诚然,这是一个过分英俊的男人,浓浓的剑眉扬起,眉宇间一股神气,深邃眼神叫人情不自禁地想要探寻他的心思,挺直的鼻梁似乎昭示着他绝对是个铁石心肠的人,谁想嘴角上翘,天生一副轻佻模样。

任何女人看到他,恐怕都会下意识地认为他绝对不是个好东西。

这副皮囊太有迷惑力,人们总是看到他的风流,而不由自主地忘记了,若是空有皮囊没有实力,又怎么能叫楚蝉这样的天之骄女痴迷不已呢?是她轻敌了。

可惜太晚了。

刀劈下的刹那,她仿佛看到一只敏捷的豹子朝自己飞奔而来,修长的身躯矫健有力,顷刻间,豹子的两只前肢就搭在了她的肩头,巨力将她扑倒在地,獠牙尽在咫尺,随时都能咬断她的脖子。

段香的眼睛瞬时放大,不,不是她轻敌,就算她早有准备,也无法躲避这一招。

要死了!

她紧紧咬住下唇,渗出血来也不觉得痛,只是不甘地瞪大眼睛,倔强到最后一刻也不肯认命。

就在这时,扑到她的豹子低下头,收起獠牙,伸出温热的舌头,轻轻舔了舔她的脸颊。

段香心神一松,从可怕的气场中脱身出来,低下头,横在她颈间的并非锋利的刀刃,而是伤不了人的刀背。

刀不是剑,只有一刃,若不想伤你,便不动你分毫。

“你…”段香惊魂未定,说不出囫囵话来,深深吸了口气,才勉强道,“我输了。”

“承让。”向天涯收刀回鞘,又变回了那个轻佻的坏男人,对她摆了摆手,转身离去。

她站在台上伫立片刻,抿着唇回到了师姐妹之间。

“小香,你没事吧?”水悠然面露担忧之色。

旁边有师妹愤愤不平:“那个家伙太过分了!水师叔,你可要为段师姐报仇啊!”

水悠然面色冷淡:“这是自然,他竟然敢欺辱我凰月谷的人。”

段香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可又困惑于自己的举动,她想说什么呢…难道要说这个臭名昭著的男人好像没这么坏,既没有调戏她的言行举止,也没有对她痛下杀手,和想象中完全不一样?

如果是这样,她们肯定会以为她被这个男人迷住了,更加认定他不是个好东西。

但是,有什么堵在喉间,说不出来,咽不下去。

向天涯受到了报复。

殷渺渺似笑非笑地问:“哎,那姑娘好俊的鞭法,好福气,抽得你开心不开心?”

“好了好了,扯平了好不好?”向天涯揽住她的肩,凑在她的耳畔低声说,“我给你赔罪,好不好?”

殷渺渺慢悠悠地问:“怎么赔法?”

“夜行船?”

“唔。”她端详他半晌,忽而莞尔,“好吧,放过你了。”

正啃着糖葫芦的飞英:咦咦咦?夜行船是什么??

所谓夜行船,即是——

夜深人静时,锦帷深帐中,红烛泪倒浇,粉蝶偷花露。

向天涯和别的女人还会克制点,免得一言不慎就被人记恨在心,什么时候就因爱生恨把他宰了,但在殷渺渺身边毫无这样的顾虑,十分喜欢调侃她:“可怜啊,看来你们大门派规矩森严,深闺容易寂寞啊。”

“是是,比不上你生活多姿多彩。”殷渺渺伸手在他赤-裸的胸前摸了把,柔软的指腹羽毛般拂过,惹得向天涯闷哼一声,捉住了她的手指:“你是不是逆生长啊?”

殷渺渺抬起眼皮瞧他一眼:“嗯?”

“你以前没这么幼稚。”向天涯捏了捏她的脸颊,“遇见你的时候,你说你有八百岁了我都信。”

殷渺渺枕在他的手臂上,饶有兴趣地问:“现在呢?”

“现在的你比以前轻松多了。”向天涯眼里含笑,“挺好的,比以前好。”

殷渺渺轻轻笑了起来:“我想也是。”顿了顿,又点评他,“你也更要人命了。”

今天擂台赛的后半部分,他拔出麟嘉刀的瞬间,独属于他的气势在场中弥漫开来,哪怕她身在局外亦被影响,所有的人泯然如尘埃,唯有他在漩涡中心,如切割后的钻石般熠熠生辉。

再说了,矛盾最能产生美,他平时是十足得轻佻浪荡,关键时刻又正气凛然,截然不同的两种气质交织碰撞,有一种无法描述的惊人魅力。

向天涯语重心长道:“渺啊,你可要把持住,千万不要对我死心塌地,不然咱们就完了。”

“别想太多,你对我来说没这么致命。”殷渺渺意味深长道,“但对于有些未被情爱沾惹的女人来说,你和□□没有什么区别。”

为什么这么多的女人会爱上坏男人?不是不知道他坏,只是他带来的情感体验刺激又绚烂,像罂粟一样沾之上瘾,温吞平凡的好男人被衬得乏味。

这是人的本性,糖吃多了,就必须吃更甜的食物才能得到满足,于是变本加厉。要抵御诱惑,就必须经历极其痛苦的戒断,若是无法忍耐住,只有沉沦一个结果。

第152章152

俗话说,是骡子是马,拉出来溜溜就知道了。比赛前夕,流传在坊间的小册子说得再天花乱坠,人们对于参赛者的实力仍然抱有疑虑,但当首轮比赛结束后,真真假假就一目了然。

目前为止,官方也好,民间也罢,对于这届风云会的直观印象惊人得统一,那便是“人才辈出”,水平远胜百年前。

上一届风云会中,最惹人注目的是秦城的秦子羽和吴城的吴之问,他们的确非常优秀。然而,这回有一剑定胜负的慕天光,有反差强烈的向天涯,还有殷渺渺他们错过了没有看到的游百川——他胜得诡秘,对手始终没想明白自己究竟是被怎么了。

更别说仁心书院的孔离、北斗堂的杨意、凰月谷的水悠然和陶新莺,皆有令人眼前一亮的不俗实力。

不过,他们是册子上重点标注的对象,论起出人意料,却是许久不见的文茜榜上有名。殷渺渺正好看了她的比赛,《万兽图谱》一出,直接让对手重伤下台,使得围观者大呼意外。

但与陌洲时的阴狠凄怨相比,现今的文茜眉间的戾气消散了许多,看到殷渺渺之后,对她微微笑了笑,主动道:“喝杯茶?”

“好啊。”

两人便离了人群,在一处僻静的茶馆坐下来。

时值比赛,茶馆里没有什么人,她们临窗而坐,客客气气地寒暄:

“好久不见,过得好吗?”

“托福,还不错。”

她们结过仇,又联过手,说是朋友远远算不上,然而毕竟有昔年携手共进退的情分,比陌生人要熟悉几分。

喝了盏茶,文茜平静地说出来意:“前段时间,我回了陌洲一趟。”

殷渺渺心中一动:“我听说谢家出了事?”

“你远在东洲,消息倒是很灵通。”文茜略感意外,“我结丹后便准备找谢家报仇,没想到谢家已经垮了。”

“谁下的手?”

“卢、魏联手,拿谢家开了刀。”文茜讥讽道,“什么四大家族同气连枝,利字当头,谁都恨不得咬下一口肉来,最可笑的是,谢家主居然是被枕边人杀死的,呵。”

“奸细?”

文茜转着茶杯:“不清楚,只是听说是个狠人,埋伏在谢家多年就是想得到封灵鱼,可能和卢、魏有来往吧。”

殷渺渺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忽问:“谢家的人全都死了吗?”

“那倒没有,瘦死的骆驼比马大,陌洲局面已开,不少旁支去了天义城,从那里离开了陌洲。”文茜大有深意地看了殷渺渺一眼,她可没忘记是谁用外力撬开了陌洲封闭的形势,“没了谢家的庇护,他们也该尝尝散修的滋味了。”

语气大为快意。

殷渺渺不禁感慨:原来,起高楼,大厦倾,亦不过是弹指间的事罢了,起起落落,哪有定数呢。

“风水轮流转,昔年我家破人亡,现在终于轮到他们了。”文茜吐出口气,大仇得报,她心中的阴郁之气已经消散了,“可见世间是有报应这回事的。”

平心而论,殷渺渺不相信报应,天道贵衡,却不怎么在意个人的命运,但也没有反驳,笑了笑:“恭喜你。”

血海深仇得报,终归是件痛快的事。

她和文茜没有太深的友谊,说完陌洲的事,仿佛就没什么可以多聊的,便又说了几句无关痛痒的闲话,和和气气地分开了。

回过头,殷渺渺找飞英打听了一下文茜的事。

飞英和文茜同在归元门,知晓的事情不少:“文师姐啊,她入了坤门的一位天才前辈门下,是那位前辈的开山大弟子呢。不过她入门就是筑基中期了嘛,一直在外面历练,知道她的人不多,我好久好久没有见过她了。姐姐你问这个干嘛?”

“随便问问。”

首轮比赛之后,坊间流传的小册子迅速更新了。之前低调没名气的漏网之鱼通通被补上,顺带被挖出了不少八卦。

向天涯不幸正在此列,册子上除了“持有古刀,实力不俗”的评语之外,他和楚蝉、齐盼兮之间的恩怨情仇也被清清楚楚地写了个分明。

更绝的是,笔者居然买通了齐盼兮私宅里的侍婢(不知真假),以她的视角绘声绘色地写了一段不可描述的内容——

“她(不知名的侍婢)春-情泛滥,不禁走上前去,透过帘子间的缝隙偷偷望去,只见锦绣堆处,金莲双举,玉股高抬…(马赛克)…帐中嘤咛,经夜不息,不知觉间,东方已露鱼肚白…”

摸着良心说,这短短不到两百字的小X文写得极其生动形象,仿若一副春-宫-图徐徐展现在读者面前,让懂的人会心一笑,让懵懂的人面红耳赤。所以,毫无疑问,当事人一夜成名。

向天涯债多不愁,爱咋咋地,也就被殷渺渺调侃了一句“名副其实”,不过他们俩也不纯洁,随口说说也就罢了。

齐盼兮就没这么好命了。

楚汤找上了门,把册子摔在她面前:“看你做的好事!”

齐盼兮漫不经心地瞟了眼,嗤笑道:“怎么了,你是第一天知道不成?”

“你平日里放荡不检点,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和你计较。”楚汤其貌不扬,然方脸浓眉,不怒自威,“现在十四洲数得上的门派都在紫微城,你还给我搞出这种事来,丢脸的不止是你齐城,我楚城的脸也给你丢光了。”

齐盼兮叹了口气,佯装无奈:“我也没有办法啊,又不是我叫人写的,你冲我发脾气有什么用?”

“你最好别再和人勾勾搭搭的,否则…”楚汤冷哼了一声,放下狠话,“别怪我没提前警告你。”

“说完了?”齐盼兮俏脸一沉,面若寒霜,“说完了就滚,别在我面前碍眼。”

楚汤勃然大怒:“齐盼兮!”

“怎么,要和我动手?”齐盼兮嘴角带着冰冷的笑意,反唇相讥,不退分毫。

两个金丹修士的气息碰撞在一起,空气几近凝滞。珠帘外,侍女们瑟瑟发抖地跪在墙角,生怕他们之间的战火波及到自己身上。

楚汤道:“你别以为我不敢。”

“你当然敢!”齐盼兮冷冷道,“不就是仗着你家那位老祖宗进阶了么?迫不及待就想摆什么一家之主的架子了?你搞搞清楚,齐城一日不倒,我就一日与你平起平坐,休在我面前搞凡间出嫁从夫的那一套。”

齐城就算势微也是五大城之一,齐盼兮也不是附庸于人的侍妾。楚汤强忍下这口气,阴鸷地看着她:“你最好懂得什么叫适可而止,记住,你做的事足够我对你不客气了。”

“我做了什么事?”齐盼兮咄咄逼人,“你府中难道没有侍妾?我还比你讲脸面呢,没和别人养什么野种。要说不客气,你当心哪天我心情不好,宰了那几个贱种。”

楚汤拔高声音:“齐盼兮!”

“你不来管我,我也懒得管你。”齐盼兮一挥袖子,“滚。”

楚汤嫌恶地看着她,甩袖就走。

到了门口,刚巧遇见揪着花瓣数“原谅”还是“不原谅”的楚蝉,楚汤看她那一副为情所困的模样就来气:“蝉儿!”

“爹。”楚蝉飞快把花丢了,规规矩矩地负手站着。

楚汤冷冷看着她:“你还有脸叫我爹?看看你都做了什么好事,叫你去联姻你不肯,和那个不知检点的女人一样,让所有人看笑话!你别叫我爹!滚!”

他袍袖鼓起,楚蝉被一股巨力推开,重重摔倒在地,而他看也不看这个女儿一眼,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楚蝉莫名其妙挨了顿训,委屈至极,眼眶立刻就红了。

绣楼上,齐盼兮面无表情地看着抹泪的女儿,一动也不动。身旁的侍女道:“夫人,要不要…”

“不用了。”齐盼兮垂下眼眸,“她不是孩子了。”

本想着让孩子走一条与自己截然不同的路,不用和不爱的男人虚与委蛇,不用机关算尽、费尽思量,能够忠于内心,过得快乐一些。但如今前途莫测,未来会发生什么事难以预料,这个决定究竟是对,还是错呢?

她望了一眼躲在墙角、游廊等隐蔽处偷看的侍从们,冷漠地掩上了窗户。

花园里,楚蝉揉着通红的眼睛,只觉得天地之大,哪里都容不下自己,干脆带着满肚子的委屈跑出了宅邸。

一日后,深夜。

夜间的娱乐活动结束后,殷渺渺披了件纱衫,坐在灯下翻看第二轮的比赛名单:“哎哟,你的下个对手看名字又是个女修啊。”

向天涯:“…我怀疑有暗箱操作。”

“第二轮的对战是依照第一轮来的,但之前没有人知道你的真实姓名。”殷渺渺支着头,乐悠悠道,“只能说,都是命啊。”

向天涯怀抱着希望:“只是女修而已,未必有上回那么倒霉。”

殷渺渺刚想说什么,忽而听见“笃笃”两下,有人在外面敲门。她不由奇怪:“什么事?”

“我找他。”说话的人含糊不清。

殷渺渺手腕一翻,红线缠绕住门把,打开了门,外面的人披着遮蔽身形的斗篷,分不出男女老幼:“你是谁?”

那人走进来,把门扉掩上,这才掀开兜帽,露出一张俏丽美艳的面孔,正是齐盼兮。

向天涯撩开帷帐,扬起眉毛:“盼兮?”

“向天涯。”齐盼兮目光中露出急切,“蝉儿有没有来找过你?”

向天涯莫名其妙:“没有,她应该不知道我在这儿,怎么了?”

齐盼兮的脸色十分难看:“蝉儿失踪了。”

第153章153

殷渺渺一听就道:“我去师哥那里坐会儿,你们慢慢聊。”

齐盼兮勉强笑了笑:“打搅了。”

“不妨事。”殷渺渺径直去了隔壁云潋的屋子,把谈话的空间留给他们。

向天涯的态度略显冷漠:“我可没藏你的女儿。”

“我知道,我本以为她是来找你了。”齐盼兮苦笑着说,“她身边有我派去的暗卫,但暗卫把人跟丢了。”

向天涯道:“以楚蝉本事,甩不掉暗卫。”

齐盼兮无奈道:“她身上有件隐蔽气息的法宝,我以为她是故意的这么做的,因为我不允许她再来找你。”

向天涯锅从天降,忙道:“我没见过她,有没有可能是被什么人绑架了?”

齐盼兮叹口气,眉尖微蹙:“蝉儿身上有不少护身法宝,一经使用我就会知道,她一样也没用。”

向天涯放下心来:“魂灯没灭,也没用法宝,十有八-九是离家出走了。”

齐盼兮摇摇头:“你在这里,她不会走。”她的女儿是个很单纯执着的人,既然陷在没有结果的暗恋里出不来,就绝对不会想到要离向天涯远远的。

向天涯不上当:“就算你这么说我心里也不会有丝毫的愧疚。”

齐盼兮眉尾下垂,忧郁而可怜:“我知道你对我有意见,但蝉儿一片真心,从没有过半分算计,好歹她是为了你才…”

“唉,美人遇难,我很心痛。”向天涯面不改色地给自己泼脏水,“但我这种混蛋只会骗财骗色,决计不会为了别人赴汤蹈火的。”

他这种混蛋?齐盼兮微微笑起来,打量着面前的男人,他起得匆忙,只搭了件外衫,衣襟随意掩着,露出结实宽厚的胸膛,肌肉起伏有致,无处不勾人情动,像是致命的春-药。

冲霄宗的那个女修,恐怕也不能幸免吧。她想着,幽幽道:“你就这么无情?新欢若是知道你是这样的人,会不会和我这个旧爱有物伤其类?”

“盼兮,你少打她主意。”向天涯念着往日的情分,特地提醒。

齐盼兮美目流转,笑盈盈道:“你果然待她不同,怪不得愿意在这里留宿。”

向天涯知晓她误会了,无奈道:“你想岔了,我不是护着她,是护着你,听我劝,别算计不该算计的人,不然怎么死都不知道。”

齐盼兮不笨,听出了他语气中的真挚,不由往殷渺渺的方向看了一眼:“哦?”

向天涯摊手:“信不信由你。”

齐盼兮亦不想在这样敏感的时候得罪人,便道:“那么,你不想知道稻禾庄的事了吗?”

“你查出来了?”向天涯深表怀疑。

齐盼兮颔首:“我有一些线索,但你要帮我找到蝉儿。”

向天涯懒懒道:“你自己为什么不找?她又不是没有爹,你找楚汤去啊。”

“我不欲声张,万一被有心人知晓,徒增麻烦。”齐盼兮轻声道,“不找楚汤,是因为我怀疑他。”

“…真是至亲至疏夫妻啊。”向天涯摇摇头,“那你也别来找我,我不想再掺和你们的事情了。”

齐盼兮淡淡道:“我不强迫你,但你要清楚,稻禾庄的线索只我有,你不肯帮我,我就把它毁掉。对朋友的死坐视不理,对蝉儿出事无动于衷,这样你也问心无愧的话,我无话可说。”

向天涯被她气笑了:“你是在赌我的良心?”

“是,这就是我来找你的原因。”齐盼兮戴上兜帽,掩住了身形,“向天涯,你若是肯帮我,我不会亏待你,你好好想想,做散修大不易。”

向天涯摆摆手:“不送。”

“你想好了就来找我。”齐盼兮嘴角翘了翘,转身离去了。

向天涯把门关上,心想,单纯的姑娘容易死缠烂打,对感情不肯放手,聪明的女人感情上看得通透了,却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被算计,简直没活路。

如此一想,殷渺渺这般聪明不世故、通透不执迷的女人,真是稀罕品种。

然而,这个稀罕的女人始终没回来,向天涯的心情经历了“咦”“啊”“哦”三个环节,最后变成第二天的探究。

“你昨天晚上…”他打量着桌前吃早饭的殷渺渺,“难道…”

殷渺渺面色不改:“我是不是很贴心?把房间让给你们,还抢了我师哥的床,幸好他不睡觉。”

向天涯听懂了她的意思,摸着下巴:“是我想歪了?”

“唉,你这种人满脑子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殷渺渺用筷子点点他,“我和我师哥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纯洁得很。”

向天涯嗤笑:“这话你留着蒙别人吧。”

“兔子不吃窝边草。”

向天涯一针见血:“不吃,也有可能是吃不到。”

殷渺渺微笑:“你知道得太多了。”

向天涯:“…天气不错,你有什么安排?”

殷渺渺慢条斯理地喝着豆浆:“今天齐盼兮有比赛,我打算去看看。”

向天涯:“唉!”

“有话就直说。”她放下勺子,用帕子按按嘴角,“讲个笑话让我消消食吧。”

向天涯如实以告。

殷渺渺讶然:“稻禾庄的人是你的朋友?”

“嗯,算是生死之交吧。人很不错。”向天涯意外,“怎么了吗?”

殷渺渺支着头想了会儿:“你想答应吗?”

他毫无保留地全盘托出:“我想要查清楚稻禾庄的事,楚蝉要是真是来找我才失踪的,我也怪过意不去的,但是,我实在不想和齐盼兮打交道了。”

“有点出息,齐盼兮能把你吃了不成?哦,已经吃过了。”

向天涯:“…”

殷渺渺损完一句,正了神色道:“你是不想和齐盼兮打交道,还是怕掺和进麻烦的事里?”

“就知道瞒不过你。”向天涯无奈地说,“齐盼兮怀疑是楚汤带走了楚蝉,你说要是没什么隐情谁信?毕竟是亲生父女。”

这是他内心真正犹豫的地方——如果答应了齐盼兮,恐怕就要搅和进五城的浑水里。现在只不过传传他和齐盼兮的风流韵事,男人女人床上的破事不过笑谈,然而要是真的和她有了更密切的往来,想要脱身就没那么容易了。

殷渺渺赞同他的观点:“联姻的事已经告一段落,楚蝉却突然失踪,齐盼兮又避开楚汤来找你帮忙,不由人不多想。尤其齐盼兮身份特殊,既是齐城的代表,又身系齐楚盟约,她可能不喜欢楚汤,但对楚蝉一定是有感情的,母亲总是比父亲更放不下孩子,哪怕是所谓的‘荡-妇’也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