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然摇了摇头。“以我个人的立场来说,我不想。因为他一旦喜欢你,你就会利用他来要挟我。”

旗翌晨嘴角勾起一个玩味的弧度。“你的认识倒还是蛮清楚的嘛。”

纪然微笑着接受了他的赞赏。“只不过,有一些东西是我永远都无法给予他的。那就是一个父亲的角色。他一直对我身边的男性都有着很强的排斥,总担心他们会抢走我。可是看到别的小孩子有爸爸,他就会非常羡慕。所以,我只是想试试,如果他能喜欢上你的话,或许可以从你这里得到一些从我这里得不到的快乐。在他离开这个世界之前,我想尽量让他多感受一些。”

旗翌晨很认真地听她说完。不知道为什么,每当她说起那个孩子的时候,总是显得特别迷人。他忍不住轻抚她的脸颊,声音清冷而无情。“我说过,我是个商人。如果我能满足你的愿望,你拿什么来换?”

纪然微微一笑。“所有的一切。只要你看得上的,我都出得起。”

Chapter 30 现实

「有人在哭。有人在笑。痛只有自己知道。」

纪然的房间,总是掩得严严实实,企图挡住所有的阳光。然而窗帘的缝隙处,不断渗进的丝丝亮线,硬是把房间里的黑都染成了灰。

旗翌晨放开怀里的人儿坐起身,静静地看着手机出神。纤细的手臂忽然伸到床头,拿走了他盯着看的玩意儿。翻个身趴在床上,纪然晃着两条小腿儿,掀开了手机盖。

旗翌晨皱起眉,正要伸手去抢,纪然却灵巧地一个翻身下了床,顺带裹走了被子。“嘻嘻嘻,想打电话就打嘛。干嘛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影响市容指数。”有恃无恐,连说话都猖狂起来。手指快速地翻着电话簿,她坏笑着摁下了旗璃的号码。“喂。旗璃吗?”甜腻的嗓音,黏人的视线却在他健美的身体线条上缠来绕去。旗翌晨没有开口阻拦,只是斜了她一眼,起身穿起衣服来。

敏感地捕捉到电话那端,声音里隐藏的失望,纪然微有些诧异,语气却如常。“你现在怎么样?”

“烧退了就好。我和你哥哥一直担心你呢。”原来昨晚她只是发烧啊。纪然偷偷横了旗翌晨一眼。大惊小怪。

“嗯…今天我们有点事情,改天再去看你好吗?你自己要好好休息,注意身体。”虽然他背对着她,看不见神情,她却总觉得,那沉默的背影看起来很专注,尤其是当她说改天再过去的时候,背影分明一僵,仿佛想要拿过电话解释什么,却最终忍了下来。

微微一笑,她掐断了电话。“喏。还给你。”手腕一扬,手机便落到床上。“你都听到了吧。她烧退了。”纪然走过去拿起袋子,抽出里面的衣服塞到他手里。“你答应我去看那个孩子的。”如果他敢反悔,她就要他好看!哼。

旗翌晨沉默片刻,语气似乎有些纠结。“非得穿这套吗?”

“嗯。”纪然微笑着点点头,眼神里闪着慧黠。哼哼哼,要有免费的美男变装秀看喽~

旗翌晨狐疑地盯着她,一副如果他换了衣服,那孩子还是讨厌他的话,他就掐死她的表情。

“安心啦。”她朝他摆摆手,笑得郑重其事。“你不换他只会更讨厌你。”虽然是实话,不过不排除有故意耍他的预谋。

旗翌晨本着“出来混,迟早要还的”这句金玉良言,换衣服的时候一直在琢磨以后如何让她还得彻底。对着镜子照了照,他发现衣服竟出奇地合身,肩宽一分都不差。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嘴角悄悄滑出一个得意的笑容。

纪然看着他换好衣服,不禁眼前一亮,脸上飞出一丝媚笑。“很帅哦。”完全是玩街头篮球的万人迷大帅锅嘛!

旗翌晨对她的表扬只是轻哼了一声,上下打量起她的装扮来。长袖带帽大拉链衫、热裤、鸭舌帽、苍蝇镜…跟他的风格倒是极为搭配。“你当自己明星啊?”难得地有调侃她的心情。

纪然淡淡地笑着摇了摇头。“只是不想被跟拍而已。那个孩子,不能曝光。”

她脸上再次出现的迷人光彩,犹如钻石般荡漾得五光十色。旗翌晨看着看着,竟有些嫉妒。是不是世上只有那个孩子,才能让她露出如此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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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好。请问有什么需要的?”见他们两人推门进来,导购小姐立刻礼貌有度地迎上。

旗翌晨扶了扶咖啡色墨镜,环视店内一圈。“我想找一些适合四岁孩子的读物。”

“这边请。”导购小姐微笑着打量了一下他俩的穿着。“两位是要送礼吧?那我推荐这套精装的格林童话。华丽的包装让您绝对拿得出手…”

“给我拿一套精装的百科全书就好。”纪然微笑着打断她的话。

导购小姐一愣,随即欢颜道:“好的。那这套格林童话还要吗?真的很畅销的。”

旗翌晨无所谓地点点头。要他买下整个书店都没问题,更别说多买一套书了。

纪然却坚决地摇头。“只要百科全书就好。”

导购小姐自然是向着旗翌晨。能多卖出一套是一套。“您真的不考虑一下?很多家长都喜欢买童话故事给孩子。您如果送他们,相信他们一定会非常高兴的。”

“那些家长干嘛要做那种傻事?”纪然好笑地看着她。

“嗯?”导购回望她,一头雾水。

“在孩子小的时候,费劲地让他们相信这些世界上根本不存在的东西;等孩子长大以后,再让他们伤痕累累地认识到原来这个世界根本没有童话。不是傻是什么?”

导购小姐讪讪地知难而退了。旗翌晨则是神色复杂地看着她。“你是这么教那个孩子的?”

纪然浅浅一笑。“因为我是这么被教育的,所以我只会这么教他。”

墨镜掩住了她的视线,看不清她此刻的神情。旗翌晨沉默片刻。“还要买别的吗?”

“再买个大的画板吧。他喜欢画画。”

转到玩具店。旗翌晨果真买了一个超大的画板,可以铺在地上,跪在上面画画的那种,然后还买了好多军舰、飞机的组装模型,把他小时候喜欢玩的都买了个遍。纪然则是乐呵呵地站在他身后看着他刷卡结账。“旗少还真是大手笔呢。”

旗翌晨回头斜了她一眼。“我当然不会白白付出。”

纪然笑得明白。“我知道。”

“知道就好。”旗翌晨拎起那堆东西,转过身。“走吧。去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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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在门上轻叩几下,里面便传来渐行渐近的脚步声。陈阿姨打开门,看清是纪然之后,老脸上露出一个欣喜的笑容。再把目光移到她身后,看见一名拎着大包小包的高大男子,暗忖那应该就是纪然的丈夫,因此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念念。快看看是谁来啦!”

李念刚输完药液,正安安静静地靠着枕头看书。一听陈阿姨的语气如此兴奋,他浑身一个激灵,立刻翻身下床,连小鞋都没顾得上穿,便飞奔向门口,边跑边嚷。“妈妈。是妈妈。”

纪然微笑着迎上去,将他一把搂进怀里。“不只妈妈哦。还有妈妈的…老板。”

老板?!旗翌晨的眉毛微微有些抽搐,似是对这个称呼异常不满。那抱着纪然腿的小孩儿,此刻正露出半张脸,冷冷地警惕着他,眼神如同受到威胁、竖起后背翎毛的小兽般防备。

看了半晌,旗翌晨放弃了和那孩子的眼神对峙,拎着东西径自走到屋内去了。看来和丫头说得一样,那孩子果然对他有很强的敌意。

纪然宠溺地摸摸李念的头顶,示意他放松。“别紧张。叔叔不是坏人。是他出钱给你治病的。”

李念没有听进她的解释,只是仰头望着她。“你会一直跟我在一起吗?”

纪然微怔,随即浅浅地笑起来。蹲下身,她握住李念的双肩,认真地看着他的眼睛。“我不会离开你的。无论你去到哪里,我都会陪着你。叔叔抢不走妈妈。我保证。”

闻言,旗翌晨的心莫名其妙地咯噔了一下。那孩子无论去哪里她都要陪着?冷冷地注视着她,薄唇弯成一抹冰刃。别做梦了。她只能…留在他身边…

“叫什么名字?”走到那孩子身后,他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语气森冷。

纪然诧异地抬眼,不明白为什么他的语气忽然急转直下。李念扭过身子直面他,虽然紧紧地倚着妈妈,小脸却是倔强地昂起,死瞪着他不说话。

旗翌晨背对房间的顶灯,表情有些模糊,只能看见眸子里意义不明的寒光,而他投下的影子不偏不倚,正好罩在那两母子身上。

陈阿姨瞅瞅旗翌晨再瞅瞅孩子,心里琢磨着如果有幸能活下来,那孩子还得管旗翌晨叫一声爸爸,总不能让他们俩现在的关系就搞僵吧。“他叫李念。木子李,想念的念。”她小心翼翼地开口。

“李念是吗?”旗翌晨直直地盯着那孩子。“你记住。你妈妈可以陪你去任何地方,可是最后,她不能跟你一起走。她,得留在我身边。”

纪然额角漫下三条黑线。原来他大少爷在不爽这个。只是他不明白,她走还是不走,根本由不得他。瞪了旗翌晨一眼,她扳过李念的身子,笑着解释。“老板的意思是,以后我们三个要在一起。所以你不是失去妈妈。懂吗?”

李念的眼眶里噙着晶莹的泪花,转呐转呐就是不肯落下。陈阿姨温和地笑着拍拍他的头,冲着旗翌晨道:“瞧他这倔强脾气,就随他妈。以后你可得多担待他点,别和小孩子计较。”

旗翌晨不置可否地回头,自己捡了个地儿坐下。纪然笑着摸摸李念的小脸。“去看看妈妈给你带了什么礼物吧。”

听见礼物两字,李念破涕为笑,扭头颠颠儿地朝着那堆大包小包跑了过去。每翻出一份,眼里的神采就多飞扬一分。纪然跟在他身后,陪着他一起拆那些包装。

旗翌晨静静地看着李念亮亮的小光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陈阿姨给他们两人端了喝的,再拿出几个水果削起来,看着蹲在地上的两人,嘴角一直含着幸福的笑容。

咚咚。响起两声清脆的敲门声。陈阿姨瞄了一眼手表。“哦。护士来查房了。”将手里削好的苹果递给旗翌晨,她起身迎过去。“杨医生出差回来了吗?”

“昨天刚回来。”护士推着小车进来,取走了输完的药袋,再在簿子上抄了几个数字。

“杨医生现在在办公室吗?”纪然扭头问道。李念打开折叠的画板,铺在地上画起来。旗翌晨啃着苹果,专注地看着纪然的脸。

“在。要去的话就赶快去吧。指不定他待会儿就有事出去了呢。”护士做完事,匆匆推着小车离开了。

“陈阿姨。我去找一下杨医生。你帮我看着他俩。”纪然站起身,急急地朝外走去。到了门口,她脚步滞了一下,回过头望着陈阿姨,再望了望旗翌晨。

陈阿姨递给她一个安心的眼神。「去吧。我有分寸,不会乱说话的。」

微微一笑,纪然转身出了房间,秀眉微蹙。把狼和羊放在一起,她不担心才怪。

见纪然离开,旗翌晨立刻转脸看向陈阿姨。“他生母呢?”

陈阿姨看了看趴在画板上认真画画的李念,斟酌了一个不那么敏感的词。“走了。”手指了指天。

“走多久了?”

“唉。快两年了。”陈阿姨忆起往事,直叹气。“纪然那闺女独自带着这个孩子,苦啊,把什么都搭进去了。”

旗翌晨垂眼看了看那个孩子。“他病多久了?”

陈阿姨哀伤地摇了摇头。“两年多,快三年了。”想起上次纪然从杨医生办公室出来,两只眼睛红得跟兔子一样,她的眼泪就止不住地涌上眼眶。“唉。他的病也快到头了。也好。也好。对他们两人来说都是解脱。”

解脱?旗翌晨眉头微皱。想起纪然刚刚对那孩子承诺不离开他时的表情,分明不是解脱,而是一种…毁灭,玉石俱焚的毁灭。那个时候,他竟然莫名地感到害怕,感到她即将要遗弃这个世界,而他,根本就抓不住她,哪怕只是一点点。想到这里,声音里便不自觉地掺进了些怒气。“她和他生母是什么关系?”究竟是什么样的情分,才能让她如此对待那个孩子,即使要出卖她的身体也在所不惜?

陈阿姨擦了擦眼泪道:“那俩闺女认识了很多年,虽然没有血缘关系,可我眼瞅着啊,她们俩的感情比亲姐妹都要好。纪然上大学的学费是李嫣给出的,要知道那个时候,李嫣自己有多困难呐,可是她硬是瞒着纪然,连李念生病的事都瞒着,就是不想耽误纪然的前途。唉,可惜纪然那丫头心思细腻,李嫣哪里瞒得过她,最后还是被发现了。那之后,纪然就三天两头地往医院跑,整夜整夜地看守着两岁不到的李念。有时她拿来一些钱,数目还不小,李嫣问她哪儿来的,她怎么都不肯说,气得李嫣扬手就给了她一巴掌,说不干不净的钱她不要!其实,那都是心疼。打在纪然脸上,痛在李嫣心里啊。”

说到痛处,眼泪汩汩地流下,陈阿姨红了双眼。旗翌晨连忙抽了几张纸巾递过去。“李嫣那个时候上的是夜班,白天在医院陪着李念。可是在这医院做看护这么多年,什么样的惨事我都见过了。她那哪儿是什么夜班,就是在夜总会里坐台的小姐,不然根本付不起药费和住院费。可是我明白她心疼纪然的心,那个时候,纪然才十七岁,正是人家说花季雨季的时候,她哪儿舍得让她去承受这些,打她也是为她好。只可惜生死无常,李嫣去了,所有的担子都落到了纪然肩上。她退了学,开始去社会上没日没夜地打工,再靠着李嫣留下的一点积蓄,勉强撑了两年,只欠了医院一点债。可是李念病情恶化,加上前些日子跟同病房的孩子发生了一点摩擦,跌出了血之后,纪然就一直想要让他转到独立病房,可是根本负担不起。后来她失踪了几天,然后忽然拿来一笔钱帮李念转了病房,我还以为她是去卖了器官。”陈阿姨老泪纵横,感激地看着旗翌晨。“原来她是嫁给了你。多亏你给她这笔钱,不然后果真的是不堪设想啊。”

Chapter 31 三口之家

作者有话要说:评论啊~~ 评论是写文的动力啊~~

「偷来的快乐。虚假的快乐。真的感受。」

寂静。只能听见陈阿姨隐隐的啜泣声。旗翌晨沉默地盯着李念,手不自觉地握紧。那傻丫头真的是什么都搭进去了。明明可以选一条平坦的路走,却硬是要赤着脚去踩那些荆棘。他抬眼望向正在抹泪的陈阿姨。“她大学念到几年级?”

“唉。本该是念到大二的。”陈阿姨无奈地摇了摇头。“听李嫣说,那闺女十六岁就以第一名的成绩考入燕华大学了。可是家里出了点事儿,没去读,等到第二年再考进去的,所以只读到大一。”

燕华大学。D城最有名的公立学府。十六岁。第一名。只是,为什么第一年没有去读呢?“你知道她家里出了什么事儿吗?”

陈阿姨摇头。“不清楚。俩闺女都闭口不提那事儿。李嫣平时挺爱说话,一提到那事儿就沉默。纪然那闺女不爱说自己的事儿,她的情况我都是听李嫣说的。”

“她也不爱跟我说她的事儿。”薄唇微弯。“那你知道在我之前,她有谈过恋爱吗?”

陈阿姨摆了摆手。“嗨。那都是过去的事儿了。不提也罢。”

“我要知道。”坚决的语气。

陈阿姨微怔,接着叹了口气。“我也没见过那个人。只是听李嫣提过,那人好像是燕华的学生会主席,模样儿长得好,对纪然更是好。不过后来应该是分手了。唉。也难怪。以纪然现在的情况,有多少男的敢真的对她好啊。就瞅着医院里这些医生、家属,有的也对她示好,可我知道,那都不是认真的。谁愿意背这么大个负担呐!还是你心地好,愿意帮她,总算是老天有眼了。”

学生会主席么?旗翌晨不屑地哼了一声。丫头的眼光还真是老土。不过依照她初夜那种拙劣的吻技,他们两人恐怕连舌吻都没有过。暗自庆幸的同时,却不禁生疑。“他们交往有多久?”

“不太清楚。她的情绪藏得很深,交往的时候看不到高兴,分手的时候看不到伤心。”陈阿姨的眼里充满忧虑。“不是个好现象啊。爱把事儿往心里搁的人,容易生病。那闺女撑了这么久,恐怕也快到极限了。”

“把你的手机给我。”

陈阿姨不知他的用意,不过还是依他的意思把手机递了过去。

旗翌晨啪啪地把自己的手机号码输在里面,存为「纪然老公」。“以后她有什么事,立刻打电话给我。”

陈阿姨笑得如同自己的女儿找到了好归宿一般幸福,微颤地接过手机。

“我想跟他单独待一会儿。”旗翌晨看了看专注画画的李念,有些疑惑地蹙起眉头。

陈阿姨赶紧解释道:“那孩子有轻微的自我封闭症。一旦专注起来,外面的事情根本感觉不到。”

“我知道了。”旗翌晨站起身,朝李念走去。见状,陈阿姨知情识趣地退出了房间。

在画板边上蹲下,旗翌晨拿手在李念眼前晃了晃。没有反应。只好轻轻推了推他。

李念握着画笔的手一顿,只一顿,接着便旁若无人地继续画起来。

“你知道为什么你妈妈不能每天来看你吗?”旗翌晨勾了勾嘴角。“是我不让她来的。”

笔在画板上停住,李念看着自己的画,默不做声。

“想让她每天都来看你吗?”商人的本性显露无疑。“我们来做个交易怎么样?”

李念扭头看着他,依然是防备的眼神,可是却有了些许破碎。

大灰狼尾巴款摇。“只要你听我的话,我就放你妈妈来看你。每天来都行。”

李念半信半疑地扬起小脸看着他。末了。扭头看了看门口。门紧紧地关着。有些失望地低下头,他继续画起来,小秃脑袋以极其细微的角度点了点。

“很好。”旗翌晨满意地支起下巴。“这是男人跟男人之间的交易,不可以告诉你妈妈。”

李念诧异地重抬起脸,原本平静无波的眸子里投进了一颗叫做“男人”的小石子儿。“男人就是男子汉吗?”

男人不一定都是男子汉。旗翌晨本想这样告诉他,可是看见那张小脸上的期待,不自主地就转了口。“是。”

男人男子汉可以保护妈妈。妈妈说男子汉一定要遵守约定。李念盯着旗翌晨半晌,再次点了点头。

见李念被他哄得一愣一愣的,旗翌晨得意地眯起眼,盯着地上的画。“画的什么?”

“猴子。”

“这个呢?”画上,猴爪伸在一个什么容器里。

“椰子。”

“椰子里放了什么吗?”

“吃的。”

原来猴爪是在掏吃的。“为什么吃的放在椰子里?”

“猎人放的。”

“猎人?”

“猎人要抓猴子。”

旗翌晨笑道:“怎么抓?”

“椰子上挖一个洞,挖空后再绑在树桩上。洞很小。猴子抓了吃的以后,手就拿不出来了。”

旗翌晨一怔。“谁教你的?”

“妈妈。”

“把吃的放掉,不就可以逃走了?”

“妈妈说因为猴子不懂得放手,所以总是被猎人抓住。”

“你妈妈还说什么?叫你要懂得放手吗?”

“妈妈还说不放手,是因为放不了手。有些东西,宁愿死也要抓着。”

死?旗翌晨沉默半晌,跟着冷笑着拿起画笔,在猴子边上画起来。“叔叔给你画个猎人。”画完之后,他在猎人的胸前写了个旗字,在猴子身上写了个纪字。“叔叔抓住她,是不会让她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