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见笑了,要是臣是个有担当的男人,也不会让自己心爱的女人和孩子遭到毒手,却无力追讨,要是臣是个有担当的男人,又怎么会让失而复得的女儿遭到又一次的袭击,又怎么会放任两位夫人打入大牢,而无动于衷;臣要是一个担当的男人,又怎么会看着两个女儿的离去,而无力挽留,臣无德无能承蒙太后的赞赏”司马卿自我嘲讽中有着几许无奈,更多的忏悔,这么多年来,他得到了什么,得到了人前的风光,人后的凄凉,他什么也没有得到,心爱的女人死了,临死也不会原谅他,他相依为命的夫人被打入了大牢,他却无力去挽救,养大成人的女儿走了,临走留给他的是唾弃和仇恨,他最后什么也没有得到,他不明白这一生他图的是什么?

“司马大人无需愧疚,真相自有大白的天,本宫还有一事不明,还请司马大人如实告知”太后不理会怀吧卿的哀怨悔恨,依旧执着于她的目的。

“太后请问”司马卿垂下眼帘,一副听之任之的神态。

“失踪后回来的三小姐,有没有什么证明她的身份,司马卿怎么确定她就是失踪的女儿,不是别人冒名顶替的?”太后终于把今天一行目的表明了,而这个问题同样让人恨得牙痒痒的。

尉迟鸿泽垂下眼帘,掩去了眼里的冷冽和愤怒,封如海则是使劲的捏着手中的笔,久久不能下笔,她不仅污蔑了姑姑,还污蔑了笑笑,她的目的很简单,只要否认了笑笑的身份,那么一切就可以推翻了,案情也就黑白颠倒了,到时候必然是笑笑遭到司马家的否认,成了杀人嫁祸的凶手,将会受到什么样的判决,已经毋庸置疑,太后好毒的心肠啊。

“没有,但是臣知道她是臣的女儿”因为那笑容还是那么甜,虽然失去了甜美的情绪,但是她的笑容是记忆中的,永远无法磨灭的记忆。

脑海中浮现了那被孤零零的放在了司马府的玉佩,那块似乎还残留着笑笑体温的玉佩,她已经先一步抛弃了司马府,抛弃了司马这个姓氏,抛弃了他这个爹。

想他司马卿风光一生,却落的个被亲生女儿抛弃唾弃的下场,他真的很失败,笑笑的决然离开,司马云和司马烟的离家出走,怜儿和志儿的茫然无措,却是躲避他,这让他再强的意志也开始崩塌。

“司马大人思女心切的心情本宫能理解,但是这样糊里糊涂的认亲却是不智的行为,一个身份不明,底细不清的女子进入了司马府,你看看出了多少乱子,引出多少祸端,就算她是司马府的三小姐,出事之后也应该呆在司马府,配合朝廷对案子进行调查,得出结论,而不应该私自离开,至今音信全无,这不明摆着是栽赃嫁祸,负罪潜逃吗?”太后一语定论,否决了司马卿的血缘关系,更否决了封如海的调查审判,真的是是非颠倒,黑白不分了。

“太后教训的是”司马卿无力辩解,只是木然的站着,嘴角有着无奈。

“司马爱卿,难道也觉得这三小姐是早认的吗?”尉迟鸿泽心中有着汹涌奔腾的火山,可是还是强压着冷静的问司马卿,只要他坚持自己的想法,确认笑笑的身份,那么这事还不至于走到万劫不复的地步。

“当年司马大人的夫人和孩子出事的时候,孩子不是已经五岁了吗?如果真的被救了,那也应该知道自己的身世,又怎么会不回家,而是滞留在外呢?再说既然是受到了杀人的袭击,一个五岁的稚龄女孩,又怎么可能逃过杀手的追杀呢,司马大人怎么不会好好考虑考虑,认真思考事情的来龙去脉,辨别事情的真伪,也不至于冒出这种么多事来,不但影响了大人的仕途生涯,更造成了大人一家的妻离子散,司马大人可要考虑清楚,以免因为一时的糊涂落得个家破人亡的地步”太后的话像鞭子一样鞭打着司马卿的心灵,想想两位夫人陪伴着他,过了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为他生儿育女辛劳的操持着整个家,他又怎么能忍受同时失去她们的痛苦呢,还有家中的几个孩子,他们又怎么能推动母亲呢,如果她们能平安的回来,那么司马府又会回到之前幸福和平静,孩子们也不会遭到出人意料的凄惨的境地。

“爱卿,这司马三小姐回府以后表现如何?”尉迟鸿泽看着保持沉默的司马卿,看着他的犹豫和挣扎,决定最后一次换回他的良知。

“皇上,笑笑回府后,和姐妹们相处甚欢”司马卿想到那个从来没有麻烦过他,给他惹过麻烦的女儿,那恬淡和笑容总是挂在嘴角,从进入司马府直到离司马府,他印象中也只有那恬淡笑的笑容。

“好深的心计,利用姐妹情谊破坏司马家的和谐,司马卿,这点你不会看不到吧?”太后的话冷泠的,却有着急迫的逼问意味。

“爱卿,自己的孩子自己了解,不是吗?”尉迟鸿泽微微一叹,看着司马卿被逼到角落,却不懂争辩,不懂维护,只知道挣扎,这种父亲,难怪笑笑嗤之以鼻,难怪她不会留在司马府,难怪她会决然离去。

承认笑笑,弥补多年来对她们母女的愧疚,给她一个家,为她的母亲追讨凶手,给她一个交代,代价却是牺牲另两个夫人,让另外的四个孩子失去母亲,他失去妻子。

否认笑笑,那么他将会拥有两个夫人,四个孩子,圆满的家庭,只是会再一次的失去笑笑。

孰轻孰重,司马卿的心里其实已经有了掂量,只不过他心中那仅存的良知还在努力的提醒他,他不能在对不起笑笑了,他欠笑笑的已经一辈子都还不完了。

“如果三小姐还在的话,皇上是否应该追查一下十年前海家的案子,竟然让罪人之后苟活于世”太后这话够狠,不但堵了司马卿的后路,就连笑笑的后路也给断绝了。

就算司马卿承认了笑笑的身份,那么也就相当于承认了笑笑是海家之后,不但笑笑难逃追究,就连司马卿也难逃罪责,包庇朝廷钦犯同样是杀头的大罪啊。

封如海差点没把手中的笔给握断了,太后就这么想把海家赶尽杀绝吗?他不是也还在这儿吗?如果知道了他是海家人,是不是同样要斩杀?

他是否该对海家一门满门抄斩一案进行调查,究竟是为何,海家落的如此下场,又是为什么,太后要对海家一事追查究底?

“皇上,臣斗胆,太后所言极是,这海家一案应该重新调查,漏网之鱼应该一网打尽,以难解难分后患”封如海顺水推舟的说道,只要皇上下旨,他就可以光明正大的着手此案,也可以为海家平反冤屈了。

“封爱卿所言甚是,这海家一案还是有遗漏,是该好好查查”尉迟鸿泽也凝思到,赞成封如海的提议。

“海家一案时隔已久,早已物是人非,追查困难重重,何必再兴师动众,封大人还是把司马家的案子结了吧”太后虽然早已料到海家一案不宜牵扯,但是特殊时刻,她得特殊处理,却没有料到封如海会提起重新调查此案,这不是搬石头砸自己的脚吗?

“朕也觉得这海家一案毕竟关系重大,私贩违禁物品可非同小可,后患无穷,封如海,即刻起着手调查海家一案,随时禀报案情进程”尉迟鸿泽不理会太后的阻拦,下了圣旨。

“臣遵旨”封如海心绪澎湃,终于有机会了解当年的真相了。

“这司马府一案难道还要拖延吗?”太后脸色一沉,迫问到。

海家一事无暇顾及,那这司马一案得处理了才是。

“爱聊,意下如何?”尉迟鸿泽看着司马卿,这一切就看他的决定了。

“臣有失考量,误认女儿,请皇上责罚”司马卿的话无疑是一把刀狠狠的砍向尉迟鸿泽和封如海,他最终还是屈服了,他最终还是选择了辜负笑笑。

第一卷 第八十三章

“奉天承运皇帝诏云:司马府三小姐,司马笑笑冒名进入司马府,栽赃陷害司马两位夫人,经过查证,实无此人,特发此告示,全国抓捕司马笑笑,如有知情者,报官活捉,赏黄金万两”一夜之间,通缉笑笑的告示贴满了整个元明朝,一大早赶往医馆的钟楚凡看到了,心中一惊,更加快速的往医馆走去。

也不知道他们知不知道这么一回事了?怎么一夜之间就发生了那么多的事情,笑笑怎么就变成通缉犯了。

却不想医馆前站满了很多人,都是等着来看病抓药的百姓,他们也同样疑惑的看着依旧紧紧封闭的大门。

笑笑走了,他们知道了吗?笑笑的身体怎么受得了颠簸啊,钟楚凡现在可是后悔了,后悔自己只忙着回去查看书籍,忽略了他们的异常,现在笑笑没了武功,身体又那么的虚弱,而更加糟糕的是,朝廷又在通缉她,她要是遇到麻烦怎么办呢?

就在他打算踹门的同时,朝廷的官员对到了,赫然是那封如海,他亲自带兵来了,他不想别人来,最少他来的话,能保证笑笑平安无事,不至于伤到。

“开门”封如海看着紧闭的大门,心中又是放松又是紧张,真的好矛盾,冷着脸带领人马走进了早已人去楼空的医馆,他们真的都走了。

“封门”封如海环视了整整齐齐的医馆,冷声命令,笑笑,坚持一会,等他把真相查清楚了,就可以还她一个清白了。

“大人,这医馆里的大夫可都是好人啊,为什么要封门啊?”一个衣着褴褛 的老人家蹒跚的上前问到,虽然对朝廷官员有所畏惧,但是还是想知道为什么要封,他们好不容易有个看病吃药的地方,怎么就要把这给封了呢,那他们以后不是没有活路了吗?

“是啊大人,这里的大夫可是好人啊,为草民看病从来就不要钱的,还煮粥给我们吃,要是没有他们,我们早就饿死病死了,他们怎么会是坏人呢?大人明察啊”络绎不绝的声音传了出来,看着这么一群疾苦的百姓,听着他们的诉说,封如海更是心如刀绞,牙齿紧咬。

“大家听好了,这医馆里的人是朝廷的通缉要犯,从今天起查封,你们不得再来了,否则当做同党抓捕归案”巡捕房的捕快冷然的说道,心中也对此感到不解,他封过不少的门,见过不少的罪犯,可是如此深受老百姓爱戴,却又没有犯罪事实的罪犯,他还是首次见到呢,但是上头怎么吩咐的,他就怎么做。

钟楚凡看到此情此景,掉头就走,或许他还能追上他们,他不放心笑笑。

而同时,司马家的两位两位夫人被无罪开释,风光的回到了司马家,看到熟悉的家园,两位夫人百感交集,司马怜和司马志一听说娘回来了,早早的就跑到门口迎接了,而大夫人却只能睁着迷惑的双眼,希望司马卿能给她一个答复,为什么司马云和司马烟没来见她,是因为她们还在生她的气还是不知道她回来了。

司马卿却只能偏过头去,不加理会。

“管家,大小姐和二小姐呢?”大夫人看到丈夫不为所动,也不给个答复,紧张的问到,心好慌,难道她没在家的时候出什么事了?

“夫人,小姐们离家出走了”管家看着大夫人那惶恐而又迷茫的眼神,无奈的回答。

“哦,走了,是吗?”没想到听到这个消息的大夫人居然松了一口气,走了,离开这个污秽的家了,眼泪潸然而下。

之前的她为了这个家的安宁,为了这个家的和睦,她违背良心做了多少恶事,渐渐的也麻木了,看到一切都安好,她也竟然觉得自己做的都是对的,是为了这个家好,也就没有罪恶感了,可是经此一劫,她呆在牢房里,渐渐的意识到,她过去的所作所为,对别人的伤害有多大,多重,特别是想到笑笑那没有笑意的笑颜,从来不叫她一声大娘的称呼,淡淡的大夫人,一叫就叫了两年,她真的不知道什么吗?要不她就不会这么对待她们了,她是知道的吧,她回来也是有目的的吧,可是她回来两年却没有做过一件伤害他们的事情,更别提对姐姐妹妹们的友善和包容。

想到两个女儿对她的蔑视,她的心就抽的好痛,她是一个失败的母亲,但是却庆幸她的女儿不像她,她们还有良知,还有姐妹情谊,她们还知道辨别是非。

私心让她蒙蔽了良知,还是私心让她坏事做绝,可是为什么她却能平安回来了,那么笑笑呢?

她不是在供词上画押了吗?

“三小姐呢?”大夫人幽幽的问到,那天回来不是受伤了吗?也不知道伤的怎么样?

“夫人,您还不知道啊,那三小姐是假的,正被朝廷通缉呢”管家睁大了眼睛,没有想到大夫人还会惦记三小姐。

“假的?”大夫人疑惑的看向身后的司马卿,假的,如果真的是假的,那么老爷又怎么会让她进府呢?如果真的是假的,那么老爷又怎么会对笑笑又爱又怕呢?如果真的是假的,那么老爷又怎么会那么的放心,让她和兄弟姐妹们相处?

老爷是靠牺牲笑笑来换回她们吧,就像她们选择牺牲笑笑来保全这个家一样,哈哈,原来他们真的是一家人,不折不扣的一家人,自私自利的一家人。

“老爷,司马府快完了”大夫人转身看着司马卿,端庄的容颜有些憔悴,但是却有着一种风雨后的沉淀和释然,如此自私的人组成的家庭又怎么会长久呢?

“夫人”司马卿没有想到洪茹云会说出这么一句话来,惊诧的看着他的大夫人,似乎从来就没有了解过她。

“大姐,你是不是关糊涂了,说什么傻话呢”三夫人一听,顿时叫道。

“我累了”大夫人不理会他们的叫嚣,缓缓的走回了房里,看着熟悉的一切,恍若隔世,看着这些精美而贵重的摆设,她好像看到了一个个冤死的灵魂在向她微笑,披头散发,七孔流血,就这么看着她。

大夫人安静的躺倒床上,等着他们来拿她的魂,这是她应得的报应。

可是她却没有意识到,有时候事情并不总能以她的意为转移的,她只觉得一阵晕眩,就已经失去了意识。

而随后准备热水进来服侍大夫人的丫头,却没有发现大夫人的踪影,只是桌上,放着一张雪白的宣纸,上面有点点的血红,就像雪地里的点点红梅。

“老爷,老爷”丫头拿起那没有一个文字的纸张慌忙的泡出门外,叫到。

“慌慌张张的,出什么事了?”管家在三夫人的门口堵住了丫头的脚步,这夫人才刚回来了,这丫头又大惊小怪的,这让夫人的心情怎么会好得了。

“管家,夫人不见了,桌上只留下这个”丫头把那诡异的纸张递给了管家,她也不想咋呼的,可是这司马府最近老是出事,她害怕啊,她明明看着大夫人进房休息的,可是一转眼这人就不见了。

“好了,不许声张,我去转交给老爷”管家让丫头在门口等候,他则叩响了三夫人的门。

正准备好好发泄委屈的三夫人,突听得门响,这气不打一处来,可是却不得不离开老爷的怀抱,看向门口。

“什么事?”司马卿也皱起了眉头,淡淡的问道。

“老爷,大夫人不见了”管家也知道自己的打扰不是时候,可是这事却非同小可,他也不敢隐瞒不报啊,要是这大夫人有个三长两短,他就是两条命也还不上啊。

“你说什么?”司马卿迅速的拉开门,惊惧的问道,这人不是回来了吗?怎么会不见了?

“管家还不赶紧派人在府里找找,在问问有没有见到大夫人出去了?”三夫人也害怕了,这人才回来,怎么一转眼就不见了,想到她刚回来讲那句话,她就觉得全身战栗,汗毛耸立。

“老爷,大夫人房里留下了这个”管家颤抖着把手中的纸张递给了老爷,心中也在奇怪,这大夫人究竟怎么不见了,会不会是真有什么鬼怪。

“老爷,这是什么?”三夫人看着没有一个文字的纸张疑惑了,这是何人干的,怎么留个哑谜呢?

司马卿原本也不明白什么意思,但是看着这雪白中的红,突然想到了一个场景,身体不由的摇晃了几下,差点没摔到地上,他知道是谁干的了,她要报复了,她终于忍无可忍了。

是自己把她逼到这个地步的吧,要不回来了两年她都没有动手,可是却选择了这个时刻动手,她愤怒了吧,为自己的无情开始报复了。

“老爷,你怎么了?老爷是不是看出什么了?”三夫人赶紧扶住司马卿的身影,心中也感到恐惧,难道大姐出事了。

“她动手了,是我逼的,她出手了,看来这司马府真的要完了”司马卿终于能体会到大夫人先前的那句话的意思了,笑笑不是个任人宰割的对象,她会反扑的。

“谁?老爷,你到底在说什么?”三夫人只是看着司马卿面如死灰的表情,却实在猜想不到,老爷所说的是谁?

“笑笑,她要动手了,你看这纸白得像不像雪?”司马卿颤抖的举起纸张,看着雪白中的鲜红,开始觉得天旋地转。

“老爷,你是说是笑笑,她要为她娘报仇吗?”三夫人也害怕了,但是突然想起,笑笑一个十多岁的小女孩又能做什么呢?

“老爷,别担心,如果真的是笑笑的话,我们不是可以通知捕快吗?让他们去处理,妾身相信大姐会没事的”三夫人不知哪来的自信和笃定,刚才惊惧的情绪在确定笑笑的身份后反而镇定了。

“是啊,老爷,我们告诉封大人啊,这事不是由封大人负责吗?”管家也附和到,这事还是由朝廷出面可能好些。

“老爷,我们找封大人吧,得尽快把大姐救回来啊”三夫人也催促道,他们总不能就怕了那丫头,听之任之吧。

“去吧”司马卿闭上眼,既然已经走到了这一步,他已经没有后路了。

管家迅速的离开了,这事吩咐谁做都不好,只有他去保险。

“老爷,休息一会吧,等管家带消息回来,妾身在叫你”三夫人看着司马卿疲惫不堪的状态,疼惜的说道,本该休息的她却成了现在最有力的支柱了。

“好,辛苦夫人了”司马卿脚步沉重的走向床铺,躺到床上,他怎么会觉得那么累呢?

“老爷睡吧”三夫人看着司马卿这个样子,心中更是愤愤难平,好不容易劫后余生,这丫头又突生事端,如果不把笑笑解决了,那么这司马府就别想得到消停。

却不知,她的命运已经定下了,只是时候未到而已。

而从睡梦中幽幽醒来的大夫人,睁开眼睛看着繁星点点的夜空,耳际只有被风吹得沙沙作响的树枝声。

难道她真的死了,可是地狱也有白天黑夜的吗?

“大夫人,别来无恙”笑笑那特有的称谓让洪茹云知道怎么回事了?她被笑笑带出司马府了。

缓缓的站起身子,转身看向声源处,这才发现这里是一个墓地,而墓地的主人是她不陌生的海玉梅。

那孱弱娇小的身躯站在庞大的墓碑面前,显得更加的柔弱。

“笑笑,是你吗?”大夫人慢慢的向那人影走近,虽然出声询问,但是她却也知道,站在二夫人墓前的不是笑笑,那又会是谁呢?

“笑笑是不是该恭喜大夫人无罪释放?”笑笑依旧没有转身,只是看着墓碑说话。

“笑笑,我知道我做了很多不可饶恕的错事,可是别怪你父亲,他也是无可奈何啊”没想到这洪茹云到了这个时刻还想着为夫君求情,还为那男人开脱罪责,是该说她傻呢,还是说她有情有义?

“你放心,我谁都不会亏待的”笑笑对她的话无动于衷,现在说什么也是枉然,她给过他们机会,可是他们没有珍惜,那就怪不得她了,她今天来看海玉梅,就是想把这一切的恩恩怨怨在此了断。

“笑笑,我愿意为我做过的一切赎罪,可是你大姐二姐是无辜的,她们为了你,离家出走了,她们去找你了,我只求你以后不要伤害她们,求你了”大夫人噗通一声跪在了笑笑的身后,她死并不觉得可怕,反正她活着也会被良心的谴责折磨死,可是她的两个女儿该怎么办呢?

“大夫人,难道你没有什么话要对我娘说吗?”笑笑转过头,看着为女儿求情的大夫人,不冷不热的问道,在月光的照耀下,笑笑的脸白得有点不真实,那脸更小了,眼睛更大了,唇却红得有点妖冶。

“妹妹,姐姐错了,可是妹妹,姐姐也没有办法啊,如果不这样的话,妹妹会把真相捅出去的,可是妹妹该想到,妹妹做什么都是无用的,只会连累司马府全部陪葬,姐姐是出于无奈才不得不出此下策啊,妹妹,姐姐知道自己自私,姐姐知道妹妹想替海家伸冤,可是妹妹,姐姐却不能看着你毁了司马府啊”洪茹云的话揭露了海玉梅当年被劫杀的真相,也让笑笑知道了,这其中还有更多不为人知的秘密。

“我娘知道了真相,什么真相,竟然让大夫人买凶劫杀,我还真想知道呢?”笑笑低头笑着俯视跪在地上的大夫人,势力大到让司马府陪葬,那么说来,这真凶的身份很是显赫,会不会跟这次发出告示通缉自己有关系呢?

“我不能说啊,笑笑,我是真心认罪的,可是事情变成这样,不是我们能掌控的啊”洪茹云悲怆的说道,这人在官场有太多的无奈和身不由己,她又何尝不是呢?

一边是她的丈夫,是她的天,一边是她的娘家,是她的根,她能怎么做呢?

“呵呵,是啊,所以你就可以剥夺别人生存的权利,是吗?”笑笑的话语戳破了她的辩解,她有无奈,那么海玉梅就没有了吗?

家人蒙冤被全部斩杀,而丈夫却又是帮凶,不但不为她出头查明真相,反而想尽办法隐瞒一切,在她知道了一切之后,却又放任两夫人对其痛下毒手,这叫地下的海玉梅又怎么思量,她的良人变成了狼人,不止没有放过她,就连他们的骨肉也不放过,这让她怎么瞑目。

“我错了”大夫人被一句话堵住了嘴,是啊,她现在讲这些还有用吗?不管如何,她是犯了错,杀了人。

“大夫人,你知道吗,当我看到我娘躺在雪地里的尸体时,我就发下重誓,我一定会让害她的人血债血偿,别人刺她一刀,那么我会在那人身上讨回来,一刀一刀的讨回来”笑笑伸出手,示意大夫人把手递给她,然后轻轻的拉她起身。

就在大夫人莫名的时候,身子一震,知道笑笑在做什么了?

肚子一阵刺痛,她只感到身体里似乎有东西往外流走,却无力阻止,而笑笑还手握着刀柄,用力的抽回。

第一卷 第八十二章

“管家,有消息了吗?”司马卿来回不安的在大堂中走动,看到报官返回的管家就马上问到,这丞相府也派人出去寻找了,怎么就没有消息呢?

“老爷,封大人马上就到,他已经派人四处寻找了”管家对封侍郎的办事效率还是挺欣赏的,一听说大夫人失踪了,就马上安排人手开始寻找了,还要亲自过来看看。

“这都一天了”司马卿来回踱步,他哪能睡得安心啊,好不容易昧着良心盼回两位夫人,这可好,才一进门,就丢了一个。

“老爷,老爷,不好了,三夫人,不见了”丫鬟的声音无疑是一句惊雷,让司马卿炸晕了,这大夫人还没有消息呢,这三夫人又不见了。

“不是让你好好看着夫人的吗?怎么不见的,什么时候不见的?”司马卿狠狠的看着已经浑身哆嗦的丫头,人已经往三夫人的院子走去,一天之内丢了两位夫人,这让他的面子往哪搁?

“怎么回事?”管家也凝重的问丫头,打从大夫人出事了,这丞相府里可是层层把守,怎么还会把一个活人给弄丢了。

“夫人说肚子饿,让奴婢去厨房端碗粥,没想到等奴婢回来的时候,夫人已经不见了,奴婢还以为是夫人出恭去了,可是看到了桌子上的纸,奴婢这才知道夫人也失踪了”丫头有点六神无主了,可怜的丫头确实可怜,在这司马府里,接二连三的受到惊吓,却也够她受的了。

而几乎是跑进房里的司马卿则是站定脚步,死死的看着那和早上收到的纸一模一样的纸张,目不转睛的,感觉那雪白上的艳红正无边的扩大,充斥了他的整个视线。

“封如海见过丞相大人,下官听闻夫人失踪一事,特来拜会”封如海才一进入丞相府又听说了三夫人失踪的事情,没等通报就命人带他来见司马卿了。

“大人”封如海久久不见司马卿的答复,又叫到。

“封大人,你来了”司马卿慢慢的转过身子,看着站在门外的封如海,突然想若是让她们继续呆在牢房里,或许她们还能暂时保证平安。

“司马大人,恕下官无礼,这两位夫人是否与人结怨,要不怎么会在同一天都失踪了,还请大人如实告之,下官也好分析做出判断,早日找到两位夫人”封如海心中早有预测,只不过他还是有点不会相信笑笑会出手掠走两位夫人,况且笑笑又怎么会有这个能力呢?

再说了笑笑现在可是全国的通缉要犯,没有必要以身犯险留在皇城啊,她应该早就走了才是,要不医馆也不会那么及时的关闭了。

“她们是被笑笑带走了吧”司马卿身体僵硬的坐到了桌子边的椅子上,双眼犹盯着那张纸。

“这是?”发现了司马卿异常的封如海看着桌上的纸张,疑惑的问到。

“带走夫人的人留下的…,多年以前,当老夫得到消息,二夫人以及小女受到匪徒劫杀赶到现场的时候,正是冬天,满眼的白色,全是雪,看不到一点杂色,可是二夫人和下人们全都躺在雪地中,每个人身下都是鲜红的血迹,老夫还记得,二夫人的身体是弯曲的,好像抱着个什么东西似的,只不过那怀里却是空的,她的背被刺成了骷髅,一片模糊,也因此老夫相信小女没死,也因此笑笑回来的时候,老夫信以为真,这是老夫欠她们娘俩的,没想到她终究还是知道的吧,她什么都知道,却没有动手,直到再一次受到袭击了,她才出手了吧,呵呵,她是老夫的亲身骨肉,老夫却看着她一而再再而三的受到劫杀,要是你,也许你也会对这样的父亲失望的吧?”司马卿整个人都好像陷入了回忆中,他现在的脑海里只是不停的闪过那惨烈的景象露出无奈的自嘲的的微笑。

“即知今日何必当初”封如海首次听到了司马卿的认可,却让他感觉不到一点诚意,毕竟现在的他们已经没有了相认的必要,也没有了那个相认的意义,司马卿是当朝丞相,而笑笑只不过是一个被朝廷通缉的要犯罢了,尽管她才十三岁。

“大人想想,笑笑如果带走了两位夫人有没有想去的地方?”封如海继续问到,公事公办,虽然司马卿并不值得可怜,他也对此事有点幸灾乐祸,但是他是朝廷命官,是保证地方平安的官员,那么他就得恪尽职守,做好自己的本分。

转念一想,笑笑就算是通天的本事也只是一个十多岁的孩子啊,司马卿这样对她,她能受得了吗?这回又成了全国的通缉要犯,全国各地,到处张贴了她的画像,让她怎么活啊!

而他派出去寻找的人,竟然也没有一点相关消息,这让他也为笑笑的安危担忧。

“地方,她喜欢去哪里?”司马卿突然回想,笑笑进入司马府的两年时间里,并没有提过什么非分要求,更没有惹过什么是非,一直很安静的呆在司马府里,就连出门也很少。

当然也就不知道她会想去哪里?

“笑笑要想去的话,爹爹陪你一起去祭拜你娘”

“我会去的,不过我会带上该去的人一起去祭拜的”

司马卿脑海里突然闪现过这么一个对话,这是笑笑刚进入司马府时,说过的话,带上该去的人去的,他只觉得头脑一阵发热,笑笑那话的意思,他现在才明白,只是他们没有听明白,或者是故意忽略罢了。

“她们或许是在二夫人的坟地吧”司马卿喃喃的说道,那么这代表了什么呢?不,最好不要是那样的,他不想看到两位夫人死了。

“丞相大人能否带路?”封如海也很想知道笑笑的行踪,虽然司马卿不承认笑笑是他的女儿,但是他却承认,笑笑是他的表妹。

他虽然寄人篱下,但是却有忠心不二的韩叔,待他如嫡出的封老爷,还有虽然不怎么亲近的兄弟姐妹。

可是笑笑呢,从小就颠沛流离,好不容易认回了亲人,却又被亲人出卖,这让小小的笑笑怎么承受呢?

“准备马车,去二夫人的坟头”司马卿沉重吩咐道,最好去了什么都没有,最好他想到的都是自己吓唬自己的。

司马卿坐着马车,任由车夫快马加鞭,往城郊的坟头奔去,而封如海则带领着大队的捕快跟在后面,马蹄扬起,漫天灰尘,只听得一阵马车声和一路的尘埃。

夜晚的空气是宁静的,而这空旷的坟场中,却漂浮着淡淡的血腥味,随即而来的车马声也把这安息的灵魂惊扰到了,似乎都荡出了自己墓穴,去查看究竟,毕竟坟场已经冷清很久了。

二夫人的坟是这里最大的,也是最豪华的,一个私人的坟地几乎占据了一个平常百姓家居住的十倍,可见这丞相大人对二夫人的宠爱程度,只可惜,这些都是做给活着的人看的,死了的人什么感受也许只有死了的人自己心里明白,她是宁愿要这宽敞的坟墓,还是要清贫的人生,但是已经没有人能够解释了,用为逝者已逝,已经无人来追究这些。

随着车马声的消停,一行人到了二夫人的墓地,在墓地的边缘停下了,从这里可以清清楚楚的看到那宏伟的墓碑,孤零零的站在那儿,而墓碑前有两个下跪的身影,看起来像是女人。

“丞相大人,你看,那是两位夫人吗?”封如海指着墓碑前的人影,问到,看样子,应该没事。

“是,是她们”司马卿当然不会认错那两个熟悉的身影,可是那跪姿好陌生,她们在他的面前永远是体贴入微的,端庄贤淑的,又怎么会有这么谦卑的姿态呢。

如果说大夫人会有悔过之心,前来二夫人墓前谢罪,那可能他会相信,可是这三夫人,他是怎么也不会相信的,所以唯一的解释就是她们是被带来,然后被迫的跪在了坟前,在这夜晚时分,她们该害怕了吧?

“搜查周围,看看有没有可疑之人,一经发现,全部抓捕归案”封如海严肃的下达了命令,人也打算像墓碑走去。

“丞相大人,在这里等候吧,下官过去看看”封如海的话语并不轻,照理来说,跪在墓碑前的人应该能听清楚,可是却不见丝毫的反应,封如海已经察觉到了不寻常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