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宣头枕着双手倚在御驾外面,悠哉哉地等着有没有不怕死地能冲破重围直接杀过来,等了太久都没动静,无聊地吹起了口哨。
有点奇怪,那边的喊声持续了有一会儿了,却迟迟无人近前。他们甚至半个人影都没看到,可又隐隐听到有刀剑碰撞的声响…
这是跟谁打呢?难不成不是张家的杀手,只是恰巧碰上土匪打劫商队闹出的动静?
过了好一阵子,可算有数人近前了,却远没有方才听上去的那么多,寥寥二十几人,倒都是身手甚好,避开了最前面的弓箭手,待得看清究竟有多少人守在两侧的时候…才生生滞住了。
任谁都看得出,这是早设了伏等他们来呢。
不想也知道这里面决计没有张家人,更不可能有姜渝。楚宣琢磨了一瞬,看看布在前面的弓箭手,心中感慨了一下这一顿乱箭放出去实在浪费财力,而后微笑着下了令:“放箭。”
在车内听到的,就是一阵箭羽在风中划过的声音,之后一片安寂。席兰薇在霍祁怀中一颤,继而静神听了一听,抬眸问霍祁:“无事了?”
“先别出来。”楚宣在外面先一步扬声回了一句,停了停,说,“人当真有点少。”
于是又等了一会儿,还无动静,便派了一部分人出去搜一搜,一探究竟。
直至确定无事,车驾才又继续前行,往珺山而去。
两日后,众人到了珺山,山脚下,沈宁急赶而来,禀说已活捉张家逃窜之人,且…
“有人捉了姜渝,打晕了扔在了臣的马前。”沈宁说。
“…”霍祁和席兰薇一愣,继而一并看向了楚宣。楚宣也一懵,被他们看得直往后退了一步,一壁摇头一壁解释:“我哪儿都没去…”
于是先带了姜渝来见,人仍旧昏迷着,双眸紧闭,被绑得结识。着人搜了身,也没搜到什么可疑的东西,甚至连个值钱的物件都没有。
倒是有个字条,用个宝石打成的瓶子盛着,那宝石呈乳白色,打成圆柱的瓶体,拿在手中旋转间,隐有蓝光闪现。
抽出字条,上面写着姜渝与张家拟好的国号、年号,虽然写得简单,可这也算谋反铁证了。
席兰薇的黛眉蹙了蹙:“贺家很是幽怨么。”
“…”霍祁微怔,“什么?”
“这摆明了是贺家写完搁他身上的,有心加条罪证给他。”席兰薇拿起那瓶子,“喏,也就他们能有这个闲情逸致,连传信的瓶子都用月长石做吧?”
“也有可能是他买的。”霍祁随口辩道。席兰薇便又说:“那他干什么把年号之类的东西搁在身上?又不难记,想好之后他记住、张家记住,不就得了。”
故而即便是栽赃,他们也还是顺了贺家的意…
起码姜渝和张家谋反是真的,贺家又帮他们抓了姜渝,能帮贺家出口气也算是道谢了。
姜渝的罪状写出来,昭告天下,各样细节都写得十分到位,那些年号、国号自然也要提一句。
姜渝果然是鸣冤了的…
姜渝被腰斩于市的那天,离张氏自缢恰好一个月。彼时霍祁与席兰薇一起用着晚膳,她突然想起此事,沉吟片刻,终还是倒了杯酒,倾洒在地,算是一祭。
张氏希望有人记得她,席兰薇则希望,若有人记得她,她的怨气便能小一些。
霍祁看一看她,稍算了一下时日,便也知道了是怎么回事。也斟满一杯酒为张氏祭了,轻言道:“还是多谢你。”
顿了一顿,他又说:“不许再扰兰薇,我们都会记得你的。”
作者有话要说:尽量把这章的收尾弄出了点结局即视感…
原因是这样…接下来就该夫妻俩携手刷朝臣刷后宫把兰薇往后位上送了
连带着料理一些正面配角的问题
所以会比较日常,但是阿箫自己又…有给配角写归宿的执念,不写难受…
于是看烦了的菇凉拿这里当结局正好,想接着追的菇凉可以继续追~
o(*////▽////*)o就是这样,么么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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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贺家的月长石以及退位的往事,其实是上一篇文《御前女官手记》里提到的
对本文木有影响…想看的菇凉也可以看看o(*////▽////*)o
那是一篇蛇精病逗比文…
脑洞与吐槽齐飞、恶搞共甜宠一色…
第161章 周章
似是在有意迎合大事初定后的淡淡喜悦,这个夏天格外宁静,没再有任何烦心事让人心焦。
如此恬淡的氛围中,便多了些回忆往事的心绪。数算着这一世至今不长也不短的年月,一天天的日子在眼前划过,如同翻书一般,转眼已过了许多剧情。
算不得太久以前,张氏还是景妃,执掌着六宫,表面上一切平静。而后,真相一点点被揭出,水落石出之下后宫的局势也算得天翻地覆。席兰薇有过紧张、有过害怕,却好像也没有觉得多么惊心动魄。
或者是…到底没有过太多的担忧,至少不用时时刻刻担心会牵连到自己什么。
这份安心,顺理成章地过去了,目下突然想起来,又忍不住地想笑。
怪不得连张氏都说,她在后宫还能过成这个样子,也不容易。
“笑什么?”霍祁的视线从奏章上挪到她面上,睇着她问。
席兰薇轻吸了口气摇着头,悠哉哉道:“回忆往事不禁满心感慨,虽则一路险事不断仍活得算是自在,归根结底,是有幸碰上了个好夫君,不管出了什么事,总是肯信我护我的。”
“…”她话说得直白,弄得霍祁直不适应,略显慌张地适应了好一阵子才缓过来,轻轻咳了一咳,“应该的、应该的…”
然后他看向几步外和宫女玩着布球的安玉,面露笑意凝神看了一会儿:“待得回了长阳,先给她册封,然后…有些事也该提了。”
自是指立后之事。席兰薇总这么搁在惠妃的位子上,她不嫌委屈他都觉得过意不去。只是从前事情太多,额外添上此事有些乱上加乱。如今大局已定,可以安安心心地把这事拿出来说了。纵使知道会有朝臣因为她素来专宠的事而反对立她为后也不打紧——没了旁的事,他有的是闲工夫将这事翻来覆去琢磨个彻底、从各方各面堵朝臣的嘴,非把她搁到后位上不可。
当然,立后之外的安排且先不提、跟她也不提,一步一步来,免得她徒增烦扰。
总之他到时候能办成便是了。
长阳城中,说书的段子愈发精彩。涉及权力斗争本就让人激动,加上又是本朝刚发生的事情,更让百姓想探询个清楚,也算是难得地接触一番皇室中事。
就连席兰薇回到宫中后,都立刻着人去打听了接下来的故事。虽则自己是身在其中完完整整地经历了一番,但故事是加以润色的,听上去更有意思。
说到前朝后裔贺家帮着霍祁抓了姜渝一回…听着还真不能不感慨一句民心所向、天佑大夏。
总之力度把握得很好,恰到好处地引得众人听着故事感念皇恩浩荡,又因为意思表达得委婉,而不会让百姓觉得是有皇帝的授意在里面、觉得这故事太假。
“陛下还挺会这些个‘伎俩’。”席兰薇慵懒地评价道,俄而又补了一句,“也难为楚宣一个游侠能把握好这分寸。”
可是,故事到了正动人、觉得下一步就该完美收场的时候,戛然而止。
听说一夜之间,所有的说书人都停了,再不往下说。各处都出了布告,明日改说别的。
一时间,城中的抱怨大了。百姓们大觉不过瘾,纷纷质问怎的吊在了结局处不说了。
各茶馆酒肆给出的解释是,写这书的人病了,暂时动不得笔。他们也不敢擅自续写,请大家稍安勿躁。
——这也是没法子的事,生老病死,谁都避不开。一时虽说大觉不快,也只好耐心等着,不善解人意也没别的法子。
悦欣殿中,席兰薇上上下下地打量楚宣,黛眉紧锁着嘲讽说:“少侠,您哪儿病了?”一顿,又说,“莫不是陛下拖欠了应付的赏钱,您才罢笔不写了?”
“倒不是。”楚宣耸耸肩头,平静道,“他没告诉我接下来的故事该怎么走,让我暂且停下,谁知又有什么安排?”
席兰薇扯扯嘴角,心中腹诽如此吊全城的胃口也太过分,当今天子如此作为简直不仁善…
城中第二天说的故事,倒也是让百姓们津津乐道的,席兰薇却是听腻了——是她父亲征战四方的故事,从及冠之年一战成名到前阵子平乱,一战接一战地说下去,让本就战功显赫地席垣近一步被百姓高呼为英雄。
摆明了又是霍祁的意思。立后的事虽然是他自己的事,但朝臣的意思总还要听一听——就算是走个过场也得听一听。
这过场间必有反对之声,拿民间拥护来压朝中反对…
席兰薇几乎能想象到霍祁做这安排时的窃笑。
用芈恬的话说:“什么和朝臣抗衡根本不重要吧?我看…表哥只是一时对听故事和左右臣民想法比较痴迷…”
所以借机过把瘾而已,席兰薇对此很是理解。
故事在两天后变得丰富了一些,从席垣征战四方笔峰一转,提到了长帝姬安玉出生之时天露吉相…
然后霍祁借着这机会赐了她公主封位,着礼部拟封号。
于此,席兰薇终于忍不住嘲笑霍祁“瘾太大”——封帝姬做公主这么点小事,还非得拿这个横插一脚。虽则一般来说是到及笄之年才册封公主、安玉提前了许多年,但这通常不会引起朝臣什么反对,皇帝宠着女儿罢了,很正常且无伤大雅。
“我是想让百姓皆能给她添一句祝福。”霍祁这样解释道,支着额头看向正在院子里欺负梅花鹿的安玉,长声而叹,“跟我还没跟鹿亲…”
席兰薇从礼部呈来的封号中,挑了个“柔安”。柔安公主,寓意美好且听着也好听。
旨意正式下来那天,六宫当然要道一番贺,不管是不是虚情假意,表面上到底说得都是吉利话,席兰薇替女儿接受得心安理得。
好听的话可以接受,但送给安玉的礼,一概记下收入库房,半件不动。人么,都是有嫉妒心的,专宠之下她们不恨她才怪,她哪里敢用这些东西。
长阳城中的故事还在继续说着,从前几日的一味宣扬席垣的战功,到近来更多地再说他多忠于朝廷…可见霍祁想得也细,若是单说一面,下一步估计就是要传出他功高震主的说法了,功亏一篑。
当然,朝中的人不会像百姓那么“好骗”。这故事如此说到今天,他们多多少少能感觉出…这兴许意味着什么事。已有人带着几分试探,开始建议皇帝立后,分明是要一探口风的意思。
霍祁有意将此事压着,暂且不议,一副全无此心的样子。一边打消着朝臣的疑虑,一边让外面的各样议论继续升温。
几日后,后宫出了点不大不小的事。
有个宫女投了井——又或是被人推进了井中,总之被发现的时候,尸体已经泡得看不出原样,很有些可怖。
事情因此传得很大,连嫔妃们私底下都在议论,听说见过那具尸体的人,晚上都恶梦不断。
“怨灵作祟…”有人这么说着,带着满面的惊恐,说得头头是道。
“她们还真当回事啊…”席兰薇苦笑着,直揉太阳穴,“亏得我还觉得…陛下要把这事宣扬出去忒冒险、她们必定能猜到真相如何。”
说得无情些,宫里哪年不死几个宫女?病死的、受责而死的、自尽的都有。
可是哪个也没传到这么大。
“明摆着有人推波助澜…看不出来么?”她又道。
那宫女当然不是霍祁害死的,事情却是霍祁授意传出去的。至于什么怨灵作祟、惹得人恶梦连连,甚至有人在夜晚时看见过“她”…
那就得多谢楚宣装神弄鬼了。
“呵,吃力不讨好?”芈恬淡瞟着她,话语不咸不淡,“本来是无所谓旁人满不满意、他自己满意就得了,费这么大周章安排,还不是为了解你后顾之忧?你还嫌安排得不高明?”
是怕嫔妃不满她为后闹出什么事端、又或一直闲言碎语地说着让她心烦,他索性先自己惹点乱子,借这个让她出手理一理事,多少引得些夸赞,好歹多些人支持,日后心里也好过。
“我才没嫌不高明。”席兰薇撇嘴,“我是嫌旁人不聪明罢了。”
“得了得了…”芈恬咂嘴道,“都跟你似的,看见根猫毛都知道谁投靠了谁,表哥得花多少工夫应付后宫?”从头到脚打量她一番,又续道,“看来以后只应付你一个人也得花些工夫。不好骗还罢了,骗骗旁人还非得做精了不可。”
说笑话是这么说着,二人对此倒都有些说不出的感受。后宫的事,霍祁一直以来都是要应付一些的,有时也难免要有点这种做给旁人看的布局。但都是不得不为才会为之,为了摆平局势或是其他关乎要紧事的原因。
如今,这么一道又一道周章,倒真是全然只为让她舒心、跟大局扯不上什么干系了。
让她在宫中朝中口碑好些…
席兰薇轻吁口气,抿着笑说:“罢了,我就安心体会一把‘人心所向’的愉悦。”
和他演双簧嘛,她挺喜欢这样的配合。
作者有话要说:——最后一个Boss【后位】已被触发
——正式进入夫妻携手怒刷群臣嫔妃模式
——完结倒计时开始,一周完结
——十更放在最后吧,十更直通大结局会比较爽?
第162章 许嫁
自珺山行宫回到长阳后,宫中听闻,惠妃夫人到宣室殿请旨,提前放宫女出宫。
算起来,离下一回放宫女出宫该是还有两年呢。但席兰薇的理由也说得通,和近来的事情有关,觉得宫中本就怨气重、再这么积攒下去不好,该适当解决。
说辞算是“善解人意”,但亦有些提防旁人上位的味道——年轻貌美的宫女不少,她开了这个口无妨,但在实行时,要送些长得漂亮的提前出宫也很容易。
知道宫中向来不怕把人想到最坏,席兰薇一并禀上去的另一件事堵了她们的嘴:请旨在宫娥采选上多“近些人情”,虽是该到了年限才放出宫,但若本就在家中定了亲的,又或是家中独女、要回去尽孝的,不如少留三年,提前让她们回家去。如此民间自然称赞,宫中积怨也少,一举两得。
这就委实不能往她是要“除异己”上扯了,从头至尾都是为大局考虑、为那些宫女考虑,再说,定亲与否、是否独女也皆有据可查,若说从中作梗,虽非做不到也太拐弯抹角——她一个惠妃,与其费这个劲,还不如寻个错处直接把人杖毙了更简单些。
宫中的风向转瞬间一分为二,只是这次的分法比较独特。
——不像从前总是宫嫔们一分为二变成两股势力,这一回,泰半宫嫔只能沉默着观望着,纵有看法也不好直接说什么,毕竟这和她们没什么直接的关系。
另一边,几乎阖宫宫娥对席兰薇交口称赞,就算是与席兰薇不合的宫嫔的心腹宫女,想着据此就可以早些回家…心里也是没法不开心的。
毕竟,在宫里混得再好,很多时候也是刀刃上舔血,比不得回家过日子来得轻松自在。
民间对席家的称赞与宫中对席兰薇的赞赏同时进行着,悠哉哉地享受着这“人为”推起的风光,席兰薇一边剥着荔枝一边打趣,口吻慵慵懒懒:“差不多就得了…再这么夸下去,臣妾都要不知道自己是谁了。”
“这么不禁夸?”他瞥她一眼,“罢了,那日后我少夸你两句,如此持平一下。”
“…”席兰薇抬眸一瞪他,遂将手里刚剥净的荔枝送进了自己口中,不理他。
霍祁见状一声嗤笑,伸手从碟子里也拿过一颗荔枝,却是没剥,在手里掂着道:“夫人你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一笑倾城再笑倾国,仪态万千贤惠端庄,文能后宫掌凤印,武能提砚砸楚宣。”说罢手中荔枝一递,他诚恳又说,“有劳帮忙剥个荔枝?”
她黛眉挑了一挑,对那一番快语如珠的夸赞未作置评。颔了颔首,素手拈过荔枝破了壳,仔仔细细地剥干净了,而后侧眸看向他,温柔一笑。
又把荔枝送进了自己嘴里。
“…”霍祁面色骤沉,“得了便宜卖乖?”
“哪里?”席兰薇语调上扬,轻轻曼曼道,“荔枝易上火,夫君方才说了那么多话更易上火,只好臣妾代劳了。”
尚仪局花了两个日夜拟了宫娥的名册呈上,均是年龄长些,又或是按席兰薇所说为家中独女、需要回去尽孝的。
总共一百多人,席兰薇花了些时间认真看完,而后提笔续了几个字,将册子搁在案头,唤来秋白清和与小霜来。
“这是要放出宫的宫女。”她将册子往前推了一推,话语停顿了少顷,又道,“最后一夜,本宫把你们三个添上了。”
三人俱是一惊,面面相觑一番,而后又看向她。
“你们也该嫁人了。”她道,言罢看向小霜,“你的事…自有你父母操心,本宫就不多言了。嫁妆会给你备好,差人一并送回去,至于秋白清和…”
她浅浅一笑,垂眸又道:“虽是早年因家中没入奴籍的人,但陛下会下旨赦了你们。父亲会从席家旁支里挑一支,将你们过继过去,按着席家人的身份出嫁。”
“…夫人。”清和怔了一阵后忍不住了,蹙眉出言道,“奴婢什么时候说要出宫嫁人了?从前不过夫人那么一说、奴婢便跟着一听,不曾有意反驳过,如今还真要赶奴婢走了?”
“怎么是赶你走?”席兰薇笑而道,“你比本宫也小不了多少,本宫这儿…如今安玉都能满处跑了,你还要留到什么时候?真到嫁不出去的时候再费力寻夫家么?不还是委屈的你自己…”
“奴婢是因为父亲喝醉酒犯了错才被拖累、没入了奴籍!”清和有些发了急,口气冲了一些,“夫人您知道,奴婢的母亲也是因为这个自尽的…若是嫁这么个人,日后要连累得自己自尽、连孩子也护不了…为什么要嫁人?”
清和一直是有些惧于嫁人的,席兰薇心中有数,知道这般劝也没什么用。沉默了一会儿,只道:“不嫁人也出宫去,本宫认你当堂妹,日后嫁不嫁人随你。父亲会给你寻亲事,但你若不愿意,谁也不逼你。你别在宫里耽搁了就是,就算真要当老姑娘也去席府当,别让本宫觉得自己亏了你。”
席兰薇打从心里觉得,欠秋白清和的债,是从上辈子就欠下的。上一世父亲去世得早,在她病故之后,这二人只能留在越辽王府,想来之后的日子也是好过不了的。
可能的后果她试着想过,又半途而废、不敢想得太真实,后怕之余,更希望这辈子能给她们个好些的归宿。
嫁人与否许不是必须,但总不能搭上了上辈子、这辈子还是为她而活,所以央了父亲许她二人入席家族谱的事,若不嫁人,日后也是席家小姐,且也可就住在她们一同长大的长阳席府里,以“堂小姐”的身份留着便是了。
劝好清和后,席兰薇用心为她们打点着出宫所需。库房中各样她们可能喜欢的首饰和作为嫁妆不错的物件都着人收拾好,一式三份,对谁也不亏。
简小霜却在次日晚上来求见了——按理,快放出宫时就不用当值,安心歇上些时日,等着出宫就是。
恰好席兰薇正给她三人挑着镯子,在一堆个个质地上乘的镯子里挑水头格外好的。看得多了本就费眼力,还要防着安玉带着好奇抓起来摔着玩,一听小霜来了,只道是来了个帮手,连忙吩咐请进来。
小霜却双眼乌青,眸中有些血丝,垂着首进来,闷闷地朝她一福:“夫人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