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的余辉安静地泼洒在她发上,她整个人都发出淡淡的光。模糊不清的光晕里,她天真的笑容完美无瑕。

晚上他们去北京路,落落变成了一个馋鬼,看到什么都嚷着要吃。良生担心她消化不良,不让多吃,她就生了气,甩下他自己顾自往前走。

这么任性的她是他所喜爱的。他嘻皮笑脸地跟在她身后,每隔数分钟就小声叫,“哈啰,美女!”她仍然板着小小面孔,不看他也不答他。他无奈,只得买一串羊肉,递到她面前,“来来来,吃吧宝贝!”

她立刻就喜笑颜开了。

他微笑着看她满足地吃着肉串,汁液从嘴角流出来,他忍俊不禁,伸手帮她缓缓擦拭,边吓唬她,“晚上肚子疼不许叫我!”

结果半夜里她真的肚子疼起来,她睡不着,翻来覆去的,良生也被惊醒了,紧张地摸一摸她额头,“很疼吗?”

她已然脸色铁青,说不出话来。

他二话不说,背起她就往外走。

黑灯瞎火的深夜,他把她背至门外才想起,开车比较方便点。于是,把她放下来,小跑着回去开车。

好一番折腾,才抵达附近的中医院门诊。医生得知落落一向肠胃不好,捉着良生好顿责骂,“你这丈夫怎么当的,妻子这么乱吃东西也不提醒着点。”

落落肚子的疼痛稍缓,看着良生摸摸鼻子无奈地笑,自己也不由得偷偷笑起来。

良生看到她笑,瞪了她一眼。

落落收敛了笑容,附和着医生控诉着良生,“就是,他就是不关心我。”

等医生给落落吊上点滴出门去,良生便在落落的额上弹了一记,“看你胡说!”

我有多爱你11

天蒙蒙亮,落落的点滴才算打完。

两人走出医院,良生说,“以后你不管吃什么东西,都要请示我。”

落落说,“好。”

这声无比顺从的好,倒让良生诧异了,他侧侧头看着落落,落落迎着他的目光,轻声说,“我喜欢让你管着我。”

不知道为什么,良生的鼻子酸了一下。他勉强地笑了笑,“我家宝宝怎么越来越煸情了。”

他微微俯下身子,在她唇上迅速地亲吻一下,“落落,我们回去就结婚,好吗?”

落落微笑着答,“好。”

他牵着她的手,试图穿过马路去取车,落落轻轻扯一扯他,“等一下,红灯呢。”

他停下脚步,微微仰起头来看了一下红绿灯,不知道为什么,他看了挺久,落落觉察了,问,“怎么了。”

他像是如梦初醒,“呵,我还以为已经是绿灯了。”

落落抿嘴笑,“唔,眼里只有落落了。其它什么都看不到了。”

良生忍不住也笑。他真爱这样的落落,如此快乐,如此坦然。

晚上十点钟的飞机,两人九点钟就抵达机场,结果飞机晚点,落落呵欠连连,最后靠在良生的肩上睡着了。

良生一直捧着一本书看,不知道是不是休息得不好的缘故,他感觉眼睛刺疼,微微一眨眼,就有泪水涌出来。

等到终于能上飞机,落落注意到了良生红肿的眼眶,不由得打趣地取笑,“不是吧,这么会儿不理你,就伤心的这样子?”

良生无奈地笑笑,“你是越来越能说了哈。”

落落便偷偷轻笑起来。

一回到广州,言良生果真就着手准备结婚的诸项事宜起来,他分别约见了落落的父母,定于周末一块吃餐饭。

他想重新买套房子,可落落不同意。落落说,“我们能不能在相思湖边举行婚礼?”

良生说,“当然行。”

为了落落的这句话,良生便召人前来,把通往相思湖的小路重新扩建修整,沿路尽数栽种各色玫瑰。小屋子再次装修,湖衅杂草被一一清除,湖里被人为地投进几百尾小鱼。

我有多爱你12

落落觉得他太费周章,他拥紧落落,“这是一条通往幸福的玫瑰之路。”

落落深深感动,“良生,我真幸福。”

良生笑了,“不。是我幸福。”每每午夜梦回,他一伸手就可以摸到落落温热的身体,他总有一种泫然泪下的感激。他庆幸着这世上有落落,上天对他如此眷顾,让他与她相识,相爱。

周末一大早,良生和落落一块开车把母亲接到了A市,落落给父亲打了个电话。这还是那么长的时间以来,她第一次主动给父亲打电话,父亲的语气有点哽咽,说,“我到了。”

落落看一眼腕上的表,定的六点钟,这才五点,父亲就已然等待不及,早早到餐厅等候了。

想到此,落落心里不由得一酸,瞬间里便原谅了父亲。自启真和小米身上,她早已明白,爱便是这么不由自主的一件事。它也许不一定能获得原谅,但是理解,却并不困难。因为每一个人,都会有为爱不能自己的时候。

落落去了一趟报社,和良生终于能有一个美好的大结局,她其实最想昭告的,还是昔日这些旧同事。

办公室里很冷清,落落走进去的时候,一个人影也没有。落落站了半晌,四下里打量着这间曾经充满了欢声笑语的小小屋子,心里感慨万端。

有人走进来,看到她,怔了一会,犹豫着叫,“落落姐?”

落落回过头来,笑了,“咦,小韦啊。怎么办公室里都没人?”

小韦也笑了,“真是落落姐啊。好久不见,都快认不出来了。”她把怀里的大迭报纸放在桌上,解释说,“现在人手紧张,大家都身兼几职,忙得不可开交。哪有人在办公室啊。”

门外风一般地刮进来一个人,叫,“小韦小韦,我的U盘呢…”话音未落,看到了落落,惊喜地叫起来,“落落姐!”

是田东。

看到他,落落真正欣喜,“嗨,田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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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韦说,“你们聊,我得去把会议室整理一下,据说新来的编辑部主任明天驾到。落落姐,改天一块喝茶哦。”

“好!”落落答道。

小韦出了门,落落才疑惑地问道,“怎么,猛哥辞职了吗?好端端地,干嘛辞了?”

田东微微一笑,摇摇头,“不不不。他没辞职。”他停顿一下,轻轻眯缝起双眼,“他离家出走了。”

落落大吃一惊,“什么?”

她突然想起那一夜,乔小米来找她,她说,她要去找他,问他跟不跟她走。落落的心里渐次漫过一阵复杂的欣喜,“他,跟乔小米?”

田东说,“是啊。真正让人大跌眼镜。他人消失以后,老婆带人来报社闹了一通,让报社交人。说要不是报社,他就不会认识那个贱人。呵,闹的那个凶。”

落落迟疑着问,“可是,就这么抛下一切了吗?”

“听说后来寄了离婚书回来。”田东轻轻皱起眉头,“他们会幸福吗?”

落落避而不答,“幸福只是一种感觉。其实,甘苦自知。别人怎么说都不算数。”

田东笑起来,“呵,忘了问落落姐,特意来办公室,是不是有什么事?”

落落笑,“我要结婚了。来派喜贴。”

田东惊呼,“真的吗?”

接过喜贴,几乎是迫不及待地就打开来看,“真好。”田东说,“都说言总很疼你的。”

这是他们第一次提到言良生。

落落有点不好意思,“我们从小认识。”

田东伸出手来,“祝你幸福,落落姐。我会帮你把喜贴发下去的。我们一个都不会少!放心!”

走出办公室的时候,已是黄昏,此时的城市,是温柔的,慵懒的,让人情不自禁地放松了身心。

良生的电话打了来,“你在哪呢。要不要我过去接你?”

落落看一眼腕上的表,已经六点十分了,急忙说,“你去接妈妈好了,我打车过去。”

她想起从5点起就在餐厅等候的父亲,心里有点歉意,急忙招手叫了辆出租,直奔约好的盛源酒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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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和良生都还没到,落落看到了父亲。父亲也看到了她,站起身来。

才多长时间没见,父亲的头发仿佛白了大半。落落不禁有点心酸。哽咽着叫一声,“爸。”

父亲的眼眶也湿了。他最忐忑的原本就是,女儿是否能原谅他。之前已然想好无数场景,每一场都是自己应该如何为自己辩驳,可落落的一声“爸,”让一切准备都徒劳了。不需要了。

他赶紧替落落拉开椅子,“来,快坐下。你妈就快到了。”

落落敏感地听出来了,父亲和母亲的联系一定颇为频繁,随着良生母亲的病逝,他们之间的矛盾也随之消失。母亲又怎会计较他对一个逝去的女人的爱恋?

刚坐下来,母亲和良生也到了。父亲迎上前去,体贴地为母亲脱下了小外套。动作自然,像他们一直相亲相爱,从无隔阂。

良生看了落落一眼,笑了。落落明白他的意思,不由得也微笑起来。

一餐饭吃得其乐融融,落落忍耐不住,要点一客冰淇淋,良生瞪她一眼,她侧侧头,视而不见。

突然听父亲说,“等落落的婚礼结束,我就和你妈回家去。”

落落看一眼母亲,母亲笑吟吟地,并不否认。落落冲口而出,“爸,你以后可得对我妈好点。”

父亲有点尴尬,轻咳两声,母亲急忙说,“放心,那是肯定的。”

落落点点头,喃喃地说,“果然夫妻同心。”

良生扑哧就笑了出来。

母亲脸红了,轻声喝道,“你这孩子。”

母亲几乎是容光焕发的,那眉眼间的喜悦,便像那初次恋爱的雀跃少女。

落落心里是安慰的,她曾经担心,他们从此各分东西。现在看来,父亲和母亲都是聪慧之人,生命只有一次,有些东西,无需计较太多。

晚上回到家里,接到了佳怡的电话,“好,终于结婚了。”

落落啐她,“你就巴不得我嫁不出去。”

叶佳怡说,“可不。嫁不出去永远只能做我的树洞。多好。”她惆怅起来,“以后家务事多多,就没那么多时间来安抚我了。”

落落恨道,“自私的小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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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佳怡哈哈大笑起来,“我就是恨你不让我当伴娘。”

落落轻哼一声,“你实在要当我也不拦着。”

叶佳怡也跟着轻哼一声,“明知道我怕丢人。”

两个女人嘻嘻笑起来。

良生洗了澡出来,落落还抱着电话笑,良生忍俊不禁,“抱着个什么东西傻笑啊。”

落落搁了电话,戳戳良生的额,“你呀,不是眼睛有问题了吧,连电话也看不清楚?还抱着个啥东西。”

良生失笑,“看来我最近很累,眼睛总是感觉看不太清楚。”他冲落落眨眨眼睛,“看在我太累的面上,今晚你帮我按摩按摩吧。”

落落涨红了脸,“不理你。”

良生一把搂住她,笑道,“那好吧,我就辛苦点,我来帮你按摩。”

灯光熄掉了,窗外月光淡然,良生轻轻亲吻着落落,“我爱你,落落。别忘了。我爱你。”

婚礼订在四月三十日。落落给陈启真发了封邮件,很快地就接到陈启真的电话。

陈启真说,他现在,是和尚一枚。

落落大吃一惊,“什么?”

原来,陈启真徒步走西藏的时候,遇到两个徒步的出家人去送佛相回拉萨,他们一路同行,共同跋涉了近一个月,不知不觉,结下生死与共的交情,等到抵达目的地,陈启真便决定,出家当和尚!

落落的泪登时就落了下来。

陈启真笑得很是爽朗,“呀,现在的和尚可不同以往。别难过,落落。为我高兴一点。”

不不不。不可能。

落落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陈启真轻叹一声,“傻姑娘。快结婚了,要快乐哦。”

他挂了电话。

落落一整天闷闷不乐。

良生说,“和尚又不是不能还俗,这人始终是我的敌人,我得防着点儿!俗话说大意失荆州,可不是说着玩的!”

这么一说,落落倒笑了。

婚礼的前一天,良生忙得团团转。落落挺心疼,良生安慰她,“第一次当新郎,没经验,是这样的。”

落落不客气地给他一爆栗,他哈哈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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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一块吃午饭,良生说,“晚上我们俩可得各睡各的。他们说的,结婚前一晚不能见面。”

落落白他一眼,“当我很想和你一块睡啊。”

良生睁大眼睛,“不是吧?你明明就很想。”

落落涨红了脸,“靠你!”

良生凝视着她,突然凑上来,在她脸上亲了一下。落落吓了一跳,慌乱地四下里打量一番,嗔怪地说,“流氓一枚。”看着良生就笑了,“不过,是我喜欢的那枚。”

良生也笑,伸手握一握她手掌,“落落你要保证,以后永远这样快乐地笑。”

他站起身来,“我送你回去。”

落落说,“不用啦。你还有好多事。我又不是小孩子。”

他们在暗香门外道别,良生伸出手来,“来,落落,拥抱一下。”

落落失笑,“你怎么了嘛。”还是上前一步,任由良生轻轻地抱住了自己。

喧嚣的大街在瞬间里安静下来,匆匆而过的行人纷纷投来微笑且好奇的目光,良生把头埋在落落发间,久久不愿抬起。

还是落落先推开他,“走吧。”

良生站着不动,“你先走,我看着你走。”

落落只好掉头走,走了老远回过头来,良生还站在原地。落落冲他狠狠地挥挥手,他笑起来,把双手拢在嘴边,无声地说,“我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