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这种事情,傅春江想着曾夫子也是一片好意,既是写了信,于情于理都要来一趟,若是他不来,那必是他的错,若是他来,严祭酒不见了,那怎么都怪罪不到自个儿的身上了。

等了一会儿,就有一小厮模样的人走到了傅春江的身边:“我们家老爷请傅解元入内,他今日正巧在家。”

傅春江点了点头,就跟在那小厮的身后走了进去。两人走过游廊,绕过一花园,就到了会客厅,就瞧见严祭酒已经在大厅带着,茶水都已经上好了。

“学生见过祭酒大人。”

傅春江在礼节上面自是不会让旁人寻出半点错误,严高抬眼看了傅春江一眼,他早就听闻傅春江其名,徽州府的解元,他老家的人,自是要多多关注。

如今在大夏官场,那都是拉帮结派的,互相站队,其中最明显的就是地域拉帮。从徽州府出来的,那自然是要站在徽州府的人这边了,这已经都是默认的。

傅春江是徽州府的解元,严高不免多看了几眼,首先观了一下傅春江的容貌,美仪容,长得不错。这做官的可不能长得太丑,不然即使学问再好,也是白搭了,毕竟以后可是要面见天子。

“不用客气,你我师出同门,都是曾夫子的学生,就无需多礼了。我已经离家多年,不知夫子和师娘身体可好?”

“夫子与师娘身体都十分的康健,夫子经常在课上说起祭酒大人,说让我等向你学习,好生做学问。”傅春江这么一说,严祭酒当即就大悦,命人上茶点。

严高此人,为人非常的吝啬,他的吝啬在大夏那都是出了名的,比如他招待人的茶点永远都是老三样,桂花糕,花生,外加月饼。之所以称之为老三样,是因为这三样真的是很老,而且这三样都是“看点”。

何为“看点”。字面意思了,那就是只能看的茶点,就是端出来让你看看,是不能吃的,比如此番丫鬟送上来的茶点,那茶点上面都结了一层蜘蛛网,也不确定倒是是不是蜘蛛网,瞧着像,还有一个被咬了一口的桂花糕,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被哪个不识趣的人给吃了,如今还在那里放着呢。

至于那花生,傅春江看着隐约之间还有小虫子在蠕动,这东西他怎么也不能下手吧。对于严祭酒的吝啬他是早有耳闻,也见到了传说中的老三样。

“仲安,夫子在信上与我言说了,说你学问做得好,那是好事情,只是如今既是来到上京了,还有几个月就要科考了,还需努力用功才是,莫要想其他学子一般,来到了上京就被这繁华迷了眼,荒废的学业。你切莫如此…”严祭酒与傅春江寒暄了一阵子,傅春江自然也是一副聆听教诲的样子。

差不多到了午时,眼瞅着就到了饭点。

“时候不早了,学生这会儿还有事情在身,就不叨扰大人了。”

严祭酒自然是挽留了一番:“仲安走什么,留下来吃顿便饭在走也不迟,我已经命人去做了。”

“大人客气了,只是今日我当真有事情,改日改日一定登门造访。”

傅春江哪能留下来吃饭,严祭酒这人如此的吝啬,若是当真吃了他的饭,那可就不好了,他告别了严祭酒之后,就出去了。

等到傅春江走后,严祭酒则是命人撤了茶点,自个儿在那里悠闲的喝起茶来,没一会儿就有人从绣着缠枝牡丹花纹的屏风后面走了出来。

这两人是严祭酒的妻妾。

严高有一妻一妾,都是他从徽州带回来的,原配陈氏是他的结发夫妻,与他恩爱有加,可惜生了一个女儿之后,身子坏了,不能生养,后来陈氏主张,从她娘家带了一个姊妹过来就是小陈氏,小陈氏原本是一个秀才的女儿,读过几年书,与严高两人也算是志趣相同,感情也颇为的不错,进来的第二年就给严高生了一大胖小子,如今在家里地位也算是稳固。

因陈氏和小陈氏两人算是姊妹,后宅倒是不像其他大户的后宅,妻妾争宠,两人相处倒是颇为的和谐,后宅也是安宁。

“觉得如何?此人?”

严高有时候也会问问这两人的意见。

“仲安这人长得倒是颇为的不错,老爷这般待他,他也是礼数有加,孺子可教。”因傅春江长得好看,让陈氏对其印象不错,小陈氏也在一旁附和:“老爷确实不错,还知进退。”

严高听了两位夫人所言,捋了捋胡子,点了点头:“老夫也是这般想的,曾夫子多次给我来信,说此人乃是可塑之才。言语之间都是褒扬之态,此番见了本人,我瞧着也是不错。等着明日我给他安排进国子监,以后便是我的门生了。”

“老爷你有主张便好。”陈氏点了点头。

从祭酒府中离开,差不多也有午时了,傅春江并没有着急回去,他在上京逛了逛,发现变化其实还挺大,原来以前的上京就是这个样子,倒是繁华的紧。

“这个怎么卖?”

“我这个可是好货,宫里的娘娘都在用,你不信闻闻这香味,也可以试试。”傅春江瞧着一个摊贩正在卖梳头油,想着月牙好像还没有这个东西,就准备买一瓶来着。

女儿家总是需要这些东西拾掇一点,月牙的头发长得还好,乌黑一片,傅春江有时候会偷偷的瞧着月牙看,看着她的头发垂落下来,就恨不得上前,将她的头发给捋上去,可一想到月牙那性子,也就作罢了。

“多少钱?”

“五十文,不二价,我这可是好东西!”

“十文,卖不卖?”

傅春江扫了一眼,方才他试了一下这梳头油,一看肯定不是宫里娘娘用的,这小贩肯定在扯谎,不过成色到还可以了,目前他也没有多少钱,给月牙先买着用,等着以后经济宽裕,他再买好的。

“我说大爷你这还价也太过分吧,至少四十文,我这可是宫里娘娘用的。”

小贩有点不愿意。

傅春江在那里冷笑了一声:“你不知道大夏商律刚刚修订了吗?不能以皇宫为噱头来卖货。你说若是我当下就将你举报上去。你这货怕都要被没收上交了,你啊,搞不好还要蹲大牢吃牢饭呢。”

那小贩一听傅春江如此说话,又看着他一副行家的样子。

“大爷你这是作甚,说什么举报不举报的,不就是一瓶梳头油吗?我就是送你也无妨,交给朋友就好,来你瞧上哪个了,你就拿哪一瓶吧。”傅春江看了一番拿了一瓶桂花头油,随后留下了十五文钱。

“让你再赚五文。”

这头油的成本价也就十文钱,不能平白得了人家的便宜,傅春江付完钱也就离开了。那小贩则是望着傅春江的背影,抓着头:“乖乖的,这人到底是谁?连我的成本价都知道,也不是同行啊。”

傅春江拿着梳头油就回到客栈,发现月牙不在房间里面,就想着她肯定是去洗衣裳了,就问了店小二,顺便又叫了饭菜,就去寻月牙去了。一去果然月牙在那边洗衣裳。

如今已经入冬了,那水凉的可以,月牙的手都冻得通红通红的,正在那边搓洗的衣裳。傅春江上去,就要帮着月牙。

“月牙,我来吧,你歇一会儿,你的手…”

月牙看着自己的手,就笑了:“刚开始是有些冷,如今我都习惯了,一点都不冷。还剩下这么一点,我就全部都洗完了。”月牙此番正在刷傅春江的鞋子。

这一路走来,鞋子都不能看了,好在月牙做的鞋子板实,刷出来还是一双好鞋。傅春江在一旁瞧着,就要上手,最终月牙还是拧不过他,想着他怕是难为情,就让他自个儿去刷鞋了。

“月牙给你,我看上京的女儿家都用这个,你也试试。”

傅春江说着就将梳头油塞给了月牙,月牙先是愣了一下,打开了闻了一下,“好香啊!”

“桂花梳头油。上京的小媳妇都用,你也试试。待会儿带你去找绣坊,你可是好生拾掇一下,要穿女装了,给人一个好印象。”傅春江这么一说,月牙原本还想说其他的话,全部都给憋回去。

月牙拿着梳头油,她这个都没有用过,只是以前在李家小姐那处见过,李三小姐有很多的梳头油,各种花香的都有,她当年给李三小姐梳头的时候见过。

有了梳头油,梳头确实是顺畅了不少。

“月牙,你回去换身衣裳吧,等着我们吃过饭就去找绣坊。”

“好。”

月牙欢喜得拿着梳头油,就上楼去了,而傅春江则是留在下面将自个儿鞋刷了,当他一接触到水的,好刺骨的冰水啊,好冷。一想到月牙都洗了一上午,不免有心疼了些许。

第26章 我的娘子

傅春江刷完鞋子, 就将衣物都给晒了,其实大部分月牙都给晒好了,然后就回去了。等到他瞧见月牙的时候, 月牙已经换了女装,是一件半新的浅绿棉衣, 瞧着倒是挺配月牙的身段,这件衣裳还是当初月牙出嫁, 李三小姐给她的,说她都没有一件体面衣裳, 都从她的箱子里面翻找了几件不穿的衣裳给了月牙。

其中被月香给私下扣了一件, 其他的都被月牙洗的发白了, 实在是穿不出去,如今也就剩下这一件衣裳,是月牙逢年过节穿的。今日她还涂了胭脂, 还是上次傅春江给买的, 抹了头油,还用红头绳给扎了辫子, 瞧着模样倒是活泼了些许,这才是月牙这个年纪应该有的装扮来着。傅春江走了上去。

“月牙,你有梳子嘛, 我帮你把头发再弄一下。”

月牙还不懂如今上京的时尚, 她如今梳的头饰在绩溪还算是挺流行的, 若是放在上京, 就显得有些退伍了, 有些老土了。傅春江伸出手来,帮月牙给弄了一下。

“好了。”

“二爷,你还会帮人梳头啊。”

“以前我经常帮我阿娘弄。”

傅春江随口就这么一说,月牙也就那么一听,她自然是想到了她那个还未见过就已经过世的婆婆了。月牙也知道以前的傅家其实也是家道殷实,不愁吃穿的。

只是后来因傅老爷跑船丢了命,又没了货,傅老夫人也没有挨过来,命也就丢了,后来傅家就不行了。如今听到傅春江猛然之间提起他母亲,月牙觉得好生过意不去。

“二爷,你…”

“月牙走吧,再不走饭菜都要凉了。”

傅春江这么一催促,月牙也就没有就这个问题深究了,和他用完了午饭,两人就出去找绣坊。傅春江原本让月牙不要去做事的,可又想到月牙这个人就是闲不住的主,还是给他找点事情去做,不日他应该就要去国子监报道了,到时候也顾不到月牙,还不如让她有个事情做,这样才能让她才能够在这里待住。

月牙和傅春江两人走在繁华的上京街头,如今已经是下午了,没想到还是这么的热闹,月牙是第一次来这里,觉得一切都很新奇,傅春江倒是感觉一般。

不过傅春江这人一般也不会轻易表达自个儿的喜好来着。

两人走了一阵子,终于找到了一家绣坊,傅春江领着月牙就进去了。那绣坊老板瞧着傅春江和月牙两个人打扮,也不似是来买绣品的,对两人的态度也就缺缺。

后来在月牙道明来意之后,老板提出要看样品,月牙就将她的样品给了老板看了一下,老板将样品放在手里掂量了一番,看了一下样品,“还可以吧,这样吧,以后这样的荷包,除却材料费,每个算你十文钱。你看如何?”老板说着随手就将月牙的荷包丢了回去,一副你爱做不做的样子。

月牙一听十文,心里那是欢喜了。以前她在绩溪的时候,做一个荷包,只有八文,如今却能拿到十文,比先前的还要多出两文钱,月牙一想到这些小钱,心里就开始了。

这样只要努力一点,一个月还能挣不少钱呢。

“走吧,月牙,我们换一家绣坊。”

傅春江说着就领着月牙要离开吉祥绣坊,那绣坊的老板一瞧傅春江和月牙这是要走,就有点不淡定了。那就是方才他看到了月牙的绣品,那做工是真的精细,绣活也是极好的,而且月牙似乎还会罕见的双面绣,其中有个花就勾了双面,这是一个人才啊。可这老板一瞧月牙的打扮和听了她的口音,一听就是外乡人,免不得就开始压价。

“两位留步,可是嫌弃价钱太少了,这有事情好商量了。敢问这位小娘子,这位是你…”老板算是看出来了,那就是月牙这人没有主心骨,特别信任站在旁边的傅春江。

他瞧着月牙如今还是妇人发髻,又瞧着傅春江与她说话都是窃窃私语,想着怕是人家夫君,忙问了一下。

傅春江这人身高八尺有余,是个高个子,放在上京这样的北方,那个子都不算矮的。这女子在外头啊,身边若是没有一个男子,有些人就欺负和压榨女子。

“我是她夫君,这是我家娘子。这一次我家娘子随我一起进京赶考,如今她歇不住,就想着找点活计做做,只是老板打开门来做生意,做人还是实诚一点,不然怎么合作?”

傅春江这话说的有点重了,月牙在他说出我家娘子的时候,有一阵慌张,正欲解释,傅春江就给了她一个眼神,月牙也就没说。老板一听,原来还是进京赶考的学子啊,这老板态度就变了一下。

能上京赶考的学子至少是个举人,大夏推崇读书人。

“那这位爷,你觉得夫人的绣活应该多少钱一副,你给开个价吧,价钱合适了,咱们就合作,这若是你我谈不拢,那你就去别家就是了。”绣坊老板也是人精。

傅春江忙扣住月牙的手。

“八十文一个荷包。我们的花样都是不重合,你也瞧见,在上京怕还没有我们这样的花样。我也觉得上京贵妇会喜欢这样的花样。老板你可是要想好了,若是你不同意,我们就去别家了,到时候你可不要后悔。“

说着傅春江拉着月牙就走,方才傅春江说八十文的时候,月牙的心就咯噔了一下,这也太多了吧。一个荷包有的都卖不到八十文,她想着肯定黄了。

“等等,两位这么着急走干什么,这八十文,你瞧是不是太高了一点,五十文如何?”

“八十文已经不能再低了,月牙我们走吧。”

傅春江又拉扯了一下月牙,他下意识摸了摸月牙的手,这哪里是一个十五岁女子应该有的手,这般的粗糙,上面都是老茧,和以前傅春江见过的贵女们那手自是不同了,那都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手,手都细滑着,哪里会有什么老茧呢。

“好,八十文就是八十文,成交,但是这花样还有这绣品一定要保密,可不能再给其他家。”老板虽说有些肉疼,可他知道月牙的绣品是好东西,这好东西花高价买了,定是能卖上高价。

傅春江见老板低头了,将月牙的手握着的更紧了:“那丑话我也说在前头,你也瞧见了,我们绣的荷包就是这样的水平,到时候得了荷包,可不能找理由说不合格,不给钱,那样就太说不过去了。”

正所谓无奸不商,早年傅春江可是领略过这些商人的嘴脸,一个个都是人精,之前说的好好的,临时变卦的不能再多了,因而什么事情都要事先说好了,白纸黑字的写出来,这样到时候若是出了什么事情,也有个主张。

“那当然不会,我这可是老字号的绣坊,你若是不信大可以去打听一下,我这里远近闻名。你若是还不信,你是读书人是吧,要不你就拟一章字据,免得你说我空口无凭。”

“好。”

老板倒是也极为的干脆,就给傅春江拿出了文房四宝,让他自己来写。傅春江这一落笔,老板眼前就顿觉一亮,这字写的当真是好。老板也读过几年书,不曾考□□名,就继承了老爹的绣坊,可是这字写得好不好,他还是能够瞧出来的,苍劲有力,老板觉得眼前这个人就凭这一手字就饿不死。

“好了,老板你看看。”

老板瞧了看了一下,觉得无他,然后和傅春江两个人一式两份,也就搞定了,约定了每个月至少两个荷包,多一点也行。

“那张老板就这么说定了。”

“好说好说。”

傅春江和月牙两个人正准备出门来着,突然一阵马蹄声,傅春江一眼就认出了上次那匹汗血宝马,知晓是碰到上次的那些人,这些人也够跋扈的。

“是皇家的人,此番回来,怕是为了四国蹴鞠赛的事情。”

张老板今日心情还算是不错,主要他觉得找到了一个好的绣娘,一个绣坊能不能很好的经营下去,主要还是看绣娘的功底的,好的绣娘是每个绣坊都争抢的。

“四国蹴鞠赛?要开始了?不过咱们大夏貌似蹴鞠一直不行啊。”

傅春江望着那些人的背影,长叹了一口气。

“可不是吗?说这个我都来气,你说我们泱泱大夏,有那么多的英豪,怎么蹴鞠每次都是垫底呢。而且这一次还在上京举行。我听旁人说当今圣上已经称病多日,为了就避免会见邻国天使,如今让太子监国的。”

傅春江点了点头,元德帝能够干出这样的事情,确实没有什么好意外的,他原本就是这样的人。而且大夏蹴鞠确实极为拿不出手,每年四国蹴鞠赛,大夏基本上都是垫底的那个,输的不是一般的惨,据说已经连续八年被对手零封了。元德帝每每谈起蹴鞠,那都是一阵苦笑。

月牙不懂这些,她觉得蹴鞠没什么好看病,就几个人踢了踢去的,老半天都不能进一个球,她看着就着急,可是偏偏男子们都爱看。

傅春江和张老板说了一会儿话,那些人也走了,他就领着月牙准备去其他地方逛逛,其实上京白天景色实属一般,好看的是夜景,上京夜里没有宵禁,也不闭市,尤其是如今邻近年关,好不热闹。

“走吧,月牙。”

傅春江始终没有松手,不说这样的寒天,两个人的手握着,还挺暖和的,而且女儿家的手好软啊,和男子的手很是不同了。傅春江那般握着,其实月牙还有话要和他说,方才傅春江说娘子的事情,他为何要那般,莫不是…

可她又不知道如何开口,心里万分的纠结。

“仲安,是你啊。”

月牙听到有人喊傅春江的名字,忙将手从傅春江的手中抽出,生怕有人瞧见了,随后她就下意识的低了头。傅春江抬头一看,原来是同窗好友丁全英。

丁全英这一次也中举了,早就来到上京,比傅春江差不多早来了半个月,方才在不远处瞧见了,瞧着样子像傅春江,就过来了。

“立本,没想到能碰到你,什么时候到的?”

丁全英字立本。

“来了有小半个月了,这位是…”丁全英看了半日,他想起来了,先前听到别人说傅春江带着他嫂子一起上路,他还不信。因他知晓傅春江一直都是一个有分寸的人,断然不会犯那样的低级错误,可是如今瞧见了李月牙,他才意识到那些人说的都是真的。而且他方才分明是瞧见了傅春江和月牙两人十指相扣,他方才还以为是傅春江说了亲呢,没想到竟是他嫂子,不免心里咯噔了一下。

只是这事情他虽是看见了,又是同窗好友,傅春江平日里待他也不错,他也就当没有看见。

“是月牙,我嫂子,这一次与我一起来。你也知晓我家里也无人了,留着她一个人在家也是不好。你这是要去?”

“我今天刚刚去国子监报道,仲安,我瞧见严祭酒了,严祭酒在到处打听你住在何处,说通知你早日去国子监报道呢。”

第27章 嫁汉嫁汉

傅春江也想着不日去报道,这倒是与严祭酒不谋而合, 国子监还是要去的, 尤其是他们这里凭着本事考进去的, 没有不去的道理。国子监是大夏最高学府,在这里汇集了来自大夏各地的最优秀的学生。当然也有其他人, 靠着捐纳的方法亦或者祖上的荫护进去, 比如官僚子弟。

“那我明日便去, 有劳立本你告知我了,你如今住在何处,改日我去拜访你。”

“我就住在城北徐佳茂那边,明日我领你去瞧瞧吧。那边还有咱们徽州其他的学子, 大家都想见见你。仲安,你可是我们徽州府的解元, 大家都唯你马首是瞻。”

丁全英等人来到上京,自然也是开始抱团了,这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在国子监也是一样的, 来自各地的学生,那都是谁都不服谁。丁全英等徽州学子,自然是首推傅春江。丁全英是傅春江的同窗好友, 知晓傅春江得解元可不是运气, 那是实至名归来着, 也许这一次还能中状元呢。

“好, 那明日见。”

傅春江想着要领着月牙出去逛逛, 而此番丁全英在这里,月牙定会浑身都不自在,而丁全英竟是一点觉悟都没有,一直在这里待着。

“那好,仲安,你明日咱们国子监见吧,你和小嫂子好生保重。”

丁全英原本还想说什么,后来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到底是傅春江自个儿的事情,两人若不是那般关系,他要是说了,岂不是会很尴尬。丁全英想到这里,果断的闭嘴和傅春江告别。

等到丁全英走远了,月牙这才长舒一口气,见丁全英什么都没说,以为他是没有瞧见。而傅春江根本就不在乎,他不是因为现在太弱了,给不了他想要给月牙的一切,他早就表白了。

月牙这般好的人,他岂能错过了。

“月牙,咱们出那边吧,我告诉你上京夜灯非常好看,那边的护城河每晚都有放河灯的人,还有很多青年男女,借用河灯私会呢。”傅春江也八卦了一番。

月牙抬头瞧了瞧傅春江,她觉得很是奇怪,傅春江好像对上京十分的熟悉,比如今天找绣坊吧,傅春江很是熟悉的就找到了,而且还和老板讲价的,那么贵的价格他都谈下来了,月牙根本就没有想到自己一个荷包会卖到那样的价钱。

“二爷,你好厉害,什么都知晓,你来过上京?小的时候来过吧?”

傅春江一听,月牙开始多想,忙点了点头:“算是吧,来过这里,还隐约有些印象,只是如今的上京和我来的时候变化有点大,繁华多了。”

月牙以为往傅春江说的是他小时候的事情。

毕竟以傅春江小的时候家境来过上京倒是也不足为奇,傅家以前家境还行的,据说傅老爷连遥远的罗刹国和爪哇国都去过了,上京来过那就再正常不过了。

月牙又想到傅春江此人记忆力惊人,小的时候既是来过,如今还记得,放在他身上,也不无可能呢。

“哦,二爷方才你怎么能将荷包卖到那么高的价钱,其实他说十文的时候,我都准备做了。”月牙开口想问的根本就不是这个,她是想问傅春江刚才喊她娘子的事情,话到嘴边就变了,终究还是不好意思问出来。

傅春江一听月牙这么说,忙耐着性子:“上京和绩溪不同,物价高啊,自是绩溪不能比的,而且宝芳斋是老字号了,他们家有钱,做的都是达官贵人的生意,老板素来有脑子,要他贵点也无妨,一分价钱一分货。月牙你手艺这般好,我还觉得要少了呢。”傅春江说着就指了指前头,让月牙跟着他去看。

至于其他傅春江也没有多说什么,月牙也就作罢没有去问了,反正如今在上京,用马大姐的话来说,日子是自己过的,计较那么多干什么。

也许她能心想事成呢。反正傅春江待她是极好的,她觉得以前没有走,一切都是值得。

这女人啊,其实要的并不多,比如月牙吧,她根本就不求傅春江大富大贵的,哪怕他们现在还在绩溪过着以前那般穷困的日子,两个人的心在一处,傅春江待她好,体贴她,他人有上进,跟着他熬,月牙也是愿意的。

以前在乡下的时候,月牙也经常听到有些乡下汉子说,婆娘嫌弃他穷,跟一个货郎跑了之类的。事实上呢,月牙得知事情的前因后果之后,换她她也跑。

谁人不想活的轻松一下,这苦日子可以熬,关键男人要知冷知热啊,要有上进心,总是让女儿家有个盼头才行,正所谓嫁汉嫁汉穿衣吃饭,不然嫁人图什么。

月牙和傅春江两人晚间真的去护城河看花灯了,傅春江还买了一盏花灯,还让买灯的写了什么,月牙认不全上面的字,只知道上面写了月牙和傅春江的名字,后来问了傅春江,傅春江说是祈福他高中的。至于个中真相,也只有傅春江自个儿知道了。

第二天一早,月牙在客栈做绣活,傅春江则是去国子监报道去了,国子监今天尤为的热闹,据说是四皇子赵湛来国子监选监生,说是组蹴鞠队。

大夏的蹴鞠队都已经是臭名昭著了,主要是成绩太烂了,以前是皇家子弟自个儿玩的,结果输的太难看了,无法对大夏国民交代,这不就开始让平民加入。

可如今就算是报酬再高,普通人家也都要考虑一下,虽说输了比赛,对于大夏来说,那是再寻常不过的事情,可是输了比赛,难免会受到几分嘲笑,这精神上面难熬。曾经一度,有个蹴鞠员在上台的时候,被人骂到双腿都打颤,足见大夏子民对蹴鞠队员的爱之深责之切啊。

“仲安,你来了,这就是仲安,我们徽州府的解元。”

傅春江一到国子监,丁全英就迎了上来,忙将傅春江介绍给其他徽州学子,傅春江个人名声在徽州府还算大的,毕竟是头名,加上他长相出众了,大家瞧了一眼也都认识他了。

“那些人在干什么?怎么聚集那么多人?”

“选拔的,蹴鞠队招人来着,说是只要被选拔上去了,没人就有二十两。若是能赢一场比赛,就有五十两,攻下今年四国蹴鞠赛的冠军,据说有二百两呢。是每人二百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