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望着那潇洒尽失,在沙丘上笨拙得像个孩子似的人,回道:“听到了!”

百里行素笑着跑了下来,欢快地说道:“这是神沙山,以流沙积成,流沙分五色,赤黄绿白黑,刚来的时候听人说这里的沙子会唱歌,专门跑来试了好几回。”说话间他捧着五色的沙子到她面前:“你看,是不是五种颜色?”

她笑着点了点头,在她印象中这个人永远是风流潇洒的,而此时这个像个孩子一般的百里行素,让她意外。

“还有那边。”他指着泉边的花丛道:“那叫七星草,这里的人叫它罗布麻,是医治百病的药草。除了神沙山和七星草,就是这泉里的铁背鱼了。”

她拧着眉试探着问道:“你不会…吃过了吧?”月牙皇被当地的人视为圣地,他不会真跑来抓这泉里的鱼吃吧?

“鱼不就是养来吃的,比起中原的鱼,确实别有一番风味。一会咱们再抓两条上来。”百里行素笑着说道,举步朝前走道:“前面是玉泉寺,平时没什么人来,只有每个月初之时,周围的人才会赶来参拜。”

“你很喜欢这里?”烟落站在他背后出声问道。

“大哥很喜欢…”他背影一滞,忽地止了声,面上的笑容一点点黯淡下去。

似有模糊而沉痛的画面在眼前如浮光掠过,他不记得是在多久多久以前从那个人口中听到这月牙泉的美好。

烟落面上的笑容悄然沉寂,只是默默走在后面,没有再追问下去:“师傅,谢谢你,这里很漂亮,仿佛有带给人希望的力量。”

“希望吗?”他低头,唇角勾起冷嘲的弧度,转身在玉泉寺的台阶坐下。

她站在泉边,望着碧波荡漾的湖面,水是沙漠中人活命的希望,沉默良久,她说道:“是的,希望,活着就是希望。”

蓦然想起,千里之外的故人。

她会努力好好活着,他们也要活着,活着才会有幸福的希望。

“这两年,过得好吗?”百里行素在背后缓缓出声问道。

“很好。”她的人生不见是为仇恨而活,而是为他们,为希望而活。她不再是孤孤单单一个人,还有她的孩子,还有那个等待着她的他。

离开,不是因为不爱,是因为爱上了,所以她要坚强起来,却守护自己所珍视的一切。

她思量了许久,决定坦白说出漠北的事,反正他总是会知道的,更或许他早就已经知道,而不言明:“师傅,我带走了北燕的龙骑禁军,近两年来一直在漠北隐姓埋名。”说到这份上,相信他应该明了其中意思了。

百里行素摸了摸下巴,望着她的背影,一脸正经:“我想…问你个事?”

她转身也在玉泉寺外的台阶坐下,面色平静:“什么?”

他凑近前来,皱着眉头问道:“你跟中州那家伙,洞房了吗,难道还是他不怎么行,所以…”

“没有。”她冷冷地瞪他一眼,拧眉:“让你失望了。”真弄不明白这人的脑子是什么构造,整天心想那么些事。

“不失望。”百里行素扬唇一笑,那叫一个灿烂“反正现在刑天也死了,修聿也不要你了,人家现在多牛啊,威风凛凛的夏大皇啊,怎么还会看上你,索性咱们两凑活着过日子得了,趁着这两年,好好发展发展感情,规划规划未来…”看着她越来越冷沉的面色,顿时语气一转“好了,好了,我不说,不说了。”

日暮西沉,洒下一地金辉,微风拂面而来,带着此许的凉意,整个月牙湾美得恍若超然世外的人间仙境,两人静坐着沉默不语,似是不忍打破这份唯美的景致。

百里行素取出方才买来的埙,十指修长摩挲着鹅蛋盘大小的埙,悠悠的埙声从他的指间袅袅而起,幽深古朴。

时而悲戚,时而柔和,悠远而沉静,绵软似云,哀泣如歌。如同一曲孤独的天籁在悄然诉说沉寂多年那难以言说的悲伤,一遍又一遍在月牙湾回荡不息,令人动容。

“这是什么曲子?”她低低出声问道,她不明白一向笑容可掬的百里行素竟然会吹出这般凄美而断肠的曲子,那一刹那间她发现,相识六年,她从来未曾了解过他。

心中转念一想,他只是师傅,她只是徒弟,这了解的事还是留给他那些红颜知己比较好。

他停下吹奏,低眉摩挲着手中之物:“追梦。”

她也不由打量着手中的埙,真的难以想象,这小小的一块黄土竟能造就这么神奇的东西,让它的声音道尽红尘沧桑,沉吟半晌问道:“师傅最大的梦想是什么?”

百里行素闻言面色一震,突地樱唇一勾,扬起狂妄至极的笑:“我的梦想啊,坐拥天下美人,尝尽世间点降唇。”侧头一望她道“这就是我的梦想,是不是很伟大?”

烟落闻言嘴角抽搐:“当我没问。”

百里行素笑得极其无赖,一撩衣袍起身道:“等着,我去抓鱼,来了西域要不吃这铁背鱼,那可是人生一大憾事。”说罢便朝湖边走去。

她起身走进空寂的玉泉寺,寺内金拂高坐,拈花而笑。她跪于蒲团之上,敛目双手合十,虔诚祈愿,保佑无忧平安,身体康健,无病无灾。保佑修聿能诸事顺利,化险为夷。

她不知道这些会不会灵验,起码这是她心灵的寄托,近两年了,她不敢给他们写一封信,甚至不敢去回想关于他们的回忆,她怕真的会忍不住跑回去见他们。

她从庙宇中出来,也未见到百里行素,重新坐在原地,低眉拿着手中的埙试着勉强吹出音来,她学东西极快,却怎么也吹不百里行素方才的那番荡气回肠来。

然而,直到很多年以后,她回想着在这碧水泉边,古刹神庙前的一幕,才真正领略到这幽幽埙声中,那入骨的苍凉与孤寂。

无赖的百里行素。

因为不慎让马儿走失,两人只得徒步从月牙湾走回楼兰城,骑马两个时辰的路,他们走了近三个时辰才回到城内,那时,已到次日天明。

百里行素站在潋香阁外看到被封掉的花楼,面上很是难看,他的摇钱树被人砍了,心中焉能不恨,焦急地四下张望:“我的美人呢?我的美人呢?”

连美人兴奋地从她肩头窜了过去,吱吱直叫,百里行素恶狠狠地瞪了它一眼:“我没叫你!”看到连城回来,疾步上前问道:“我的美人们呢?”

“都安顿在了客栈。”连城冷酷地回道。

百里行素拍了拍心口稍稍放下心来,片刻之后揪着一张委屈地俊脸,转头望向边上面色淡漠的女子:“烟儿?”

这一声烟儿,叫得那叫一个风情万种,听得人一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千千猛地打了个寒颤。

“我决定了,带着美人们去朔州开一家更大更红火的潋香楼!”百里行素郑重说道。

烟落闻言为之气结:“不准。”让这唯恐天下不乱的人去了朔州,指不定会给她惹上什么麻烦来。

“好啦,好啦,我吃亏一点,赚了咱们分账,你三我七。”百里行素凑近前来,一脸认真地说道。

烟落淡淡瞥了他一眼,对千千道:“我们走。”

百里行素一咬牙,追上前去道:“念在咱们师徒情份,你四我六。”楼兰肯定是不能待了,现在好不容易找了个靠山,当然是跟着去朔州了。

她甩都不甩他,百里行素快步上前挡住去路:“哪哪哪,你不能太过份啊,好歹我也是你的师傅”一边说一边扳着手指数落道:“在百里流烟宫三年,你吃我的,穿我的,用我的,还有传援你武功医术,对了,你还咬了我一口,现在还有伤为证呢?”说话间扯着衣领给她瞧伤。

千千嘴角抽搐望着在街之上就欲宽衣解带的男人,无奈地说道:“我看…你还是答应他吧!”

烟落头疼的抚了抚额,无奈点头,百里行素脸上顿时笑容灿烂而起:“真是为师的好徒弟!”

回到客栈,任重远和任重道已经等候已久,千千自然地站在门口守着。

“楼兰王怎么说?”她解下身上的帷帽,漫不经心地问道。

“楼兰王表示只要他在位一日,决不会和漠北开战。”任重远坦然回道。

烟落闻言纤眉微皱,眸中一片清锐,默然落座执起茶壶沏了杯茶,淡淡说道:“楼兰王有几个儿子?”

“有三个,太子乌奇,二王子阿古泰,三王子巴哈尔。”任重道回话道。

烟落低眉嗅了嗅茶香,是西域特有的罗布麻茶,抿了一口,道:“楼兰王年事已高,太子主战,一旦老楼兰王退位,漠北就会再起战事。经过两年混乱,如今的漠北需要休养生息,不能再与西域各国起冲突。”

任重道闻言,眉眼一横:“一个小小的楼兰而已,咱们打下它看他乌奇还能掀起什么浪来?”

“你呀,要是能打,领主用得着带咱们来西域吗?”任重远望了他一眼轻斥道,而后缓缓说道“西域三十六国形势复杂,虽都是弹丸小国,但若战事一起,咱们在西域的各种商业,及生活所需都会断,对漠北是百害而无一利。”

“那怎么办?咱们不打他们,他们就会打咱们。”任重道拿起茶杯,一口饮尽。

烟落微拧着眉,语气清淡,却铿将有力:“乌奇主战,那就让楼兰王换个主和的太子。”

任重远闻言捋了捋胡须,望向她眼底掠过一丝笑意,说道:“二王子阿古泰主和,我已经与其暗中与其见了两回,太子乌奇行事乖张,虽有些势力,但臣子中支持二王子阿古泰的也有不少,只要咱们暗中相助,将二王子阿古泰扶上王位,一切就迎刃而解。

她闻言抿唇一笑:“任叔,既然你早就已经想好了,还来问我?”

任重远闻言,拱手道:“老臣只是有这么点脑子,真正的决断,还要看领主。”当年这瘦弱女子带着龙令找到漠北西海客栈,他本是不服的,不过近两年来的相处,他看到这个公主并不是他所想的那么柔弱,她冷静,果断,做事丝毫不逊于男子的雷厉风行,所以才短短两年让漠北统一。

“就照你所想的做吧。”烟落淡笑言道,沉吟片刻,冷言道“高昌,安息那三国使者,不能留!”

短短一语,不动声色间,悄然让楼兰之国改天换日。

任重远沉默了良久,出声道:“我昨日好像看到了有北燕的人来了楼兰,是不是燕之谦已经查到咱们的踪迹了?”

烟落闻言面色缓缓沉了下去:“你确定是燕之谦派的人?”

“领主,别的不敢说,对于北燕朝堂里的人物,没有人比咱们龙骑禁军更了解。燕之谦多年来一直想要找到龙骑禁军,估计已经猜到龙令在你手中,只不过咱们在漠北改头换面生活,他一直没想到咱们就在北燕的背后。”任重远神色认真,眼中掠过一丝隐忧。

烟落闻言抿唇不语,燕之谦近年来一直暗中寻找龙骑禁军的消息,北燕内乱不断,他想以龙骑禁军来平定内乱,巩固皇位,可是燕皇却把龙令交到了她手中。

她沉默思量半晌,眸中一闪而过的锐光:“应该没有发现咱们,是另有目的,仅凭楼兰太子,高昌和安息几国还没有胆量对抗漠北,但如果加上北燕呢?”

任重远和任重道闻言面色顿时一变,任重远道:“腹背受敌。”好一个燕之谦,原来这联手对付漠北是他暗中牵得头,自己怎么就大意了。

“让宗信盯紧了,既然来了,就不用放他回去了。”她淡淡说道,对于敌人她从不手软。

“是。”任重远沉声应道,转身便出门离去。

任重道跟着正欲出门,突地转头道:“对了,领主,大宛国有意与漠北联姻,想将梅朵公主嫁于领主,要答应吗?”

烟落顿时一口茶没咽下,咳得满脸通红,门口处的千千憋着笑走进来,笑得直拍桌子:“领主啊,你…”这样的事已经不是第一回了,这回连公主都瞧上她了。

除了龙骑禁军,漠北人眼中的领主都是清俊秀气的小伙子,为人亲和,又作战英勇,朔州城不知有多少人上门来说亲,都被他们挡了回去,如今到好,连大宛都想着联姻了。

两日之后北燕的暗使和高昌,安息等三国使者在楼兰城遇害,楼兰太子乌奇阴谋夺位刺杀楼兰王被擒,立二王子阿古泰为太子,一切皆如她所料发生。

数日之后从楼兰回漠北,百里行素带着一众妖艳美女随在商队之后,所过之处香风阵阵,娇笑声声,那画面,着实叫一个壮观。

烟落写给修聿的信!

苍穹高远,通体黑色的雄鹰在天际盘旋,高大雄伟的城池盘踞在漠北深处,宛如巨龙一般。

千千一行人先进了城,远远看到百里行素带着美人队伍在人们的注目礼中进城,不停地招手,抛媚眼,让人为之气结。

“领主,你师傅很不正常!”千千站在旁边下结论说道,没一个正常男人会像他这个样子。

烟落无奈摇了摇头,淡声道:“他这样才叫正常,跟常人一样那就不正常了,这就是百里行素。”抬眸一望,某人骑在白马之上,冲着她这边送了一个大大的飞吻,差点没把人惊得倒地。

烟落嘴角抽搐,转身朝庄内走去:“记得每个月去收账。”朔州商业并不似中原那盘发达,他们可是很缺钱的,虽然师徒一声,银子说分还是分的。

“放心,我一定一分不少地收回来。”千千笑嘻嘻地说道。

百里行素带着一群西域美人在朔州将潋香楼风风火火地开了起来,生意很是红火,引得城中的年轻男女都往楼里跑,男的自然是去瞧美人,女子则是想法设法去瞧百里行素的。

乾元八年的冬初,中州下了今年的第一场雪,纯白笼罩了天地。

中州王府,暖阁之内丝毫没有外面的寒冷之气。裹着绣锦棉衣的孩子趴在窗口处望着外面漫天飞舞的雪,俊秀的小脸透着几分可爱。

正埋头批阅奏章的男子抬头,笑意温和:“无忧,把窗关上,小心着凉。”

宽大的桌案之后,一身浅紫龙纹锦袍的男子丰神隽永,雍容贵气,隐约透着一股唯我独尊的霸气,这便是如今中原三大强国之一的大夏之主,曾经的中州王,修聿。

无忧抿了抿唇,扭头问道:“爹爹,娘住的地方也会下雪吗?”

修聿提笔的手一滞,脸上的笑意缓缓沉寂了下去,将手中的朱笔搁下,握起放在手边的那只同心锁,又一个冬天,又过了一年了,她还是没有一点消息回来。

烟落,你何以忍心就走得这样干净?

王府之外,萧清越冒雪策马而来,扛着好大一个包袱一脸欣喜地往里跑,正被出来的祁月撞个正着,吼道:“人妖,给本将军让路。”

祁月闻言不但不让,反而一插腰挡在了走廊中央:“我好歹也是这王府的管家,现在这里还就偏不让你过。”

两人一样鲜艳如火的红衣,女子英武,男子妖魅,各有风华。

“你丫就是一看门的,还真把自己当个人物了。”萧清越上前抬腿就踹,祁月灵巧地避过,萧清越趁机大步而去。

祁月快步跟了上去,直觉告诉他,有好戏看了。

萧清越背着好大一个包袱,冲进王府的书房,将包袱一搁道:“小烟来信了。”

修聿手中的朱笔掉落,在奏章上晕开一片鲜红,拂袖起身几步便走近前来:“信呢?”

萧清越望着他那一脸急切之色,从袖中掏出信递给他,修聿有些慌乱地拆开信,展开一看,只是寥寥数字:一切安好,勿念。

娟秀的笔记,映入眼中,心头波澜顿起,激动难耐。无忧跑过来,拉了拉他的衣袖,一脸希冀地问道:“爹爹,娘说什么?”

虽只是短短数字,却勾起他心中难以名状的欣喜,他伸手抚了抚无忧的头,温声道:“她很好,让你要乖乖听话。”

萧清越毫不客气地倒茶喝了一口,指了指桌上的包袱道:“这是她托人西域的商旅带来的罗布麻茶,是特有的药茶,说是对无忧调养身体有益,我全给你带来了。”

修聿闻言望了望桌上的包袱,唇角勾起灿然的笑,从里面取出一包,拿在鼻尖嗅了嗅,淡淡的药茶的香气,让人有种神清气爽的感觉:“她在西域。”

罗布麻茶,除了在西域,没有第二个地方会有这种东西。

萧清越闻言从袖内掏出另一封信,打了一遍,回道:“嗯,她说在楼兰遇上百里行素了,还去了月牙湾,那里的铁背鱼很好吃。”

祁月望着萧清越手中洋洋洒洒写了三张纸的长信,桃花眼斜向修聿,笑语道:“看来皇后娘娘跟皇帝陛下你还真是没话说啊!”

给萧清越的信写那么长,给他就那么几个字,这差别也太大了。

修聿闻言面色黑如锅底,狠狠瞪了一眼祁月:“这么闲的话,这个月俸禄不用拿了。”

祁月顿时垮下脸来:“小气。”

萧清越把信来来回回又看了两遍,喃喃道:“这么说那狐狸精现在是跟着小烟了。”扬眉望向坐回桌案的修聿:“不行,我不放心,我要去西域。”

祁月一听差点没应声倒地,翻了翻白眼:“你用点脑子好不好,这信半个月前送的,他们怎么可能还在楼兰,你傻啊!”

修聿默然打量着纸上短短几字,眉眼间洋溢着浅浅的笑意,淡声道:“不必找了,她总会回来的。”只要知道她一切安好,他便也放心了。

燕京之乱中,他看到为救无忧不顾一切的她,她不想受她的保护,只是为了保护无忧吧,不想再出现那种让他两难的局面,她将无忧看得比她的命还重啊!

“你倒是放心的很?”萧清越秀眉一扬道“明知道那狐狸精是什么德行,你还坐得住?”

“百里行素要真有那个心,百里流烟宫的三年早就得逞了,哪还会等到现在,再说…她也不是谁能逼迫得了的。”他淡笑着言道,眉眼沉静。

萧清越恨铁不成钢地瞪了他一眼,突地上前一拍桌子,吼道:“说,是不是你欺负了小烟,所以她才跑的?”她就那么一声不响地走了,连她这个姐姐都不支会一声,且一走就是两年。

“我说,你就那么不放心你那妹妹。”祁月道。虽然只是明阳城匆匆一面,不过那明净女子却比眼前这个做姐姐的要冷静得多。

“我是不放心那狐狸精,那家伙最善哄骗女人,天下有多少女人都遭了他的毒手,我可不能让小烟受他的荼毒。”萧清越咬牙切齿地哼道。

修聿将信小心翼翼收起,平静地说道:“可以肯定的是她不在中原,而且燕之谦一直怀疑是烟落带走了龙骑禁军,假如是…她最有可能在什么地方?”

当年那样决然的离开,怎么可能是出去游山玩水?

“漠北?”萧清越和祁月异口同声答道。

她出现在楼兰,而那个时间楼兰太子就被废弃,连北燕的密使也死在了楼兰,所有的事联系起来,就指向了一个方向,漠北。

过了许久,萧清越闷闷地出声:“真的不用去找吗?”

“燕之谦一直在找她,要是咱们有动静,不就让她暴露了。”他低眉摩挲着手中的同心锁,喃喃道:“她心里的那个结不解开,永远也不可能真正幸福。”

萧清越抿唇默然不语,望着桌案后华贵男子,小烟没有看错人啊!

中州王一向不喜争权夺势,然而为了她,他在努力壮大自己的力量,不是他要做什么皇帝,只是他想拥有力量,能够为她撑起一方晴空,让她免受风雨。

萧清越猛然想到:“最近西楚境内靠近漠北的州城,兵力调动频繁,我担心西楚开始打漠北的主意了。”

“你不早说?”修聿顿时眉眼一沉,要是西楚对漠北下手,现在的漠北虽然统一如何敌得过西楚大军的进攻。

萧清越尴尬地摸了摸鼻子:“我哪知道小烟会在漠北,本是想让他们打起来,咱们好趁火打劫的。”秀气的眉眼难掩的担忧之色,他在西楚多年,如今的西楚更是兵强马壮,若真有心对付漠北,那就真的坏了。

“如今漠北虽然统一,但周围强敌环肆,北燕,西楚,还有西域的三十六国,还有一个猖狂不已的漠南追风族,一旦西楚出兵,有多少人都会卷进去对付漠北,即便她有龙骑禁军又怎么敌得过这么多势力。”修聿眉头拧起,担忧地出声。

祁月倒是不慌不忙,摸了摸下巴无比淡定地说道:“其实西楚早先就已经派人混迹在漠北,皇后娘娘统一漠北多场战役中他们都有暗中出力哦!”眉眼间敛去妖魅之气,锋锐尽现:“好一个西楚大帝,现在把漠北养肥了,终于要下手了。”

萧清越想起那个冷漠深沉的帝王,胆大如她,此时后背不由生出阵阵凉意,好可怕的西楚大帝!

与楚策会见!

朔州的冬天,格外冷冽。

百里行素裹着薄毯窝占着她的软榻,控诉道:“这漠北的冬天真不是人过的。你说你要跑你也找个好点的地方跑,偏跑到漠北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来。”

烟落负手望着桌上平铺的地图,最近西楚边境上军队掉动频繁,若楚策真有心要吞了漠北,她该怎么办?

漠北经过两年战乱,还有北燕和西域三十六国在侧虎视眈眈,再打下去绝对是讨不得半分便宜,燕之谦也打定了主意要来搅这趟混水,她呕心沥血两年统一下来的漠北不能就这么断送,她还有更长更远的路要走!

“领主,该用早膳了。”千千带着下人们进来送膳,看到窝在榻上的人顿时怒目相对:“你又来了?”这个人仗着自己是领主的师傅,天天来蹭吃蹭喝不说,现在直接住了过来了,一个怎么可以无耻成那样?

百里行素凤目微一挑,扫了一眼她:“今天换的这张脸不错,就是眼睛那里有点小小毛病。”论易容术,他才是天下第一。

“你不待在你的潋香楼,天天跑过来,有完没完?”千千一插腰,怒声吼道。

百里行素一脸悠闲地抿了口茶,大言不惭道:“敛香楼那里太冷了,本宫人身体娇弱,受不得风寒,过来借助几日,等这场雪过了就走。”

身体娇弱?!

强悍不是人一样,还娇弱?

“你潋香楼美人无数,让她们给你暖床,软玉温香抱满怀,这不就是你最爱的吗?”千千恨恨咬牙道。

百里行素闻言起身,面上勾起妖娆魅惑的笑意:“你还真是了解我呢?说吧,你是不是也被本宫主的男性魅力所折服,芳心暗许,故而才这般…”

千千顿时气结,暴走而去,她开始理解领主所说的与这种无法沟通到底何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