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峻熙皱着眉头看着这个衣衫不整的女人,只见她粉面桃花,香肩半露,整个一个风尘女子的模样,便皱起了眉头,心道开青楼妓院又不违法,这人怎么打着卖胭脂的名头干这事儿?娘的,好好的女人若是来这种地方买胭脂,岂不是被她给带坏了?真是伤风败俗!

那女子一边去扶庞焕容,一边扭头呵斥卢峻熙:“你这人是要死了!知道你打的人是谁么?”

卢峻熙冷笑:“你这种女人要卖就直接去青楼里卖,明明做了婊子还非要开个胭脂铺子做幌子,真是莫名其妙。你说你卖都卖了,还打算立什么贞节牌坊啊?”

此言一出,那女子立刻被气红了脸,她腾地一下子站起来指着卢峻熙,厉声骂道:“你是哪里来的混蛋,竟敢在这里胡说八道!我…我…我要把你送到大牢里去!”

卢峻熙不屑的笑道:“就凭你?”

女子显然是被刺激了,一挺胸脯说道:“就凭我!怎么样?”

卢峻熙冷笑:“做梦。”说着,他弹弹衣袖上的水渍,转身就走。

半老徐娘立刻张开双臂拦住门口,喊道:“打了人就走!没那么容易!来人呐,给我报官!”她硕大的胸脯一颤一颤的,把卢峻熙晃得眼晕。于是他一时没忍住,抬手挥拳打过去,那女人便尖叫一声抱着胸脯坐到地上去。

这小白脸真是太不要脸了,踢男人踢胯下,打女人打胸脯,这整个一个小流氓嘛!

那个年轻的小娘子原本要上来拦人的,可看见她姨娘被卢峻熙一拳打倒之后,便犹豫着站住了。这个人打女人也能下这么狠的手,姨娘那么胖都被他一拳打出老远,自己——还不得被他一拳送到天上去啊…

卢峻熙看了看屋子里的三个人还有门口两个双腿打哆嗦的小厮,冷冷一笑,大摇大摆的步出了房门,抬手牵过那匹御马监的良驹飞身上马,双腿一踢马肚子,喝了一声:“驾!”

骏马扬蹄,嘚嘚的马蹄声渐行渐远…

卢峻熙到家的时候,柳雪涛带着儿子泓宁石砚夫妇还有翠浓香葛等丫头婆子们都在家里等着呢,听见他的马蹄声到了门口,石砚急匆匆的从大门里迎出来,高兴的上前请安:“老爷回来了,老爷安…哎呦,老爷真是辛苦了,瞧这汗都把衣服湿透了哎…这头发…啧啧…”

卢峻熙揍了一顿人,心情好了许多,一边把马缰绳扔给石砚,一边往家里走,并好笑的拍了石砚一巴掌,笑道:“这也不光是汗,还有被人家兜头泼的一盆水。”

石砚一听这话立刻骂道:“哟!哪个瞎了眼的狗东西,赶往翰林院大学士的身上泼水?”

卢峻熙嗤之以鼻,冷笑道:“庞大人的孙子呗…你说他上次不是被雪涛给踹残了么?怎么今儿又出去勾搭女人?”

石砚一听这话,不由得乐了,笑道:“这奴才哪儿知道啊,奴才又没被夫人给踹残了…”

“滚!混帐东西,越说越离谱了!”卢峻熙笑骂着抬脚踹了石砚的屁股一下。

柳雪涛已经拉着泓宁的手从屋子里迎接出来,事实上她听见翠浓说卢峻熙回来的事情之后便立刻回家了,饭也没吃,和夏侯瑜商量的事情也没商量出结果,想着这家伙大中午的顶着热辣辣的太阳骑马赶路,心里就一阵阵的疼,于是立刻赶回家来叫人准备了一桌丰盛的饭菜,又把洗澡水什么的都预备好,只等着卢峻熙回家舒舒服服的泡个澡然后饱饱的吃一顿呢。

不过她着实没想到卢峻熙会如此狼狈,发丝凌乱,衣衫不整,淡青色的苏绣长衫上带着一圈圈发白的盐花儿,那是汗湿了吹干后留下的印记。不过这家伙笑嘻嘻的神色里还好像带着些怒气,倒是掩盖了几分疲惫,于是柳雪涛迎上去笑道:“你们主仆二人说什么呢,一进门就给人家一脚。”

卢峻熙半月多没见柳雪涛,想她想得心肝肺都跟着疼,他们俩这些年的夫妻,除了那年赶考之外,还没分开过这么久的时间,此时见了她巧笑倩兮的站在自己面前,什么什么热啊,饿啊,气啊,累啊,都忘了,只想立刻就扑上去把她抱进怀里狠狠地蹂躏一番。

可是不行,这会儿丫头婆子一大堆人都在这儿看着呢,还有儿子泓宁也已经扑过来了,卢峻熙只好先弯下腰去把泓宁抱在怀里,把这小子暂时当作他娘亲,狠狠地亲两口,笑道:“修远乖,这些天跟着娘亲听话了没有?”

泓宁立刻往外挣扎,捏着鼻子嚷嚷:“爹爹,爹爹…你身上什么味儿啊…”

卢峻熙瞪眼,笑骂道:“臭小子,居然敢嫌弃爹爹?告诉你,这是男子汉的味道。”

泓宁挣扎着从卢峻熙的怀里跳下来跑到柳雪涛身边后才回头来看着卢峻熙说道:“原来汗臭味就是男子汉的味道?那修远三天不洗澡也是男子汉了?”

众人听了这话都忍不住笑起来。柳雪涛笑着弯腰说道:“修远,还没给爹爹请安呢就跑回来了,像什么样子!”

泓宁方恭恭敬敬的给卢峻熙行礼请安,后面丫头仆妇都跟着福身。柳雪涛也上前去微微一福,轻笑道:“妾身给老爷请安。”

卢峻熙此时看着面前这个镇静自若笑意盈盈的小女人恨不得两口吞进肚子里去,见她福身下去也不理泓宁和丫头仆妇们,只抬手抓住柳雪涛的手腕说道:“夫人,为夫身上满是征尘,你来伺候为夫沐浴。”说完,便拉着她头也不回的直奔后房浴室。

柳雪涛被他拉着一路小跑穿堂过室。待到进了后房浴室时,已经是香汗淋漓气喘吁吁了。

她弯着腰喘气,腰身软软的靠在香拍木的浴桶上看着卢峻熙笑,一双乌灵灵的大眼睛弯成了月牙,娇媚的看着卢峻熙,不说话。

卢峻熙三下两下把身上的衣衫撕烂,光着身子跳进了浴桶,整个人泡进水里片刻之后‘哗’的一声钻出来,水面上白色的茉莉花瓣应着他瘦却结实的肌肤,却有另一种诱惑心神的魅力。他抹了一把脸上的水渍唱出了一口气,看着靠在浴桶站着的柳雪涛说道:“还不进来?”

柳雪涛轻笑:“进去做什么?我又不洗澡。”

“不进来怎么服侍爷呢?”卢峻熙说着,转身靠过去,伸出手臂把她抱起来,连人带衣裳给拉进了浴桶。

柳雪涛不敢同他执拗,唯恐扭着腰伤着肚子里的孩子,便乖乖的任他抱着自己一起泡进温热的水里去,然后抬手搂住他的脖子,把他推到浴桶的边上手臂稍一用力,她柔软的娇躯便整个儿的贴近他怀里。

他那么想她,那么爱她,一心只想要她一个女人,可是她…却趁自己不在的时候跟旧情人去茶楼相会,还支开近身服侍的侍女…

卢峻熙细细长长的凤眼,眼瞳犹如一潭潋滟的湖水,虽极力控制自己的情绪,却,很难!波光粼粼,似乎下一秒那拼命隐忍的情感就爆发出来。

分别这么多天,柳雪涛也很想他。思念是相互的,并不因为男女的区别而有多有少。温热的呼吸拂在彼此的脸上,带着浓浓的湿热的气息。柳雪涛贪婪的看着他微怒的目光,嫣然一笑,却不说话。

“想我么?”卢峻熙低垂了眼睑,最终还是压制了心中的怒火。

虽然在从皇宫回来的一路上他都在想见了这个女人要怎样怎样惩罚她,可是当真正面对面地两两相望时,这种巨大的惊喜和激动还是溢满整个胸怀,当然,不全是惊喜和激动,还有些许惶恐和忧虑,就像,心爱的宝贝丢失很久,突然又出现在眼前一样,感觉很梦幻,不真实。

“你呢,想我么?”柳雪涛的声音也是压抑的沙哑,胸腔里似有一团炙热的岩浆,汹涌的冲击着最后一丝自持,想要肆无忌惮的爆发。

“你这欠揍的女人!”他猛地吻住了她,炽热的吻,有些急切和汹涌,仿佛要吞噬她的理智。

在她的调教下,他已经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倒是她生疏了许多,只能被动地承受着,他灵巧的舌在她唇上描绘勾勒,吮吻她的唇瓣,轻轻浅咬,逼她给自己反应,逼她感受自己。

直到她放松警惕,舌头突然间窜入她口中,相缠犹如藤蔓,搅的她无法喘息。慢慢的,她的身体开始放软,呼吸也渐渐紊乱,整个人依托在他怀中。

“娘子,我想你,我想你,我想你…”柔软嘴唇与她的唇轻柔的浅浅厮磨,不再是刚才那种强烈占有性的缠绵热吻,而是缓缓厮磨,先是上唇,然后是下唇。像是在试探她的反应。

“想我见了我就发脾气?嗯…想我还骂我欠揍…”

“你就是欠揍,还不老老实实的招了,大白天的你把夏侯瑜约到茶楼干什么去了,嗯?”不等她把话说完就被卢峻熙圈进怀里,捏住了下巴,他似乎被气得不轻,看着她的眼睛里火光明灭,那模样简直恨不得要将她揉碎烙在骨子里一般。

“相公也知道是大白天的,你说大白天的能干什么呢。或者,相公的意思是要我以后都晚上约人家出去,嗯?”

“你…”他刚压下去的怒火又被挑起,火热的凤眸瞪着她,手臂上的力道狠狠地加重,箍住她柔软的腰,让她紧紧的贴在自己的身上,让她感受着他胸口起伏的怒气。

“或者说…相公的意思是不去茶楼,而是——来家里?”

“柳雪涛,敢惹我…你完了!”他狠狠地吻下来。带着一丝决绝和坚定,浓烈又不容拒绝。

她被他的怒火烫着了,一边喘息着一边劝道:“峻熙,别这样…伤着孩子…”

“唔…孩子…”卢峻熙的注意力顿时被转走,暂时把夏侯瑜放到一边,手臂从她腰后滑过,轻轻的摁在她的小腹上。不到三个月的身孕,她的小腹依然平坦柔腻,在他滚烫的掌心下,微微的颤抖。

“峻熙…你明明知道我有多想你…你这混蛋却一进门就找茬,你说你…是不是更欠揍,嗯?”她抬手捧住他俊美的脸,深深地看着他,然后挺直了腰吻上去。舌尖轻轻地舔着他的唇瓣,细细的舔着、啄着、吸着…看似轻柔若羽毛刮过。

卢峻熙低吼一声回吻住她,侵城掠地,如暴风骤雨。

柳雪涛觉得浑身骨头都酥了,一分力气都使不出来,任他的舌在自己口中肆虐,只知道努力的攀住眼前男人的肩膀,不让自己融化成一滩。

看怀中脸色酡红的人儿,卢峻熙更是觉得浑身上下血液沸腾,几乎要化身为狼了…似乎,她总能轻易挑起自己的激情。唉…他早已不是毛头小子的年龄了,他在心里警告自己!

可是,对于她,他永远无法真正做到镇定自若,无论是身体还是心。

香柏木浴桶中,香波荡漾,纯情旖旎。小别重逢的小夫妻紧紧的抱在一起,深深的热吻着,他们的舌头探刺了彼此口中的每一部份,而他们的手则不断的在彼此的身上探索着,犹如瞎子摸象般的寻找身上的每一个点。

慢慢的,卢峻熙的手指深入了她那深邃的隧道,在柳雪涛急促的喘息中,拉起她的裙子,褪去她的亵裤,抱着她重新跨坐在自己腿上,先是在她的花房外围不停来来回回的摩擦了几下,然后慢慢地、小心地埋进了那酸痒难耐的蜜谷之中。

张着小嘴,柳雪涛屁股扭摇,粉腿围在他的腰后,双手紧抱他颈项,蜜谷主动地摇转挺迎…墩着,研着,拉着,摇着,夹磨着,夹夹磨磨,收收合合。

蜜汁碾磨昂直,杵头迭刮花心。

一吸一磨间,欲仙欲死,畅美绝伦。

他们相互纠缠着,攀附着,像是要在这一个吻中,拼尽自己的生命。

一股热流向全身传去,柳雪涛只感到头脑昏眩,全身哆嗦,语无伦次,“峻熙…峻熙…”简直就象飞身上天,欲仙欲死。

微闭着双眸,美丽的脸上泛着潮红,扣在腰上的手一拉,她就顺势趴在他身上,小嘴撅起,娇喘着、啜泣着。

“娘子…这就到了?”含着她的唇瓣,卢峻熙小声问。

她趴在他的肩膀上,急速的气喘起来,含糊的应着:“恩。”全身娇软,四肢酥柔,搂着颈项的双手,已经松了开去,头部无力地斜倚在他肩头,柔腻温软的身子紧贴住他的胸膛,整个上身软绵绵的,瘫伏在他身上,随着上下运动不住的一颠一耸。

“乖,我也要到了…”只见她媚眼如丝,仍是半闭半开,柔情无限,睇着自己,卢峻熙也感到精关将开,脊梁骨一阵阵酸麻,虽然极力强忍,不想就此泄出,却是身不由己,打了一个震颤,像后浪推前浪似的直射了出来,全部喷入了她的蜜谷深处。

柳雪涛只觉自己一阵猛烈收缩,一道滚烫的热浪冲击她的身体深处,把她烫得美绝人寰的脸蛋儿飞红片片,死去活来,香汗淋漓,四肢百骸都说不出的舒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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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是打算简单的洗个澡就去吃饭的,可是二人从浴室出来时已经是两个时辰之后的事情了。

前面的丫头婆子们早就各自散去,饭桌上的饭菜被紫燕拿了大大的纱罩罩起来。泓宁午睡未醒,还在紫燕的床上和小可心并头睡着。自从紫燕生下了可心,泓宁的睡觉的战场便从香葛翠浓的床上转战到了紫燕屋里小可心的床上。

原来可心是要睡摇篮的,可泓宁不同意,非要她跟他一起睡床,紫燕扭不过他,只好让这俩磨人精都跟着自己睡床,却把石砚给赶出去门房上睡觉。恨得石砚牙根儿痒痒,却又不敢多说什么。

卢峻熙换了衣裳,把睡着的柳雪涛抱回卧室放到床上去,自己才出来胡乱吃了点东西,刚要上床再搂着媳妇好好的睡一觉,香葛丫头却匆匆的从外边进来,走到卢峻熙跟前悄声说道:“老爷,顺天府的人来了,说有事要见老爷。”

卢峻熙皱眉,心想顺天府的人有什么屁事儿能找到这里了?

香葛见卢峻熙低头不语,又悄声说道:“老爷,他们说他们是来拿人的,说有个欺压良善的人进了咱们家院子。说是咱们家的仆从,说让夫人把人交出来呢。”

卢峻熙却扑的一声笑了,骂道:“这些混帐东西,居然把爷我当成仆从!”说着,一甩袖子往前面去了。

第211章 顺水行舟亦谨慎

顺天府的捕头田连胜的父亲是庞文炳的家奴,到田连胜这一代已经放了出来,许他用银子捐了个官做,后来又渐渐地熬成了捕头。今儿本不是田连胜当值,但老主子家的孙少爷被人家打了,田连胜就算这会儿正在洞房花烛夜他也得赶紧的跑出来抓人呀。

于是,接到消息他便从凉榻上爬了起来,唤了几个兄弟跟着庞焕容的贴身小厮直奔卢峻熙家里来。

卢峻熙现在住的依然是之前的那个小院。按说他如今已经是翰林院大学士,柳雪涛也是五品夫人,就算是住在这小院里,门口也应该桂个新的匾额,让人家一看就知道这里是翰林院大学士卢老爷家。不过柳雪涛说没那个必要,她已经买了块地筹建新的府邸,估计年底方能建成,此时住的小院保持原样不动,说将来把这里改造成小别院。

田连胜敲开了卢峻熙家的大门,便冷声冷气的说要捉人,是石砚把卢峻熙的身份摆出来他才收敛了几分。但庞焕容的贴身小厮在旁边,他又不能后退,只好说要捉一个在胭脂铺子打人的家伙,已经有人跟着他看见他进了这家院子,所以断定那人应该是卢大人的仆从。

卢峻熙此时已经不再是先前揍人时的摸样。沐浴过后他换了一身半新不旧的家常薄衫,淡淡的烟青色上等丝绸顺滑慰贴,暗绣的竹叶花纹若隐若现,越发衬着他玉树临风,风流倜傥的气质。

卢峻熙手中折扇一摇,看了田连胜和那几个衙役一眼,径自坐到上手的太师椅上,漫不经心的问道:“这不是顺天府的田捕头么?怎么,抓人抓到本官的家里来了?”

别说田连胜不以为打架的人是卢峻熙,就连偷偷地跟了他一路的小厮也以为自己看花了眼,一时看着卢峻熙愣在那里,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人还是那个人,模样就是这个模样,言行举止还有看人的眼神还是那样的桀骜不驯,可此时说这位温润如玉丰神俊朗的卢大人出手打人,却总叫人难以置信。

“呃,呵呵…下官参见卢大人。”田连胜陪着笑脸给卢峻熙拱手行了个礼,又道:“这是庞大人家的家奴,据他所报,说有人在鹊华巷姹紫嫣红胭脂铺子里打了庞家的少公子庞焕容,所以下官过来走一趟,请卢大人见谅。”

卢峻熙笑道:“哦?你可知道庞焕容为何被打?”

田连胜心中一愣,暗想:这位大学士怎么这么问?难道他早就对事情的经过了如指掌?想到这个,田连胜转头问那小厮:“你把当时的情况给卢大人说一遍。”

卢峻熙抬手一摆,淡淡的说道:“不用了。实话告诉你,打庞焕容的人就是我卢峻熙。田连胜,你既然带着人上我的府上来抓人,那么你可弄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现在,本官只问你。不问庞焕容的奴才。”

“呃,这…”田连胜心里暗暗地叫苦,不过幸好他反应不慢,忙拱手给卢峻熙做了个揖,回道:“下官接到百姓的报告便带着人来了。本不知道事情牵扯到卢大人。所以并没有多问其中缘故,再说——这审讯案情是我们张大人的事情,小的们只负责带人,不负责审案…”

“嗯!说的不错!”卢峻熙冷声一哼,手中折扇啪的一声合上,人也从椅子上站起来,说道:“你只管拿人,不管审案。这话原也不错。那就请田捕头把你们大人开的构捕文书拿出来给本官看看吧?”

“…”田连胜这下真是有些慌了,因为庞焕容的小厮为了省事儿根本就没报案,而是直接去找的他。而这位田连胜当时正在睡午觉,听了回报后很是生气,一怒之下便去点了几个衙役跟着庞焕容的小厮过来抓人,顺天府的张大人到现在还不知道这回事儿呢。他又哪里来的拘捕文书?

卢峻熙往前走了两步,看着田连胜,冷笑着问道:“田捕头你不会告诉本官,拘捕文书你也忘了带了吧?”

“啊…这…卢大人见谅,下官…”这前院的花厅明明前后通透,有高大的梧桐树遮阴,屋子里很是凉爽,但田连胜的额头渗出汗来,他只得又拱手给卢峻熙鞠躬,陪笑道:“下官…确实没带拘捕文书,下官多有冒犯,请卢大人恕罪。”

“哈哈…”卢峻熙仰面大笑了两声,又回过头来怒道:“田连胜!你玩忽职守,以权谋私,身为捕头知法犯法,带领官兵硬闯朝廷命官府邸,你该当何罪?!”

田连胜心中一紧,心想这顶大帽子扣下来自己非得被上司一掳到底不可,这辈子也别想在衙门里混了。于是他赶紧的给卢峻熙躬身作揖到底,并诞着脸笑道:“卢大人恕罪。这件事情是小的受人蒙蔽,不知事情原委,卢大人您大人不计小人过,请您看在庞大人的面子上,放过田连胜这次吧!”

卢峻熙冷哼:“庞大人的面子?庞大人怎么会给我卢峻熙面子?刚刚打了他宝贝孙子的人可就是我卢峻熙本人呢!你去庞大人府上问问,他庞大人可会给我卢峻熙面子?”

“卢大人…这…唉…”田连胜原本也算是个能说会道的人,可这会儿却被卢峻熙捏住把柄一路穷追猛打,给问的说不出话来。

卢峻熙懒得跟这些人废话,他一路奔波累的要死,这会儿只想去搂着媳妇好好地睡一觉,于是不耐烦的摆摆手,说道:“行了行了,本官没有闲工夫陪你们磨牙。你先回去找你们张大人写了拘捕的文书再来带我卢峻熙上你们顺天府的衙门去问罪吧!不过话又说回来了,回头你拿不到拘捕文书来,可别怪我卢峻熙不客气了!”说着,他便转身往后面走,并吩咐了一声:“石砚,送客!”

石砚在一旁听着,心里暗暗地骂道,这些狗杂种,泼了我家老爷一身水还有理了,居然恶人先告状上门拿人来了,真他妈的瞎了狗眼!此时听见卢峻熙吩咐,便冷笑了两声上前来冲着田连胜一拱手,不冷不热的说道:“田捕头,请吧。麻烦您老先回去开个文书再来吧。不过——您最好把这事儿弄明白了再说。别到时候告我们家大人行凶打人不成,反被我们家打人告一个当众侮辱朝廷命官之罪!”

田连胜恨恨的瞪了那小厮一眼,怪他没把事情说清楚,同时又暗暗地后悔自己也没问明白。此时被人家冷嘲热讽嘴上也说不出什么来,只好冷着脸看了石砚一眼,一甩袖子带人离开。

卢峻熙回卧室时,柳雪涛已经醒来,见他回来便笑着问道:“怎么一回来就有捕头找上门来,难不成你在外边调戏良家妇女了不成?”

卢峻熙咬着牙上前来捧住柳雪涛的脸狠狠地亲了一口,笑道:“你相公我都被那些下三流的女人给调戏了,你还不出手替我报仇?”

屋里的丫头早就一溜烟儿躲了出去,柳雪涛便抬手攀上卢峻熙的脖子,笑道:“哪个下三流的女人敢调戏我柳雪涛的男人?说出来,老娘去灭了她家满门。”

卢峻熙瞪起眼睛惊讶的看着她,片刻后爆出一阵大笑,搂着柳雪涛又滚到床上去,把她压在身下又亲又啃了一番,方喘息着说道:“娘子,帮我查一查哪个什么狗屁姹紫嫣红胭脂铺子是谁家的产业,挂着羊头卖狗肉,明明是做皮肉生意的,偏生摆了一屋子的胭脂水粉,老爷我怀疑这家铺子是专门干那些拉皮条的生意的,里面肯定藏污纳垢,有着不可告人的烂事儿。”

柳雪涛笑道:“你们翰林院不是陪王伴驾做学问的么?怎么又改行管起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了?这种事儿连户部都的人都懒得管,卢大人又操什么闲心?”

卢峻熙便搂着柳雪涛悄声说道:“娘子,为夫这次回来是要暗中查一件事情。这件事情皇上怀疑是太皇太后指使人暗中做了手脚。今儿我又在那家铺子里遇见了庞焕容。你说这庞焕容想要什么样的女人弄不到手,偏生去那胭脂铺子里偷偷摸摸?”

柳雪涛顿时来了精神:“这次又是哪个倒霉的混蛋惹你呀?”

卢峻熙笑道:“可不是他,我都该请个算命先生算一算,这混蛋是不是跟咱们俩前世有仇。这辈子是专门来给咱们添堵的。”

柳雪涛咯咯的笑道:“嗯,我看也是…”

卢峻熙侧过身来,用手臂撑着脑袋看着柳雪涛,轻叹了口气说道:“夫人啊,这几日你是真瘦了…”

柳雪涛却枕着自己的胳膊看着帐子顶叹道:“为伊消得人憔悴啊!”

卢峻熙抬手抚上她的酥胸,低声笑着问道:“为伊?伊是谁?嗯…”

柳雪涛斜了他一眼,撅着嘴巴哼道:“明知故问!”

“就是要明知故问,快说…”

“偏不说…”

“说不说?”

“不说…”

薄暮淡淡,外边知了声嘶嘶未了,屋内淡紫色碎花帐子里,浅笑低语之声不绝,正是情人间的甜言蜜语。

却说田连胜又无奈又生气的出了卢峻熙家的大门,来不及回衙门便直接去见庞焕容。

庞焕容被打了一记耳光,摔了一跤,又被卢峻熙在胯下命根子上踹了几脚,此时已经被小厮抬回去请大夫治伤去了。他在外边惹了事儿,这会儿当然不敢回府,倒不是怕家里父母和祖父斥责,实在是他还有重要的事情没办完,这会儿一回去了恐怕十天半月出不了门。所以他只叫自己的小厮把自己弄去了一所小别院里。

而那个同庞焕容在胭脂铺子的楼上欢好的女人此时却并没随着庞焕容一起离开,而是自己坐了一辆小巧的马车带着随身的两个丫头往另一个方向走去。

这女人的马车行到一处僻静的所在,在一座小巧的院门前停下来,那女人从马车里下来,直接进了那所小院,送她来的马车却径直往前面走,从巷子的另一头出了巷子绕个圈又往胭脂铺子的方向去了。

田连胜在庞焕容的小别院里见到这位小主子,先上前去请安。

庞焕容这会儿正躺在榻上疼的哼哼,大夫来给他处理过伤口,但伤的太蹊跷所以大夫也没什么好办法,只给他抹了点活血化瘀的药膏,劝他静养几日。

两个丫头拿着大扇子在一旁给他扇着,庞焕容胖胖的脸上依然带着一层油腻的汗。见田连胜带着自己的小厮垂头丧气的进来,庞焕容立刻瞪眼怒道:“怎么,人没抓到?!”

田连胜这回真是倒霉死了,一边是主子少爷,另一边是翰林院大学士,自己两头都得罪不起,被夹在中间活受罪。不管怎样——如今人家是翰林院大学士,说起话来头头是道,张口就把自己给呲了出来,田连胜只好打起精神来应付这位小少爷。

于是田捕头上前躬身施礼,陪笑道:“大少爷,小的刚才跟着李贵走了一趟,那个殴打您的人不是别人,乃是翰林院侍读大学士新科探花卢峻熙卢大人!大少爷恕罪,不是小的成心跟你作对,实在是卢大人言之凿凿,说是少爷您先骂他的娘,又辱骂他本人,所以他才出手。他不但不跟小的去顺天府的衙门,还说要问少爷一个辱骂朝廷命官之罪呢!再说…这位卢大人乃天子近臣,又是今年的新贵…我们张大人如今都不敢与他正面交锋,何况是小的一个不入流的捕头…”

“废物!”庞焕容怒喝一声,抬手垂在凉榻上,却又捧着手呼呼地吹起,疼的呲牙咧嘴。指着田连胜骂道:“你他妈的就是个废物!大学士怎么了?新科探花怎么了?王子犯法还与庶民同罪呢,他打了本少爷难道就白打了?!”

田连胜心想上次大街上他老婆踹了你两脚不也白踹了?还白白的让人家捡了个大便宜。连他老婆您都治不了,这会儿还跟人家较劲呢。心里牢骚归牢骚,嘴上却不敢这么说。田连胜耐着性子等这位大少爷骂够了,方陪笑道:“大少爷,您看这事儿…要不您跟老太爷说一说,让老太爷替您出这口气?”

“混账东西!你他妈的不如说请老太爷给我一顿板子罢了!这事儿能跟老太爷说的话,爷还干嘛找你去?滚!没用的废物,都给我滚!”

田连胜如蒙大赦,忙给庞焕容行了个礼匆匆退出去,生怕这位小爷再想起什么花样来折腾人。

庞焕容勉强在别院里挨了一晚上,第二天坐了车回到家里去,进门便被他爷爷庞文炳瞧见,于是一声厉喝把他叫到跟前,问道:“你昨天又去哪里胡闹了?居然彻夜不归在外边留宿,真是越来越长进了!”

庞焕容哪敢说去会相好的去了,只胡乱编了个瞎话儿,说在外边同几个世家公子吃酒,后来大家都醉了,便都就近住下,没回来惊扰家里人。

庞文炳骂道:“你那些狐朋狗友,没一个长进的东西!你如今也有十九岁了,整日的这么游荡,何时是个头儿?!叫你读书你说身上不自在,倒是出去喝酒的自在?!”

庞焕容不敢反驳,只低着头等老太爷骂够了好回自己房里去歇息。

谁知这位庞老太爷这会儿骂起来没完了。

庞焕容心里隐约觉得有些不不对劲儿,于是悄悄地扭头看着旁边伺候茶水的小丫头。那小丫头极其伶俐,也是庞焕容平日里收服了的,见状悄悄地给他使眼色,示意他看桌子上的一封书信。庞焕容便把目光顺着那小丫头的目光移过去,看见了放在庞文炳手边的一封信,上面极其潇洒的笔迹写着:“庞老大人亲启。”

于是他陪笑问道:“爷爷,这儿谁写来的书信呀,这字写得真是俊!”

庞文炳冷哼一声,抬手把那封书信拿在手里,对着庞焕容晃了晃,丢到他的脸上,骂道:“你居然有脸说人家的字!你好生看看,这可是本届探花郎的笔迹呢!连皇上都赞不绝口,还轮得到你来评头论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