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好衣服下楼,纪然有些歉意地对着Justin一笑。“睡袍我搁在楼上卧室。今晚真是谢谢你收留我。”
旗翌晨不等她说完,拉起她便朝外走。
“脸上的伤记得要冰敷。”临出门时,纪然回头说道。Justin立在原处,胸口微热。原来,她还是有一点点注意到他的。
蛮横地把她塞进副驾驶座,旗翌晨青着脸猛踩油门,车嗖地飙了出去。纪然紧紧地贴着椅背,双手死死扣住安全带做防御状。
强烈的气流透过窗户猛往车内灌,刺激到她的气管,奇痒难耐。她捂住嘴,猛烈地咳嗽起来。
眼尾余光扫了她一眼,旗翌晨摁下开关,将窗户都关起。纪然仍旧咳个不停,越咳越厉害,小脸儿涨得通红,眼里快要逼出红血丝,两颗晶莹的泪珠滚出眼眶,顺着脸颊滑落下来。
旗翌晨心一紧,猛地将车停到路边。关掉车内的冷气,他脱下外套扔给她。“穿上!” 虽然知道那是咳出的眼泪,可是那梨花带雨、楚楚可怜的模样竟让他觉得揪心的疼。
呼吸渐渐平缓,纪然低下头抹了抹眼泪,依言将外套穿在身上。抱着蜷在座椅上的双腿,下巴搁到膝头,她喃喃自语道:“秋天到了。”
望着她失神的双眼,旗翌晨忽地忆起她曾经跟他提过,如果找不到合适的骨髓,李念撑不过这个冬天。“也让Justin帮你找骨髓吧。” Justin是传媒世家,关系网络遍布五洲四海,如果请他帮忙的话,更有机会找到合适的配型。虽然不愿意把机会分给Justin,可是他根本不敢去想象如果她失去李念,将会是怎生的痛法。世上,还会不会有让她眷恋的存在?
纪然有些诧异地望向他,轻轻点了点头。“好。” 已经早就拜托过Justin了,不过还是瞒着他吧。
旗翌晨沉默半晌,忽而开口。“我知道我妈找过你。她跟你说了什么?” 司机证实他妈确实去过怡海嘉园。而她今晚的反常行径想必不是因为受了他绯闻的刺激。
纪然笑笑。“她说的就是你想的那些。”
“她给了你什么好处?”
“什么好处?” 纪然笑得娇媚。“当然是钱的好处呗。”
果然如他预料的那样。只是如果她甘心离开,那何必上演今天的离家出走剧码呢?“你倒是很贪心。” 赖在他身边,可以得到更多。
笑容里有一丝明媚的哀伤。“我一直都很贪心。” 可是,贪心想要却不一定能得到。无欲无求则无伤。贪心的人往往都伤得最重。
旗翌晨若有所思。“不晓得我能不能喂得饱你的贪心?”
纪然嗤地笑起来。“旗少只需要拿你仓库里的一碗米给我,我就心满意足了。”
见她笑,旗翌晨的脸上也不禁染上些许笑意。“你什么时候变得那么好养活了?”
纪然歪了歪脑袋,不满道:“那是因为旗少财大气粗才会觉得我好养活。一般人可是养不起我的呢。”
旗翌晨哼了一声。“倒是。要养你一辈子那是得花不少钱。”
纪然狡黠地眨了眨眼。“旗少想要养我一辈子吗?”
“想得倒美。” 旗翌晨斜了她一眼,不理解为什么自己刚刚说出那种话。
纪然无奈地扁扁嘴。“死鸭子嘴硬。明明就喜欢我,却不肯承认。”
“少自以为是。” 旗翌晨被戳中心事,有些恼羞成怒。
“明明就是嘛。” 不知死活的人开始自掘坟墓。“我不见的那几个小时,你有没有心急如焚?有没有出去找我?有没有担心我?有没有害怕?”
旗翌晨冷着脸不回答。纪然笑得一脸了然。“看嘛。我就说你喜欢我你还不信。我知道你喜欢的是旗璃,可是不代表你不可以喜欢我啊。如同冰和水有共存的时候,人的心在某个时间段里是可以装下两个人的。”
习惯性的话脱口而出。“你怎么能跟她比?!”
Chapter 35 爱
作者有话要说:今日更新完~~ 本章完~~
「只是爱与被爱的比例。不是爱或不爱的问题。」
纪然微怔,耳边回响着刚刚那句话,心有些疼。轻轻张了张嘴,似乎是想要辩解什么,但是转念一想,其实没有解释的必要。他不是她的谁。因此,她只浅浅地笑了一笑,裹紧外套。“我没想过要跟她比。旗少跟她那么多年的感情,而我认识旗少不过三个月,充其量算是新员工转正,怎么能比得过呢?” 看不起她的人,不在乎多他一个。
旗翌晨没漏掉她眼中一闪而逝的受伤。情绪能明显到让他发现,想必是被戳中要害了。他不禁有些后悔。想道歉,话却说不出口。见她裹着外套缩成一团,猫似的,他伸手贴上她的额头。有些热。平日里她的体温总是沁凉,似乎怎么捂都捂不热。“你发烧了。” 他猛地踩下油门,朝家的方向飙去。
38度5。低烧。还好。
他命令她回房躺着,自己拿了退烧药和水,跟着进了房。站在一旁看着她吃下药,他利索地钻进她的被窝,似是早有预谋。
纪然只斜了他一眼,懒得费唇舌去计较,直接软绵绵地窝在他怀里。今晚他倒是出奇地安分,没有对她上下其手,只是将她抱得死紧。他的体温偏高,暖暖的很舒服,加上她有些疲惫,不一会儿精神便松懈下来。
察觉到她放松,旗翌晨勾了勾嘴角,缓缓地开口。“你认为长时间的感情不能和短时间的感情比吗?” 如果能,为什么小璃会去另一个男人那里?
纪然勉力琢磨着他的语气,浅浅一笑。“何必问已经知道答案的问题呢?” 他仍旧是不甘心吧。义无反顾的守候,换来的却只是爱人的背影。
“我想知道你怎么看。” 他轻轻吻了一下她的头发,淡淡的香。
她无力地一笑。“我跟你一样,是被剩下的那个。所以我的看法和你一样。”
“你还喜欢那个学生会主席?” 语气酸溜溜的。
她哼了一声。“你心里惦记着别人,凭什么来质问我?”
他沉默片刻,忽而勾起薄唇。“你没有想要问我的问题?”
想了想,她扬起脸看他。“你不讨厌我吗?我精神有问题,而且还贩过毒。”
他轻笑。“你回答我的问题。我就回答你的。”
她稍作考虑,摇了摇头。“我不会喜欢不喜欢我的人。”
他满意地将她搂紧了些。“我不讨厌你。你们在一起多久?”
“在一起?” 她失笑。“我们没有确立过关系。为什么不讨厌我呢?要知道,那些毒品我都是卖给学校里的学生。”
“我猜得到。” 他轻抚着她光滑的脸颊。“如果做那些事可以确保你和李念活着,我不会反对。为什么后来不做毒品?” 按道理来说,毒品销家的赚头比做妓女要多,怎么会做到一半就放弃呢?
她浑身缩了一下,头深深地埋进他的胸膛,声音微颤。“李嫣死了。因为拒捕被警察打死了。子弹打在她的头里。我怕死,所以不敢了…”
他的手微微一滞。没想到李嫣竟是这么死的…轻轻地揉着她的背,他俯身在她耳边呢喃。“别怕。有我在。我不会让你死的。”
她抬头,眼里惊疑不定。看了一会儿,惨白的脸色慢慢恢复如常。她笑。“我相信你。” 即使他这样说,她还是无法交出自己的信任。不想受伤的话,就要守住心。
他本来有很多问题要问,但是只怕对她来说都是些不堪回首的往事。不想再刺激她,因此全都作罢。她倒是有些来了精神。“怎么不问我有没有和Justin做?”
他冷冷地斜了她一眼,掀开被子,拉开她的睡裙让她自己看。“你的皮肤薄,稍微一用力就可以出红斑。如果真的有做,不可能一点痕迹都没有。”
她没趣地撇撇嘴。难怪他没有暴怒,原来是早就看出来了。“那我们接吻你就知道?”
瞳孔微缩,他危险地眯起眼。她吓得直摆手,连连大叫。“我感冒了。我感冒了!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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绵延的日式和风建筑几乎占据了整个云山山头,颇有一点占山为王的意味。由于平时极少有人造访,而建筑里的人进出总是悄无声息,所以难免显得有些安静冷清。
主屋坐落在山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此时,两名身着和服的漂亮女子正挺直端庄地跪在会客室门口,随时候着屋内之人的吩咐。
旗翌晨面无表情地环视四周一圈,再淡淡地扫了一眼席地而坐、闭目凝神的年轻男子,语气里不带半点情绪。“叶隐。我要问你借一个人。”
男子缓缓张眼,嘴唇微弯,看起来像一条微笑的眼镜蛇。“你打算做什么?”
“我要跟一个人。” 旗翌晨说得云淡风轻。
男子垂眉敛目,沉思须臾。“你向来不借助我的势力。能让你来找我,那个人肯定不简单。”
旗翌晨的嘴角漫起一丝笑意。“是不简单。”
男子目光如聚,缓缓滑过他的嘴角,落到衬衫领口上。那里,有一个极淡极淡,淡到几乎透明的口红印子。唇角微挑,他扬眉看他。“偷吃记得要把嘴擦干净。” 话倒是语重心长,眼神里却不免有几分戏谑。“我记得你结婚了。”
旗翌晨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衬衫领口,嘴边笑意更浓。早上临出门的时候,丫头反常地画了个鲜红的嘴唇跑到门口,把他的衬衫上吻得都是口红印子,最后还特意在领口上留了一个唇印,美其名曰是对他昨晚伤害她的惩罚。所以今天在公司他都没把外套脱掉,苦苦地闷了一整天。无奈地摇头,他轻笑。“就是我老婆干的。”
男子的眼里闪过些许诧异,尤其是看见旗翌晨脸上的笑,如同看见世纪末异象一般难以置信。沉默片刻,他低声唤道:“霜。”
话音刚落,屏风后便闪出一抹纤扬的黑色身影,在男子身后娉娉婷婷地站定。约莫十七八岁的年纪,却有着冷若冰霜的表情,正好映了她的名字。
“以后跟着翌晨。他的话就是我的话。” 男子用眼神示意。
女子轻轻向旗翌晨点头。“请问有什么吩咐?”
旗翌晨挑眉看向男子。“你倒真是舍得。”
男子扫了女子一眼。“她的追踪能力很好,应该符合你的要求。”
旗翌晨沉思片刻,转脸看向女子。“明天开始跟着我老婆,详细汇报她的每一个去处、见过的每一个人。不要让她发现。最重要的是保护她的安全。我要她的一根头发都不准有事。” 不可以再失去她的行踪,否则他一定会抓狂。更不可以让她发生被绑匪绑架撕票的事件,那个后果他连想都不敢去想。
闻言,男子有瞬间的愕然,随即很快地恢复正常。他闭上眼,一片清明。“慢走。不送。”
旗翌晨哼了一声当告别,转身出了房间。门口跪着的两个女子朝着他深深地鞠了一躬,以示送他离开。
黑色的奥迪A8如幽灵般滑进怡海嘉园的停车位,旗翌晨心情愉悦地踏进电梯,直直地向上。另一侧的电梯里,旗璃走出旗翌晨的家,心中百味杂陈,直直地向下。
厚厚的墙将两人隔开,彼此看不见对方,不知道对方就近在咫尺。一人走了一个方向,有过交集,却终是错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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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事重重地回了自己房间,旗璃推开窗户,半靠在窗台做了一次深呼吸。空气微凉。
窗户的正对面是映着月光、平静深沉的镜湖。自从接到他的婚讯,她再次回到D城以来,就时常莫名地对着镜湖发呆,莫名地怀念起他只宠着她一个人的时光。
旗家和丁家本是世交,两家在他们很小的时候就已经定下娃娃亲。那时他说长大以后只娶她做新娘,别人都不娶。她说长大以后只嫁给他做新娘,别人都不嫁。两人说这话的时候,稚气的小脸上都挂着无比坚定和认真的笑容。
之后很长的时间里,他都只宠爱她一个人,她都只依赖他一个人。周围所有的人都以为他们会这样一直走下去,直到走上红毯互许终身的那一天。包括她自己。
可是没想到的是,如同从天而降的宁文昊,那么轻而易举地就击碎了两人之间的平静。看着他时,她会脸红心跳、口干舌燥、甚至手足无措。那种感受,对她而言是极新鲜的。她想那就是爱吧。于是童年的承诺于她,渐渐地成了戏言,成了过去的美好,成了记忆里的宝石。
只是童年的承诺于他,却始终不曾改变。他失望、他生气、他宿醉、他纠缠,因为她爱上了别的男人。她好怕他就一直这样下去,怕他找不到属于他自己的幸福,因此她不敢幸福。所以一再地推迟自己的婚事,宁可惹文昊生气都要推迟,只希望看见他找到另一个适合他的女子。
她知道他有过很多女人,是一个看似很薄情的男人。可是她清楚,那些都只是纯肉体的关系,他从来不和床伴牵扯感情。二十多年以来,他只对她一个人付出过,他只被她一个人伤害过,所以她以为他将会需要很长一段时间来疗伤,她也已经做好和宁家长期抗战的思想准备。
只是意外的是,他竟然一声不响地回了D城,只过了一个多月的时间就遇到自己爱的人,并且传回婚讯。她本是有些怀疑的,可是真见着面,却觉得不是没有可能。嫂子漂亮可人,落落大方,确实是容易一见钟情的对象。而且爱情本来就是一种化学作用,快速而激烈。所以尽管时间短了些,她仍相信他们之间是有爱的。
确认这一点之后,她却并没有想象中的如释重负,反而心里某个地方空荡荡的,似乎怎么填都填不满。起初她以为是正常的眷恋情绪,如同妹妹看见哥哥结婚,心里多多少少会有些不是滋味,总担心哥哥没有以前那么疼爱自己。她想也许过一段时间,这种若有所失的情绪就会消失不见。哪里知道随着时间的推移,自己的怅然非但没有减退的迹象,反而愈演愈烈、如蚁蚀骨般侵蚀着她。她开始变着法儿地找机会见他,要他到璃园来陪她。只要看到他眼中对她残留的迷恋,她就会觉得很心安。原来,自己心空掉的那一块地方,只有他能填补。
有一种遗憾在心里凝聚,酸涩了眼眶,化作两行清泪流下。她忘了伸手去擦,只静静地看着那汪湖水,如同他一般的深沉稳重。虽然不明白不确定她是不是爱他,但是至少,她是喜欢他的了。只是可惜,她和他不可能有机会了。想起今天嫂子哭得梨花带雨的模样,红着眼睛说他心里有别人,她就觉得万分罪恶。她知道那个别人,那个盘踞在他心中某个角落没有消失的,正是自己。只是她以后要如何面对嫂子,面对那个宁可牺牲自己都要救她一命的嫂子?
微微地叹了一口气,她转身打开房门,轻唤道:“何伯。帮我订张机票。我要回美国。” 她不能…再待下去了…
“知道了。二小姐。” 何伯在楼下应了一声。待旗璃关上房门之后,他转身向书房走去,轻轻叩了叩。
“进来。” 旗母放下手中的书。
“夫人。二小姐刚才让我帮她订机票回美国。” 何伯恭敬道。
“哦?” 旗母诧异地扬眉。之前无论她怎么旁敲侧击,那孩子死活就是不愿意回去。今儿怎么会忽然转了性子?“她都去了哪些地方?”
“上午去了一间艺廊。下午去了少爷家。” 何伯如实汇报。
去了翌晨那儿?旗母眉头轻蹙。“知道她为什么去吗?”
“说是去替少爷澄清那些桃色绯闻。”
旗母微微点头。“机票就订后天的。你去告诉她一声。” 越早离开越好。
“是。” 何伯颔首退出了书房。
旗母兀自陷入沉思。璃儿不会无缘无故地要离开,必定是纪然跟她说了些什么。她想把璃儿支走,好让翌晨放心地爱她吗?真是绝妙的一步。只可惜,她并不了解事情的始末。冒险下的这步棋,却是加速了她的离开。微微叹了口气,她抽出一张旧照片。还好她只是被普通的人家所收养,无权无势、无依无靠,若是被条件好的人家收养,必定会成为一个可怕的对手。
轻轻抚摸着那张泛黄的旧照片,旗母眼眶微红,颤着声喃喃自语。“远廉。我见着…那个孩子了。没想到…没想到十六年后,我们竟然还能遇上。你说,这是不是意味着,老天爷要我们旗家把欠她的都还给她?”
将照片紧紧抱在胸口,旗母微微地笑起来,很无奈、很哀伤。“该还。我们该还。确实该还。欠丁家的该还,欠安家的也该还。只是…” 喉咙有些哽噎,眼眶已润湿了。“我不想再让翌晨背负更多的愧疚,不想再让他觉得亏欠什么人了,所以安家的债,就让我一个人来还吧。”
“对那个孩子,我说了重话。” 旗母轻轻摇头。“不得不那样说。你知道吗?翌晨看那个孩子的眼神,就跟当年你爱上我的眼神一样炽热强烈。我本来是高兴的,想着翌晨终于可以走出璃儿的阴影,因此找人调查了她的来历。如果她的人品没有问题的话,只要翌晨喜欢,让她做我们旗家的儿媳妇也未尝不可。”
“只是没想到她竟然就是当年那个孩子。” 叹息无声落地。“十六年前就该死去的,是你跟我还有翌晨翌婕,可是哪里知道文山两口子恰巧借了我们的车,醉酒驾驶撞死了她的父母。虽然警方判定事故的责任在于文山,可是叶凡调查的结果却是刹车被人动了手脚。”
“现在文山两口子已经去了,所以对于璃儿,只要我们肯隐瞒,这个秘密就永远都不会泄露出去。璃儿可以和文昊平稳快乐地过一生,而翌晨也不必再对她感到那么愧疚了。他终究会找到自己心仪的女子,最后幸福地过一生。我以为…一切都可以如我想象中那样圆满落幕的。”
“但是那个孩子的忽然出现,如同点着了一根导火索,一旦炸药引爆,后果将不堪设想。她若是过得顺遂,或许不会有那么强烈的恨意。可是她偏偏吃尽苦头,所以必定异常地恨着当年那场改变她人生的事故,异常地恨着当年撞死她父母的凶手。如果继续待在旗家,难保翌晨不会越来越在意她,难保她不会发现璃儿的身世甚至是事故的真相,所以她必须走。不管她想要什么,我都愿意弥补她,只要她肯离开。” 抱着照片,旗母潸然泪下。所有的罪,就都让她一个人来扛吧。
Chapter 36 回来
作者有话要说:今日更新完~~ 本章完~~
「离开的时候。是带着什么心情。为什么要回来。」
晚上在医院多陪了李念一会儿,等她折回家的时候早就过了饭点。时间一直马不停蹄地向前赶着,催命似的。报上登出的悬赏还没有接到过有用的反馈,多数都是来骗钱的。旗翌晨和Justin各自动用了自己的人际网络,满世界地寻找配型,至今都没有消息。
自从知道李念患病以来,她就明白死亡是二选一的一个结局,而且还是个大概率事件。只是心里总存着一丝侥幸。或者说,不敢放任自己去绝望,只能苦苦地硬撑。如今希望越来越渺茫,自己身体里那为数不多的精神气儿仿佛也在渐渐地抽离。
重重地叹了口气,她掏出钥匙开门。旗翌晨正倚在沙发上看财经新闻。见她进来,便一言不发地起身向厨房走去。她有些纳闷儿地站在原地。他怎么不摆扑克脸追问她为什么没按时回家、去了哪里呢?
还没等她理清楚,旗翌晨戴着双厚厚的手套,捧出一个小砂锅往餐桌上一放。“喝了它。”
一种甜甜腻腻的味道在空气里弥漫开来。纪然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是什么?”
“冰糖川贝炖雪梨。”
“…你炖的?” 难以置信。
旗翌晨不耐烦地皱眉。“叫你喝就喝。哪那么多废话。”
纪然赶紧识相地坐到餐桌前,乖乖拿起小勺,舀起一匙送到嘴边,眉头不自觉地就皱起。
旗翌晨拉开她对面的椅子,抄起手坐下,冷冷地瞪着她,一副如果喝不完就死定了的表情。
偷偷瞄了他一眼,纪然硬着头皮将糖水送进嘴里。她气管不好,每到换季和天寒的时候总是咳嗽。梓笙曾经偷偷地在宿舍用电饭煲煲过冰糖雪梨,装在保温杯里颠颠地给她送来。她本是不想吃的,可是看见他脸上温柔的笑容、暖暖的目光和冻得微红的鼻头,她拒绝不了,因此硬着头皮吃了。那个时候,她没有告诉他她不喜欢甜食,所以每次咳嗽的时候,他总会炖冰糖雪梨给她。
“谢谢。” 纪然忍下对甜味的反感,抱歉地冲他笑笑。“不过…我不喜欢吃甜食。会恶心。所以旗少的好意我只能心领了。” 还是决定把自己的不喜欢说出来。虽然会伤害别人的好意,但是起码让别人知道该用怎么样的方式来对自己好。
旗翌晨眯起眼看了她半晌,似是在辨认她话里的真假。末了,他站起身,拿出些止咳药往桌上一放。
“谢谢。” 纪然微笑着拿过水杯,一粒粒地数起药丸来。
旗翌晨冷着脸把砂锅端到自己面前,拿起勺子犹豫着吃还是不吃。他不喜甜食,只是要把自己的心意倒进垃圾桶,却有些舍不得。
正不决间,手机响起深情的英文老歌。旗翌晨接起来。“小璃。” 纪然心中一凛,若无其事地咽下手中的药丸,耳朵却竖得老高。
“你明天要回美国?!” 声音里是猝不及防的错愕。
“我晚上过去璃园。” 不容旗璃反驳,旗翌晨挂上电话,抓起外套便冲出家门。
纪然坐在原处,静静地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外,脸上聚起一丝若有似无的笑。若是让他知道旗璃是喜欢他的,而且是她故意逼走旗璃的,他会不会恨不得撕碎了她?
D城国际机场。始发于英国的某国际航班准点到达。夜幕下,一名男子急不可耐地走出机舱。踏上家乡的土地,他舒展双臂,深深地吸进一口空气,脸上露出一丝意义不明的笑容。
身后传来一声娇呼。“梓笙。你走那么快干嘛啊?等我一下啦!”
“清筱。你自己回家吧。” 周梓笙回头望了她一眼。“我要去见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