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半大时间,她在研究这套房子的设计理念,用材、以及舒适度和实用性的百分比,又是什么令他有了这样一种灵感?
这样一个人怎么就去做了律师了呢?
真是一个好奇怪的男人。
苏锦足不出户好几天,就在这高楼之上,吃吃喝喝睡睡。
自从离开苏家,她从来没有这么闲适过,放松过,任性过,可以不用理会工作上的细小琐事,可以不去琢磨要怎么改进稿子才能让客户满意,可以一整个下午睡觉,而不必担心被楼上或隔壁弄出的声音吵醒。
这房间,隔音效果好的不得了。
这期间,韩彤曾打过电话过来:
“你跑哪去了啊?怎么不在家啊?”
“我跟恒远来了上海。”
“好好的,怎么跑上海去了?”
韩彤满心好奇的问:
“你和靳恒远谈得怎么样了?”
“对啊对啊,那女的到底和他是什么关系啊?”
那会儿,杨葭慧也在,一把就把韩彤的手机抢了去,冲着话筒就吼了一句。
“都谈开了。那是他妹妹璟欢。亲妹。”
苏锦笑吟吟揭晓了答案。
杨葭慧楞了半天。
大约是开的是免提。
韩彤也有听到,欢喜的叫了一声:
“真是妹妹啊…哈,瞧瞧,这误会,多深啊…”
“那他…家,得多富有啊…”
杨葭慧在那里怪怪叫:
“还有,他为什么要在你面前装穷?”
“怕吓走我。”
坦白说,如果第一次见面,知道这个男人的财力这么丰厚,她哪敢将人家结这个婚,连第二次见面的机会都不会给。
长在苏家这么多年,她见得太多了,有点钱的男人,有几个会在外头玩真心?
那些男人,大多是抱着玩玩心态的。
真要找结婚对象,一定得找般配的。
门不当户不对,家里那边难过关之外,带出去也不体面。
另外,有件事情是极为奇怪的,那就是,靳恒远一直没提他父亲是谁。
以她猜想,他从母姓这件事底下肯定也另有文章。
她不好问,直觉告诉她,这个他故意避而不谈的方面,可能有雷。
“那你住哪啊?”
韩彤问。
“他家。”
“他在上海有房子?”
韩彤好奇极了。
“有!”
“怎么样?大套还是小套?”
杨葭慧问。
“跃层大套。”
韩彤和杨葭慧都说不上话来了。
“在什么区?”
“黄浦区。”
那头再次没了声音,好半天,韩彤才又发来一个声音:
“姐,你这是傍上大款了?”
这回换苏锦无语了:“…”
靳恒远是大款吗?
好像是的!
通过几天的了解,苏锦对这个新家有了一个大致的了解。
除了一个地方。
那边大门紧闭,上了锁,用的不是指纹锁。
她进不去。
几次想问靳恒远,几次都忘了。
这天,她在靳恒远书房抽屉里找到了一枚钥匙,看到了上面的牌子之后,直觉告诉她,这就是那道门上的。
她拿着去试了试,果然就开了。
房内光线很暗,厚厚的窗帘遮住了所有光线,空气中充斥着一股淡淡的颜料的味道…
她摸索着,打亮了灯,然后,整个儿惊怔住了。题外话第一更…
105,靳恒远的秘密:怎么每张画上的人,都是她?
满屋子的画。
一张复一张,挂满了整间屋子。
铅笔画、水彩画、油画、水墨画、钢笔画…由各种工具画成的画,在灯光的照射下,一览无余的映入苏锦的视线来嗄。
每幅大大小小的画里,都有一个女子弛。
一个浅笑若花的妙龄少女。
一颦一笑,尽在画匠的笔尖传递了出来。
苏锦缓缓走进,用一种震惊的目光端祥着这些画,然后,被那一幕幕似曾相识的画面摄住了心魂,呆立当场,再也无法动弹了。
是她。
竟是她?
怎么每张画上的人,都是她?
那个被定格在若干年前的春天里的自己,竟在她不知道的岁月里,被人留在画卷上,陈列在了这里。
画中的她,或漫步走在花海,裙角飘飘;或睇着一面墙思量,马尾尖尖轻轻摇;或坐在秋千上,笑得长发飞扬,奔放的青春,肆意在流淌;或闭眼于夜空之下,唇含笑,双手合什,似祈祷着什么…
水彩画里的她,是从春天里走来的快乐女孩,笑容叫人移不开眼;油画里的她,宁静,似绽放在午夜天空的烟花,美的难以想象;水墨画里的她,是那么的高贵优雅…
有几张是素描,简单的几笔,将她的娇,她的俏,她纯真的笑,以流畅的笔调,清晰的勾了出来。
记忆的闸门被拉开了。
她闭眸回想。
那一年,她大二,对软装有一种得天独厚的天份。
那一年,是她的幸运年——她所在的学校,校方请到了一个资深的设计师为他们讲课。下半学期开学,这位设计师导师用他接到的三套房子,公开向所有学生征集设计稿,前三名可以在他手把手的教导下,进行实践操作。
她成了幸运儿,以大二学生的身份,进入了前三甲,有幸成为了一座漂亮小别墅的软装部分的设计者。
那是她的***作,在作品中,她融入了对家的无穷想象,将一个温馨、简约、又富有现代气息的小家,用心雕琢了出来。
而这些画的背景,明显看得出来就是在那个地方——那幢小别墅,花海里的小别墅,她最喜欢去流连的地方。
她再睁开眼,走到了那画架前,上头还夹着一幅画,纸上是一张素描,竟是那日她站于窗前观日出的侧写,简单几笔,将她平静的眼神,微然的笑意皆描绘了出来…
靳恒远画的。
他,竟有这等画功。
她吃惊极了。
秀致的脸孔上,全是震惊之色。
最让她震撼的是:
他在六年前就认识她…
心潮,一下子滚滚而起。
修长的手指,轻轻划过那一张张画纸,无数惊讶在心头堆积。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哦,对了,之前,他就说过,他和她不是初识。因为他以前就见过她,所以才成就了这门婚姻。
她一直忘了问,他是怎么认得她的,为什么她没有任何印象。
现在,答案好像自己跑出来了。
六年前,他是那个小别墅的所有者。
她记起来了,权以深说了半句话,没再往下说,是靳恒远阻止的。
为什么?
原因就在这了!
靳恒远提供了自己的小别墅,让她成为了他房子的设计者…
是这样的吗?
那个疑问,在她心里乱蹿起来。
走出房间,她急急忙忙回房,拿了手机,拨了一个号码出去,是那位设计师导师张如山的号码。
那位张老师是一位业内颇有盛名的设计师,那一年,他来代课,他讲的课,理论联系实际,极受学生们喜欢。
p>时不时,他还会带他们去参观由他设计的成品作,并进行实地讲解。
那一年的教学,与苏锦来说,受益非凡。
而小别墅之所以能圆满收工,皆得益于他的用心指点。
那几个月的实践操作,她事事亲力亲为,导师则用心传教
与她,那绝对是一次毕生难忘的人生经验。
电话里传来老师低低和气的,带着粤语味的普通话。
“您好,张老师,我是苏锦。六年前,您带过我一年的,不知道你还记得我吗?”
苏锦有点忐忑,人家是名人,而她呢,只是他带过的很多学生中的一个。贵人事忙,见过的人多,很难对一个没什么特别的人留印象的。这是她的经验所得。
“苏锦?嘉市那个小苏吗?”
张如山在短暂的思考之后,反问了一句。
“对对对。我就是嘉市的小苏!”
苏锦松了一口气:“想不到老师您竟还记得我。”
她欣喜极了。
“怎么会不记得呢?印象深刻啊…一个很有天赋的小姑娘。那个别墅设计的非常棒。”
张如山又夸了一句,语气是那样的亲切。
苏锦听得都有点不好意思了,那时的她,设计再好,总归还是显得幼稚的。虽然就当时而言,那的确是她最好最超常发挥的作品了。
“小苏,今天找我这是有事吗?”
闲聊几句话近况之后,张如山问。
“的确有一事想要向老师求证。”
“你说。”
张如山说话,语气总带着一股子鼓励的笑意。
“那年老师负责的善县那处小别墅,我想知道其主人是谁?”
电话那边似怔了一下,不答反问起来:
“哟,这是怎么一个情况?小苏怎么会在多年之后追问起这事来了?”
“是这样的,老师,当初只是觉得您是为了锻炼我们这些学生,故而接了那么几单设计,用以操练我们的实际动手能力的,所以也没曾细想这里头有没有其他原因。今天,我忽然觉得不是…”
苏锦轻轻说道。
张如山笑了,笑声极为爽朗,满嘴的饶有兴趣:“那事,都过去那么多年了,怎么就在六年后的今天让你觉得不是了?这里头的原因,你倒是跟我说来听一听!”
苏锦咬了咬唇,在和老师聊天的时候,她已经重新走进了画室。
此刻,她的目光在那些画上来来回回的巡视着,心头某个想法,变得越来越肯定:
“我…嫁给了靳恒远。老师,您认得靳恒远吗?”
电话内,张如山似乎又怔住了,开出口来满是讶然,稀罕,甚至震惊:
“你嫁给了靳恒远?
“你不是有男朋友的吗?
“我记得啊,你那男朋友,高高帅帅的,非常儒雅,对你也特别的好,总是来接你回家…
“我记得我还坐过他的车。那是一个非常有教养的孩子。”
苏锦抓着手机的手,捏紧了起来,心的地方,揪痛了一下,那些过去,一经老师的阐述,情不自禁,就从记忆库内溜了出来。
是啊,那时,他们多好…
老师还说:“哪天小苏要是结婚了,记得给我打电话。我一定捧场。”
当时,她娇笑的腼腆,依偎在暮白身边。
暮白比她落落大方多了,和老师握手说:“一定一定…”
从记忆里拉回思绪,她不觉轻叹起来,用一种平静的声音回答:
“我和他…分手好些年了…”
“啊…哦…可惜,可惜了…”
张如山惋惜,紧接着语气一转:“不过,能嫁给恒远,对你来说,一点也不亏。嗯,应该说是你赚到了。”
“这么说,您是认得恒远的?”
“当然认得。我和恒远的妈妈家是世交…咦,不对啊,小姑娘,我最近没听说靳家办喜事啊,我也没收到任何喜贴…之前,我还刮到耳风,说恒远妈妈在四处给他找相亲对象呢…你们什么时候结的婚啊…哈,真是赶得巧了,恒远妈妈来我这边了呢…”
话音落下,电话那头就传来了一个女子清脆的询问声:
“老张,你这是在和谁打电话啊!笑得这么高兴?还提到了我?”题外话第二更,还有一更哈…
106,哪有结了婚,还这么怕见家长的?
苏锦一下懵了,傻了…
那女人…是谁?
恒远的妈妈?
她…的婆婆妈?
这个认知,让苏锦赫然觉得自己好像在不经意间踩上了一枚100T的巨型炸弹,还没来得及等她反应过来,砰,就被炸飞了。
她吓得立马挂了嗄。
并且,悔死打这个电话了。
哎呀呀,这是怎么了?
只是打个电话,怎么就遇上了婆婆妈?
这世界,怎么就这么小?
她在屋子里来回走了一圈,懊悔极了,尴尬极了,心里一团乱,怎么想都不对劲儿。
那只是短短几秒钟的事,她却像纠结了半个世纪一样,最后又急忙急忙的拨了一个电话过去,结结巴巴的央求起来:
“老…老师,我…我还没去见过家长,求您别说…求您…”
哎哟哟,她难堪死了。
老师会不会觉得她这样的要求特别奇怪啊!
哪有结了婚,还这么怕见家长的?
那感觉,就像老鼠见了猫?
这样的反应,也太奇怪了不是吗?
可,没法解释啊!
还有,挂断了之后,再重新打这个电话,会不会太迟了?
张如山是那种口快的人,说不定早在她纠结的时候喊了过去,可能还会带上一脸神秘的笑意:
“你肯定猜不着…你儿媳妇打来的…你信不信?不信啊,不信找你儿子去问清楚?反正,人小姑娘亲口说的,她嫁你儿子了…那小姑娘可是个正经人,不会说谎的…”
然后,靳恒远的电话被打通了,他们结婚的事,彻底曝光了——丑媳妇要去见公婆了…
那样的节奏,绝不是她想要的。
“放心,没说没说。”
张如山在那边笑了,笑得很愉快。
简单的六个字,却是稳稳定住了苏锦的魂。
那悬在半空的心,也算着了地儿。
“谢谢,谢谢老师。”
她如释重负的吐着气,感觉额头都在冒细汗了。
“瞧瞧你,怎么吓成这样了?虽然不知道你和恒远在玩什么把戏,但我肯定会尊重你们的想法。”
这位长者,真是好开明的。
“老师,我们没玩什么把戏,只是结婚结的突然,不瞒老师您说,我还没有心理准备去家长,让您见笑了。真是不好意思。”
她小不自在的解释了一句,不想让这么受她尊敬的师长对她产生一些不良的印象。
“哟,还是闪婚。”
张如山惊讶的一笑:
“好啊好啊,这婚闪的好。居然被你闪到了一个万里挑一的好夫婿。小苏锦,你还真有本事呢…”
苏锦难为情极了。
万里挑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