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四郎没有说话,显然没能理解她的这个理论,但却选择保持了沉默。
析秋便又说起别的,又问萧四郎道:“这两天没有听四爷提起荣郡王,今儿去郡王府请文大夫,会不会给四爷引起多余的麻烦?”
“没事。”萧四郎说着手放在她的腹部,很自然的上下抚摸着。
二夫人的事荣郡王虽然最后没有被牵扯其中,可二夫人毕竟是他的妹妹,他也受到牵连,听说前两天圣上还在御书房关于郡王府下人占着主子的势在外作恶的事,责骂了他,荣郡王这两日为此事奔波,找人在圣上面前周旋,现在萧四郎有事求他,他自是再高兴不过了,盼着他去!
萧四郎怕析秋有疑惑,便轻声的和他解释了一遍,不过说了几句身边便没了身影,他转头去看,就见析秋已经歪在他的肩头睡着了,秀逸的眉头依旧蹙在一起,长长的睫毛蝶翼一般在脸上落下一层翦影,嘴唇微嘟着…
他的心瞬间熔化成一团,柔软的让他觉得胸口隐隐的疼。
他伸臂过去,将她搂在怀中,析秋便就顺势趴在了他的胸口,睡的像个孩子一样安逸。
他唇角勾了起来,轻笑着,目光又落在她的肚子,不知道她生产时会不会很顺利,希望不会像江氏那么凶险,他伸手去触摸她依旧平坦的小腹,看来他要多备着一些稳婆在府里妥当,明日就让天敬去办!
第二日吴妈妈来了,析秋被太夫人禁止了活动,说是这些日子都不要去她那边请安,析秋就只能待在房里哪里也不敢去,倒是吴妈妈每日都来瞧两遍,见了析秋她问道:“太夫人听说昨日大舅奶奶生了,母子都平安吧,是儿是女?”
“是儿子。”析秋笑着回道:“生了一天一夜,说是凶险的很,万幸的是母子都平安,就是我大嫂受了许多罪,听说晕了七八次。”
吴妈妈听着一脸的唏嘘,又安慰道:“都说难产的孩子,将来格外的孝顺母亲,他还没出生就和母亲一起经历这样的困难,将来母子连心也知道心疼自己的母亲。”
析秋也是满脸的笑容,点头道:“承您的吉言了!”
吴妈妈回去回太夫人的话,府里的管事婆子每日辰时来一趟,先和春柳以及碧槐回了事,两人筛选了再回析秋,一般的事儿就先处理了,如此之后析秋反倒没了事做,便窝在房里给夏姨娘的孩子做衣裳,又将给江氏孩子的衣裳拿出来理一理装了箱笼,明日洗三礼一并带回去。
第二日她一早收拾妥当,萧四郎也特意休沐了一日,陪着她一起回去。
析秋上了马车,顿时露出哭笑不得的样子,就见马车里上上下下都铺着厚厚的毛绒毡毯,她坐下去人便陷在里头,岑妈妈送她出门,站在车门外就笑着道:“夫人别怪奴婢多事儿,这有了身子不管多麻烦,小心些总是不会错的。”
析秋只得点头,道:“还是你想的周到。”和萧四郎两个人“窝”在马车里。
若非不放心陪着他,萧四郎自是骑马而行,析秋有些歉疚的看着他道:“要不然,四爷去骑马吧。”她坐着都觉得蜷着,何况萧四郎。
“不过半个时辰,你躺着歇会儿,到了我唤你!”
析秋就有种她身边的人恨不得把她绑在床上,觉得这样才是最为妥当的感觉,便是如萧四郎也是处处透着小心翼翼的,生怕伤了她累了她。
她叹了口气,点头道:“好!”
马车行了半个时辰便到佟府,一路进了二门,因为并未和家里人说起怀孕的事,析秋尽量如往常一样,佟析砚迎了出来,朝萧四郎行礼,又看着析秋道:“我带你去看看坤哥儿,到处都小小的,看着可真是讨喜的不得了!”显得很高兴的样子。
“坤哥儿?是大哥取的,还是父亲取的?”两人并肩走在萧四郎身后,小声说着话。
佟析砚笑着道:“是父亲,一夜未睡写了七八个名字,说大哥这一辈没有按佟氏辈分取名字,坤哥儿这一辈可不能丢了传统,就取了这个坤字!”
佟氏这一辈的辈分析秋好像记得是元字,那佟家的长孙名字就定了叫佟元坤。
都说隔辈亲,大老爷这样高兴,果然应了这句话!
两人说着就已经到了小花园,萧四郎由小厮请去了外院,佟慎之今天没有去衙门在家招待客人,析秋则随着佟析砚一起去了江氏的院子里。
邱妈妈站在院子门口,一见析秋到就立刻上来朝她行了大礼,红了眼睛道:“这一次得亏六姑爷和六姑奶奶,否则大奶奶和哥儿可就…奴婢在这里给您磕头了。”
析秋三两步走过去亲自去扶邱妈妈:“这样客气郑重做什么,坤哥儿可不还喊我一声姑姑么,你是大嫂贴身的妈妈,给我跪可真折了我的寿了。”
邱妈妈坚持要磕三个头。
佟析砚抿唇笑着,拉着析秋道:“六妹妹,你就让她磕吧,不然啊,她这心里也不好受。”
析秋叹气,就只得侧了身受了邱妈妈的礼。
春柳上来扶邱妈妈起来,邱妈妈就领着析秋和佟析砚进了门,房间已经坐了七八位不认识的妇人,看样子应该是佟慎之同僚的夫人,有年纪大的也有年纪小的,都围在床前说话,析秋一进门,所有人便停了说话转头过来看析秋。
“四夫人!”大家都屈膝行了礼,有几个年纪轻的小媳妇和小姐拿眼角偷偷去看析秋。
这就是萧大都督的夫人么,真是长的好看,年纪这么小但听说能力却是大的很,当初及笄时主宾是沈太夫人,后来又一跃龙门嫁去了宣宁侯府做了大都督的夫人,大都督对她疼爱有加,就连侯府的太夫人听说也疼惜的很,如今宣宁侯府的中馈也由着她主持,那么大的府邸,出入皆是高门贵妇,来往应礼孰轻孰重可不是开玩笑的,她这样的出生虽不算差可比起功勋之家来说,就是不起眼的,如今却也是和郡主夫人小姐们平起平坐,大家都要尊称她一声四夫人。
她们心里暗暗羡慕,不由去打量她的穿着,梳着斜斜的垂柳髻,头上简单的别了一支红翡滴珠凤头金步摇,一支金丝八宝攒珠钗,没有繁复的满头朱钗,却是让人眼前一亮,莲青色夹金线绣百子榴花褙子,下头一件翠蓝马面综裙,整身的穿着既端庄又很温雅,处处显露出冠居上位的雍容。
这样的颜色和气度,难怪一向风流的萧大都督能一心守着她,还发誓终生不纳妾。
几位小姐不由心生憧憬,若是她这一生能如四夫人这样,从身份低微的庶女,一跃成为二品诰命夫人,主掌宣宁侯府的当家夫人,又得大都督这样的男子一心疼爱,便是折寿十年也愿意。
析秋不知道她们的想法,立刻笑着朝中点头,道:“大家快坐吧,都随意些,你们是大嫂的客人自也是我的客人。”
有几人立刻笑着附和着她说话,还有夫人亲自端了椅子来让析秋坐,攀着析秋说话,析秋反被弄的有些不好意思,回头去看邱妈妈,邱妈妈就笑着上来给析秋解围,招呼众人去隔壁喝茶,佟析砚在一边忍着笑,贴着她的耳边道:“你如今可成了她们眼中的传奇人物了!”
“啊?”析秋转头过来看她,一脸的茫然:“怎么就扯出这样的话了。”
佟析砚笑而不语,推着她道:“快去看看大嫂和坤哥儿。”
众人退了出去,房间里安静下来,析秋就看到包着红布在头上歪在床上的江氏,她的手臂弓着旁边放着一个小小的襁褓,江氏已经满脸笑容的道:“六姑奶奶来了。”
“大嫂。”析秋走过去看着脸色苍白显得很虚弱的江氏道:“您还好吧,受了这么多的苦!”
江氏笑着回道:“没事没事,让六姑奶奶担心了。”说着低头去看怀里的坤哥儿就道:“如今瞧见他了,便是受再多的苦也值得了。”
析秋目光也落在襁褓之中,小小的眼睛闭着,鼻翼一扇一扇的睡的正酣,嘴唇长的像江氏很饱满也很漂亮,小手放在头顶上握着拳头粉嫩嫩的非常可爱。
“好小,真是可爱。”析秋看着他就想到江氏前日的凶险,也不由激动的红了眼睛,伸手去摸坤哥儿的小手:“等长大了可要好好孝顺母亲哦。”说着,拿了她在锦绣阁定制的,用彩线穿在一起的六个形态不同的小兔子,有的抱着胡萝卜,有的正啃着享受的眯着眼睛,每只不过拇指大小精灵古怪的样子非常可爱,她放在坤哥儿身边笑着道:“姑姑祝我们坤哥儿健康平安,长命百岁!”
江氏看到那一串的小兔子也喜欢的不得了:“让六姑奶奶费心了,真是有趣极了。”
是析秋画了图样,让锦绣阁照着做的,江氏没有见过自是觉得有意思。
佟析砚也将自己的礼拿出来:“六妹妹也好歹给我留些面子,你这样的东西拿出来,我送的可就拿不出手了。”说着拿了一块玉佩出来。
析秋看去,是块老玉上面雕着龙身狮头的图案,玉质难得一见图案也很精致,显然佟析砚是谦虚了。
“四姐姐可真是会开玩笑,你这是分明是拿块老玉来顶着我呢,这样一比我的东西可就真的拿不出手了。”她说完,姑嫂三人皆是笑了起来,江氏更是道:“还是我们坤哥儿有福气,得了两位这样疼他的姑姑。”
析秋却是想到,她没有看到佟析言,难道没有回来。
三个人说笑了一阵,佟析玉从外面进来,带着丫头给析秋和佟析砚上了茶,析秋朝她看去,就见她不知何时脸上的青涩开是渐渐褪去,原本高高瘦瘦的样子如今也开始渐渐长开了,露出了曲线,婀娜多姿摇摆如柳。
“大嫂。”佟析玉和析秋以及佟析砚打过招呼,就走到床边和江氏说话:“大嫂,我炖了鸽子汤,稍后让妈妈端进来,您要多喝些,听说鸽子汤最是补血补气了,还有我姨娘托人买了只牛鼻子回来,回头炖给奶娘喝,牛逼子催奶最好了。”
她说的慢慢的,却让析秋暗暗惊讶,最近几次,她似乎每一次见到佟析玉,就能在她身上看到不同和变化。
有稳婆进来笑着道:“时辰到了。”
外面的夫人们也俱都进了门,稳婆打了热热的水放在桶里搁在房中,大家就纷纷朝盆子里扔金银锞子,事后又在房里坐了一阵,邱妈妈就喊道:“开席了。”
析秋不是讨厌这些夫人,只是她们似乎都带着目的和她说话,有意攀谈拉关系的样子,她有些难以适应就称身子不适,和佟析砚留在了江氏房里,反倒是佟析玉很大方的招呼着夫人去用餐,举止很得体。
奶娘将坤哥儿抱去喂奶,姑嫂三人在房里说话,江氏就感叹道:“从没想道这一胎这样难,前前后后折腾了这么长时间,疼的时候我就觉得我要死了,那样的疼可比死了还要难受。”
析秋听着暗暗心惊,佟析砚也唏嘘道:“先是还好,能听到你的声音,哭也好喊也好算着急可总算是心安,到后面却是连你的声音也听不到了,我当时就腿软了,扶着代绢怎么也站不住。”说完又看向江氏:“大哥也是,板板正正一动不动,坐了一天一夜,就中间稳婆突然尖叫了一声他抖了一抖,除此之外再没动过。”
江氏噗嗤一声笑了起来:“难怪相公进去时,我瞧着他走路的姿势很怪,原来是这么回事。”虽是说着,可语声却透着丝甜蜜。
析秋也笑了起来,想像的出佟慎之当时的样子,旁的人紧张或许会说话,或许会来回走的,或许吃东西减轻压力转移注意力,而佟慎之的反应就是坐在哪里一动不动,等着事情的结果出来!
总算是有惊无险,三个人说起来还是感叹不断,析秋却暗暗生出惊恐来,被江氏生育的过程吓住,虽是知道每个女人的情况不会相同,可这儿的医疗技术,若她也难产到时候该怎么办?
萧四郎会怎么决定,保她还是保孩子?
她也会和江氏一样,舍了自己的性命保住自己的孩儿吧,若真如此萧四郎该怎么办…
她想到这里,失笑的摇了摇头,觉得自己杞人忧天了!
“三姐姐没有回来?”江氏睡了,析秋和佟析砚两人去了佟析砚的房间,说起佟析言,佟析砚就很不屑的道:“说是家里的公公没人服侍,她脱不开身,让府里的一位妈妈跑了一趟,送了礼来。”
析秋就将岑妈妈听到的事儿和佟析砚说了:“…三姐姐怎么会和蒋大嫂子走到一起去了,蒋家的人都没分寸的,三姐姐就算要做生意,也不会看得上她们才是。”
“呵!”佟析砚就冷笑了一声,回道:“她那点心思我又怎么会想不到,她就是见不得我好,卯了劲的在后面扇风点火给我难堪,如今我这样如了她的意,我倒要等着她将来能怎么飞黄腾达,子孙满堂!”
析秋也没了话,对佟析砚道:“好些日子没见到姨娘,我去看看她。”佟析砚点头道:“我前日去看她了,不过去的时候她正睡着,听秀芝说夏姨娘一整日有大半日都在睡觉,除了这个别的到还挺好的。”
析秋愕然,难道她后面也会和姨娘一样,进入半休眠状态?
“我去看看!”析秋站了起来,碧槐立刻上来扶住她,佟析砚看着碧槐紧张的样子,就暗暗挑了挑眉,目光就落在析秋的肚子上,难道六妹妹也怀了身子,可随后又想到若是析秋怀了定要回来报喜才是,刚才也没听她提起,遂打消了猜想。
“我送你出去,也顺便去娘那边看一看。”说着两人出了门:“昨儿娘也急的不得了,我来回的跑一颗心提在嗓子里,幸好胡先生一直给娘看病也有经验,化险为夷了,不过今天她却是精神头不如前两日,我正担心着呢。”
“唉!”析秋颇为感叹,却没有提出去看望大太太,佟析砚也知道大太太和析秋之间留着隔阂,她也很明白的没有去提,两个人在大太太的院子前分手,析秋去了夏姨娘的院子。
一进门秀芝出来迎她,笑着道:“姨娘刚刚喝了杯浓茶,说是六姑奶奶回来了,怎么也不能睡着了。”
析秋笑着进门,便见到夏姨娘迎了出来,月份很浅还不显怀,但她的人却明显比以前圆润了些,析秋笑着过去上下打量了遍:“说您常犯困,现在还好,到后面可要多走动走动才是。”
夏姨娘点头应是:“我现在但凡坐了不动就会瞌睡连连的,也不知怎么就这样困顿!”
析秋现在已经能感受夏姨娘说的感受,笑着点头道:“可也不能喝浓茶,你若是不想睡就在外面走走,只要不激烈活动多走走还是好事儿。”
“嗯。”说着携了析秋的手:“这两日天气凉,你也多注意身体。”两人在房里坐了下来,析秋就将她要搬家的事和夏姨娘说了:“…太夫人同意了。”
夏姨娘听着真是又惊又喜又担忧:“这搬出去你自己当家作主不用看谁的脸色给谁请安自是再好不过,可门户过日子和一大家子人过日子又不同,这什么事你都要想到考虑到,便如和各府往来随礼的事也有着大学问,你不能高出了侯府可又不能不送,这两头里外的兼顾着,也不是轻省的事儿。”
夏姨娘想的有道理,她和萧四郎了门户,往后来往的各府婚丧嫁娶,他们就要独随一份礼,这礼不能高过正房的,也不能太低否则就失了新府的脸面,这其间拿捏还真是门学问!
“走一步看一步吧。现在也想不了那么远!”析秋笑着回了,夏姨娘就面露担忧的低声问道:“听说二夫人疯了还刺伤了侯爷,怎么好好的人就成了这样了呢。”
外面都只知道二夫人和萧延亦的事,她失踪一下午的事并没有人知道,析秋也不打算和夏姨娘说,便接了她的话,回道:“二嫂心思一直重,想的事情多了精神压力大的缘故吧。”说完以此来劝夏姨娘:“所以说您也好放开了心,不要胡思乱想,比起以前小心翼翼的,我们现在一切都很好不是吗,所以姨娘也该放宽了心过日子才是。”
夏姨娘长长的叹了口气,又点头应是,虽是没了以前向往憧憬的爱情却有两个贴心的孩子,现在腹中又有一个,她的人生也没有所求的事儿,只期望将来三个孩子都能幸福平安,她就心满意足了。
“也好,等六姑奶奶怀孕生子,在新府里头也安稳些,没有妯娌你和四姑爷两个也自在。”说着又想到析秋的庶子:“很乖巧的孩子惹人疼,将来你有了孩子也要好好对他。”
析秋应是,庶出的待遇如何,她们的感受都很深,在佟府里这么多年,嫡庶之别析秋是很深刻的体会了,所以对敏哥儿她就多了一份怜惜,希望他不要过早的体会人间的冷暖社会地位的差异带来的种种轻视和不便。
又说到大老爷,正说着门外秀芝笑着道:“姨娘来了!”
“听八小姐说六姑奶奶回来了,我特意过来看看。”
是梅姨娘的声音,夏姨娘就握了握析秋的手,拍了拍道:“她也不容易。”言下之意告诉析秋,能帮就帮帮她!
析秋没有说话,梅姨娘已经由秀芝打了帘子走了进来,步履轻盈的走过来笑着朝析秋行礼,析秋站起来笑道:“姨娘快请坐!”
梅姨娘也不客气,就在析秋的对面的坐了下来:“还是听八小姐说的,说六姑奶奶回来了,我心里惦记着您,就想过来瞧瞧!”析秋应是回道:“姨娘还好吧?”
梅姨娘点头应是:“多谢六姑奶奶关心,平日里得夏姐姐的照顾,我也算是过的安稳舒坦了。”说着叹了口气就说到佟析玉:“…过年就十三了。”
“八妹妹愈发的出挑了,俗话说一女百家求,姨娘只要要求不高,一定能挑到称心如意的。”析秋笑着接了话,想了想又道:“平日里得空,让八妹妹也上我那边走动走动。”
梅姨娘等的就是她这个态度,立刻脸上绽开了花:“她日日闲着,怎么会没空,就怕她过去烦了六姑奶奶。”
“亲姐妹,姨娘见外了。”析秋笑着道。
析秋又坐了一会儿,等府里来的人都走了,析秋又和佟析砚一起去书房,拜见了大老爷和佟慎之,大老爷谈笑风生年轻了许多岁一样,反而是佟慎之,突然老成了许多,坐在那里越发的像夫子样儿不苟言笑。
和萧四郎辞了大老爷回府,路上萧四郎揽着她道:“见到孩子了?不用忐忑不安的忧心了吧。”
“是妾身多虑了,也扰的四爷不安生。”析秋笑着道:“将来等坤哥儿大了,一定会谢谢四爷这个六姑父的。”
萧四郎轻笑,回道:“比起姑爷,我更愿意坐父亲。”
析秋笑着歪在他怀中,抱着他的胳膊道:“四爷这样良善的人,定能如愿以偿的。”
萧四郎失笑,捏了她的鼻尖,道:“就是浪费了别院里新移山茶,只能等明年了。”析秋听着怔了一怔,萧四郎看着她愣愣的样子,笑的越发的开怀。
析秋红了脸,嗔瞪了他一眼,靠在他身上不过一刻功夫就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怎么回的房里她不知道,一觉醒来天已经亮了,她不由抚额叹了口气,难道真的要像夏姨娘那样一直这么瞌睡着。
起来吃了早饭去了太夫人房里坐了坐阮静柳来了,在太夫人房里给她诊脉,阮静柳露出笑容来,笑着道:“是喜脉,这一次确定无疑!”
“阿弥陀佛!”太夫人满脸的笑容,虽然早就知道了,可是现在确定了心里又多了一份喜色,她携了析秋的手道:“从今儿开始,府里的事你就不要再管了,我和你大嫂也说了,往后还让她操持着,便是她累了也还有我,你就安心搬出去吧!”
析秋有些感动,回道:“娘,我们…”太夫人摆着断她要说的话,道:“心里不要有压力,我也早就有准备,肯定有这一日,只是自欺欺人的想着你们多住些日子,现在这样也挺好的。”
析秋没有说话,又朝大夫人看去,大夫人朝她点了点头:“可能要劳烦四弟妹将府里的事情和我说说,好些年没做心里也没什么底!”
“好。”析秋应是:“明儿我将账簿理一理,到时候大嫂要查阅也方便一些,至于各处的管事婆子您也都认识,也没什么事儿。”
大夫人点了点头:“等四弟妹准备好了就让人去通知我,我去你那边!”
析秋应了,回房里就让春柳去收拾账簿,春柳忙不过来又将春雁喊进府里来,和碧槐三个人连着核了三日的功夫,析秋和岑妈妈在房里说话:“原是要留个妈妈在房里的,可是身边也没有得力可心的,等搬过去您就不要在厨房了,就留在房里吧,有您在我心里也有底气些。”
这一次岑妈妈没有推辞,她也仿佛整个人放松了,点头道:“那奴婢就恭敬不如从命了,一切听夫人的安排!”
析秋笑了起来,就说起新府里的事儿来,将几个丫头的事情又重新分配安排了一下,析秋拿笔列了,她又想到一直跟在岑妈妈身边的绿枝:“怎么样,可还机灵?”
岑妈妈回道:“这丫头年纪不大,心思却活络的很,我瞧着不错,心思正,金大家的教的很好。”
析秋放了心,道:“等搬过去您就依旧将她带在身边吧,给您打打下手,您也能轻松些,至于新府里的婆子丫头,等去了您再和容妈妈看看具体如何分配。”
岑妈妈应是。
怀孕的事,岑妈妈又各处去报喜,钱夫人阮夫人,唐家都派了人过来道喜。
春柳三个人将账簿核算完,析秋就和大夫人每日辰时接见各处的管事婆子,花了五六日的功夫,总算将府里的大小事交接完了。
二十九那日,沈家也派了报喜的婆子来,说是沈夫人八月二十八又生了一个小子。
析秋现在有了身子自是不便去,就让人将礼送了过去。
大家开始收拾房里的东西,不常用的都打包装在箱笼里贴上标签,有的已经用马车运去那边,析秋则让春柳拿出当初她嫁进来时侯,府里摆在她房里摆设的清单,进来时有什么,出去时有什么,毁了什么就买了赔上,损了什么就报了损耗,这些都是公中的东西,若是损坏了都是要赔进去的。
太夫人和大夫人自是不会这样检查要求,可她却是觉得既然要搬,自是要把账算清楚了,免得得到一日分家时,有的事说不清楚。
等将这些做完,重阳节也临近了,析秋没了事儿做便早早去了太夫人房里,陪着太夫人,她笑着道:“娘,我们开一桌叶子牌吧,您也教教我!”
“好啊,好久没有玩过了。”说着让吴妈妈抬了桌子来:“去将玉真请来,今儿过节我们也不去外面凑热闹,便在家里热闹热闹罢。”
吴妈妈应是,去将大夫人请来,太夫人,大夫人,析秋和吴妈妈四个人凑在一起打叶子牌,析秋不会玩便真的成了炮手,一个下午面前的银子便悉数到太夫人和大夫人的面前,太夫人显得很高兴:“今儿这牌打的舒坦!”
吴妈妈满脸笑容的道:“可不是,四夫人点炮恐怕也点的舒爽!”
一屋子的笑声,析秋看着很高兴的太夫人也显得很高兴。
下午去将萧延筝从庞家接回来,一家人坐在一起吃了一顿团圆饭,席间说起五爷,萧四郎就道:“藤家的事也了结了,这些日子就该回来了。”
太夫人听着点了点头,没有说什么。
鑫哥儿很安静的吃着饭,仿佛知道他们要搬走了,就连平日最闹腾的晟哥儿也坐在一边垂着脸不说话。
气氛就渐渐沉默了下来。
------题外话------
今天睡饱了,也起的迟了,囧~在酒店磨着不出去了,反正是折腾不动了。还有一天半就回去了,欧也!
第二卷 庶大招锋 176 新府
“都散了吧。”
脸上的笑容褪了,太夫人撑着桌面站了起来,目光在析秋脸上转过,落在萧四郎的身上,深看了一眼析秋又不舍的去看敏哥儿,叹道:“闹了一日,都回去歇着吧,明儿老四还要搬家。”
萧延亦身体几不可闻的怔了怔,目光飞快的从析秋的面上划过,垂下眼帘也随着太夫人站起来,声音轻轻的依旧有些虚弱:“明日几时搬?”
“辰时!”萧四郎声音淡淡的,面无表情。
萧延亦点了点头,朝太夫人看去:“娘,我扶您回去吧。”说着,走到太夫人身边。
太夫人朝萧四郎和析秋看去,道:“回去吧!”转身要往出花厅,却看到鑫哥儿和敏哥儿以及晟哥儿坐着没动,太夫人对各自身边的奶娘道:“都带回去吧。”又看着萧延筝和庞贵彬:“你们今儿不回去,就歇在这里吧,明儿也送送。”
萧延筝红了眼睛,庞贵彬站起来朝太夫人躬身应道:“是!”
萧延筝的反应,像是点了炮仗,鑫哥儿立即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晟哥儿也随着他嘶着嗓子…
哭声在空空的厅里回荡,析秋紧紧蹙了眉头,站起来走到两人身边,拥着鑫哥儿揽着晟哥儿:“乖,不哭了,不哭了。两府离的并不远,以后你们想我们了,就让胡总管驾着马车去那边便是。”
哭声没有止,敏哥儿也在一边开始抹眼泪。
太夫人和吴妈妈也红了眼睛,侧开头不去看,一边对萧四郎道:“老四,你带析秋回去,她现在伤心不得。”
萧四郎站了起来,鑫哥儿看着却是一转身抱住析秋的腰,拱在她怀里哭着道:“四婶婶,你们不要搬好不好,你们要是都走了,家里多无聊啊,以后就没人做点心给我们吃,以后也没有人陪我们玩,没有人陪我们散步了。”
析秋心里叹气,她能说什么呢,只好抱着鑫哥儿拍着他的背道:“你若是想吃糕点,想找人陪着玩,就和祖母一起去那边住些日子啊,我们还是和以前一样常常见面,敏哥儿每日还要回来上课呢。”
敏哥儿还没答复她,不过即便答复了,这么快也请不到称心的先生,敏哥儿不能落了课程,所以这些日子也只能来回奔波了。
鑫哥儿的哭声总算小了点,他昂起头去看太夫人,仿佛在问:我们会不会常常去那边看望母亲和鑫哥儿还有四叔。
太夫人轻叹了口气,朝鑫哥儿点了点头。
鑫哥儿抹了眼泪,看着析秋道:“那四婶婶还会和以前一样做好吃的给我们吃,带我们一起玩吗?”
“当然。”析秋笑着安慰道:“四婶婶答应你的事情不会忘,你四叔的小马驹还给你留着的,等你长大一些,就让你四叔教你骑马,等明年我们就去山上看松鼠。”
鑫哥儿眼睛一亮笑了起来,点头不迭,或又想到萧四郎,睁着眼睛去看他,析秋也回头去看萧四郎,萧四郎就拧了眉过了一刻才几不可闻的点了点头。
“好!”孩子总归是孩子,情绪上很快就被转移了目标,鑫哥儿笑了起来去拽依旧哭着的晟哥儿,在他耳边叽叽咕咕说了几句什么,晟哥儿眼睛一亮,拉着析秋就道:“那我有没有?”
这个析秋真不好决定,当初鑫哥儿生病她说了许多的承诺,代着萧四郎做了好些决定,这会儿他人在,她只得回头去征询他的意见,萧四郎见她又回头看他,不由咳嗽了一声,点了点头。
晟哥儿就用袖子一抹眼泪鼻涕,嘿嘿笑了起来,看的太夫人直皱眉头,指着他的奶娘就喊道:“快,带着他去换身衣裳去。”
气氛总算轻松了一些,萧延筝过来揽着析秋的胳膊,蹭着她道:“四嫂,我晚上和你睡,好不好?”
“啊?”析秋愕然,萧延筝见她这样的表情,就巴着析秋的胳膊,挑着眉去看萧四郎,几乎两双一模一样的眼睛,一对视萧延筝眼梢一挑,喊道:“四哥,你和四嫂一辈子,我就借一夜,不管你同意不同意,四嫂今晚是我的。”
析秋见萧四郎没什么反应,立刻出来打圆场:“这怎么行,姑爷可还在这里,你怎么能把他一个人丢下。”
太夫人也指着萧延筝道:“没规矩的样子,都这么大了都不如鑫哥儿懂事。”
“相公没有事的,相公说这些小事都听我的。”说着去看庞贵彬:“相公?”
庞贵彬一见众人朝他看来,立刻红了脸垂着头,声音低不可闻:“我…我…我没事。”太夫人就朝萧延筝啐了一口,看向大夫人,笑道:“真是长不大的孩子!”却是心里对庞贵彬又满意了一分。
大夫人面露淡淡的笑意,朝庞贵彬投去一眼。
析秋也暗暗诧异,萧延筝已经松开析秋,朝萧四郎走过去,眼巴巴的看着他:“四哥。”然后竖起食指:“就一晚。”
萧四郎没有说话,脸有点黑,过了许久才开口道:“你睡觉好动,你四嫂现在身子不便…”萧延筝听着脸就一红,跺了脚:“四哥!”
庞贵彬目光落在红着脸的萧延筝身上,满目的宠溺之色。
析秋心安,这边就听萧四郎又道:“你睡觉惊醒些。”
算是同意了,萧延筝立刻笑了起来,像孩童时那样看着萧四郎点头道:“知道了,我一定万分小心不伤着四嫂。”
这也算是承认了她睡觉不老实,萧四郎眼底闪过戏谑之色,萧延筝看见就嗔眉瞪眼:“二哥,您看,四哥欺负我!”
一屋子的人笑了起来。
析秋也不由笑了起来,萧四郎也是不想让大家太伤感,所以才故作姿态调节气氛的吧,她忽然很好奇,他们六个兄弟姐妹小的时候是如何相处的,对这个年纪最小的萧延筝,应该很受宠爱很宠溺的吧。
她看着萧延筝又觉得很难能可贵,她身在高门,上面有这么多哥哥疼爱,周围也皆是护着她的妈妈丫头,这样的环境她的性格虽开始有些不好亲近,但熟悉了之后却是那样的懂事和善解人意。
众人散了,萧延筝巴着析秋说悄悄话:“…您先回去,我稍后就过来!”
析秋眉梢一挑去看她,萧延筝就红着脸道:“相公一个人住在这边,我有些不放心过去安顿好他我再来找您。”析秋笑了起来,点了头道:“去吧!”
萧延筝就朝她的院子走去,庞贵彬晚上住在那边。
敏哥儿和鑫哥儿三个人凑在一起说话,鑫哥儿推推敏哥儿就有些为难的走来,看着析秋道:“母亲…我晚上能不能留在祖母这里?”
想和鑫哥儿,晟哥儿告别。
“好,稍后我让人将你换洗衣裳拿来,我和宋先生打了招呼,明日休半日,你们好好说说话。”
三个孩子就聚在一起欢呼起来。
太夫人失笑,和萧延亦两人进了屋。
析秋和萧四郎以及大夫人朝回走,析秋和大夫人并肩走着,大夫人淡淡的开了口,道:“娘这边有我和二弟,你过去安心养着胎,也不用来回的跑,身子为重。”
“谢谢大嫂。”析秋看着大夫人回道:“是我们给您添麻烦了。”她若不走,大夫人也能继续种花看书过着和以前一样悠闲的生活。
大夫人无所谓的样子,摆手道:“无妨,不过几十年如何过都是一样。”说完,目光投向前方,那里暗暗的什么也不见,她却看的那样认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