并没有着急,就同样没有什么动作,又等了两分钟,他们才不急不忙的返回到询问室里去。
那边原本声称要沉默到底,不理睬人的冯拥军却已经坐不住了,正在小小的询问室里面来回踱步呢,看到汤力和贺宁回来了,便立刻有些恼意的开口质问道:“你们到底什么意思啊?骗我在先,我都已经很生气了,一来到这边还把我晾在那里不理我!你们当警察的就这么欺负好人啊?”
“没有人会欺负好人,刚才你不想说话,我们就让你安静一会儿,给你足够的空间去调整情绪,这样难道也算是欺负人么?”贺宁一脸无辜的回应他的指责,“你一会儿说不要跟我们沟通,一会儿又嫌我们不跟你沟通,归根结底,还是得我们问问你,你到底想要怎么样?”
她这么一说,倒把原本还一肚子气的冯拥军给说的没了词。
贺宁也没有给他再开口反驳的机会,毕竟把他带回来也不是为了开什么辩论会的,打压一下冯拥军的气焰,重新拿回主动权就够了,于是她便又对冯拥军说;“你知不知道我们今天把你给叫到公安局来,是因为什么事?”
“还能是因为什么!”冯拥军虽然还是有些没好气,但终究也是开了口,“不就是为了庄文彬和李芷慧那一对贱人么!因为我跟你们说过要对付他们,所以你们就抓住我的把柄了,现在来难为我!我跟你们说,没有用,我就是说说而已,许静没答应我,所以我也没有帮手,什么都没做!我什么都没做你们警察就管不着我!我打听过了,嘴里说说要打要杀的根本就不犯法,我就是说说而已,你们没有道理把我弄到公安局来吓唬我的!”
第四十二章 有口难辩
“给你一次争取主动的机会,说一说你和庄文彬之间的事吧。”贺宁对他说。
冯拥军眼珠子一瞪,老大不乐意的盯着贺宁,语气里面带着非常强烈愤慨的说:“还让我说?!你让我说什么?我不就是当初知道他跟我老婆搞在一起了,气不过,到他单位打了他几下么!是打残了还是打死了?!他跟别人的老婆有不正当关系,这没人追究,过去就过去了!我是被他坑了的那个人!为什么我维护一下自己的权益,发泄一下自己的怒气,这点事儿就过不去了呢?!”
“你最近见到庄文彬是什么时候?”汤力等他说完之后开口问。
冯拥军一愣,眼神有些飘忽起来,嘴上的语气虽然听起来还算坚定,其中却又好像夹杂着那么一丝丝的心虚:“我没见过他,我也不想见到他,怕见到他就会忍不住想动手打他。你们可别乱给我扣帽子!少在那里冤枉好人!”
“你原本不就是想跟许静合作,让许静帮你对付李芷慧,你可以帮她修理修理庄文彬的么?既然这样,你还怕什么忍不住想动手打人?”贺宁戳穿了他。
冯拥军的脸腾的一下涨红了,他皱着眉头想要给自己辩解几句,可是一下子又找不到应对的借口,毕竟和许静相互帮助,交换报复对方的另一半或者前妻的人是他,刚才找借口说怕见到了会忍不住打人,所以避而不见的人也是他,这两种自相矛盾的说法都出自他自己之口,现在想抵赖也有些有心无力。
憋了好一会儿,他终于找到了一个自认为合适的理由:“合作合作,当然是现有合,然后才有作为啊!我是看庄文彬不顺眼,跟他也算是有点私人恩怨,但是既然我是想要跟许静合作,那就得许静答应了我之后,我才能帮她的忙,我再怎么恨庄文彬,起码我也打过他一顿了,许静那么恨她男人,她不是还得忍气吞声的跟庄文彬那个人渣一起过么!假如说她都不肯帮我出口气,我又凭什么要做那种能让她心里头觉得痛快的事儿呢!我不会那么便宜别人的,就冲这个,我都会忍着,再怎么看庄文彬不顺眼,也不会那么傻的!”
这个理由听起来牵强极了,别说是贺宁和汤力相信不相信,看样子就连冯拥军自己在说这些话的同时,都并同样觉得自己说的这番话听起来有些无稽。
“所以你的意思是说,从头到尾,不管是以打击报复为目的,还是以别的什么为目的,你都没有跟踪尾随和靠近过庄文彬喽?”贺宁等了等又开口问。
冯拥军的嘴巴动了动,什么也没有说出来,他的表情变得有些警惕起来,仔细的审视着贺宁和汤力的表情,似乎想要从他们的态度里面读懂什么,只可惜,贺宁的表情很放松,没有一点着急紧张之类的情绪,而汤力压根儿就是一张扑克脸,什么反应都没有,冯拥军偷偷的观察了一会儿,也没有观察出什么来,这让他愈发的有些不敢贸贸然的开口,生怕自己一不小心就会说错了话。
他一言不发,汤力却并没有发愁,双方沉默了几分钟,最后汤力率先打破了沉默,他忽然对冯拥军点了点头:“好,我们知道了。”
他的话一出口,冯拥军倒是有些错愕了,他一愣神儿,赶忙问:“你这是什么意思?我刚才明明什么都没说,我什么都没有说啊!你们知道什么了?”
“你有跟踪尾随过庄文彬。”汤力对他说,语气笃定极了。
冯拥军出现了一丝慌乱,立刻矢口否认:“你们别胡说八道!我明明就没有说什么,你们凭什么这么乱给我扣帽子扣罪名?你们这样我就告你们诬陷了啊!”
“如果你没有跟踪尾随过庄文彬,那我们问你这样的问题,你还需要犹豫么?”贺宁不留情面的拆穿冯拥军,“除非你真的尾随跟踪过庄文彬,所以你才没敢直接作出回答,怕否认之后才发现我们手里面有证据,又怕承认了之后发现我们对你的所作所为根本就是一无所知。我说的没错吧?”
“你们这是圈套!圈套!”冯拥军无力反驳,竟然恼羞成怒起来,一下子从椅子上弹了起来,使劲儿的瞪着眼睛,恨不得把眼眶都给瞪得裂开似的,“你们这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你们这是挖好了坑等着我往里面跳!你们这是阴谋!我要投诉你们!我要告你们!我受够了!你们一个两个,一个两个的都欺负老实人,都想骑在我的脖子上面拉屎!我告诉你们,这事儿没完!我不会让你们好过的!”
汤力什么也不说,就默默的看着冯拥军发脾气,等到他已经把怒气发泄的差不多了以后,忽然开了口:“庄文彬死了。”
冯拥军一愣,刚才张牙舞爪的表情好像都僵在了脸上,他迟疑了几秒钟,然后脸上挂起了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一边端详着汤力和贺宁,慢慢腾腾的重新坐了回去,隐隐带着几分得意的扫了一眼对面的人,哼了一声:“随便你们怎么说,蒙我呗!接着蒙!你看我信不信!要编故事就编的具体一点,别说的那么笼统,谁信啊!你就说,庄文彬不仅死了,而且死的还特别惨,而且死都死的不安宁,被人给一通羞辱,画了个妆穿了个女人的衣服什么的,那多好啊!”
他这话一出口,贺宁的脸色就已经变了,冯拥军也注意到了这一点,他也一愣,方才那种挑衅一样的口吻收敛起来,怔怔的看了看贺宁和汤力,好像在仔细的观察他们是不是在故意做样子戏弄自己,观察了一会儿,冯拥军的脸变了颜色,血色一点一点的从他的脸上褪了下去,让他原本还算红润的脸庞一下子变得苍白,眼睛里面的恼火愤怒都不见了,剩下的只有一片慌乱。
“他真的死了?”好一会儿之后,冯拥军语气不大确信的开口问。
贺宁对他点了点头。
“不会…不会死的时候真的…真的…”冯拥军的嘴唇有些发抖。
“穿了一身女装。”汤力替他把他没有说出口的句子补充完整。
冯拥军这下子傻眼了,他整个人好像失了魂一样,瘫坐在椅子上,两只眼睛目光发散,甚至身子还有些微微的发抖。
另一边汤力和贺宁的表情也很复杂,庄文彬的案子从接手到现在,庄文彬的死相到底是怎么样的,除了许静比较了解之外,并没有对外人透露半个字,就连对庄文彬的妹妹也是一样,那么冯拥军又为什么会突然冒出了这么一句话来呢?如果说是巧合,又有多少人会无缘无故的猜测别的男性在死的时候身穿女装?
除非他有什么别的缘由,可以解释为什么会忽然说出这样的话。
贺宁想要开口去询问,汤力微微的示意了她一下,要她不要急躁,贺宁便又忍住了,两个人沉默不语的看着冯拥军,看他会做出什么样的反应。
冯拥军浑身微微颤抖着,他把身子微微朝前,弓着背,十根手指全部插进自己的头发里面,死死的抓着自己的头皮,时不时的还会晃一晃脑袋,好像是在试图甩掉什么令他反倒恐惧的念头似的,嘴巴里似乎咕哝着什么,但是声音非常小,根本听不清楚,贺宁伸长了耳朵偷偷的听了半天,只能隐隐约约的听到他说什么“不可能”、“完了”之类,声音里似乎还带着一点哭腔。
过了好长时间,冯拥军都一直停留在那样的一个状态当中,没有办法,汤力只好选择出声提醒一下,他清了清嗓子,准备开口对冯拥军说话,结果这边才刚刚一清嗓子,冯拥军听到声音之后,居然猛地抬起头来,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他这一连串的动作实在是发生的太过突然,让贺宁和汤力都感到猝不及防,冯拥军跪在地上,失声痛哭起来,这哭也不像是装出来的,眼泪一大颗一大颗的从他的眼睛里面掉出来,哭声也越来越大,越来越大,到最后变成了嚎啕大哭,就连鼻涕也从鼻子里面流了出来,那副模样出现在一个成年人的身上,又狼狈又可笑,然而冯拥军却好像全然没有意识到似的,哭的忘乎所以。
“冯拥军,你冷静一点,有话好好说。”汤力沉声提醒道。
冯拥军一听他的话,哭的就更加不能自已了,好在这一回他总算是一边哭一边开了口:“我没办法好好说了!我怎么这么倒霉呢!这种事都能被我给遇到!我哪能想到庄文彬真的死了啊,而且为什么他偏偏要穿着女人的衣服死啊!我跟他到底是不是上辈子有仇!为什么他都临死临死了,还得这么坑我一回!我现在感觉自己跳进黄河也洗不清,满身张嘴也说不清,我都不知道我该怎么办了!我这辈子最倒霉的事情,就是当初去了李芷慧,要是我不娶那个倒霉女人,就不会有后来的这一大堆事情了!我真希望能让时光倒流,退回到最开始的时候,我宁可一辈子不娶,打光棍儿!也好过现在这样!又要被人戴绿帽子,又要被人当成是杀人犯,偏偏我自己还连说都说不清楚,我真的是要疯了!”
“你都没有试图跟我们解释一下,怎么就知道说不清楚了?还是说你其实根本就是做了一些事情,到现在都不肯老老实实的交代清楚?”贺宁觉得他这个样子简直奇怪极了,一开始就死扛着找各种借口抵赖,之后又突然就又哭又喊的说自己的杀人嫌疑说不清、洗不净,这到底算是怎么一回事啊。
她的话刺激到了冯拥军,冯拥军几乎是半吼叫的嚷道:“我就说说不清!你让我说什么啊!我也想能说得清楚啊!可是我说了你们会信么?我跟庄文彬有仇你们都知道!我也确实是想过,我要是可以杀死庄文彬的话,我肯定让他死之前套上一身女人的衣服,他不是一辈子就喜欢勾引别人家的老婆么,他不是就离不开女人么!那干脆就穿着女人的衣服去死好了!让所有人看到他的尸体都知道他是个变态!可是这我就是想一想而已!我连弄死冯拥军的念头都没有,现在他还真就死了,死了就死了,居然还穿着女人的衣服!你说你让我怎么说清楚?我说得清楚么!我现在说了,你们谁还会相信我啊!”
他这话一说出口,贺宁和汤力心里面就多少有了数儿,知道冯拥军忽然之间这么慌乱的原因了,知道了原因之后,他们反而淡定了很多。
“冯拥军,你的想法对谁讲过?”汤力皱了皱眉头,开口询问起来。
冯拥军原本还在哭,被汤力这么一问,猛地抬起头来,下一秒就从椅子上起身朝汤力扑了过来,把一旁的贺宁吓了一跳,以为他想要冲动的干什么,没想到他只是扑了过来,跪在地上保住了汤力的腿。
“你是不是相信我了?你相信我了对不对?你快跟我说你相信我!我都要疯了!哪怕现在有一个人肯相信我也好啊!我真的没有啥庄文彬,我只是讨厌他,恨他,但是我没杀他,我不敢杀人!”冯拥军一边哭一边死死抱住汤力的腿,“我求求你了,你就相信我吧!你就相信我吧!”
汤力的表情尴尬极了,哪怕以他的性格向来已经算是情绪不外露的类型,而现在他的那种尴尬和别扭可是清清楚楚写在脸上的,要不是冯拥军哭哭啼啼的样子实在是有些烦人,贺宁都差一点要笑出来了。
“你先起来坐好!”汤力挣脱不开,没有别的办法,只好用大力气,一把将冯拥军从地上拉起来,重新按回到对面的椅子上,“你不说,让我们信什么?!”
第四十三章 神秘
他这么一说,冯拥军倒也稍微的安静下来一点点,肩膀一抖一抖的还在哭,不过至少不会扑过来抱汤力的腿,这也让汤力已经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冯拥军抽抽搭搭了一会儿,总算是能够稍微控制一下自己的情绪,可能是因为紧张的缘故,他整个人抖得好像筛糠一样,几次想要开口,都因为差一点点咬到了舌头而不得不暂缓一下,贺宁在一旁提醒他,让他深呼吸来调整自己,他尝试着深呼吸了一会儿,慢慢的这才没有抖得那么厉害。
“我没杀庄文彬,我真的没杀他…”他带着哭腔,哑着嗓子开了口,“我恨他给我戴了绿帽子,这个事情我承认,我也承认我心里头的这个坎儿怎么样都过不去,但是我不敢杀人啊,我爹妈岁数都不小了,就我这么一个儿子,我还得给他们养老送终呢!要是我杀了人进去了,谁管他们?儿媳妇给戴绿帽子这件事就够他们丢脸了,我已经够不孝了,让他们在亲戚圈子里好长时间都抬不起头来,不能再随便胡来,让他们老无所养吧?所以我这么多年才都一直忍着,什么也不做,就想等风声过去了之后,别人不太记得我当初跟庄文彬有过矛盾的时候,暗中揍他一顿,让他吃点苦头,出一口气就算了!我真的从来没有过想要杀了他的念头,想都不敢想!你们不信就去找许静,你们问问她,我是不是跟她很明确的说过,我帮她教训庄文彬,她帮我教训李芷慧,两边都是给吃点苦头就好了,不能打伤,更不能打死。但是…但是我确实说过那样的话。”
“哪样的话?”贺宁有些明知故问,想让冯拥军说下去。
“就是说希望庄文彬被人杀死,他一辈子那么喜欢搞女人,干脆死的时候让他穿着女人的衣服去死这种话,”冯拥军一提起这件事,就显得有些垂头丧气,打不起精神来,一副悔不当初的模样,“我真的就只是说一说气话而已,没有真的想要那么做的打算,借我两个胆我也还是不敢,我就是过过嘴瘾,而且我也没有想到庄文彬真的就那么死了,我要是知道的话,就连这种话我都不会说。”
“你要是事先就知道庄文彬会被杀,那你觉得事情的性质还需要讨论么?”贺宁对冯拥军的这一番辩解感到有些哭笑不得,“你刚才说,对于杀死庄文彬还让他穿女装的这种想法,你就只说说说而已,那你都对谁说过这个想法?”
“就两个人!这个我可以确定的!”冯拥军一听贺宁这么问,赶忙急切的回答说,“一个是许静,还有一个是我在网上的那个线人,我跟他聊天的时候说过。”
“你跟许静说的时候,许静是什么样的反应?”汤力问,这两个对于冯拥军这种观点知情的人,都有必要留意一下,不过他决定一个一个的询问,免得冯拥军在现在这个原本就不算镇定的时候,因为慌张而更加表述不清。
“她一开始什么也没说,”冯拥军回忆了一下当时他对许静提起这件事的时候,许静的反应,“后来她就跟我说,让我不要有这样的想法,这种想法是不对的,我们不想让谁出人命,就是想要教训教训那些对婚姻对感情不忠诚的狗男女而已,所以最好不要说这种可怕的话,万一传出去的话影响可就不好了。我觉得她说的也有道理,毕竟我没有真的想弄死庄文彬,不打狐狸还惹一身骚的事儿我也不想做,所以之后我就没有再对谁说起来过,就是…就是…”
贺宁看他支支吾吾的,有点不耐烦了:“就是什么?”
“就是我给写进我的日记里头了…”冯拥军有些尴尬的回答说,“我的日记除了我自己谁也不会看,所以一些平常我不敢表现出来的情绪,我就都写在里面了…我…我还在里面写了一个故事,故事里头…我亲手把庄文彬给弄死了,弄死之后还给他穿了女人的衣服,化了妆,恨恨的羞辱了他。”
“你的故事里面,你自己是怎么杀死庄文彬的?”贺宁问。
冯拥军有些慌了:“我只是胡写乱写的,我不是给自己弄什么杀人计划!”
“你别紧张,回答问题就可以了。”汤力示意他冷静一下。
冯拥军的呼吸有些急促了,他努力的通过深呼吸来调整自己的情绪,但收效甚微,最后他还是哆哆嗦嗦的开了口,说:“我…我那个故事里头,是把自己写成了一个那种…那种行走江湖的大侠,替别人抱打不平的,我把庄文彬给绑了之后,捆在柱子上狠狠的打了一顿,用鞭子抽他,还…还在他脸上刻了字,最后他死不悔改,还是嘴硬,我就一气之下把他给换了一身女人的衣服,画了个妆,然后…然后把他捆在马上带他出去游街,让所有人都耻笑他,最后羞辱够了,就把他给乱刀砍死,砍的浑身上下连一块好肉都没有…就是这样…他…他不会真是这么死的吧?”
冯拥军问出最后这个问题的时候,看起来可怜兮兮的,好像又希望赶快得到答案,但同时又很怕听到肯定的答复似的,这种矛盾的心情让他的表情看起来丰富极了,两种不同的情绪交错出现,脸上的肌肉都快要痉挛了。
这一回,汤力就没有那么厚道了,他并没有回答冯拥军的这个问题,而是开口询问起了另外的一个知情人:“你怎么对你的‘线人’提起这件事的?”
冯拥军一愣,有心想要再仔细的问一问,却又有些不敢开口,他犹豫了一番,最后还是选择了顺从,没有执意询问自己关心的问题:“就是有一次闲聊的时候,无意之中聊起来的,他说他觉得这个世界上不忠于感情的人都应该去死,不应该活在这个世界上,脏了别人的眼,要是杀人不用偿命,他想要让世界上的狗男女都消失,把资源都留给好人。我一听这话,就觉得说到我心坎儿里去了,我就跟他说,我也是这么想的,而且我觉得那些狗男女给人带来那么大的痛苦,如果就简简单单的让他们消失了,那未免也太便宜了他们,最好是让他们能遭到报应,死之前也受到羞辱,就比如我遇到的这个庄文彬,他破坏了别人的家庭之后,又不真的尊重感情,他只是玩弄感情和女人罢了,既然他这么缺德,这么不要脸,干脆就在他死前好好的羞辱他一顿,给他化妆,给他穿女人的衣服!这是我唯一能想到怎么去侮辱一个人的办法了,也是我觉得最解恨的,所以我就这么跟我的那个线人说了,他还夸我这个办法好,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之后这个话题聊过去了,我也没太当回事儿,就当自己找到了一个志同道合的人,聊得很开心,别的也没有多想。这事儿跟我真的没有关系,你们一定要相信我啊!”
贺宁看了看汤力,汤力没有作声,似乎也在默默的思索着,过了一会儿,他再一次开口问了之前就问过的一个问题:“你最后一次见庄文彬是什么时候?”
方才这个问题并没有得到冯拥军的正面答复,因为那个时候他还在忙着大发雷霆呢。这一次他可不敢再这样了,毕竟事到如今,事情的严重性到底是怎么样的,冯拥军已经心知肚明,再胡搅蛮下去,形势只会对他更加不利。
“我跟你们说句实话吧,我之前确实也有偷偷的跟踪过庄文彬一阵子,但是他认识我,后来他就有一点儿察觉了,之后一直挺防备着我的,我又不敢跟的太近,所以耽误了不少时间,也盯不到什么,所以后来就放弃了,没有再那么做过,倒是再后来,我遇到了我的线人,他愿意帮助我,说庄文彬不认识他,不会那么容易发现,我才又动了心思,他让我给他发庄文彬的照片,我就发了,之后他还真就盯住了庄文彬,还时不时的给我发照片回来,我也挺高兴的。现在问我最后一次见到庄文彬的什么时候,我都不知道该泽呢回答,要是说我本人最后一次见到他,那都得是快一年之前了吧,要是说看到照片,上个月我还看到过呢,我也拿给你们看了,只不过是不是最近拍的,我不敢保证。”他对贺宁和汤力说。
“事到如今,你还不打算把你那个‘线人’的身份告诉我们么?”贺宁皱了皱眉头,不明白为什么冯拥军自己的处境都已经如此被动了,他居然还遮遮掩掩的不肯说出那个所谓线人到底是个什么来头。
“不是我不肯说,是我自己也真的说不清啊!”冯拥军苦着脸摇摇头,“我们就是在网上认识的,那会儿我特别痛苦,喜欢在网上发一些帖子,之后他摸过来加了我,说是看到我发的帖子,所以挺有感触,愿意跟我聊聊,我那时候最需要的有人理解我,所以就跟他聊起来了,他几乎不怎么说他自己的事情,都是我再说我的事,他帮我,所以我一直觉得他就是我的贵人。现在回头想一想,我都觉得有点害怕了!不会是他杀了人吧?那也跟我没有关系,不是我要求的!”
“你跟那个人的聊天记录还在么?”汤力问。
“在!在!”冯拥军连忙回答,“就在我家里面的电脑里头,你们要是需要找,去我家看电脑就有了,我从来没有删掉过,都在里头呢!我一会儿就带你们去看,就当我将功补过了,你们说行不行?”
他说了这么多,无非就是想要探一探贺宁和汤力的口风,看看他是不是在接受完调查之后就可以回家去,贺宁有些无奈的对他摇摇头。
“聊天记录我们随后会到你家里面去查看的,但是你必须留下来。”她说。
冯拥军一愣,神色当中的绝望又浓了几分:“为什么啊?我什么都没做,你们为什么要抓我?就因为我之前打过庄文彬?打他一次我就一辈子得被怀疑?”
“和你当初打过他没有关系,我们在庄文彬的尸体上找到了你的头发,已经确认过了,dna信息相符,所以在不能够确定排除你的嫌疑之前,我们不能让你离开,你家里那边我们会依照程序履行告知义务的。”
冯拥军的脸色变得青灰了许多,他的嘴巴张合了几下,然后才开口说:“那…你们还是帮我保密吧,别告诉我爸妈,我是无辜的,但是你们告诉他们,他们就会胡思乱想,我不想让他们担心,我知道自己没杀庄文彬,所以我肯定能出去,你们去我家检查电脑没问题,能不能就跟我父母说,说是我报警说有黑客攻击我们家电脑,请你们去帮忙,但是我单位那边临时让我出差,来不及跟家里面打招呼,过些天就回去了?算我求求你们了吧!我父母年纪大了,不能再受刺激,假如我真的杀了人,他们早晚得知道真相,但是我没杀!我不想让他们平白无故的被打击一回!”
汤力考虑了一下,答应了冯拥军的请求,随后就给他办理了手续,弄完这些才和贺宁再一次赶往县区,准备到冯拥军家里去调取他和他那位神秘线人之间的聊天记录。
“说真的,咱们先把证据链抛开,就单纯说主观上的看法,你觉得冯拥军会是杀害庄文彬的那个人么?”贺宁在赶去县区的路上,开口问汤力。这一次去县区的人就只有她和汤力两个人而已,局里面又接到了一起报案,唐弘业去出现场了,分身乏术。
汤力摇摇头:“形势对他不利,但我不认为是他。你呢?”
贺宁也摇了摇头:“我也不认为,除非冯拥军说谎,否则以他的表述,虽然说也涉及到了女装,可是杀人手法体现了很重的戾气,感觉愤怒更多,但是实际上庄文彬的死状让我觉得羞辱的成分更多,恨肯定是有的,但是没有那么多的愤怒情绪。”
第四十四章 第二人
汤力点了点头,贺宁说出了他刚才没有说出来的观点,憎恨和愤怒,这两种情绪之间有交集也有区别,憎恨当中包含了愤怒,愤怒本身在程度上却又不及憎恨,有些憎恨在表达形式上面会体现出很强烈的愤怒情绪,有一些却并不会,一方面取决于憎恨的原因,另外更取决于人的性格,和情绪沉淀的时间。
冯拥军很显然并不是一个可以很好控制住自己愤怒情绪的人,他更加不是一个能够让愤怒随着时间慢慢沉淀下去的类型,这一点从庄文彬与李芷慧的事情已经过去了很多年,这中间李芷慧和冯拥军已经选择了离婚,他本人却仍旧纠结在当初被人戴了绿帽子的事情里无法自拔的事实就能够窥见一斑。
像冯拥军这样的情况,纵使他不计后果的去对庄文彬进行报复,恐怕也会真的和他自己所说的那样,不大容易控制住自己的愤怒,可能会对庄文彬进行很多直接的攻击,来发泄自己的怒气,而不是单纯的将其关在旅行箱里并用行李绳扎紧,扔进河中任其被水给溺死。
想到这里,汤力的脑中忽然灵光一闪,他扭头对贺宁说:“给局里打个电话。”
“嗯,好,是有什么事要交代他们注意的么?”贺宁一边摸出手机一边问,以为是汤力不放心冯拥军留下局里面的情况,所以有什么需要叮嘱的。
汤力摇摇头:“找跟和庄文彬案同样的军用行李绳,让冯拥军捆个箱子。要让冯拥军动作迅速,以最快速度捆扎,之后留着咱们回去再说。”
贺宁对汤力这么安排的意图有些似懂非懂,却没有再多询问,立刻打电话回局里,请留下来的同事按照汤力刚才交代的那样,给冯拥军找一根军用行李绳,让他以最快的速度随便捆扎一个什么箱子之类的东西,那边虽然比她还要更加困惑,但也并没有太多的疑问,爽快的答应下来。
挂了电话之后,贺宁才去和汤力确认自己的推测是否正确。
“你是不是想要看一看冯拥军是怎么捆箱子的,跟庄文彬被发现的时候箱子外面捆着的绳子是不是一样的绳结?”她把自己的猜测说了出来。
汤力点了一下头:“冯拥军以前当过兵,凶手当初捆扎旅行箱也需要速度。”
他说的很简练,贺宁倒是也听得明白,捆扎行李箱用的行李绳是一条军用行李绳,所以很容易就会让人联想到那个人可能是曾经具有军旅背景的,而关着庄文彬的旅行箱本身又是最普通的那种拉链状旅行箱,只不过是尺寸比较大一些而已,假如说凶手当初不以最快的速度用行李绳将箱子捆扎起来,庄文彬从箱子内部努力挣扎的话,凭借着求生的本能,估计很快就能够把拉链给挣开,到时候想要逃出来就变得很容易了。只有在庄文彬还没有开始挣扎之前就用行李绳把箱子捆个结结实实,有了这一层外力的束缚,庄文彬才会没有办法挣开旅行箱。
那么这里面就涉及到了一个速度的问题,不管是普通人,还是有过军旅生活的人,其实想要以最快的速度捆扎一个箱子,都不是什么难事,只要想,很多人都可以做到,但是最关键的就在于捆扎的手法,假如需要用一种不是特别熟练的方式去捆绑,有充足的时间倒也可能实现,可是如果只能够在很短的时间内做完,估计所有人都会选择用自己觉得最顺手也最熟练的办法去捆绑。
汤力现在想要做的,就是试验一下冯拥军在短时间之内快速捆绑箱子的时候会使用什么样的捆扎手法,与找到旅行箱的时候上面的绳结是否一致。
这个证明办法倒是也简单可行,既然已经通知过了局里面,接下来就只等着看最终的结果,然后再加以分析了。
等他们两个赶到县区已经快要到傍晚了,找到冯拥军的家是熟门熟路,不过登门拜访这还是第一次,两个人敲开门,冯拥军的父母都在家里面,老两口看到警察登门都被吓了一大跳,贺宁就按照冯拥军反复拜托他们的说法,告诉冯家父母冯拥军的电脑遭受到了黑客的攻击,所以报警请他们过来看看,冯拥军本人被单位临时安排出差,所以没能陪着他们一起过来。
估计冯拥军以前也有过临时出差来不及亲自通知家里的时候,所以他的父母听到这种借口之后,并没有感到一丝一毫的怀疑,很容易的就接受了这样的说法,带着汤力和贺宁去冯拥军的房间里查看他的电脑,老两口反而是对于黑客这样的一个借口感到十分的匪夷所思,一头雾水的样子。
“我们现在年纪大了,落伍了,也闹不清楚你们说的什么黑客还是什么的到底是干嘛的,这是我们拥军在网上得罪人了还是怎么着啊?我看他每天一下班就关房间里头对着那个电脑敲敲打打的,也不知道忙活什么。”冯拥军父亲说。
“我们现在也不知道为什么黑客要攻击冯拥军的电脑,所以才得上门来检查检查呀。”贺宁对冯拥军父亲笑了笑,随便敷衍了一句,她本身对电脑方面的东西并不是十分了解,黑客等等那些也都是日常看新闻之类的了解到的,也幸亏冯拥军的父母更加不懂这些,否则还真容易一不小心就露怯了呢。
“那这帮人也是够讨厌的,幸亏你们来帮忙,要不然我们老两口这电脑就会开机关机的水平,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呢!”冯拥军父亲不疑有他,看汤力已经坐下来开电脑了,便主动选择了离开,“那就拜托你们了啊!我们俩帮不上忙,就不在这儿添乱了,我们出去泡茶,一会儿忙完了喝口水再走啊!”
贺宁和他们客气了几句,把他们送出门,汤力已经打开了冯拥军的电脑去调取聊天记录,查看对方的情况,贺宁就在冯拥军的房间里面四处看一看。
冯拥军的房间很简单,一张单人床,一个大衣柜,还有一个电脑桌,屋子里面略微有些凌乱,床上搭着一些穿过的衣裤,被子可能是早上走得急,所以没有来得及折起来,卷成一团堆在床脚,看起来有可能是平日里冯拥军不让父母进房间里面来打扫,所以他的房间才一整天保持原貌吧。
四处看了看,贺宁忽然发现冯拥军的枕头下面露出一个本子的角,那本子卷边卷的很厉害,看起来有点旧旧的,她过去把本子从枕头下面抽出来,翻开看看,发现那居然是冯拥军的日记,她趁着汤力摆弄电脑的功夫,大略的翻了翻,还真的发现了关于“如何杀死庄文彬”的那部分,果然和冯拥军自己说的一样,是以小说的形式写在了日记本里面,在那个故事里面冯拥军英武极了,几乎是所向披靡的报复了庄文彬和李芷慧,而庄文彬和李芷慧也像西门庆和潘金莲一样,最终都落得了丢掉性命的下场,他还对如何杀死庄文彬和李芷慧进行了非常详细的描述,只不过那描述除了可以用“解气”来形容之外,既没有什么文笔,更没有什么逻辑,可操作性非常的低,低到可以忽略不计的程度。
贺宁把描写如何杀死庄文彬的那一页摊开来,把日记本扣在电脑桌一旁,注意力转移到了查询聊天记录的这件事上头,汤力已经根据冯拥军提供的网名找到了那个所谓的“线人”,正在翻看检查两个人的聊天记录,他们两个聊得比较多,不过大多数时候都是冯拥军在喋喋不休的倾诉自己的痛苦,对方的确如他后来描述的那样,很少提及自己的私人信息,汤力以最快的速度浏览了一部分两个人的聊天内容,竟然根本无法归纳和总结出来对方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身份。
贺宁坐在一旁也跟着一起看,她觉得冯拥军可能真的是被仇恨给冲昏了头脑,竟然对这个“线人”深信不疑,这个人的出现分明就带有了非常强烈的目的性,否则非亲非故的哪里会有这样的神秘网友跑来行侠仗义,抱打不平,专门花时间去帮着冯拥军跟踪盯梢庄文彬,不定时的把庄文彬的近况反馈给冯拥军呢。
“这个人上网是在什么地方?是在a市哪里呢?”贺宁问汤力。
汤力摇摇头:“不是,是用软件处理过的,对方登录的ip地址在境外。”
一个能够帮忙盯梢庄文彬的人,当然不会是在境外了,假的ip地址让对方的行踪也有些不好捉摸起来,再加上最近一段时间,这个神秘的“线人”一直都没有出现过,就好像消失了一样,线索也处在似断未断的状态下。
考虑到返程的时间问题,汤力存下来一些东西,然后就和贺宁准备告辞,冯拥军的父母很热情的邀请他们留下来喝点茶,顺便吃个晚饭,贺宁他们当然是婉言谢绝,离开冯拥军的父母家中,驱车往市里面赶,等到返回市区早就已经过了华灯初上的时候,连街上的车子也已经没有下班高峰时间段那么拥挤了。
因为惦记着行李绳捆箱子的事,两个人谁都没有着急回家,直接返回了公安局,到了办公室立刻找来那个让冯拥军以最快速度捆扎好的箱子,汤力仔细的看了看绳子之间的缠绕方法,眼中已经有了一些了然。
“不一样。”他对贺宁说。
贺宁点点头,在警校的时候,她们也是半军事化管理的,虽然说照比部队和军校还是有一点差距,但毕竟也算是了解过一点,尤其是用行李绳打背包的手法,至今让贺宁有些云里雾里,军训的时候教官有统一教过,也让他们练习过,但是全班只有几个同学熟练掌握,其他人只能是照葫芦画瓢,大概弄出个样子来,看起来有模有样,但是教官拿到手里甩了几下,里面的棉被就完全散开了。
贺宁还记得当时教官说,在部队里面,打背包是一项基本技能,人人都要牢牢掌握,不仅速度要快,并且还得够结实,这样才不会在急行军的过程中搞得丢盔卸甲,这里面的关键就在于绳结之间互相的固定。
道理说起来很简单,可是真的学起来那会儿,那一根绳子这么穿那么绕,还是把贺宁都给绕晕了,教官在极短的时间内漂亮的完成了一系列动作,完全是熟能生巧的结果,几乎已经形成了一种惯性和本能。
眼前冯拥军捆的箱子,看起来就是这样的,非常结实和标准的背包扣。
当日从河里面打捞出来的旅行箱上面的行李绳虽然也捆的很紧,却并不是这样的捆扎方法,乍看不太容易分辨,仔细观察还是可以看得出来的。
“刚才冯拥军是什么反应?”汤力询问那个帮他们处理这件事的同事。
同事说:“挺诧异的,不明白我要他这么做是干什么,但是还是照做了,动作特别麻利,三下五除二就捆好了,前后也就不到半分钟的事儿。”
这边正说着,那边唐弘业从外面走进来了,一副很疲惫的样子,一眼看到贺宁和汤力也在,还有些惊讶。
“你们俩也没走啊?吃饭没呢?没吃的话,咱们一起定吧!我都要饿死了!”他一边说,一边揉着自己的肚子。
“你那边什么情况?”贺宁点点头,她和汤力折腾了一天,现在也饿坏了。
“哎呀,别提了,伪自杀!”唐弘业先给自己灌了半杯水,然后才喘着气对贺宁和汤力说,“一开始说是有人跳楼,让去处理,结果去了一做尸检就发现这事儿不对劲儿,哪可能是什么自杀啊,那个死者绝对是被人从楼上给推下去的,而且仇恨还不小呢!你俩要是感兴趣啊,一会儿一边吃饭我一边跟你们好好的说一说,保证特别下饭!”
第四十五章 钉眼皮
贺宁和汤力也都没有吃晚饭,既然唐弘业提出了要一起吃饭,他们也就欣然接受了,顺便还能够听一听唐弘业那边是个什么样的情况。说起来唐弘业也是比贺宁还要早参加工作几年的人,资历比汤力略微浅一点也很有限,见识还算是挺广的,伪造自杀的案子肯定也不是第一次遇到,但是能够让他如此咋舌的,肯定还是有些特别的地方,这也让贺宁和汤力都感到有些好奇。
因为经常需要加班开夜车什么的,唐弘业他们手里头有一大堆饭店的订餐信息,三个人挑了一个比较常吃,口味价格以及送餐速度都不错的外卖,等待的过程中,唐弘业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再加上他有那么一点点的恶作剧心理,开饭之前一个字都不愿意再多说,非要一边吃一边聊,三个人索性就都歇着,过了不到半个钟头饭菜就送来了,一闻到饭菜的香味儿,贺宁的肚子都咕咕叫了,拿过自己的那一盒,先吃上几口垫一垫,然后才有心思去听唐弘业讲他那边的情况。
唐弘业肚子也饿,一口气风卷残云似的吃了大半盒,又咕咚咕咚的灌了一大杯水,这才稍稍的得到了一点满足,擦了擦嘴角的水渍,脸上多了几分恶作剧似的笑意。他对还在吃饭的贺宁说:“贺宁,要不要锻炼一下自己的承受能力?”
“你说吧,你说说看的话,你怎么知道我承受能力行不行。”贺宁笑着说。
“咳咳,那我可就说了啊!”唐弘业清了清嗓子,没有理会一旁汤力不大赞同的摇头,开口说起了自己接手这个案子的过程,“一开始的时候咱们队里接到报案,说是有人跳楼,当场就摔死了,让出现场,我就跟着刑技法医他们去了,去到了现场一看,嚯!那叫一个热闹啊!周围一群胆大的围着看热闹,中间跳楼的那个女的,摔的都快不成人形了!贺宁,你确定自己还想听么?”
“听啊,干嘛不听,你说你的。”贺宁继续慢条斯理的吃着东西。
“行,那我可接着说了啊,受不了就吭声!可别硬撑着!”唐弘业的谈兴已经上来了,自然也是停不下来,贺宁没有什么抵触,他就乐得继续讲,“那个出事的是一栋居民楼,高层,总共好像有十几层来着,反正已经超过了十五层了,那女的后来经调查确认,是那一栋楼顶层住宅的住户,自己家有平顶阁楼和楼顶露台,她应该是从自己家的露台上面跳下来的,你们想想,十几层楼啊,摔在下面的水泥地面上,那是个什么样的效果!而且那栋楼的三层位置还设计了一排凸出来的阳台,法医检查之后,说那女的坠楼的过程中,应该曾经摔到三楼其中一户阳台的护栏上面,然后又掉下去的,摔在护栏上面应该是拦腰砸上去,幸亏楼层还不算特别高,还没有被直接就砸断成两截,不然三楼那家人可就倒了大霉了!虽然说没有摔断吧,但是经过这么一砸,死者的脊椎骨也发生了骨折,摔到地上的时候,你们都想想不出来那是个什么样的造型,别提多扭曲了!”
唐弘业说到这里,还特意站了起来,扭着身子这么伸伸胳膊,那么伸伸腿,摆了半天都没有办法大致模仿出那个女性死者落地时的姿势,只好选择放弃,重新坐回椅子上,继续说道:“反正就是整个人都拧得完全不符合人体结构了!我这人厚道,现场的照片你们有兴趣的话,吃完饭再看吧,要不然估计这顿饭就真要还回去啦!那女的从高处摔下来,中间那么一磕,反正我是弄不清楚具体会是怎么个过程啦,总之不光是脊椎骨骨折了,头也磕坏了,还好中间有了一个缓冲之后,还没说是把脑浆都给砸出来,不然白花花一片可就好看了…现场那个血啊,也是没少流,在周围红红的一大滩。一开始刚到现场的时候,我愣是没看出来地上躺着的是个男性死者还是女性死者,后来才知道是个女的。”
“为什么看不出来是男是女?”贺宁有些好奇的问。
“咦?奇怪了,你听到这里居然还能吃得下饭啊?”唐弘业没打算卖关子,他只是有些惊讶于贺宁的承受能力,自己讲述的还算详细,却不见她有什么反应。
贺宁耸耸肩:“你未免也太看不起人了吧?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我这也不是第一次出外勤任务了,现在也只是你在说,我在听而已,如果连这我都承受不了,那以后这份工作我到底还要不要继续做下去了呀?”
“你说的对,咱们贺宁是什么人啊!只是要成为女中豪杰的人啊!”唐弘业哈哈一笑,随口称赞了几句,然后回答了方才贺宁的疑问,“那个女性死者的头发很短,特别短,乍一看感觉就是贴着头皮的那么一层,而且身上还穿着一套黑色的西装款式的制服,黑衣服黑裤子白衬衫,再加上一头贴着头皮的短发,哦对,身材还挺瘦的,摔在地上也是脸朝下的姿势,这种情况换成是谁,第一反应肯定也是认为死者在一名男性吧?结果到了现场拍完照片之后,法医开始检查尸体,这仔细一看就觉得不对了,死者的头发不是正常被剪短的,感觉倒好像是被不会剪头发的人给用剪子胡乱剪出来的一样,有的长有的短,特别不整齐,后来我们到死者家中看到照片才发现,死者原本是一头长过腰的头发。当然了,这些都不是重点,最重点的还是死者本身,一开始的时候处理现场,也没多想,等我们把尸体给翻过来一看,当时还真是把我都给吓了一大跳。”
“有什么特别的么?”汤力听到这里,觉得唐弘业应该不单单是想要故弄玄虚,这个案子当中应该的确有点什么特别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