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死一线
第六十八章
裴菀书也没久留,以府里有事为由,告辞了大娘和母亲带着西荷水菊回王府,却让解忧赶车去艳重楼。
白日的艳重楼显得很安静,马车径直在华美画楼后的小院门口停下,让西荷去敲门,又让水菊和解忧留在车上。
片刻门房婆子开了门,让小丫头领她们进去。
小院不是很大,三进三出,有两座小小的跨院,但是却干净整洁,红梅盛开,冬青篱笆,铺就精美图案的卵石甬道一直延伸至后院。
小丫头提前去禀报,裴菀书竭力压抑着心头的担心缓步前行,到了廊下却被人拦住。抬眼看是胭脂,便知道沈醉肯定在。
“夫人,爷让您回王府呢!”胭脂声音柔柔的,娇嫩的肌肤竟然微微粗糙起来,想是在冷风里吹久了。
“我想见见他!”裴菀书说着便往里走。
胭脂身形一晃,拦住她,“夫人,爷说让您回去呢!”声音依然轻柔,没有一丝强硬,似是在请求。
裴菀书蹙着眉头,看向胭脂,小声道,“胭脂,我就是想看看他!他的伤,没事吧!”
胭脂见她一脸关切,忙拉她的手,示意她跟自己到一边说,结果走了半步听见里面传来沈醉清清冷冷的声音,“胭脂,你去做什么,让夫人回府去。”
裴菀书闻言脚步一顿,想起他对自己的任性妄为,心里便来气,更不肯退让,朝西荷使了个眼色让她拦住胭脂,自己便立刻回身往后跑。
“夫人!”胭脂没想到裴菀书会使诈,后面的话还没来得及说,但是又不想和西荷动手,只好无奈地看着她的背影苦笑。
“西荷,这下惨啦,有什么误会,你替我们爷解释。”胭脂柔柔地靠在画栏上,软软地看着西荷。
西荷心头暗觉不妙,但是小姐已经跑进去,自己也不好再进去,只能抱着胳膊站在胭脂旁边,依着廊柱。
裴菀书进了房间,却在屏风外侧站定,声音放缓放轻,带着一点歉意一点点讨好,“沈醉!”
半晌没听到声音,便想进去,突然听到沈醉冷冷道,“你来做什么,不是让你走了吗?”
裴菀书怔了一下,顿住脚步,想起他说放自己自由,心抽的刺痛了一下,从前想着早早地离开能够,如今他放自己自由了却又这么难过。
一旦真正割舍不下,就是最初担心的境况。再说就算他放自己自由,可是那表面的瑞王妃的名头还是在的,难道她就能自由地回到裴府去?
“你没事吧!”她挂念他的伤势很想进去,可是害怕看到他冷傲的模样,虽然西荷说没事,心里却还是万分担忧。
“我能有什么事,我又没要死,你自然也不用担心我!”沈醉的声音越冷便越透出一种清冷孤傲,坚冰碎玉般冷冽。
想他受了委屈,自己确实不对,裴菀书不得不按耐了性子,陪着小心,笑了笑,“那让我看一眼!”
“我和你有什么关系吗?给你看?”他哼了一声,然后唇被什么堵住,哝哝不清。
她蹙了蹙眉,突然听到一股淫靡的呻吟声,猛地愣住,她忘记这里是还住着孔纤月,可是,他不是说和孔纤月没有瓜葛么!
心头蓦地涌上一股怒火,她提着裙子冲了进去,抬眼的瞬间,呆化。
只见他靠在一个立式雕花熏笼上,一身月白色的常服,衣襟大敞露出缠绕的白纱,头颈微微后仰,墨发缠缠叠叠落在胸前,黑白分明,流光如缎。
他身后坐着一个容貌妖艳却不认识,穿着暴露的女子紧紧地贴在他的一侧,柔若无骨的纤手暧昧地搭在他右侧肩头,若有似无地揉捏着。
他的唇角流淌着来不及吞下的酒液,发出淡淡的清冽酒香。
满室浓郁的芳香,奢华的摆设,美人妩媚,男子俊美轻佻,勾勒出一幅淫靡放浪的画面。
似是早就料到她会冲进来,沈醉身形未动,勾眼挑着她,一副不耐的样子。裴菀书本以为或许孔纤月在,她也做好了准备,可是没想到是这样一副活色生香的画面,那女子似是感觉到裴菀书敌意,妖媚的眼睛阴阴地瞪着她,那只玉葱般的手便滑到沈醉的胸口轻轻地揉捏着,红艳的唇贴上他的耳际,轻轻地磨蹭着。
沈醉脸色阴沉,抬手要去抓那只手,但是看到裴菀书呆愣的样子,见她双眸黑亮地似是要烧起来,勾了勾唇角,冷冷地斜睨着她。
裴菀书顿然间只觉得胸口被什么擂中,闷痛钝重,一阵传遍全身的麻木之后便是淡淡细细的锐痛,不知道从哪里蓦地激起,然后如投石入湖,涟漪圈圈荡漾,一圈圈却如利刃,一下下地剜割着柔软的心头。
咬了咬唇,她皱起眉头,疑惑地看向沈醉,希望他给自己一个解释。但是他却冷冷地勾着她,一副如你所见不予解释的模样。
“沈醉!”她咬了咬牙,忍住想转身逃走的冲动,愤愤地瞪着他。
“叫魂吗?”他哼了一声,自上而下地斜睨着她,蓦地手臂一勾将身侧的女子拖在膝上,压倒腹部的伤口,微微蹙起眉头。
女子发出细碎的吟哦,一双偏小却极媚的眼睛略显空蒙地睁着,一瞬不瞬地盯着沈醉颜色略淡的薄唇,双手如蛇,缠上他的颈项,红唇浓艳如丹,飞快地印上那对微微上扬轻抿如钩的薄唇。
沈醉眉头蹙得更紧不漏痕迹地一躲,身上的伤让他吃痛,女子的唇便印在他的唇角,勾了勾唇,微微仰头挑眼看向裴菀书。
“你还有魂可叫吗?”裴菀书扬了扬下巴,冷冷地瞪着他。
作死,不是说受了重伤吗?看起来一点都不要紧,竟然还能在这里寻欢作乐,还能饮酒!心头一阵烦闷,室内浓郁的香气让她想吐,几乎想转身拔脚就跑,心中这样的想法一起,便觉得周身的温度瞬间冷下来,沈醉那双细长斜飞的黑眸如暖玉山庄的寒潭一般冷冽深幽,死死地盯着她。
“我有话要和你说,你跟我回去吧!”她压住心头火,这里不是王府,那不是韦姜,她不用跟他客气,在这里她不是瑞王妃,她是他曾经喃喃低语情话的人,是他愿意生死相许,逍遥江湖的人,她不想因为任性或者误会错过了,他救了柳清君,她感激也内疚,害他受伤她更多的是心疼。她想他知道。
“爷,王妃来找您了!”那女子声音沙哑,却是一种酥魂媚骨的味道,让裴菀书硬生生打了个冷战。
沈醉轻轻地哼了一声,抬手摸上女子的胸口,微微用力,女子呻吟出声,让人不由得面红心跳。
裴菀书死死地与他对视,咬了咬唇,警告地看着他,“你走不走?”
沈醉乜斜着她,手缓缓用力,女子用力地仰着脖子,微启朱唇,媚眼如丝地勾着裴菀书。
想他受了委屈,自己错了,他便是报复一二也给他出气,但是看他似乎一副得理不饶人的样子,裴菀书开始压不住自己的怒火,冷冷道,“王爷,您尽兴,我先走了!”
说完转身就走,沈醉瞪着她决然的背影,心头恨意陡升,脱口道,“你去哪里?”
裴菀书站定,没有转身,缓缓道,“去哪里?回娘家,去江南,哪里都好,就是不再见你!”
她对于自己从来都是这般残忍,他怒火瞬间升腾,猛然间不管不顾道,“好呀,反正他现在死不了,你自然可以与他双宿双栖!”
裴菀书闻言那股阴火便腾地直窜脑际,顶着头顶一鼓鼓地疼,猛然回头怒视着他,愤怒道,“我和谁双宿双栖就不管你的事情,你做你的花花王爷,我做我的逍遥百姓,你寻你的欢,我种我的田,你问你的柳,我赏我的花!”
说完却又不走,一双黑眸晶亮的将头上那挂散发柔和光芒的珍珠白玉帘子的光泽都逼了个无影。
那女子似是被裴菀书狠绝的口气惊了一下,微微抬头注视着她,目光中有着探究和疑惑。
沈醉一双斜飞的眸子全部隐匿在浓黑的羽睫后,眼神凌寒如刀,阴沉地钉着她,似是要将她射穿一般。
咬了咬牙,冷沉着脸,切齿道,“你试试看!”
“咦,你方才不是还赶着我走么?不是不想跟我走么?你不走,凭什么不许我走?你在这里寻欢作乐,难道我也能寻花问柳不成?”裴菀书勾着嘴角冷冷地睨着他,一副不怕死的模样,突然黑眸微挑,细淡的眉毛飞了起来,看着那女子笑道,“这位美人,你们这里有没有清--”
“裴菀书!”
沈醉气得身体猛的一撑,左肩和右腹的伤口一阵剧痛,疼得他皱了皱眉,却依然冷寒地瞪着她,“你给我过来!”
那女子满眼疑惑,审视地看着他们,似是被沈醉暴怒的气场吓到,瑟缩着往后爬了爬。
裴菀书冷哼了一声,居高临下地睨着他,“你叫魂呢?”说着微微勾起唇角,欢快道,“我自去找,不用你们操心!”说着转身就要走。
沈醉猛地起身想去抓她,身上的伤口破裂,血渗出白纱,猩红点点,身形晃了晃,又猛地单膝点地,跪在地上。
裴菀书走了两步,想起他往日的柔情心头软下来,顿住脚步,叹了口气,声音放松缓下来带着一点鼻音,“沈醉,你放心,我自然不会像你这样。我这就回王府去,你不是已经还我自由了吗?说到就要做到,我这就生病了,等我死了,就离开这里,大家眼不见心不烦!”
没听见他说话,笑了笑,自我解嘲道,“我太傻,被你许的诺骗到,以为你真的想和我一起过逍遥快乐的日子,没想到你只是说说嘴巴哄我而已。我也不恨你,也可以告诉你我和柳清君真的没什么,”听到身后他愤怒的闷哼声,裴菀书又叹了口气,也不回头继续道,“你救了他,我很感激想来给你道歉,既然你不想那么我们就此算了,从此大家两不相欠,天南地北,永不相见!”说着抬脚就要走。
突然胳膊一阵剧痛,腰被什么用力地握住,脖颈被勾得后转,一阵晕眩唇被他狠狠地咬住。
愤怒让他没有一丝怜惜,用力地将她压向自己的身体,伤处的刺痛让他狠狠地拧起眉头,唇齿间腥气四溢。
瞬间地变化让她有点愣怔,任由他纠缠自己的唇舌,呼吸难继之间余光瞥到那妖艳女子眸子阴森,忙用力地推沈醉,见她突然抬手寒光点点,泛着绿芒飞夺而来。
“唔…”她用力地挣扎,想用自己背挡住飞袭来的寒芒,沈醉似是没料到会如此,撤离她的唇,喊了一声胭脂,然后身形疾转,虽然躲过大部分暗器,背上却还是有三点刺痛,如被蚊虫叮咬一般。
裴菀书张臂抱住他,被他撞得猛地向后倒去,倒地后却又没有感到疼痛,却是沈醉双臂撑地,减缓了扑倒之力。
“沈醉?”裴菀书轻轻地动了动,被他结结实实地压住,她几乎动不了。转眸间看到室内寒光烁烁,红衣绿影,如狂风乱舞。却是胭脂与那个女子打成一团,忙又看向沈醉,见他面色苍白,感觉湿热粘腻的液体沾满了手心头疼痛难忍,那痛意铺天盖地地蔓延,大喊道,“西荷,西荷!”
眨眼间,西荷飞步而入,她本来守在外面,如果有人逃走可以帮助胭脂挡住,一进来看到沈醉浑身是血压在裴菀书身上,后背渗出点点血迹,便知被暗器打中。忙奔上前,运指如风,点上几处穴道止血,将他扶起来靠在一边的熏笼上。
裴菀书见胭脂似乎不是那女子的对手便让西荷立刻去帮忙。自己爬到沈醉身边,去解他的白纱,沈醉微眯凤眸,清湛如纯净泉水,斜睨着她,嘴角扯了扯,低声道,“你,不想离开我的,对吧!”
没想到他受着这样重的伤还在说这样的话,让她哭笑不得,又恨又爱,咬着唇,晶莹的泪珠在眼睛里打转,恨声道,“你傻子吗?为什么不早说!”那女子估计是来监视他的,可是他不能让胭脂告诉自己吗?
“胭脂没告诉你吗?”沈醉乜斜着她,还以为她竟然如此任性,不管危险就冲进来指责他。
“啊?”裴菀书张口结舌,胭脂似乎要跟自己说的,可是太着急了竟然没听。心头又是一阵愧疚,忙问他有没有药箱。沈醉却抬手握住她的手,笑眯眯地看着她,只是那俊容纸一样苍白,长睫无力地忽闪着,水溶溶地眸子微微颤动,看的裴菀书只觉得心又痛又跳,说不上的滋味。
她飞快地看了一眼打斗的三人,看起来那女子跑不掉了。
“小欢!”他费力地抬手握住她的下巴,笑微微地看她。
见他就算受伤也如此霸道,裴菀书叹了口气却没违逆他,任由他握着下巴,抬手扶住他,虽然身上不流血,可是看起来似乎越发虚弱。
“你不会离开我,永远都不会,对吗?”他固执地问。
裴菀书心疼地看着他,嘴唇颤了颤,坚定道,“不会,永远都不会,不管再发生什么我都不会离开你,除非你不要我除非我死。”
他笑了笑,唇便印了过来,低声道,“小欢,我爱你!”
她猛地一颤,一阵酥麻袭遍全身,最后在心房内“蓬”的一声,迸裂开来,让她手脚酥软,被他压住,直直地倒在地毯上,他的唇紧紧地贴着她的唇,双眸轻轻地阖上,长睫轻颤带笑。
她睁大了眼睛,定定地看着他,直到头晕了才猛然醒过来,发现他昏过去了。
房间里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就剩下他们两个,他受了伤,她们怎么能不管呢!
裴菀书小心翼翼地从他身下爬出来,看到他身上的血和伤口心疼地顾不上哭,忙去旁边的柜子里翻找了一通,却一无所获。
“怎么会这样?”突然一声细软如酥的声音传来,两个女子出现在纱罩处。
裴菀书见是孔纤月和她那个叫丫丫的丫头,忙问道,“孔小姐,你这里有金创药吗?”
孔纤月一看沈醉一身是伤地趴在地上,忙让丫头去找金创药,自己又走去后面打水。
裴菀书忙回到沈醉身边,提起袖子轻轻地擦拭他脸颊上的血迹,他虽然昏迷却似乎有感觉一样,脸颊直往她手心里靠。
突然她感觉一阵阴冷,忙回头去看,却见窗口处一个大洞,方才那女子一身是血地站在那里,手里提着一把软剑,脸色阴冷地看着她。
裴菀书下意识地挡在沈醉前面,死死地盯着她。
那女子冷哼了一声,阴森森道,“没想到沈醉最在乎的人是你,他竟然敢对殿下说谎,哼!”她一步步踏前,脚下血流一片,蜿蜒成溪,却一步步越来越近,那剑尖上闪着夺目红光,妖异如霞。
那血是胭脂还是西荷的?裴菀书禁不住心颤,暗暗祈祷她们没事才好,看着她越走越近,想自己也不是她的对手,但是要死却又不甘,头上的发簪柳清君没有还她,况且就算有也不是她的对手。
她眼睛飞快地扫着那女子,掠过她脚下的血泊,看着那血蔓延在华美精致的地毯内。
女子得意地笑起来,手臂微抬,软剑寒芒血光,如水面波光飞夺而来,寒气逼人。
东海之泪
第六十九章
裴菀书心头一震,飞快地伏地,双手扯住地毯拼尽全力用力一扯,感觉指尖钻心地疼,尖叫了一声,寒光在眼前划过,人影一闪,那女子飞腾一下,仰面躺在地上,血从嘴角奔涌而出,抽搐了几下,满眼不甘地朝裴菀书看来。
“我杀人了!”她呆了一下,忘记了手指的疼痛,身形缓了缓,双脚一软落在地上。
端着铜盆出来的孔纤月本来见女子一剑刺向裴菀书吓得不知怎么办才好的时候,却见她猛地拉起地毯,随后那女子飞了出去,然后躺在地上摔死。
裴菀书没事,那女子死了,孔纤月腿脚一软,“咣当”一声铜盆坠地,也坐在地上。随即却看到对面飞奔而进的西荷,还有胸口满是鲜血的胭脂。
裴菀书看着她们,抬了抬手,无力地笑起来,眉眼却一挑略带得意道,“看,我杀了她!”
西荷见她没事,笑得眼泪都流出来,没告诉她是自己两枚飞镖钉在女子后心上。她一笑,孔纤月本来泪流不止接着也笑起来,似是传染般,胭脂笑得咳嗽不止,蹙眉按着胸口。
西荷忙过来扶裴菀书去沈醉身旁坐下,这时候丫丫拿了药跑过来,看到地上的女子,“啊”了一声,惊讶道,“谁这么好的功夫?竟然能杀了胡媚。”
孔纤月瞪了她一眼,“这么多受伤的,还不快敷药!”
丫丫笑起来,“没事没事,咱的药好,薛公子从南疆带回来的玉蟾粉,撒上伤口就收了!”说着立刻扯了胭脂让她躺在地上,疼得胭脂蹙着眉头却也不敢反抗,任由她上药。给胭脂敷了药,丫丫又飞快地窜到沈醉身边,伸手就扯他的衣服。
裴菀书忙道,“还是我来吧!”
丫丫瞪了她一眼,“夫人,奴婢来就好了,放心,我不会碰到王爷的!”说着一点不温柔地将沈醉身上的白纱撕下来,看的裴菀书心头一揪一揪地难受。
她飞快地在沈醉腰部和左肩上了药,又看他的后背,“啊”的一声,“他中毒了!”
西荷一听忙来看,叫了声不好,“那女子剑上无毒,暗器却有毒!”
裴菀书一听急的看向西荷,忙也去看,却见丫丫突然从头上拔下一根银簪,在沈醉后背伤口处连挑了几挑,剜出三根细金针。
西荷忙用帕子接了,嗅了嗅,神色一变,“是唐家的淬骨散。”
胭脂一听惊得一下子冲了过来,跪在地上,定定地看着那三枚金针,不敢置信道,“淬骨散?怎么可能?这种毒早就失传!”
丫丫皱起眉头,不解道,“淬骨散是什么?”
“淬骨散是唐门毒药,三十年前横行江湖,可是自从唐珏死后,此毒已经失传,连带解药也早就消失了。怎么会在这里出现?”西荷眉头紧锁起来,看了看沈醉背上的伤口,又道,“淬骨散之毒,中毒之时不显,待七天或者半月后有人甚至更久才能看出,到那时候骨头寸寸酥裂,让人生不如死。”
裴菀书猛地握住了拳头,一阵钻心的疼从指尖传来,不由得轻呼了一声,丫丫立刻拉起她的手,皱眉道,“呀,怎么弄成这样!”立刻帮她洒了药,又道,“夫人,记得不要沾水!”
裴菀书却没心思管,瞪着西荷急切道,“没解药?那,怎么办?”
西荷叹了口气,“除了唐珏自己的解药,其他还有一样能解世间百毒。但是那东西三百年才出一次,世间之人见之甚少,只怕也是没的。”
“到底是什么!”裴菀书急了。
“东海之泪!”西荷缓缓道。
“那,那是什么东西!”裴菀书不解。
胭脂双眸含泪,颤声道,“生活于东海的一种鲛人,因为被诅咒浑身是毒任何人靠近不得。后来终于有了一个情人,却也中了他身上的毒,面对垂死的情人他流下了眼泪,那泪是世间少有良药,能解诸毒。泪化在海里根本无人能见。只有那么一点点机会,鲛人之泪落在蚌中,由蚌油包覆,不知岁月地吞吐,渐渐成为一颗透明的如泪如珠的东西,叫做东海之泪。”她绝望道…“这东西也只是听过,可有谁见过呢!”
裴菀书眨了眨眼,似乎哪里听过,突然灵光一闪,她想起长天说的,但是--他手里还有吗?会不会已经用光了?
怎么办,怎么办?西荷见她神情变幻,似喜似忧,奇怪道,“小姐,怎么啦?”
“西荷,你去问问,问问长天他们,有没有这东西!”裴菀书一颗心突然飞悬起来,不知道自己到底得罪了谁,竟然接二连三地如此受煎熬。
西荷应了要去,突然沈醉动了动,抓住裴菀书的手,缓缓睁开眼睛,看着她笑了笑,虚弱道,“不要去!”
裴菀书诧异地看着他,急道,“这世上若是有人有,也只有他有!”
沈醉却固执地看着她,“我不要!”
“难道你想死吗?”裴菀书火了起来,愤怒地瞪着他。
沈醉眼梢挑了挑勾着她,“死也不要!”
“你!”裴菀书忍不住蹙起细眉,狠狠地瞪着他,一副要吃掉他的样子,看他一脸毫不在意的神情,空蒙的眸子里却透出无比的坚持,忽然明白他的心思,叹了口气道,“好呀,不去就不去。”
沈醉笑了笑,握着她的手,“你陪我!”
裴菀书哼了一声,“我可不想看你死!”
沈醉戏谑地看她,勾了勾眼梢,“谁说我会死,淬骨散算什么,我根本就不惧毒。”
“爷,灵蛇血未必--”
不等胭脂说完,沈醉瞥了她一眼,“你懂什么,爷说话你敢不信!”
胭脂苦笑,蹙眉不语。
沈醉又道,“你和明光去见二哥,告诉他这胡媚是为杀我而来的,肯定被人收买,让他查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