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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了一晚上,我眯一会再写,争取再更一章。

狱中相见,楚策!

从水路行了两日,到阳明江码头下了船,因为不想引起注意,只带着三名侍卫随身,进到上阳关后翼城,因为连续交战,上阳关死人多,夏日温高很容易引发瘟疫。

空气中弥漫着血腥和腐臭的气息,令人作呕,她提前带了各种药在身,吩咐人各自服了药以免感染,这才分头寻找西楚军的踪迹。

一种可见东齐军队在打扫战场,设置疫情隔离区,设药庄,让瘟疫得到了有效的控制,所有死尸都拉到一处焚烧,人们最讲求得是入土为安,看着亲人被烧得灰飞烟灭,却无可奈何。

上阳关内,百里行素巡视着城内的安顿状况,瘟疫的暴发是他所始料未及的,没有困死西楚军,还让东齐受损颇大。

诸葛清快马入城,远远看到百里行素的背影,翻身下马,快步追了上去:“陛下,长老会又发难了。”不但没有歼灭西楚军,还让上阳关诸城受迁,这让长老会很不满这位皇帝。

百里行素面色了无波澜:“由他们去吧!”

“可是…”这些人得罪不得,现在他们还没有和大昱长老会对抗的本钱。

百里行素望了望远言,冷声哼道:“过不了几天,漠北打到夷都,他们就会求着咱们回朝了。”

诸葛清闻言也不再多说,沉思片刻道:“太后又有密诏。”说罢将一纸折子递了过来。

百里行素接过扫了一眼,扬手间化为碎屑,随风而去,淡声说道:“派出去的探子还是没有消息吗?”

“没有查到大夏皇帝的消息,有人莫名失踪了,想来大夏皇帝已经进到了西楚境内,只是…”诸葛清沉声说道,能在他们眼皮底下,不动声色的通行,果然是个难缠的对手。

“只是咱们的人太没用,暗阁所有的人都出动,楚修聿进到东齐这么多天,连个人影都没见着。”百里行素淡声说道。

诸葛清垂首不语,不是他们的人太没用,而是这个对手太难对付,中州王游历天下,对各国几近是了若指掌,从什么地方走安全,什么地方守卫少,他知道得比他们还详尽,加上他们人手少,目标小,他们数万大军在东齐境内围追堵截,竟连他的行踪都难摸清,这是暗阁建立以来最大的失败。

“刚刚得到消息,大夏出兵朝上阳关而来。”诸葛清沉声禀报道,

百里行素默然望着远方,凤眸微微眯起,唇角勾起一抹冷嘲的笑意:“这个疯子!”这是预料之中的事,那个人一向如此,什么都可以不管不顾,就是放不下她。

诸葛清暗息叹息,这样的疯子又何止一个楚修聿,你又何尝不是。

“上阳关这边的事交给你了,楚策定然还在上阳关附近,就是一寸一寸,挖地三尺,也要把他找出来,绝不能放他活着离开东齐。”百里行素道,声音冰冷而狠绝,对待敌人,他从不心慈手软。

不除楚策,等他逃出东齐,将来卷土重来,定是心腹大患。

“陛下你…”诸葛清望着他,试探着问道。

“朕去会会这个大夏皇帝!”百里行素拂袖转身离去,一身冰冷慑人的戾气。

诸葛清站在原地,转身望着走远的背影,如仙一般惊才绝艳的人,却要生活在魔一般地狱,命运…何其可笑?

在翼城寻了两天,也无一丝消息,西楚大帝自上阳关后,仿佛真的就从人间蒸发了一般,她静心仔细想了想,决定前往上阳关,不管是她还是东齐军都在上阳关周围寻找,却独独忽略了上阳关内,最危险的地方,亦是最安全的地方。

刚进到上阳关内,便闻阵阵马蹄声迎面而来,她低头隐于来往行人之中,黄泉铁卫穿城而过,气势浩大,卷起漫天沙尘。

听得马蹄声过,她抬眸便看到一身雪色锦袍的男子骑马走在黄泉铁卫之后,昔日那笑颜如花的如仙男子,面目清冷,一身威仪。

这是从北朔平原之后,他们第一次见面,这才是真正的百里行素,东齐昱帝百里行素,百里流烟宫那风流随意的男子不过是一出戏而已。

她只是静静地望着他从城中策马走来,剥开那重重迷雾之后,终将有一日,她会以这一身由他亲手传授的绝技,取他性命,他们之间注定为敌,你死我活。

百里行素骑马行着,似是感觉到了那道目光中的杀气,转头望去,却只是看到熙熙攘攘的人流,微微皱了皱眉,袖中的小兽爬了出来,朝着方才她所站立的地方吱了两声,百里行素望去只看到卖烤肉的摊铺,一把将它塞进袖子里。

他皱着眉四下望了望,行至城门处,对卫兵道:“传令诸葛清,搜城!”他怎么就大意了,也许…楚策根本就没有出上阳关。

说罢,策马出城而去,烟落从店铺中走出来,朝着城中走出来,却并不知百里行素此去是冲着修聿而去,更不知道自己在昆山运河边与他擦肩而过…

刚转过一条街,城中便涌出大队的东齐兵,但凡看到面生的,可疑的都一律抓捕,她眼快转身朝另一条街走去,还未走出两步,便被迎面而来的一队东齐兵制住,为首一人喝道:“拿下!”

她微微皱了皱眉,却没有动手反抗,此时东齐兵众多,一旦出手,暴露了身份,不仅对自己没好处,一切的努力都是白费了。

她被几人抓着直接送到了城中的牢狱内,不由分说便被推进了一间囚室,囚室内坐在暗处的人抬起清冷苍凉的眸子望着进来的人:“是你?”

她闻言背影一滞,那声音,不是楚策是谁?

莲湖之错!

囚室内很静,阳光有高墙窄小的窗口照进来,她怔怔地站在那里,都没有勇气转过身去看后面的那个人,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说什么话。

“你不该来。”低沉的声音背后响起,似带着微微叹息。

烟落默然不语,袖中的手不由握紧,深深吸了口气,转身走了过去,看到坐在简单床榻上面色苍白失血的冷峻男子,沉声道:“对不起!”

他静静地望着她,苍白的唇勾起一抹浅淡的笑,等了这么多年,盼了这么多年,当她终于又站在他的面前,明明就在眼前,却是那样遥不可及。

六年,他在朝堂争权夺利,她在红尘辗转浮沉,六年的分离,却感觉久远得已经天荒地老,已经历经几世轮回,沧海桑田。

那些压抑在心头想都不敢想的回忆呼啸而来,他曾无数想象过他们相见的画面,却怎么也未曾想到是这样的…

他还是他,却再也不是那个与她并肩,执手一生的人了,谁能体会到此时物事人非的苍凉?

他望着她的背影,目光有些恍惚,仿佛极力想看清这具身躯内的灵魂,然而眼前一片空茫,他怎么也无法看到记忆中的那个女子。

十年相守,三年夫妻,原来最熟悉的两个人,陌生得恍若从未相识,时过境迁,原来是这般的残酷。

她抿了抿唇,别开头,只觉喉间莫名的哽咽,低头从袖中取出一只药瓶递过,却始终不敢去看那双苍凉的眸子:“这是治疗内伤的药,每天服一粒。”

楚策没有出声,怔然了许久方才探手接过,朝边上挪了挪,淡声道:“坐吧!”将药服一粒,敛目倚着墙,拉了拉身上的披风:“带你进来的是青龙他们,这里还算安全。”

东齐军怎么也没想到他的人已经混到了他们之间,而他就在诸葛清和百里行素平日所居的驿馆对街的牢狱中,即便诸葛清此时搜城也好,怎么也不会想到这个地方来。

她抿着唇,思量了半晌,道:“我带了药来,你的伤…”

“无碍。”刚一说完就咳了两声,平息下来,侧头望了望她,淡声问:“祈衍还是去找上你了?”

她闻言轻轻点了点头:“嗯。”

楚策微微闭上眼,叹息:“你不该来。”

中州大婚之时,他已经决定放下一切,为什么…为什么还要动摇他的决心呢?

“我自己犯的错,我自己承担,我一定会把你送回沧都。”她坚定地说道,

“你不来,我一样回得去。”楚策沉声说道。

无论如何,他也不会让自己死在东齐,不管有多艰难他都会让自己活下来,只有他活着,她才能活着,平安地活着。

“我知道。”她轻轻点了点头,一国之君甘愿蛰伏在这牢狱之中,这份隐忍又是几人能做到的,能屈能伸。

古往今来,他恐怕是第一个坐了牢的皇帝!

“可还恨我?”楚策叹息般出声,声音低得微不可闻。

“恨过了。”她坦然回道,恨得太累了,终于还是放下了,放下了爱,放下了恨,放下了一切“如果你们早些说出来,就不会发生今天的事。”

楚策抬眸望着她的侧脸,勾起一抹苍白的笑:“说出来,你会回来吗?”

会吗?

会吗?

“不会。”她平静地说道。

楚策无力地闭上眼,前所未有的疲惫扑天盖地的袭来,一颗心苍茫得有些空洞,这么多年,无论面对什么样的对手,面对什么样的困境,他都没有这样的累,累得再也不想醒来。

早就已经料到的答案,为何还要这么心痛呢?

从他走上西楚的帝位,从皇极大殿的决裂,从他决定走上这条路开始,他就已经失去了回头的资格…

“这样也好。”他突然叹息着出声说道。

烟落深深吸了口气,低声道:“对不起!”他的以命相护,他的暗中相助,所有一切的一切,她只能说对不起。

她默然不语,低头将身上所带的药物和银针一一取出,看他的面色应该伤得不轻,不能再耽误治疗了。

楚策闭目靠在那里,苍白的薄唇勾起冰冷的弧度:“本来就不属于我,现在只是一切归到了本来的位置而已。”他缓缓忆起许多年前,碧色连天的莲湖之畔,看到那个人带着失明的少女荡舟穿湖,摘下一颗颗如玉莲子,他在岸边观望。

那少女每天都会坐在湖边的亭中,他每天都会站在那里,静静地看着她,看着他们,看着她来了又去…

烟落身形一震,抬眸望向他苍白的容颜,却一句话也没说出来。

“当年,你到莲湖边上,要找的人…是楚修聿,而不是我。”他缓缓说道,那抹如花笑颜不是因他而绽放,他却没有开口说出真相。

他像个卑劣的小偷,偷走了别人的幸福,而偷走的东西,终究还是要归还的。

烟落默然望着他,怎么也没想到,他会在这个时候说出这个秘密。

“可是我明明知道,却没有说出来,任由这个错继续,我想自己总有一天会超越那个人,会取代他的一切,然而他就像是我心里的一根刺一般,不管过了多久,不管我们经历多少,都会担心那个人会出现,会夺走你。”他缓缓地说着,薄唇扬着一抹自嘲的弧度。

而他所担心的一切,终于还是发生了。

历经风雨沧海,他们终究还是相遇,终究还是走到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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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天又要忙工作,又要码字,太累了,昨晚一觉睡忘了,今天的先更一章,后面的正在写。

咫尺天涯!

寂静,死一般的寂静。

她侧头望着面容苍白冷峻的男子,仿佛随着他的话语,看到了很多年前,西楚皇宫内那片莲湖,那一场邂逅,到底是缘份?还是劫难?

“你一直不喜欢皇宫的生活,以后…就可以过得随心些。”他依旧闭着眼,苍白的唇勾起浅淡的笑意,看得出来,她在中州过得很幸福。

是的,是幸福。

是他想都不敢想的幸福,是他已经失去很多年的幸福。

烟落默然,将带来的药物都一下理好,探手搭上他的脉搏,楚策顿时身体一颤,收回了手去,淡声道:“不用了,这些伤死不了人。”

她的手僵在那里,抿了抿唇,出声道:“你的伤早点好,我们才能脱身。”

楚策微微叹了叹气,伸出手去,当那温润的手指触到他的脉搏,这种久违的温暖,似是温泉水一点点渗入他的脉搏,他的心,让人为之颤抖。

她低垂着眉,瞧见他手臂上有一些已经浅淡的烧伤和烫伤的痕迹,忆起罗衍那夜所说的话,眼眶微微酸涩,深深吸了口气,道:“内伤较重,还染上城中的瘟疫,要尽快离开上阳关。”身体虚弱,就很容易染上瘟疫,再耽误下去,只会越来越严重。

“等青龙他们过来再说吧。”他沉声说道,思量片刻道:“这两日就得动身,你自己休息吧。”改变计划,潜入东齐,这一种要费多少心血,他岂能不知?

说罢抽回头,便不再说话。

烟落坐在一边,靠着墙,望着窗口处愈来愈暗的天色,眼皮越来越重,真的太累了,她已经不记得自己有多少个夜晚没有睡过了。

窗外的天色越来越暗,囚室中渐渐陷入无边的黑暗,过了许久,楚策轻手轻脚起来,拿火折子点亮了桌上的灯,室内亮堂起来。

他侧头望着她沉静的睡颜,许是因为这一种太过劳累的原因,她睡得很沉,即便如此,手还紧紧放在腰际软剑的剑柄处,这似乎已经成了出行在外的习惯。

囚室里阴暗潮湿,虽是夏日,到了夜里还是有些冷,她轻轻动了一动,却也没有醒来。

楚策薄唇微抿,举步走近榻边,将边上的披风轻轻盖在她的身上,这是六年以来他第一次如此认真地打量着这个熟悉而又陌生的她,长长的睫毛暗敛着,沉静的眉宇带着几分难掩的英武之气,淡漠的烛光照在她的脸上更显得肌肤如玉般光洁,瘦小的面庞虽没有洛烟那般的精致,却整个人多了几分绝艳的风华,几分冰凉的淡漠。

她再也不会是曾经那个笑颜如花的天真少女,历经风雨,像是盛放雪山之巅的雪莲般风华独具,不染烟尘,想要拥有这样的女子必将冒着粉骨碎身危险,而他…早已跌落深谷。

他忍不住想伸出手去触摸她的容颜,然而却在距离半寸之遥时停了下来,手指渐渐僵硬着,修长的手指缓缓蜷入掌心,凤目轻敛微微叹息着收回手,烛光摇曳中,他的影子映在他的身侧,显得有些幽暗而寂寥。

不知过了多久,他收回凝滞许久的目光,缓缓转过身去,透过那窄小的窗户,望着外面的夜空,直到囚室外传来轻微的脚步声,青龙几人悄然潜了进来,打开囚室道:“皇上!”‘

突来的响动,她顿时惊醒,望着进来的青龙和玄武二抿了抿唇,没再说话。

青龙朝她望了过来:“方才情势所逼,我们二人对领主有失礼之处,还请见谅。”他们本来是跟着东齐军搜城,和打探消息,玄武在漠北待过一断时间,一眼就认出是她进了城,他们见东齐兵抓人,就将计就计把她也抓了进来,关进这牢狱之中。

烟落淡然一笑:“无碍。”她还准备找他们,他们就先找到她了,倒了省了很多功夫。

“外面情形如何?”楚策转过身来,望向青龙问道。

“百里行素临行前吩咐让诸葛清搜城,今天抓了不少人,上阳关内已经不安全了。”青龙回话说道。

楚策闻言点了点头,沉声道:“这两日准备走!”百里行素和诸葛清一时想不到他会在这里,但不代表永远都想不到。

“白虎和朱雀已经将主力的神策军带离了上阳关,但是如今与西楚接壤的各城已经被黄泉铁卫封死,不能进也不能出。”玄武出声回道。

楚策闻言皱了皱眉,看来百里行素是非要把他堵死在上阳关了,只可惜自己如今一身伤,只能这般逃生,但总有一天,这一切他会全部讨回来。

青龙闻言望了望烟落,朝楚策道:“萧清越已经率领漠北四十万大军奇袭夷都,夷都告急,相信很快百里行素就不得不带黄泉铁卫回都,介时各城防守就会松了,咱们应该可以趁机离城。”

“方才我在诸葛清的书房,已经探听得知,大夏已经出兵上阳关。”玄武扫了一眼烟落,朝楚策回话道。

东齐合围他们,如今也被大夏和漠北合围,要不了多少日子,大将军王必然也会率兵前来,介时三国齐动,看他百里行素有什么本事逆转战局?

烟落闻言微微皱了皱眉,垂眸抿了抿唇,脑子里快速思量着如今的局面,大夏出兵上阳关,修聿是要帮她救楚策,还是已经知道她在上阳关了?

大夏出兵,是不是他已经回了中州了,她一直不想让他卷入其中,到头来还是要他出手相助,她唇角微微扬起一抹弧度,他来接她回去了,他们一定要平安回去。

烟落有喜!

次日夜里,他们四人逃离了上阳关,天色刚亮,诸葛清就已经下令搜查自己所住的驿馆,及城中所有未搜查之处,自然也包括这牢狱,只是那时候已经人去屋空了。

出了上阳关,烟落让随行而来的几名侍卫易容成楚策及青龙几人的样子,先行离开,很快被诸葛清追了上去,三人幸得脱身,诸葛清意识到是调虎离山,朝着相反的方向追去,然而他们四人却朝着诸葛清先前追过的方向走了。

按她来的路折回,从水路到了昆山码头渔村,楚策的伤势愈来愈严重,加上感染了瘟疫,到达昆山下船之时,已经高烧昏迷,四人只得在昆山寻了处民居暂时落脚,为楚策治伤,而昆山的后方就是几十万黄泉铁卫的中军大营。

天色黄昏,她从山下采集了药草回到民居,刚一进门便看到楚策已经醒来,看到进门的她微微愣了愣,方才出声道:“这是哪里?”

她将背上的药篓放下,回道:“是在昆山的渔村,从阳明江过来时,你伤重不能再走了,所以就在这渔村暂时落脚,等你的伤势恢复了再说。”

“几天了?”楚策微微皱了皱眉问道。

这么多年的旧伤加新伤,又染了瘟疫,这副身体真的是无法负荷了。

“三天了。”她举步到桌边倒了杯水,端到床榻边“青龙和玄武去城中打探消息了,晚上就会回来。”

楚策闻言轻轻点了点头,抿了口茶,无力地靠在榻上,面色依旧苍白,比之前更加清瘦了几分,眼窝有些深陷了下去,目光落在边上装满药草的竹篓。

烟落淡然回道:“城里查得严,在药铺买药容易被人怀疑,这附近山上药草很多。”

楚策望了望她,薄唇紧抿,却一句话也没说。

“先休息吧,你几天没吃东西,没力气下床,我做些吃的来。”她说着转身,取了放在一旁的药篓出门,朝着对面厨房走去。

诸葛清和百里行素精明的很,这渔村也不能待得太久,等楚策身体稍恢复些就必须要离开,一旦被诸葛清发现一点蛛丝马迹,他们就在劫难逃了。

楚策撑着起身下床,在桌边坐下,抬头便可以看到对面厨房忙碌的身影,她以前很少会做这些,也只是会做些糕点,看来楚修聿真的让她改变了很多。

他苍白的薄唇勾起一抹淡淡的笑,这一刻心情仿若是经历了无数风浪之后的平静,有种莫名心安的感觉,这六年来处处提防,处处谋算,没有以前她在身边是的提心吊胆,没有这六年相见不相识的悲凉,只是在这一刻,遥遥相望,他的心…前所未有的平静。

他端着一杯茶,静静望着对面的屋子,手中的茶已经凉透,微风轻轻吹进屋来,带着饭菜的香气,有种久违的温暖和幸福。

不知过了多久,见她端着药过来,他方才回过神来,抿了口已经凉透的茶,有些微微的苦涩。

“药好了。”她将药放到桌上,转身又去厨房端饭菜过来。

再进门时,楚策已经将药喝了,看到她进门起身过来搭了把手,帮忙将东西端上桌,已经累得微微喘气。

“这运河里的蟹很肥,卖鱼的送了几只,就做了葱香炒蟹。”她淡声随意说道。

楚策闻言点了点头,望了望那盘蟹,烟落望了望他一眼,道:“我没放蒜。”

他捏着筷子的手顿时一颤,薄唇抿得紧紧地,有些东西不是忘了,只是刻意不再去想而已。

他一直不吃蒜,以前在凤阳安家,她曾做过几次饭,不小心放了蒜,他又不好意思说破,就硬着头皮吃了,结果浑身痒了两天。

一时间,气氛有些尴尬,烟落默然抿着唇,起身道:“我去盛汤。”

楚策低垂着眉,捏着快子的手指泛着微微的青白,那些他刻意不再去想的东西,却总在不经意的瞬间在心头泛滥开来,让他怎么也控制不了。

烟落盛了汤进门放下,便转身欲走,楚策微微皱了皱眉:“你不吃?”

“我把外面采的药整理一下,你先吃吧!”她说着便欲出门,神色有些怪异。

“吃过再整理吧!”楚策沉声道。

烟落抿了抿唇,坐了下来,刚吃下两口,胃里又是一阵翻涌,她一把捂住嘴快步出了门,扶着院中的树,硬是将才吃下的东西吐了出来,口中还不住地泛着酸水。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只是一次比一次难受,她靠着树擦了擦额头沁出的薄汗,深深地吸了口气,低眉轻轻抚着小腹,无奈地叹了叹气,面上却洋溢起微微的笑意,低声喃道:“孩子,你乖一点。”

从上次自昆山到阳明江,她一直以为自己是晕船,上了岸却依旧没有好转,才后知后觉发现自己已经做了母亲。

修聿一直念叨着要个孩子,如今终于还是让他得逞了,她抬头望了望远方,无奈地幸福地笑了笑,她一定会回去的,一定会…

楚策端着茶水追出门,看着她的背影,这样的状况代表着什么,他不是没有见过,她也曾有过他的孩子,可是他们的孩子又去了哪里?

如果他还在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