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雪昭仪的碧华宫风头正盛,盖过了元妃娘娘的念汐宫。

当众人纷纷在猜测这其间的是非时,寐思却依旧在宫内闲闲度日,紫苑看着那个又在练字的她,心中不免出现几分担忧。

原本数日前皇上的召幸是个大好机会,可偏偏闹出个雪昭仪有孕。这事便就此搁下,本以为过个几日皇上便会再次召幸,可如今皇上却对这件事像是忘得一干二净。

“为何你能这样镇定?”紫苑终于还是忍不住脱口问道。

依旧专心致志练字的她对于紫苑的问题良久都没有回答,当那笔锋落在最后一笔上时,一幅字终于完成,她收笔笑着:“难道我该不镇定?”

“在宫中,你若是得不到皇上的宠爱,我们两个的命都会完蛋!”紫苑有些咬牙切齿地说着。

“一向冷静的紫苑怎么突然变得这样急躁呢,在宫中凡事都要凭借一个忍字,这才能立于不败之地。”她将红木兔毛笔放至墨砚之上,待那幅字的墨迹干了之后便说,“何不过来瞧瞧我这幅字。”

紫苑心中压抑,却还是上前至她身边观望那幅她写了半个时辰的字。

只见上面清晰地写着:

春情只到梨花薄,片片催零落。夕阳何事近黄昏,不道人间犹有未招魂。

银笺别梦当时句,密绾同心苣。为伊判作梦中人,长向画图清夜唤真真。

“好凄凉的词。”紫苑喃喃一声,正欲再说话,却被一声禀报而打断:“娘娘,陵王妃在宫外求见。”

只见寐思的脸色一怔,似乎还在静静地回味着“陵王妃”三个字。

“传。”紫苑没等寐思说话,便犹自擅作主张地说道,宫人见贵妃娘娘也没有任何异议,便立刻退下去传话。

“想必娘娘很想见一见这位陵王妃吧。曾经那样忠心待你,却在你走之后一跃成为陵王妃。”紫苑抿嘴轻笑着。

她回神,将手中那幅字轻轻放回桌案之上,正待要说话,只见那一身华贵衣袍飘飘而入的身影进来,“参见贵妃娘娘。”

寐思的脸上立刻扯露一笑,“陵王妃快请免礼,你与本宫素未谋面,却不知陵王妃怎会来到永乐宫求见?”

真希的脸上露出一抹惊诧,看着她许久,“夫人不认得真希了?”

“夫人?”她满眼的疑惑,随即了然一笑,“想必又是一个将本宫错当陵王小妾的人了,本宫与她真的如此相像吗?”

真希带着几分激动,箭步上前想要握住她的手,却被她不着痕迹的避开,紫苑立刻上前将真希挡下,“陵王妃好不知礼数。”

真希察觉到自己的失态,立刻小退几步,“娘娘恕罪,真希在宫外早就听闻你与怀汐夫人甚为相似,所以今日特来一见,却发觉传闻不虚,您真的与夫人一模一样…不该说是像,你根本就是夫人!”

“陵王妃,你如此出言不逊,是同整个宫中之人一般特地来嘲讽本宫的吗!”寐思的声音突转凌厉。

“不知夫人为何要否认自己的身份,难道是因为真希当了陵王妃吗?其实我是有苦衷的,夫人,其实陵王…”她的声音还未说完,寐思当即截断,冰冷的目光充斥着无限的寒意,“够了!本宫不想再听你这疯言疯语,你可以退下了。”

“夫人…”真希还想说些什么。

“你要本宫让人请你,你才肯退下吗?”

真希微微一叹,终于还是妥协地垂首,默默地离开。

而寐思则是目送着她的身影越走越远,最后消失在眼前。其实她是很想听听真希如何来圆她这个谎,但是紫苑在身边,她绝对不能听任何。

“紫苑,你觉得真希今日这番举动是真心探访,还是假意试探?”

“想必你心中早有计较。”

寐思嘲讽一笑,“她的戏演得很好,更懂得如何见风使舵。”

紫苑也点点头,“她从头到尾都那么肯定的在喊你夫人,看得出来她是有意在试探你是否真的是夫人,幸好,你演戏的功夫也不差。不过,我想她不会就这么轻易相信的。”

“我倒要看看她到底想要玩什么把戏。”她一声嗤笑之后,又有宫人匆匆奔进来,脸上闪烁着微微的诧异,“贵妃娘娘,内侍监总管袁公公传来话,今夜皇上召幸娘娘侍寝。”

一刹那,紫苑的脸上露出了满满的笑意,立刻道:“恭喜贵妃娘娘,还不快准备给娘娘沐浴!”

在碧华宫内,林惜雪满眼愤怒地盯着某一处,眼中迸出寒光,这个贺兰婧,阻止了她一次侍寝,竟然还敢来第二次!”

“娘娘切勿动了胎气,如今您已怀有龙嗣,皇后之位定然是你的囊中之物,区区一个贵妃,娘娘无须记挂在心,就任她侍寝一次又如何?”蔓菁立刻上前抚慰着。

“一个匈奴来的贱人竟敢赏我两个耳光,本宫咽不下这口气。”

“娘娘,当忍则忍,皇上已第二次召幸贵妃了,想必她在皇上心中还是有那么一点新鲜感的,若您再次阻挠只怕适得其反。如今您有了龙嗣,还怕没有机会对付她吗?”

林惜雪抚摸着自己拿平平的小腹,嘴角不由地勾勒出一抹冷嘲,“那就且放你这贱人一马,待往后再收拾你!”

而后宫,这一场腥风血雨,即将开场。

☆☆☆

再次踏入圣天殿,寐思的心中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敲打过一般,心中有多个记忆交织在一起,她突然不知道此刻的自己到底是谁,她是林汐筠还是凤訾汐…她脑海中的记忆究竟是谁的。

凤訾汐曾在这里被独孤珏强暴,被迫承欢。

林汐筠曾在这里与独孤珏决绝,甚至对他动情。

而如今的寐思,到底该用恨还是爱来面对,她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她突然怔在寝宫之外,身后的一批宫人皆随她一怔,诧异地瞅着呆呆立在殿外的贵妃娘娘,心中疑云顿生。

突然,她转身,宫人皆是一骇,以为自己做错了什么,立刻伏跪在地。

“贵妃娘娘!”袁公公的声音在后响起,他堆着满脸的笑意对上寐思脸上的寒意,“皇上在寝宫内等您呢,速速进去吧,今夜可是您第一次侍寝呢…”他的声音越说越小,因为她脸上那份冰凉的寒气,让人看了忍不住发颤,匈奴来的人都是这样厉害吗?先是一个匈奴王,后是一个贵妃娘娘。

许久得不到她的回话,他有些怯懦地唤了声:“娘娘?”

寐思仰头,望着那被星光笼罩的苍穹,不由得闭上眼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睁开眼,眸中已敛去那冰凉的寒意,有的只是那清明的淡然,还有淡淡的笑意。

“确实呢,这可是本宫第一次侍寝,机会不能错过。”她冲袁公公一笑,将手腕上佩戴的金镯取下,递给袁公公,“袁公公是皇上身边的大红人,以后还多仰仗您领着皇上驾临永乐宫了。”

袁公公立刻摆手拒绝道:“皇上的事奴才不敢干涉…”

“袁公公是在拒绝本宫?”她依旧淡笑着,可那语气却有强势的压迫,令他不敢拒绝,立刻接下金镯,“谢谢娘娘赏赐。”

“那本宫就先谢过公公你了。”说罢,便转身步入寝宫,独留下袁公公与跪了满地的宫人,只听得袁公公喃喃自语:“匈奴的女子都是如此善变吗?前一刻还是面目冰寒,后一刻却能变得温柔如水…”

进入寝宫,独孤珏早已在龙榻上等待她了,寐思压抑着心中那微微的恐惧,一步步地朝他走去。

“爱妃你的架子真大,一向都是女人在龙榻上等待朕的到来,朕还是头一回在龙榻上等待一个女人的到来。”独孤珏的声音也分不出是喜是怒。

“皇上赎罪,臣妾不过是为了将身子清洗得更干净,耽搁了一些时间…”她的解释还未说完,独孤珏便一把将她搂入怀中,那幽深的目光直逼她的眼底最深处,那暖暖的呼吸声一寸寸地喷洒在她脸上,那一刻,她的心漏跳了几拍,因为独孤珏的双眼中,有着嗜血的阴凉,像是下一刻她就会死在他手中一般。

可是,她却没有回避他那双目光,仍旧直勾勾地与之对视,那淡漠的目光中没有丝毫惧怕,更没有露出任何的心事。

“朕的贵妃,胆子不小。”独孤珏突然收起那令人望而却步的目光,转而露出玩味的笑意,那温热的指尖抚摸上她的脸颊,“长大了,比两年前更吸引人了…”

“臣妾不知皇上在说什么。”

“听不懂没关系,朕懂就可以。”他一个翻身将她压下,两人一齐倒进那软软的帷帐中,顿时轻纱漫舞,笼罩了一室朦胧。

她也在躺入龙榻的那一刻,感觉眼前朦胧一篇,像是有无数的金光闪烁在眼前,竟是那样令人迷醉,耀花了她的眼。

而一直压在心中那重重的枷锁,似乎也在倒入龙榻那一刻放开了,轻轻地闭上了眼睛,等待着即将来临的一切。

可是他却迟迟没有任何的行动,只听耳边传来那冰凉的声音,“这样不情愿侍寝?”

她睁开眼,一双迷茫的目光盯着眼前的一切,深深地看着他的眼睛,仿佛有那么一刻回到了九年前,那双眼睛深深地凝视着自己,一字一句地质问她,而她也永远地默认着。

突然,一滴冰凉的泪水沿着眼角轻轻滑落,也不知在想些什么,只觉得当年的悲伤涌入心中,竟是那样疼痛。

“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她轻轻呢喃着,而他也因这一句而感到讶异,冰凉的目光不再冰凉,而是复杂且温柔地看着她,许久许久。

心中也在默念着那句: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为汐奴之时,她好像真的做过很多次了,不一样的只是他在与别的女人欢爱之后,她为其宽衣,而今是他与她即将共赴云雨,她为他宽衣。

他看着她平静的目光,仿佛像是回到了有凤訾汐在身边伺候的那段日子,她永远都不多话,永远只会默默地做着她自己要做的事。

(以下省略千字…)

她终于还是承受不了这激情,无力地倒回了龙榻之上,软软地闭上了眼睛,红润的脸色让人忍不住想要对其一亲芳泽。

他也伏在她身上,他的下身仍旧埋在她的体内,迟迟没有抽出,那指尖流连在她左肩的那个奴字之上,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那一刻,整个床帷之间都充斥着靡靡的气息,可寝宫却是那样寂静,静谧得让人想要沉沉地睡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的情欲渐渐散去,慢慢平复着呼吸,就要沉沉地睡去那一刻,她感觉那一直被填满的体内突然抽了出去,她的下身一阵冰凉,睡意全无。

他双手撑在耳旁,靠得很近,温热的呼吸一阵一阵的都轻拂在她的脸上,他紧紧地盯着身下的她,像是要确认一件事,眯着眼的他竟然是那样的疏离以及冷漠。

他猛然起身,坐于龙榻之上,不再看她,冷冷地对外吩咐,“送贵妃回永乐宫。”

她撑着自己酥软的身子,她竟然被激情蒙了心,忘记了皇上的龙榻上从来都不留人过夜的,除了元妃。

她下榻,将自己散落一地的衣衫一件件地捡起,再一件件地穿好,同时袁公公的声音也在轻纱幔帏的十丈之外响起,“皇上,留还是不留?”

“不留。”依旧是那冰凉的两个字,可对于她来说却已是习以为常,她也从来没有想过要为他生个孩子,从来…没有。

一碗早已煎好的药在宫人的递送下端至面前,她看着那碗药,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便一口饮尽。

满口的苦涩也让她的嘴角勾勒出淡淡一笑,“臣妾告退。”说罢,便拖着沉重的步伐迈出寝宫,可自始至终,她的眼神都是高傲的,脸上没有出现一丝一毫的沉重与无奈。

后宫卷第9章六宫无后,贵妃至高

回到永乐宫时已近子时,紫苑自寐思离开之后便一直站在永乐宫外等候,终于看见了贵妃的銮驾接近后,立刻上前迎接着,“恭喜贵妃娘娘。”

她的声音虽然不大,却在寂静的永乐宫内显得格外清晰,许多宫人纷纷侧目,望着銮驾上那个面容上挂着淡淡的笑意的贵妃娘娘,心中也深深地明白了一个事实,永乐宫将不再是那个冷冷清清的永乐宫,从皇上连续两次的召幸来看,很有可能贵妃娘娘将从此得势。

但是,这终究只是他们的猜测,是否真的能就此得势还要看往后皇上的态度。

可众位宫婢皆拥簇上前,齐声贺道:“恭喜贵妃娘娘。”

她布下銮驾,嘴角依旧挂着淡淡的笑意,轻轻扫了眼紫苑,一语不发的步入永乐宫,进入寝宫。

当那宫门重重关上那一刻,寐思的脸色彻底僵下,红润中渐渐透着惨败,紫苑立刻上前扶住摇摇欲坠的她,“你怎么了?”

寐思却挥开了紫苑搀扶的手,一步步走向床榻,缓缓地靠了上去,“不用你操心。”

紫苑目光一冷,“我本就没有精力来操心你,只不过你所做的一切都会影响我们的计划,不得不操心罢了。”

“今日侍寝计划进行的顺利,不正合你们意吗?”她将整个身子重重地埋在寝榻之上,“你可以退下了,本宫要歇息了。”

紫苑立在寝榻边,俯视着她那早已闭目的模样,想说些什么,可最后还是没有说出口,只是转过身轻轻地离开,关上了门。

可躺在寝榻上的她却没有睡下,脑海中全无一丝睡意,方才那缠绵的场面一幕幕地涌入脑海中,让她心烦意乱之下胸口像是有一股极为沉重的闷气,想要吐出,却无法出去,沉沉地压在心中喘不过起来。

她的命运,不要再被人控制,更不想再被人抓在手心中。

她的命运,要自己主宰。

☆☆☆

次日,永乐宫内门庭若市,满宫妃嫔皆到此处请安,宫人们还在讶异她们为何突然这样不约而同地来到宫中请安,才从别宫的奴才口中听说,今儿个一大早,皇上的口谕“各宫妃嫔恢复到永乐宫请安”便传到她们的宫中,当即便整装来到永乐宫。

而贵妃娘娘却是姗姗来迟地到达了正殿,接受诸位妃嫔们的请安。

待按品级高低次序坐下后,林惜雪率先开口,“贵妃娘娘入宫已有大半年,做妹妹的这么晚才来拜会,你不会见怪吧。”

“自然不会。”寐思的目光转投向林惜雪,再扫了扫她那平平的小腹,心中不免闪过几分疑惑,独孤珏让所有人侍寝后皆要服药,为何单单让林惜雪怀上了骨肉。若说林惜雪得皇上的宠爱,所以才得以保留子嗣,可若真的为爱,不是应该让元妃得到怀孕的机会吗?林惜雪在这后宫所得到的宠爱与元妃根本没得比。

“哎,皇上也是,冷落了贵妃你大半年也就罢了,就连众妃对您的请安都一并给免了。不过幸好,贵妃你有幸得到了圣宠,这永乐宫终于能够大放异彩了。”说到这里,不仅雪昭仪在笑,周围还有几名女子也在低低笑着,想必是雪昭仪一党。

“雪昭仪你虽然怀有龙嗣,可在诸位妃嫔面前妄议皇上之事,若是传到皇上耳中,也不知他会怎么想你呢。”寐思轻轻拨弄着指甲,像是一点也不在乎一般。

雪昭仪笑意一僵,连同着其他妃嫔的笑声也淡了去,直至最后销声匿迹。

“元妃今日的脸色不大好呀。”寐思不再理会林惜雪一干人等,转眸投递在脸色稍微有些泛白的元妃身上。

元妃勉强笑了笑,正待开口说话,林惜雪又插了一句,“自然是有人欢喜有人愁。”那别有深意的一句,稍微有点脑子的人都听得出来,这欢喜之人是贵妃,愁的人是元妃。

“既然元妃不舒服,今日大可不必前来永乐宫,你与本宫同为妃,也就无须计较这些礼数。”她不搭理林惜雪的刻意挑拨,端庄地笑了笑,又转而对林惜雪说道,“雪昭仪如今身怀龙嗣,自当小心注意,若没有要事大可不必前来永乐宫请安。”

雪昭仪诧异地看着贵妃她那半真半假的关怀,有些尴尬,有些气愤。

“我想来永乐宫就来,不想来便不来,并非受你安排。我怀有龙嗣,产下龙子便是长子,将来谁统摄六宫还是个未知数!”

“那么雪昭仪你的意思便是将来这皇后之位,是你囊中之物?”寐思对于她略显孩子气的模样很是嘲讽,林惜雪空有如此好的家世背景,却生了一副冲动的脾性,“即使你能产下龙子,皇上又是否允诺过你皇后之位?且不说你还没有产下,单单你用如此挑衅的语气对本宫说话,就犯了以下犯上之罪。”

林惜雪对于她那满是傲慢的语气丝毫不退却,“以下犯上?就算我以下犯上又如何,林国舅是我父亲,太后是我姑妈,你能耐我何?”

“即使你的后台再硬,你仍旧只是个昭仪。”却见寐思由椅子上起身,那端庄的笑容中含着一抹令人无法抗拒的威严,仿佛她天生就是一个高高在上的女皇一般,那光芒让人不敢直视,“本宫要你们记住,六宫无后,贵妃至高。”

她的一句话,让在场大多数的妃嫔冷冷地抽了一口气,即使是元妃娘娘如此得宠都没有说过这样一句狂妄的话来,她一个才蒙得一次圣宠的贵妃就敢这样口出妄语。

周遭的气氛顿时冷凝到极点,所有人纷纷将目光凝视到与贵妃争锋相对的雪昭仪身上,明显可见二人身上那近乎于尖锐的互相对峙。

“好了,本宫的话就说到这里,即使本宫再无宠,仍旧是贵妃。六宫一日没有皇后,那本宫就永远是后宫的至高。”

那一句话像是在对所有人宣告,更是在对她自己说。

诸位妃嫔看得皆是目瞪口呆,更在思索着贵妃她凭什么资格来说这些话,她就那么肯定她自己可以掌控六宫?

一个外族来的公主,在朝没有任何靠山。

一个备受冷落的贵妃,在宫只蒙得一次圣宠。

这次的事顿时闹得宫内沸沸扬扬,同时,也在第一时间传到了太后娘娘的耳中,当下便亲自召见贵妃至太后殿。

寐思踏入太后殿那一刻才发觉林惜雪也在那儿,寐思心中冷笑,想必她是又添油加醋了一番。

她还未站稳步伐,一句参见太后娘娘只说了一半,却被那声厉喝打断,“贵妃你真是好大的架子,今日后宫妃嫔第一次给你请安,你就给了她们一个下马威,如今是否还要给哀家一个下马威?”

“臣妾不敢。”她惶惶垂首,自始至终都没有看太后的面容,她想,一定是格外的严厉,就如当年在凤台之上,她同自己说话一般,没有留丝毫的情面。

“贵妃娘娘有什么不敢的,在永乐宫内,你那盛气凌人的模样惜雪还是记忆尤深呢,尤其是那句:六宫无后,贵妃至高。”

寐思亦然垂首,不答话。

“好一句六宫无后,贵妃至高!即使六宫无后,也轮不到你贵妃至高,你的头上还有一个哀家,试问你将哀家摆在什么位置上!”太后的声音一句比一句凌厉,寐思的手也一分一分地紧扣着,心中不免流露出几分悲伤,可随后却被那浓郁的仇恨所充斥,猛然仰头,对上太后那充满厉色的眼眸,“这后宫,自然是太后娘娘做主,您是皇上的亲生母亲,臣妾自然比不上。”

太后被寐思那突然的凌厉骇住,瞧见她眼中那不畏的神色,以及格外加重了音调的“亲生母亲”,这让她有些诧异,却也只是短暂的一刹那,“那么贵妃你的意思是,太后与众位妃嫔不能相提并论?”

“臣妾知道太后娘娘您分得清楚母亲与妻妾的区别。”她语调微微降低了分毫,有向太后示软的意思。

太后冷笑,“传闻果然不假,贵妃你果真与那凤訾汐相似,若你就仗着自己与凤訾汐相似,妄想独得宠爱,肆意掌控六宫,哀家绝对不会容许此事发生。”

她立刻解释道,“皇上九年未立皇后,这后宫一直无主,太后也操心了这些年,如今臣妾以异族公主的身份进入这后宫为贵妃,想必也是得到太后娘娘您所应允的。臣妾如今要统摄六宫,替太后娘娘分担一些妃嫔间的勾心斗角,有错吗?若臣妾只是一味的退让,那么后宫又将陷入一片腥风血雨的地步,太后娘娘您一个人掌管得过来吗?还是,您心中所想另一人为您分担?”说到这里,她目光别有深意地看向林惜雪那得意的面容。

太后也听出了她话中的弦外之音,慵自一笑,“贵妃你既然能如此深明大义,想要为哀家分担这后宫之事,哀家自然不会阻拦,毕竟如今贵妃你确实有那个资格去打理这些琐事。而你说的想要另一个人为哀家分担,你是多虑了,这后宫没有人比你更有资格为哀家分担了,有些人要先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

林惜雪一听便知太后是在说她,一张得意的脸立刻沉了下来,猛然垂首一副不敢造次的模样。心中却暗暗诧异,太后怎么说变就变,不是说好给贵妃一个下马威吗,为何到最终却演变成了自己成为箭靶子了!

“太后娘娘,林国舅在外求见。”有宫人在外通传,太后挥了挥衣袖,“传。”语罢,再望向贵妃,“好了,你可以下去了,不过贵妃要记住,这后宫可没你想象中那么好管,切莫伤了自己才好。”

“臣妾谨遵太后娘娘的教诲,臣妾先行告退。”她恭敬地一拜,转身那刻,正好对上大步迈入太后寝宫的林景华的双眼,那一瞬间,两人都怔了片刻。

“参见贵妃娘娘。”林景华倒还有那么些礼数。

“国舅爷免礼,本宫就不打扰你与太后,先行告退了。”她在与林景华擦肩而过的时刻,心中默默地喊了一句:父亲!

而林景华却回首,心绪有些凌乱地看着贵妃那逐渐远去的身影,满是惊疑。

“姑妈,为何你…”林惜雪不满的看着太后,神情有些委屈。

“为何?你当哀家不知道你在贵妃面前说过些什么吗?”太后冷哼,那视线也一直随着贵妃那逐渐消逝的身影,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惜雪说的有错吗?生下了大皇子,难道那个皇后之位不会是我的吗?”她说得理直气壮。

“皇上的心思即便是哀家也不知道,你这样口出妄言,只会为自己惹来事端。况且这个贵妃不简单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