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成功将燕初云易容,带出了初云宫,不敢再做片刻耽搁直奔华清宫而去,岂知刚一进步,本来暗沉的屋内骤然之间灯火通明,她眉头一拧,拉住燕初云便欲夺门而出。
刚一转身,站在她身后的燕初云,手中寒光一闪,冰冷锋利的刀刃猝不及防刺进她的身体,冰冷的眼睛弃满了憎恨:“燕绮凰,你以为…我还会信你吗?”
“你…”她总是试着相信,然而相信的结果总是令人那样绝望。
面容清丽的女子缓步从内殿掀帘而出,面上一道刺目的疤痕,冷冷地望着她:“你终于还是来了。”
又是她,她又一次败在了这个女人手上。
她捂着血流潺潺地伤口踉跄地撞到门上望着渐渐逼近的人锦瑟,思绪飞快地转动着,到底是谁?是谁又在出卖她?
谁背叛了她?
她只觉得全身的血液都在开始变凉,唇上的血色缓缓褪尽,锦瑟步步逼近,扬手间便撕了她的面具,尖锐的指甲在她面上划开一道血痕。
“原以为你死过一回,会有所改变,还是这么心软,这可是你自己送上门来找死的。”锦瑟冷然一笑,手中薄如蝉翼的面具化为碎屑。
她咬着唇望着,咽下口中的腥咸,望着面前的两人,目光沉寂而冷冽:“你怎么知道我会来?”
“凤阳城那么多的赏金猎人都杀不了你,你还真是命大!”锦瑟冷然笑道,狠狠一把揪起她的头发“不过这一次,就没有那么幸运了。”
“你怎么知道我会来?”她重复着问道,固执地想要肯定心中的那个答案。
锦瑟低眉望着还插在她小腹上的刀,握住刀柄一把拔出,鲜血喷溅而出:“急什么,你很快就知道她是谁了?”
燕初云望着她,嘴角牵起一抹冷笑:“我不管你做了什么样的安排,如今你在我们手中,不管是漠北还是大夏还敢轻举妄动。”
正在这时,听得殿外高声喧道:“陛下驾到!”
燕之谦一身朝黄的龙袍,快步进到华清宫中,看到宫内的一幕,面上勾起冷然的笑意,一步一步走了过来:“三妹,好久不见!”
他的身后跟着一个身姿妖娆的女子,那身形,那形态熟悉得让她窒息,虽然换了一张脸,但答案已经不言而喻,她轻轻点了点头,沉声道:“千千,是你吧!”
那女子面色微讶,盈盈步上前来:“你知道肯定是我,不是任重道和任重远,他们才是知道你行踪的人。”
“他们都是跟随燕皇几十年的人,心胸豁达,怎会做出这样的事?”她淡然而笑,目光一凌望向对面的人“在离开凤阳城,你就开始在动作,和北燕勾结,欲置我于死地?”
龙骑禁军跟随燕皇多年,她从不怀疑他们的忠心,可是在凤阳城离开之后,不管他们三个的行踪多么严密小心,都会被赏金猎人追上,无论怎么走都会被燕兵围追堵截,那个时候恐怕在边境之上不知有多少人在等着她去送死,所以她临时决定三人分头走,没有从边境走,却绕道进了北燕深处,烧了粮草,趁着边境动乱才得以脱身回到朔州,她开始怀疑朔州有了内奸,所以离开的事一再小心谨慎。
燕之谦探手一搂千千的肩膀,唇角勾起冷然的笑意:“勾结?不要说得那么难听,千儿本就是朕的人。”
烟落缓缓闭上眼睛,强自咽下心头升起的悲凉之意,点了点头,缓缓道:“你早就在打龙骑禁军的主意,又或者说你早就打着谋朝篡位的主意,才让她混入龙骑禁军中吧!”
“父皇从来不向大哥和朕提起龙骑禁军的事,朕只得另做打算。”燕之谦面色依旧儒雅,目光却阴冷得骇人:“可是最后,他却传给了你!”
她抿着唇,一瞬不瞬地盯着对面的人,一字一句道:“所以,华清宫中的香料是你动的手脚吧,燕之析虽然刚愎自用,却还不会注意到这样的细小的事,又或者说真正与东齐勾结的人,是你?”当初动乱之中,她根本没时间来注意这些事,直到燕之谦如此大方的让东齐军进驻北燕,才让她开始怀疑。
“大哥心高,不想北燕臣服于西楚,自然会坐不住,而那样的情况下,你就只能找到朕相助,所有的事顺理成章。”燕之谦平静地说道。
燕初云面上顿时血色渐失,缓缓侧头望向冷然而笑的人:“二哥,皇姐说的是真的吗?是你…害死父皇的?”
燕之谦霍然转头望向燕初云,沉声道:“记住了,她不是你皇姐,她只是破坏北燕皇室的侵入者。既然你帮皇兄帮住了要犯,你和曲冲的婚约,皇兄会替你取消的。”
“你骗我?”燕初云摇着头,满面沉痛之色“你们都怎么了,疯了吗?”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父皇一死,所有的人都变了一张脸,最温和的二哥变得如魔鬼一样可怕,那么多的皇兄和皇弟被杀,被流放,如果她不是女儿之身,如今哪还有命在这里?
她相信那是他说的保护皇权的手段,可是为什么连父皇死的真相…他都要欺骗?她的脑海中回响着方才在初云宫里听到的话,真的如她所说,北燕真的没救了。
“来人,把初云公主带回寝宫。”燕之谦面色一沉,冲着殿外的禁卫高声说道。
话音一落,一队人马冲进殿中,将燕初云拉了出去,而在此时被时密道的门被打开,浑身是血的任重道被押了出来,望着站在燕之谦身边的女子,悖然怒吼:“你这个叛徒!你这个叛徒!”
烟落面色顿时惨白,不是让他在宫外等的吗?
“怎么?心疼了吗?害怕了吗?”锦瑟拿着巾帕擦着手中的短刀。
冷冽的寒光映入她的眼里,让她的心都为之战栗,纤小的手紧紧握成拳头,无尽的悔恨涌上心头。
当年,她为何要那救上这个女人?
如果没有,是不是这一生就不会有那么多人因为她而死在她的手上。
“领主,你不该来,更不该盘算着救这帮没良心的东西!”任重道怒声吼道,如果不是心慈手软,不是她心心念念着先帝的恩情,如果她可以冷血无情一点不要跟来燕京,如何会中了他们的圈套。
“你们要救谁?”千千目光倏地一变。
任重道啐了满口鲜血,恨恨地望向燕之谦:“你这弑君弑父的狗杂种,活该你做亡国之君,就等着西楚的大军攻进燕京城,拿你的人头祭旗!”
燕皇一生心性仁慈,长孙皇后贤惠温婉,怎会生出这样的人来?
燕之谦脸色一沉,一把夺过锦瑟手中的利刃,一刀捅进满身是血的任重道腹中,阴冷着声音道:“那朕倒要看看,是你们先死,还是朕先亡国!”
“重道!”烟落怒声吼道。
锦瑟素手一翻,一掌便将她逼退到门口处:“现在是不是很后悔,后悔自己还活在这个世上,一次又一次看着这么多人为你送命,滋味如何啊!我就是要你痛,要你生不如死地活在这个世上!”
她看着任重道口中鲜血狂奔,却猛地一把抓住燕之谦的手,生生将刀拔出,逼在燕之谦的脖颈处:“老子怎么死都行,绝不能死在你这个小人手上!”
就在任重道出手同时,她突地如豹一般迅猛跃起,袖中的剑狠狠刺进锦瑟身上,千千一见便扑上前来阻拦,她倒地脚下一蹬,到了任重道脚边一跃而起,所有的动作一气呵成:“走!”
一国之君在他们手中,即便是锦瑟也不敢轻举妄动,毕竟如今大昱还需要这个人有用,任重道押着燕之谦前行吼道:“外面的人听着,你们的皇帝在老子手中,不想要他死就给老子让条路!”
外面的禁军愕然,却都不敢动,看到被押着出来的燕之谦不由纷纷退了开去,紧紧地盯着从里面出来的三人。
“是圣皇欣公主!”一名士兵怒声道。
“就是她!刺杀先帝,盗取龙令的凶手!”数人应声而起。
顷刻间所有禁卫军都涌了过来,眼中燃起熊熊怒火,这个失踪了两年的叛国公主,竟然敢回到北燕皇宫,挟持天子。
领头的禁卫军统领,拔刀怒喝:“你这妖女,害了先帝,还敢谋当今圣上,罪无可恕!”
“就是她回来,北燕才动乱不断,是她燃起战火的,杀了她!”
“杀了她!”
“杀了她!”
北风呼啸而来,带着愤怒的吼声惊破苍穹,每个人的眼中都带着深冷的恨和怒意,她的心头涌起无尽的悲凉。
不是说公道自在人心吗?
可是她眼前又是一个什么样的世界?什么是黑?什么是白?什么是公道?
她不顾一切回来救的人,却要置她死地,这是她一母同胞的兄长,是她同一父亲的皇妹,她只是想尽力让那已死的长者在九泉之下能够安息,她只是希望北燕的皇族的后人不要被西楚的铁蹄所践踏一无所剩,她做错了吗?
三人一行朝着宫外移动,禁卫军越来越多,移到了宫门外的广场。
“朕得勇士们!替先帝报仇!替朕报仇!”燕之谦满脸凄惶地高呼,却在开口的瞬间,狠狠朝后一撞,借机脱身。
四周密布的弓箭手乱箭齐发射向广场中央的两人,任重道却反身一转挡在了她的身前,扭头朝她道:“一定要活下去,杀了他,替先帝报仇!”
高大的身体,几乎成了一个箭靶,依旧站在她的身前,怎么也不肯倒下,转头望向数步之外的燕之谦:“人在做!天在看!燕之谦活该你要做亡国之君!”
一滴泪从她的眼角流出,她无力地站在偌大的方场,望着四周如潮水般愤怒的人群,看着那无数寒光冽冽的战刀,恨恨地望向燕之谦和锦瑟一行人,一字一句吼道:“你们会付出代价,一定会!一定会!”
“杀了她!”
“杀了她!”
愤怒的禁卫军将士嘶声吼道,一个个提着战刀冲了上来,燕之谦高高地扬起手,所有人都不约而同静默下来,他拂袖转身面向众人高声道:“圣皇欣公主谋害先帝,盗取龙令,阴谋叛国,行刺圣上,今削去圣皇欣尊一品封号,打入天牢,三日后在升平方场活活处死火刑,告诉漠北那些叛党,背叛北燕是什么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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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落回来救人,或许很傻,很不值得。但每个人心中都有自己的执著,在她心中,人家对她好,她也会对人好,燕皇给予她的太多,她无力帮他救国,但想替他保护他的妻儿们。
谁会来救她?谁又会救到她呢?下回分晓,嘿嘿!
惊天圈套,双龙齐会!
不知过了多久,一盆冷水劈头泼下来,刺骨的凉意,她幽幽醒转,眼前一片暗沉,火光中闪烁着锦瑟冷然含笑的脸。
烟落扬起犹自滴着水的脸,声音低沉而嘶哑:“你还在这做什么?”
锦瑟勾唇一笑站起身来,缓步走近,道:“当然是来看看你再一次被人背叛的惨样?”
烟落默然,抿着唇望着在自己面前踱步含笑的女子,缓缓说道:“没到最后,谁更惨,还不一定。”
“怎么?你还想有人来救你?”锦瑟淡淡一笑“任重道还有他带着漠北人此刻都被挂在广场之上,还会有谁来救你?漠北龙骑禁军?大夏皇帝?还是…楚策?”
她默然不语,面色苍白,平静无波。
“漠北远隔千里,他们来得了吗?大夏此时与东齐交战,一退只要一退,便是死路,他敢来吗?至于那个人…你忘了自己是怎么死的吗?他就更不会救你了。”锦瑟得意地笑道“你斗不过我,过去是,现在还是,这一回死了,我看你还有什么本事活过来?”
“老天爷让我再活一回,怎么会就死在你们手上呢?”烟落望着她,目光沉静而冷冽,淡声言道“即便我死了,西楚十万大军也会踏平燕京,你以为他会不知道你假死?”
锦瑟倏地转身,一把揪起她的头发,目光如火,怒声喝道:“你别跟我提西楚!更别跟我提那个人!”
她不屑地望着她,苍白的唇勾起一抹冷笑:“你怕了?”
她不知道楚策对她做过什么,让她这般怨恨,但很明显她怕楚策找到她。
锦瑟目光怨毒地瞪着她,揪着她头发的手狠狠用力,冷然一笑:“或许,我可以再一次让你死在他手上,如果让他知道自己又一次亲手杀了你,会是什么表情?”
烟落凤眸缓缓眯起,目光冰冷而嘲弄,低哑着声音说道“我没兴趣知道,你要那么想知道,不如…自己去告诉他,看看他是什么表情?”
“他会知道,那也会是在你死之后。”锦瑟咬牙切齿地说道,那个男人那样践踏她的爱情和人生,她一定会让他付出代价,一定会!她松开她的头发,拿着丝巾漫不经心地擦着手上的水“你还真是了不起,也定会记载史册,遗臭万年。因为你,燕京很快就会有第二次动乱,会有更多的人死在这场动乱里,北燕上下的所有人都知道是你杀了北燕先帝,是你盗了龙令,是你威胁当今天子,每个人都恨不得你死一千次一万次!没有人救得了你,他们即便来了,除非杀光燕京城里的所有人,到时候血流成河,伏尸百万,这样的代价,谁付得起?”
她抿着唇望着面前神色疯狂的女子,让她成为整个北燕的敌人,要救她,就是与北燕所有的人做对,即便北燕亡国,也会动荡不安。
“害这么多无辜的人,你们也不怕死后下地狱吗?”她气得声音颤抖,北燕人恨她,只是因为不明真相,可是这些人却因此利用他们来达成自己的目的。
“无辜?谁不无辜?谁会在乎你的无辜?这个世界就是这么残酷。你也记住了,那些人是因为你而死的,是你害死了他们,这血债累累也会记在你的身上,与我们何干?”锦瑟眼睛发红,神色癫狂,激动地说道:“下地狱地该是你们一家吧,你知道你那了不起的娘害了多少吗?你知道因为她有多少大昱人过着痛不欲生的日子吗?因为你母亲的出现,上至大昱皇帝下至我们这些士家子弟,都过着什么样的日子?你和你娘一样该死该死!该死!”
大昱!又是大昱!
母亲虽从不提及大昱的事,可是她那么温柔善良,会害谁?
“我不知道大昱,也不想知道,我欠了别人的,我会还,别人欠了我的,我也一定会讨回来!”她咬牙望着面前的人,一字一句铮然言道。
“是吗?”锦瑟冷然一笑“可惜…你没有那一天了。”
她默然垂眸,若有所思。
“即便大夏皇帝有这个本事来到燕京,他能救吗?他敢救吗?他救得了吗?只要他敢来,大夏就会陷底崩溃,东齐直趁势直取中州,你不是那么在意大夏太子吗?你不是那么在意大夏皇帝吗,还有萧清越,所有人…所有人都会跟你死在这燕京城中,大昱皇朝很快就会重新建立,什么西楚皇帝,什么在龙骑禁军,都会死,所有人,所有人都会臣服于崭新的大昱帝国!”锦瑟笑得癫狂。
为了等除掉他们的这一天,她一直忍,一直忍了这么多年,什么痛苦,什么屈辱她都忍下了,就是为了这一天,为了将他们送上死路的这一天。
她默然望着她,面色沉静,冷然笑道:“白日梦做得太早了!”楚策若是那么容易就败了,就不会是今时今日的西楚大帝了。
锦瑟倏地回头,眼睛发红,神色癫狂:“一场东征已经让他声名扫地,如今他一旦攻入燕京,要想平了这动乱,一定会屠城,到时血流成河,伏尸百万。天下谁会希望这样一个人当皇帝,所有的人都会站起来反抗他,推翻他!你不是爱他吗?你不是曾经爱他不顾一切吗?怎么害怕了?心疼了吗?”
烟落淡淡地望着她,目光悲悯:“你真是个疯子,可怜又可悲的疯子!”
锦瑟狠狠一掌击在简陋的桌案上,桌子登时四分五裂:“楚策敢那样践踏我的爱情,我的人生,我一定会让他付出代价,会让他成为帝国最下等的奴隶,会用尽各种手段折磨他,他加诸于我的屈辱与痛苦,一千,一万倍地讨回来!全部都要讨回来!”
“东齐和大昱,到底是什么关系?”她沉声问道,为什么每次东齐都会帮着大昱出手。
锦瑟微讶,望着她一字一句道:“东齐就是大昱,早在数十年前已经被大昱掌控,东齐太子就是大昱皇帝。不仅如此,现在连南越都是大昱的,很快连北燕和大夏都会成为大昱的领主,楚策拿什么来抵抗,他会输,输得很惨,一败徒地。”一把捏住她的下颌骨,尖锐的指甲嵌进她的皮肤“洛烟,你永远都是个废物,永远都这么无用,永远…都斗不过我!”
不过一天时间,圣皇欣公主燕绮凰在燕京被捕的事已经传遍八方,此时漠北已然攻下凤阳城,却赫然接到消息领主在燕京被捕,将处以火刑,一时之间群情激愤,北燕人被燕之谦蒙骗,对领主恨之入骨,可是两年来他们一起并肩作战,一个女儿家带着他们驰骋漠北,心思冷静,行事果断,是他们太平军上下最为敬重之人,如今竟然被北燕人这般践踏,如何能忍?
丰州城,大夏军一路连战连胜,士气高涨。
祁月最先接到密报,瞬间就变了脸色,快步朝着驿馆正厅而去,修聿正与萧清越等一干武将商议退敌之策,看到他拿着密信进来,面色一喜:“是漠北的消息吗?”
祁月敛目怔然片刻,沉声道:“圣皇欣公主燕绮凰于前日在燕京被捕,燕皇昭告天下,后天在升平方场处以火刑。”
如今战事吃紧,好不容易才有了如今的大胜之势,一旦出了差错,就会被东齐大军反扑,虽然他很想瞒住这个消息,便相识这么多年,他也更那解那个女子对于他的意义。
修聿面上的笑容一滞,手中的奏章颓然掉落在地:“你说什么?”
萧清越一脚踢开凳子冲了过来:“死人妖,这里没有愚人节,别开这种玩笑!”可是声音却难掩的颤抖。
祁月抿了抿唇,将手中的密报递出:“不会有假!”
萧清越一把夺过密信,快速扫了一眼,面色顿时惨白,北燕人有多痛恨她,多想要她的命,他们怎么会不知道?
“前几日还来信说在漠北养伤,怎么会一转眼就到燕京了。”修聿扶着桌子,面上顿时血色褪尽,颓然跌座在椅子上。
“如果我所料不差,截杀东齐军两万粮草大军的人就是她,只是因为想稳住你,所以把信提前留在了漠北,让任重远按时送来。”祁月低声言道。
修聿缓缓闭目,深深吸了吸气,撑着桌子站起便朝外走:“这该死的女人,又骗我!”
萧清越几乎也同时跟着朝外走,祁月快步追了出来,挡住去路:“你们要干什么?”
“让开,我妹妹现在要被人处死了,我还能干什么,去宰了燕之谦那混蛋!”萧清越恨恨咬牙,说话间一摸腰上的鞭子便欲动手。
祁月扫了两人一眼,沉声道:“你们知道现在燕京有多少人?又有多少赏金猎人在?燕京上下多少万人都恨不得她死,去救她就等于与燕京数万人为敌,现在两军对战,主帅和大将都走了,这仗还怎么打,东齐与燕之谦勾结,这根本就是个圈套!”
修聿绕开挡路的祁月疾步朝外走:“祁连,备马!”
自己的女人要被烧死了,他还能坐在这里吗?如果打下的江山,拥有的权力不能保护她,他又要来何用?
“皇上,你忘了还有无忧吗?你这一去东齐大军必定反扑而上,直取中州,你让无忧怎么办?”祁月在他背后沉声喝道,修聿脚步一顿,祁月快步跟了上来“要去也得安排好再去!”
“就是!”正厅内的几名武将也纷纷出了来。
“咱们大夏的皇后娘娘,怎么能让人给欺负了,一定要抢回来!”祁洪大声吼道。
“亏得皇后娘娘带人截了东齐粮草,咱们才能扭转战局,咱们这群大老爷们,不能不讲这义气是不是,皇上你去救人,飞云骑上下绝对没话说。”祁山上前道。
“嘿,皇后娘娘,皇后娘娘,你们倒叫得顺口了!”祁月扬眉转身望着后面一群人。
“咱们不仅要救人,还得把这丰州也守住了!”祁扬决然道。
正在这时,门外侍卫急步进来禀报道:“启禀皇上,后方有两千漠北轻骑来城求见!”
修聿与祁月相互望了望,顿时了然,定然是她从漠北带来在区城截杀东齐粮草的骑兵,侧头望了望萧清越:“你去安排!”
萧清越点了点头,转身快步随着传令兵离去,她该相信这个人是真心要救小烟的,有漠北和大夏联手,若是再与西楚联合,看他燕京还能嚣张到何时!
修聿敛目沉思片刻,拂袖转身直奔正厅,一边走一边高声道:“祁连即刻调五千轻骑在城中待命!”
“是!”祁连抱拳转身便走。
“从今日,祁扬率你部下弓箭手严阵以待!”
“是!”
“祁洪,盾甲兵主力听候祁月统筹调度,灵活作战!”
“是!”
“祁山,带你手下轻骑从后山绕道,烧了东齐粮草大营!”
“是!”
“祁月,即刻替朕传信楚帝,朕愿协助他一日内拿下燕京。”
“是!”
“朕不在丰州,所有一切事务皆由祁月安排调度,记住,只守城,不出战!”他神色凝重地望了望所有人,吸了吸气道:“给我两天!”
是我,不是朕!
是以一个朋友兄弟的身份在请求,还不是一个君王的身份来命令。
众将相互一望,大笑出声:“抢不回人,你们也别回来了!飞云骑上下还等着喝喜酒呢,是不是!”那样英勇又能干的皇后,怎么能不抢回来呢?
阔别两年,一场滔天的动乱又将在燕京上演!
既然你保护不了她,不如我来保护!
北风呼啸,天空乌云低沉,空气压抑而沉闷,狂风卷着落叶沙石发出野兽般的低吼,明明正午时分,却见不到一丝阳光。
燕京城所有人的人都聚集在升平广场,仰望着升平方场上那高高的火刑台,数百年来,这是第一个在北燕处以火刑的人,罪大恶极的叛国公主——燕绮凰。
北燕最尊贵的公主,却在回国之后弑君弑父,盗取北燕皇族至宝龙令,带领守卫北燕的龙骑禁军叛逃出国,与西楚勾结谋夺北燕江山,行刺当今圣上,她是北燕百年以来受封品极最尊贵的公主,也是北燕百年以来最大的耻辱。
一身血污的女子被绑在高高的刑台之上,青丝飞舞,脚下是大堆的柴禾,周围是举着火把的禁卫,外围的弓箭手,盾甲兵,重重守卫。激动的人群,围观的百姓,都是一张张激愤不已的神情,振臂高呼着:“烧死她!”
“烧死她!”
“烧死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