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多小时后,三个女孩出现在江华医生的心理咨询室外,一个温柔的护士接待了她们,把她们见医生的时间安排在了十一点钟。张曼曼不停地看表,不停地抱怨:“什么狗屁医生呀?这么大架子,等他看病要这么久?”刘思漪也无聊地不时陪衬两句,惹得那个小护士不时向三人这边盯上一眼。
小藕靠在椅背上,打量着这间接待室。接待室地方很宽敞,整间房是淡蓝色的调子,布置得就像是一间恬静的咖啡屋。桌椅都是玻璃制品,拐角处恰到好处地散放着几束鲜花。这个江华医生是很有名气的心理医生,小藕经常在报上见到有关他的各种报道。不外乎就是年轻有为啦,出身医学世家啦,等等。不过小藕来找他看病可不是因为他的年轻有为,而是刚好他的诊所离小藕家很近罢了。
里间的门终于开了,一个中年妇女走了出来,小藕也同时听到小护士叫了自己的名字:“何小藕。”急忙地应了一声,小藕走过去,一向很八婆的张曼曼也迅速站起来,刚要跟去,就被刘思漪一把拽住了,不满地呵斥:“大小姐,你去干吗?好好地等会吧。”转念一想,也是啊,自己去干吗?张曼曼只得坐回来,悻悻地看着小藕走进里间的咨询室。
进入咨询室,随手关上门,小藕转过身来,在医生对面的沙发上坐下。她飞快地扫了一眼那个叫江华的医生,原来江华这么年轻啊,还挺帅气呢。这样想着小藕的脸突然就红了,又生怕人家看出自己的心思,便故作随意地换了个坐姿。
其实从小藕进来的那一刻起,江华的眼睛就是亮晶晶的了,太巧了吧?这不是昨晚才认识的小藕吗?那她今天来……江华的心里瞬间转过了一个自己希望的理由。
“小藕。”江华的语气是惊喜的。可小藕的表情却是惊诧的:“你、你认识我吗?”小藕的语气是疑惑的。“认识你?我当然认识你。”江华站了起来,把小藕的愕然当做了玩笑。从昨晚看来,这个叫小藕的女孩子应该是慧黠型的,所以对她故作糊涂,江华毫不惊奇。
绕过桌子,江华坐到了小藕对面:“我还准备下班去接你呢。”“接我?”小藕岂止是糊涂了,根本就是一团糨糊了。“是啊,我们不是电话里约好的吗?”江华给小藕开了罐饮料。电话?小藕的脑中突然灵光一闪,不会吧,自己会那么倒霉?难道思漪看到昨晚和自己在一起的男人就是他?可这也太巧了吧。
小藕干笑了两声,飞快地把这些念头从脑中清除出去。既然这样,这问题不就更不好说清了吗?小藕又觉得侥幸了起来,反正不管他是谁,自己有病已是事实了。整理了一下思路,小藕觉得自己应该直接把话说明白了:“江医生,是这样的……”听着小藕的话,江华的表情严峻起来,直到小藕说完。
看着沉默的江华,小藕心里开始惴惴不安起来,自己说的是有点离谱,不过他毕竟是心理医生,应该是能接受的吧?果然,江华很快就笑了起来:“如果你说的是真的,那就真的是有问题了。”见小藕一脸紧张,江华站起来,“不用紧张,没有大问题的。这样吧,我们先来做个心理测试。”测试结果很快就出来了,江华看着手中的表格,意味深长地看着小藕:“你心理健康得不得了。”
健康,正常?小藕瞪大眼睛,对这个结果表示不相信。既然自己心理没问题,那就只有一种可能了,难道就像张曼曼说的,自己是撞邪了?
十、灵魂说
江华让护士推掉了自己所有的约定和三个女孩一起离开了他的咨询室。很快四人就回到了小藕家的客厅里,没有客套什么,江华进了门就开始四处巡视起来。真想不到,原来他不光对心理学有研究,同时对有关灵魂一类的理论也颇有研究。他对小藕的经历非常感兴趣,既然事实证明了小藕的心理是健康的,那就只有一种可能了,用张曼曼的话说是撞邪,可用江华的话说来却是遇到灵魂了,他告诉几个女孩子,其实人是有灵魂的。
巡视了一圈,江华坐了下来,看着几个女孩期待的眼神,他突然笑了起来:“怎么都这么看我?我可是会不好意思的。”这笑声马上就使气氛活络了起来,小藕担心地问:“怎么样?你看出什么了吗?”江华摇头:“没有,但我坐在这儿却有种很奇怪的感觉,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看看表,江华站了起来:“这样吧,也到吃饭时间了,我们边吃边谈。”三个女孩自然毫无异议,于是几人便先出去吃饭。
喝了口水,江华开始分析:“首先可以确定,你一定有问题。”他看小藕。小藕点头,等着他往下说,“根据你所说的情况,你的一切不正常都是从你父母去世后开始的。”见小藕点头,他便继续下去,“最先是听到少女的笑声,然后心痛。然后是回老家后做噩梦,看到镜子里的脸。再接着是到了夜晚就变成了另一个人,不知道自己干了什么。”“嗯。”小藕重重地点头,“是啊,我自己也老觉得自己哪不对,可就是真要说又说不上来什么。啊,对了,”她突然想起来了,“我已经好几天没有心痛了,也没有再听到笑声了。”
江华点头:“这其中必定有原因。说不定和你回老家有什么联系。你回老家前还心痛,可现在已经不再心痛了,说不定就是因为你回了老家。现在唯一可以肯定的只有两点,第一,你的病和你的父母绝对有直接关系。”“啊,”张曼曼咽下嘴里的菜,抢话道,“难道是小藕的爸妈要害小藕?”江华摇头:“不是,他们怎么会害自己的女儿呢?我只是觉得这件事肯定和他们脱不了干系。”
“我爸妈?”小藕无意识地胡乱叉着菜,嘴里嘀咕,“可我听到的笑声明明是个小女孩的声音啊。”“对,还是个会弹琴的小女孩。”江华点头,“这是第二点,你的病和钢琴也能扯上关系,你不是说你从老家回来的那天,张曼曼她们也听到你弹琴吗?而且我在酒吧里见到你时,你也是在弹琴,所以你的病和钢琴绝对有关系。”“是啊,是啊,我们都听到她弹琴的。”转头看刘思漪,张曼曼忙不迭地说,“是吧?”刘思漪点头,表示赞同。
“那我现在该怎么办呢?”小藕听江华分析得头头是道,仿佛看到了一线希望。江华沉思片刻:“我觉得,我们应该过了今晚再看。”“为什么要过了今晚?”刘思漪吃了一大口饭问道。“是啊?为什么要过了今晚呢?”张曼曼也不明白。“因为我想看小藕今晚是不是会和昨晚一样,还有她到底什么时间变成另外一个人。”江华看着小藕,眼神怪怪的。从餐厅出来,几人便按着江华的计划各自行动。江华去了他的咨询室,晚上再去小藕家。三个女孩则直接回到了小藕家,一面聊着天,一面等待夜晚降临。
随着天色渐渐变暗,不知为什么,原本感觉恐惧的小藕,语气中竟然夹杂了一丝兴奋。
刚刚五点钟,江华便如约而至了。晚饭是叫人送来的,因为心里有事,几人都吃得不多。由于江华的到来,话题一下便转移到有关现代人心理的各个方面去了。
时间这东西是很狡猾的,因为你在意它的时候,它总是显得步履蹒跚,可当你不去留意它时,它又会急匆匆的如水流逝。夜幕在几人的闲话中终于降临了,小藕家的客厅里亮起了灯。
按江华的意思,除了小藕,他们三个打算彻夜不睡,通宵值班看着小藕,看看她夜里到底会变成什么样。为了打发时间,四人开始打牌。可随着时间越来越晚,到了将近午夜十二点时,张曼曼首先开始打起了哈欠。张曼曼终于熬不住了,扔掉了手里的牌:“我去洗洗脸,太困了,一连几天我都没睡好了。”“我也去。”小藕也跟着站了起来。于是剩下的两人便扬起头靠在了沙发上,看着张曼曼和小藕离去。
冰凉的水一冲,果然清醒多了,张曼曼深深地吸了口气,把脸又埋进了水里。一旁的小藕伸手拧开了另一个水龙头,准备也像张曼曼一样,用凉水浸泡一下自己。水刚流出来,她的脸色就变了。右手几乎不受控制了,一下抬起,向张曼曼的头按去。张曼曼被猛地一按,呛了口水,感觉到自己就要窒息了,她拼命地挣扎起来,而小藕脸色已变得铁青,正死命地按住张曼曼的头。
“啊……”门口传来一声尖叫,是久等不见两人出来的刘思漪。她的尖叫声立即引来了江华,小藕突然松了手,向门口冲去,等江华追出门时,她的身影已经消失在夜色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