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异族公主,难不成还能掀起什么风浪来吗?”林景华回神,接上了太后的话。
“哀家倒想看看,凭她一己之力能掀起什么风浪来,这个后宫九年没有人真正去管理,只怕她还没触及水深便会死无全尸了。”太后这话说得像是要等着看一场好戏,可是声音中却含着几分欣赏的意味。直觉告诉她,这个贵妃可以掀起风浪来,从她那淡定从容,应变能力,以及那份与生俱来的气势…
林惜雪还想说些什么,林景华便冷瞪了她一眼,“惜雪你如今怀有龙嗣,当务之急是要用尽一切生下皇子,那么你才有机会登上皇后之位,若是你只会在这吵吵闹闹,皇后之位你就不要妄想了!”
林惜雪立刻噤声,不敢再说一句话,可心中却是对那贺兰婧恨得牙痒痒:等我当上了皇后,第一个要收拾的就是你这嚣张跋扈的贱人!
后宫卷第10章这一次,她要天下!
带着喉头间几分哽咽,她步出太后殿,赫然闯入眼帘的却是正朝太后殿而来的那一簇被宫人拥簇的明黄色身影朝这边走来,她立刻收起脸上的情绪,朝那便迎了上去。
而独孤珏也看见了朝他走来的人,迎上来的那一刻比她的声音还要快地响起,“你来太后殿做什么!”那声音隐隐透着几分冷厉。
寐思微微有些诧异,就连行礼都忘记,仔细地打量着他的脸色,只见他又道,“随朕回圣天殿。”说完便转身,大步离开。
寐思仍旧站在原地,有些不能理解此刻独孤珏的举动,他此番不是来太后殿吗,为何一见到她便要带着她转身回圣天殿呢?难道是今日她说的“六宫无后,贵妃至高”也传入了他的耳中,故而有了独孤珏此时此刻的怒火?他这番怒气腾腾地要她跟随他回圣天殿,难道是要加以教训一番?
想到这里,她无奈地叹了口气,追随着那大批的宫人一路远去,心中暗自盘算了如何对他说这件事才最为妥当。
进入那金碧辉煌的圣天殿,独孤珏摒退了那满殿的宫人,独留她一人在内,独孤珏每走一步那空寂的大殿便会发出那阵阵回音,响彻满殿。
“太后找你做什么了?”独孤珏的声音很平静,而那平静中似乎还透着一抹算计。
“太后对臣妾教导了几句。”寐思很平静地回答着他的话,同时也在等待他下一句话的问出口。一路上她早已寻思好了回答的话,确保可以滴水不漏的解释一下“六宫无后,贵妃至高”这八个字。
“教导?”独孤珏嗤鼻一笑,笑得极为冷魅,“告诉朕,你是谁!”
寐思有些傻眼,对于独孤珏突然的转变,那正要脱口而出的话语硬生生卡在喉咙中,不明白他为何突然就转变了一个话题,跳了那么远。而这个问题,却是她一直都没有想好该如何回答的问题。
“臣妾…臣妾不懂皇上的话。”
“你不懂,那昨夜为何会说出那样一番话来?”
“那样一番话?”她不解。
“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他一字字地吟念着,里面充斥着无限的感怀,闻着与其共哀伤。
“有感而发罢了,皇上竟记得如此清晰吗?”她的笑意渐渐浮上嘴角,而独孤珏却是明显的不信任,直勾勾地逼视着她,像是找不到想要的答案不罢休似的。“臣妾不知,在床第之间的话语,皇上也会如此认真的去计较。”
似乎没有想到她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顿时有些诧异地盯着听她,良久良久都没有发话。
“皇上与凤訾汐之间的事,奴婢也略有耳闻,您亲手将其赐婚给陵王为妾。可就在她出事那一刻,当着众位奴才的面打了陵王,可见她在您心中并非没有一点地位,对吗?”她说话时的神情就像是在说着一件与她无关的话语似的,“而臣妾与凤訾汐容貌相似,自然也就得到了皇上的垂青…”
他听到这里,眼底迸出阴冷,嘴角那残酷的笑意让四周冷凝如霜。
“而宫里更有那风言风语,不知当讲不当讲。”
“讲。”他耐着性子,倒想听一听她到底想要说些什么。
“皇上您临幸凤訾汐那一刻,只当她是汐筠郡主归来,莫名的宠幸了她。所以,皇上您喜欢她,只因凤訾汐像林汐筠。而当元妃出现在您面前,你毅然宠了她,整整两年。”寐思的眼中饱含着质问,“元妃尚且与林汐筠如此相似,为何臣妾却不能与凤訾汐相似?”
独孤珏的双手紧紧握拳,冰冷的目光像一把利剑,仿佛在下一刻就要刺穿她。
“你爱元妃像谁,你喜欢凤訾汐像谁,你宠妾像谁。”说到这里,独孤珏终于还是克制不住地怒道,“够了!”
那一声厉喝,在空荡的大殿上极为响亮,那回音萦绕在四周,久久不得散去。
“皇上可以告诉臣妾,你爱林汐筠多一些,还是凤訾汐多一些?”
“告诉朕,你是谁。”那句话,像是要逼迫她说出一个名字,更隐忍着他心中的怒火。
深深地对上他的眼瞳,她也在心中问着:我是谁,我到底是谁?
“贺兰婧。”她的声音坚定且肯定,却让独孤珏不由一笑,上前一步,勾起她的下颌,凝视眼前那张美丽而妩媚的脸,“你是贺兰婧吗?”
“是。”
“若是朕硬要说你是凤訾汐呢?”
“臣妾,不愿做替身。”
他微微俯身,靠在她的耳边,低声且魅惑地在她耳边轻轻说道,“能做替身,也是你的福分了。”
她的心一颤,顿时感觉周围似乎弥漫着几分危险的气息,突然间她像是分辨不出他此刻到底是否相信她只是贺兰婧。难以看透,就像她不曾看透过陵王一般。她一直以为,她能看透独孤珏的,当年的独孤珏在她面前,不论再如何隐藏,自己都能看得出他心中到底在想些何事,打着什么样的算盘,难道…这就是所谓的物似人非?
九年,真的能令一个人变得如此之快吗?
也许她一直都忽略了这九年,真的好像很久了。
也许她错了,这九年她有八年的时间对独孤珏,甚至是陵王、宫蔚风的记忆都是空白的,更不清楚这八年来他们中发生过什么事,也不再能了解他们了。
在这深深宫阙中,要行走像是举步维艰,幕后那个元凶,再加上后宫那一支支隐形的冷箭,她要如何走下去呢?
但是,再难走她都不怕,因为她不再是那个从来不知恨的林汐筠,更不是那个隐忍避世的凤訾汐,她只是寐思,只是寐思而已。
她如今,要的再也不是自由。
这一次,她要的是天下!
第十一章:宫蔚风之情
摆脱皇上的纠缠之后,她匆匆奔赴出宫,那一刻她的心跳动的很是厉害,独孤珏那冰凉的目光,笑容中含着陌生的疏离,还有瞬间的坚定,她虽不懂那目光中包含着的到底是什么,只知道很危险,仿佛正在一步步地算计着她。
既然要算计,她亦不怕,毕竟她的手中有一个筹码,一个可以保自己完全的筹码。
“宣王,宣王…”一声声急唤让她回神,不由地侧目瞅着一个宫人大步跟在宫蔚风身后急呼着,表情上有无限的焦急。而宫蔚风似乎不愿理会他一般,仍旧径自朝前,似乎要去见皇上。
最后阻止宫蔚风继续前行的是在看见贵妃的那一刻,他淡雅的脸上露出片刻地失神,随后缓步上前,“贵妃娘娘。”
“宣王走的好急,是要去见皇上吗?”美目轻易,淡淡地避开宫蔚风那双眸子。
“本王可以同贵妃娘娘单独谈谈吗?”宫蔚风不像是在询问,那语气倒似在坚决地告诉她,这次他一定要同她谈。
那名宫人的脸上却更为焦急,“宣王,太后命你必须去太后殿,青岚公主她…”宫人猛然噤声,不敢再继续说下去,因为接触到他那双寒意渐深的目光,心中不免漏跳了几拍。在得闻宣王一句“退下。”之后便立刻退居不远处,独留贵妃与宣王同处。
“借一步说话吧。”宫蔚风说罢,也没得她的应允便擅自转入一处较为幽静之处,她也没有犹豫,便跟随了上去,直至四周再无任何人。——
“那日,为何躲避不见?”他问。
“过往的事就让他过去吧,不要再夜夜以萧相引。”她的目光低沉中透着几分殇然,夜夜以箫相引,她却再也没有去过,只是伴随着他那悠扬的萧声入睡,每夜都睡的很香,再也不会被梦魇缠身,惊梦连连。
“我不过是想当面和你说说话。”
“我们之间早已没有话可说。”
宫蔚风双手负立,悠然转身,凝望着天边那一抹惨白的孤云,“你已经恢复全部记忆了。”
“我一直在等着你告诉我。”眼里有质问,有冰冷。
“对不起,你初次被皇上临幸那夜,我不能阻止,因为他是君我是臣,我没有权利。你被皇上赐婚陵王,我找过皇上的,我求他放我们离开,可是皇上却没有同意,他告诉我之所以会赐婚,是为大局。”
她轻笑,“其实你心底明白,赐婚于所谓的大局根本没有任何关系,独孤珏只是想将我赐婚于陵王,正好断了你的念想。让你自此安心地待在他身边,成为他巩固皇权的一枚重要棋子。”
他不答话,也算是默认了。
“你如此清楚却还是假装不懂,仍旧要留在他身边,为他收回这一片江山,而你最终得到了什么?将青岚公主指婚于你…”寐思的声音顿了顿,“你与青岚公主分房睡已多时,以至于惹怒了青岚公主到太后面前告你一状,此后便不再归宣王府。若你真的愿意接受这段赐婚,如今这段皇室姻缘为何会成为京城百姓茶余饭后的话题呢。” ——
“皇上之命,不得不从。”
“难道你只会一次一次的退缩吗?”
“你还记得你跃凤台之前拖宣儿给本王的一封信吗?”他的声音突然提高,那眼神不再像是她所认识的宫蔚风。
提起那封信,她的心突然漏跳几拍,却是淡淡的避过了这个话题,“为何你会知道我重生,还能知道如今的我已得全林汐筠的记忆,究竟还有谁知道林汐筠已重生。”
“通天象,卜未来,知过去,本就是宫家特有的遗传。原本你可以重生的事我不会告诉任何人,但是为了让禹王能够对我毫无戒心,所以我告诉他你六年之后会转世之事,他果然信了我。而天山驻颜珠只有皇上一个人能拿到,灵山更是禁地,无人敢涉足入内,唯有将你能重生之事告知于他,他必然会为你倾尽一切。可是,我却独独隐瞒了他,林汐筠会在六年之后重生之事。”
“为何要瞒他。”
“他不应该知道。”
说到这里,他的眼神幽然闪过一抹黯然。
而她的心亦是五味参杂,苦涩地笑意中闪烁几分绝望。
“那么,他也是知道元妃并非林汐筠的,那个元妃是你们二人造出来的?”
她询问罢,得到了他默认地表情,便一笑,“既然是假,禹王已除,那元妃留在身边还有何意义。”
“在皇上心中,元妃,不过是一个梦,你懂吗?”宫蔚风的手不由探出,想要抚上她那白皙如纸的脸颇,却被寐思避开,“宣王请自重。” ——
他的嘴角带着几分苍凉的意味,收回手,“你为何会成为匈奴的公主,你好不容易离开这个是非之地,还要回来吗?仍旧放不开皇上吗?”
她不承认也不否认,“回到这里,不过是要取回我所失去的一切。”
“仇恨?”他一点也不诧异,换了任何人在她那个位置,都是有资格去恨的。更明白,她的恨里,有他宫蔚风一份。
她缓缓后退几步,“同宣王说的太久了,本宫该避嫌了。”说完,正要走,步伐却一顿,“宣王,告诉我,独孤珏是否依然不知凤訾汐乃林汐筠的重生?”
“不知。”
得到了这个答案,她才微微地放心,又要离开,却听见宫蔚风的声音又响起“我会帮你的。”
“宣王帮本宫?难道你不知,在那份仇恨中,也有你的名字吗?”她笑的嗤鼻,笑的妩媚,在潋艳骄阳的照耀之下,朱钗熠熠散光。
他像是没有听到她话中的深意,“你可以去找我的妹妹,宫锦玉。”
她的笑容一僵,随即愤然转身,也不知心中在想些什么,只觉胸口闷闷地,仿佛有千只毒虫在啃噬一般。
“本宫若是不接受宣王的好意,那岂不是太对不起你的执迷不悟了。”说完,毫无留恋的扬长而去,空留下四周那淡淡地清香袭入鼻间。
原本打算回永乐宫的寐思却突然将身后那众宫人屏去,独独领着紫苑调转方向,朝永乐宫的反方向走去,那个位置是锦绣宫,四夫人之一的宫锦玉所住之处。
她一路都在思索着,绝对不能让自己处于孤立无援的地步,既然宫蔚风有这样一个好机会让她把握,她为何要拒绝呢。同时,在这一路上,紫苑也在详细地将宫锦玉在宫中的形势告诉于她。
宫锦玉贵为四夫人之一,不喜与人争宠,甚至有些清高,对其他众妃嫔的拉拢与示好从来都是置若阁闻,唯独与元妃有过几次共游御花园。可以算的上是后宫中唯一的干净之人,皇上宠她一部分是因为宣王是她的亲哥哥,另一部分可能也与她这样的性情有关,试问有哪个男人不喜欢纯真毫无心计的女人呢?
当她再次见到宫锦玉的时候,她的眉宇间隐有诧异,那明眸如水般潋滟而温柔,却无故带了几分疏离,“臣妾参见贵妃娘娘。”
“起吧。”她一挥衣袖,“本宫早就听闻锦夫人你在后宫从来不勾结党羽,即使得宠也从来不会于后宫搅起惑乱,这等高尚的品行也难怪皇上对你宠爱有佳。”
“贵妃谬赞,若说起宠爱,臣妾自然是比不上元妃娘娘。”
“锦夫人你在本宫面前也敢说这样一番话?”寐思倒是有些诧异。
“臣妾只是说句实话。”宫锦玉不喜说假话,在任何人面前皆是说一样的话,即使贵妃在面前。
“今日本宫总算是见识到传闻中那个清高的锦夫人,从你言词上听来,想必是对元妃另眼相看了。”寐思轻笑,端起宫人才端上来的大红袍便轻吮一口。——
“臣妾与元妃只是偶有交往。”
“本宫倒是听说一个小故事,那年宣王府宴请王公贵胄为你贺十岁生辰,在酒席热闹之时,你却偷跑至后院的池塘便玩耍,不镇摔至水中,幸得正好也出来的透气的汐筠郡主下水救你一命。”寐思说到这里,紫苑微微惊诧地侧首看着她,这事,就连她都不知道…
“所以本宫想,你对汐筠郡主感恩,故而见了容貌与她相似的元妃便甚觉亲切。”
宫锦玉一愣,没想到这样一个小小的插曲她竟然知道,“贵妃说的不错。”
“而锦夫人你自打见了本宫就无故有着敌意,也正是因为本宫有一张与凤訾汐相似的脸吧。”
被说中心事的宫锦玉不由一阵尴尬,心底却像是被人看透了心事,这样的感觉她很不喜欢。
“因为,当年推你下池塘的人就是凤訾汐与端木灵,本宫说的不错吧?。”
“不错。”既然一切都被人看透,她也没有什么好隐瞒了,大方的承认了,“但当时知道这件事的没有几人,贵妃娘娘你又怎会知晓的这样清楚?还是你本就是凤訾汐!”
“锦夫人何故如此激动,这事不过是宣王告诉本宫的。”
“哥哥?”——
“宣王让本宫来见锦夫人,且将这事告知于我,表明本宫所言非虚。”
“哥哥竟会让你来见我。”宫锦玉疑惑地喃喃一声低语,像是也明白了什么,重新开始审视这位与凤訾汐长相一模一样的贵妃,“臣妾明白哥哥的意思了,贵妃娘娘今后若有任何差遣,命人来锦绣宫通传一声便是。”
对于她突然的转变,寐思并未诧异,她一直知道宫锦玉与宫蔚风兄妹情深,她对于宫蔚风的任何话都是言听计从,即使如今她已贵为夫人。
“娘娘应该去灵芳苑看看。”宫锦玉的突然提醒,让寐思蓦然仰头,直勾勾地盯着她,不为别的,只因灵芳苑内的主人是端木灵!宫锦玉这番提醒,必然是已肯定凤訾汐便是自己,她怎会如此肯定?
“当年凤訾汐被皇上赐婚于陵王,她为了自己的好姐妹不惜与皇上争执,被罚跪御书房外三日三夜,此后,皇上再没有踏入灵芳苑一步。”宫锦玉的声音淡淡地,里边还有着几分惋惜,“都传凤家之汐,端木家之灵,刁钻恶毒心狠手辣,却没想到如此二人竟有着这般深厚的情谊。”
寐思默默的垂首,黯然一笑,独孤珏真的没有再临幸过端木灵了吗?那她在这寂寞深宫中又该过着怎样一番日子呢…
带着几分犹豫的沉思,不知不觉,很快便来到了灵芳苑,两年未得圣宠,这灵芳苑竟冷清至此了吗?
“你不该来这里。”紫苑出声提醒,“端木灵与凤訾汐的关系,朝中许多人都是知晓的,你若进去了,无非是为昭告所有人,你就是凤訾汐!”
寐思却是满眼凄凉地看着满院落叶无人打理,四周檐上结着的蜘蛛网让原本华丽的灵芳苑显得有些残旧不堪。——
她一步一步地踩着那落叶,朝苑内走去,“本宫要的就是让满朝文武知道我就是凤訾汐,我要看看他们明知是我,却苦无证据来证明的模样。”陵王府那一场巨变,凤訾汐早就被陵王妃谋害致死,如今的贵妃只是匈奴王的亲妹妹。
“你这样做,很危险。”
“端木灵如何待我,唯有自知。”
推开那半掩着的门,只听咯吱一声,尖锐的响声在四周响起,屋内隐隐有一双黯淡无光的眸子朝她看了过来。
一直倚靠在榻上,遥望窗外那被夕阳笼罩一片光辉的端木灵闻声而起,灵芳苑冷清许久,实难想像还会有谁到此处来。
却在回首之间,瞧见一名盈盈立于门边的女子,雍容华贵,身上的朱钗宝饰晃的她眼睛几乎都要睁不开了。
“灵儿。”
那一声低呼,让她由榻上慢慢爬了起身,一步一步朝她走了过去,那满目的沧桑转化为不可置信、诧异、迷惘、惊喜…
“是訾汐吗?”她的声音沙哑着,满脸的病态显得她弱不禁风,仿佛下一秒就要逝去一般。
“是的,灵儿,是的…”她迈槛而入,而端木灵则是惊喜地快步朝她奔去,却是脚下一个不稳,踉跄扑了过去。
寐思立刻探手扶住,“这两年,你还好吗?”她看着有些狼狈的她,心间有着五味参杂。——
“你真的没死?我就知道,你这丫头这么狠毒,要收你也得轮到我来收你。”端木灵的泪珠顷刻间滚落,苍白的脸上因为惊喜而闪过几分红润。
寐思只是默默地看着她,一句话也不说,眸中隐隐闪烁着泪光。
她此般模样,为的就是她,一切都是因为她。
端木灵紧紧握着她的手,却没有询问她近来的往事,只是开始回忆着曾经,“你还记得小时候吗,我们两总是针锋相对,总是喜欢整个输赢,总是互相算计。一起偷东西,一起逛妓院,一起欺负人,别人都说我们恶毒狠辣,刁蛮任性…
寐思含笑而点头,其实她都不记得,关于凤訾汐的与端木灵之间的事,她一点记忆也没有。
如今还保留在脑海中的,只有凤訾汐失忆那段日子中她对自己的屡次相助,虽然她知道那不是对她,而是对曾经那个凤訾汐,可人不是无情物,有心之人都会感动,会动容。
“你知道吗,其实哥哥他一点都不喜欢你,他很讨厌你,可我却故意要常常拉着你在哥哥面前晃一晃,让他更加讨厌你。因为,陵王他也不喜欢我,所以我也要哥哥不喜欢你。”如今再说起年幼时那份无知,端木灵只觉得好笑。
寐思至始至终都在当着一个倾听者,感受着端木灵字字句句中的情意,还有那份她永远触及不至的记忆,那份友情,是她永远都感受不到的吧。
姐妹,这两个字对于自己来说是多么的遥远,不可及。
可如今看着端木灵那份毫无邪念的真情,她突然好想拥有这样一个姐妹陪伴在身边。相互给予真心,不用相互算计,真心实意地去信她。——
“灵儿,你放心,我会让你重拾宠爱的。”她的声音坚定异常。
“宠爱?”端木灵无谓地笑了笑,“如今所谓的宠爱对我来说,已经没有任何作用了,我心已死。幸好,幸好还有你,还有你在身边。”
一直站在门外警戒地瞅着四周是否有人接近的紫苑,眼中却也隐隐闪着泪光,心中却在冷嘲着:在这深宫中,还妄想有友情,经历了这么多的你,竟然还是看不透。
回到永乐宫,天色已经晚,紫苑时于寐思今日的所作所为一句话也没有发表,为她沐浴宽衣之后,便默默地退下。
而寐思则躺在床上翻覆多次,脑海中依稀闪烁着端木灵的笑意,在冷宫的两年她似乎放开了许多,比如失宠,比如对陵王的情,比如对皇上的奢望。
她,真的应该帮助她重新夺回宠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