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娟神色认真,“我也不知道我喜欢弟弟。千峰才这么小,如果落到痛恨他的人手里,该遭多少罪,吃多少苦啊,我想想就很不忍心。”

陆千峰伸出小胳膊搂紧六叔的脖子,死活不放,“爹爹,我以后会听话,会少吃一点,你别不要我。”

陆千峰软软的小身子贴紧六叔,六叔的心也软了,“峰儿,爹爹怎会不要你?”

六叔抱着陆千峰站起身,“程兄,弟妹,峰儿是阿胜的骨血,确实是千真万确的事实。但阿胜临终前我答应过他,要把峰儿当亲生儿子一样抚养长大,我不能违背诺言。”

荣太太快急死了,“那荣氏族人来抢财产怎么办?陆六爷,你一定要想办法保住我的家财!”

六叔失望极了,“你口口声声提你的财产,你对峰儿,就没有半点疼爱之情么?荣太太,我冷眼瞧了半天,你正眼都没看过峰儿一眼,你提到峰儿便是好孩子、这孩子,你连峰儿叫什么都不知道吧?”

荣太太涨红了脸,违心的说道:“我也是真心疼爱这孩子的。虽说这孩子的娘无耻了些,可我不会迁怒于他,会好生抚养他长大的。”

六叔把陆千峰往前推了推,“你叫一声峰儿我听听。”

荣太太心里不知骂了多少声,努力挣扎半晌,方假惺惺的叫了声“峰儿”。

她心里在骂人的时候,在挣扎的时候,脸上便不可避免的显现了出来,脸色时而狰狞时而愤怒,六叔看在眼里,更是下定了决心。

“二位请回吧,我帮不了你们。这个孩子,我会当亲生儿子一样抚养长大。”

程继宗贪婪的盯着陆千峰,看到这个孩子就好像看到了田产房屋、金银财宝,“陆六爷,你都承认这是我妹夫的骨血了,还不肯归还孩子。你就不怕我们到官府告你么?”

“告啊。”陆姳和陆娟异口同声,“你赶紧告啊。我们怕你不成?”

六叔淡声道:“随你到哪里去告,我陆广满奉陪到底。来人,送客。”

六叔待人宽厚,但他也是有脾气的,既然他知道荣太太和程继宗只是想要个孩子保住财产,对陆千峰没有丝毫疼爱之情,他也就不客气,命人硬把程氏兄妹给请出去了。

这程继宗和荣太太被赶出平远侯府之后,气急败坏,真到顺天府告状去了。

陆姳不由的笑了,“一天里头,咱家和顺天府要打两回交道了。我真的好像太能惹事了?”

对于这天发生的事,平远侯夫人是真的觉得陆姳太能惹事,把她叫回去训了一通,“虽说这两件事你都有自己的道理,可是你一个姑娘家卷到官司里就是不对,你以后可让人省点心吧,不要这个也管,那个也管,你又不是青天大老爷。”

平远侯夫人越骂越起劲,吩咐人拿家法,陆姳却不慌不忙,取出黄金叶子牌冲她嫣然一笑,平远侯夫人熄了火。

这个孙女再顽皮淘气也打不得,她有免打金牌……

平远侯夫人没打成陆姳,本来就够憋屈的,日暮时分陆广沉回府,特地来找她讲理,滔滔不绝的说了半个时辰,说得平远侯夫人昏头胀脑。

接着陆广满又来求见。陆广满是个执拗性子,不管平远侯夫人怎么给他脸色看,怎么呛他,都把心里话说出来了,替陆姳鸣不平。

这兄弟二人倒还罢了,最可恶的是陆千里。陆千里不是一个人来的,他请了平远侯一起,平远侯当着大孙子的面虽不便直接训斥平远侯夫人,却板着脸说了一通陆姳是如何如何的有理有据有节有大家风范,把陆姳夸得天上有地上无。

平远侯夸陆姳,就是指责平远侯夫人无理取闹。

平远侯夫人当着大孙子的面不便挑破这层窗户纸,脸上挂着笑,心里苦得像吃了黄连一样。

好容易等到平远侯说够了,走了,平远侯夫人倒在罗汉榻上,起不来了。

她贵为侯夫人,不就是训了孙女几句么,值当这样对她?

这一个一个的是什么意思,她做祖母的还训不了小孙女了?没天理啊。

平远侯夫人一生气,接下来的事她就不闻不问了,那两件送到顺天府的官司最后是怎么判的,没人敢告诉她。

但是,这两件案子府里人人关心,有什么动向,很快能传遍全府。

一开始冯家人闹腾得厉害,说冯婆子找于先生,是婆婆和儿媳妇之间的事。就算是冒充身份去的,也是家务事,官府管不得。这冯家人出息不大,但是人多,集合了族里上百号人到顺天府衙门前吵吵嚷嚷,还真是不好处理。

这么闹了一天,不知怎么地惊动了敬王府的二公子。第二天,二公子带了数百名侍卫,亲自来帮着顺天府审案子了。

“哎,你们听说了么?二公子这一出动,冯家人马上便老实了。”陆妍请了陆婧、陆妩、陆好喝茶,一脸神秘的告诉大家。

陆婧笑,“能不老实么?二公子可是带了好几百名骑兵去的。骑兵还没到顺天府门前,冯家那家人就吓得惊慌失措,连滚带爬,散了个干净。”

陆好非常好奇,“府门前这些闹事的跑了,官司便好断了吧?”

陆妩微笑,“那是自然。这官司本身并不复杂。府尹大人判冯婆子、冯陈氏戴枷示众,期限是三天。这是第一天,听说顺天府门前可热闹了,来来往往的人把冯婆子、冯陈氏当成猴子一样耍弄,扔烂菜叶的,扔臭鸡蛋的,什么都有。老百姓都骂这婆媳俩,这婆媳俩顶着大太阳戴枷示众,受大罪了。”

陆妍本以为她消息最灵通,这时才知道姐姐们知道的比她更多,有些下气,闷头吃点心。

陆好不明白,“冯婆子到底是婆婆,这样不合适吧?”

婆婆找儿媳妇闹事,怎么就至于戴枷示众这么严重了呢。

陆妩道:“你还不知道么?二公子帮着顺天府查明白了,于先生和冯家这桩亲事,是于先生的继母偏向娘家,明知冯十五郎病重将死也要定下来。定下来之后,冯十五郎死了,也是于先生的继母冯氏硬逼着于先生守望门寡。二公子说了,这是继母迫害原配留下的嫡女,此风不可长。所以府尹大人下令废了婚约,于先生不再是冯十五郎的未婚妻。”

“二公子也太向着于先生了。”陆好羡慕的道。

陆婧和陆妩同时垂下眼睑,细细品茶。

二公子和于先生素不相识,他为什么要向着于先生?还不是因为这对婆媳是陆姳让人扭送顺天府的么。

今年才出的毛尖茶,香气高雅清新,味道鲜爽醇香,但因为心情不大好的缘故,喝到嘴里没滋没味的。

“咱们去看看于先生吧。”陆妍打起精神提议。

陆婧正觉得没意思,欣然同意,“好,去看看于先生,顺便也看看四妹妹功课如何了。”

姐妹四人带了侍女去到紫藤院,听说陆姳也在这里,便没让人通报,信步走入院中。

陆姳正和于先生说着话,替于先生可惜,“您真的决定了么?还要继续为冯十五郎守这望门寡?”

于先生道:“当年我母亲生我而亡,我的亲姨母风华正茂,本可嫁门当户对的青年才俊为妻,但她为了我,毅然决然做了我父亲的继妻。她爱我护我八年,如此深恩,我何以报答?唯有尽我全力,助我弟弟成才,方不辜负她。这守门寡对女人来说很残忍,世人却是称颂的。我若一直守这望门寡,一则对我弟弟名声有益,世人都知他有位争气的姐姐;二则也就没人上门提亲了,我可以一心一意养大弟弟。”

这是于先生的选择,陆姳自然不便干涉,“您想清楚了便可以。”

于先生怅然,“我的生母、姨母均是生产之后去世,我也是真是怕了,唯恐我也像她们一样走了,留下孤苦无依的孩子在这人世间受苦。我真的不想嫁人,只要弟弟长大了,学业有成,我就没有遗撼。”

陆姳感慨万分。

于先生的姨母为了她甘心牺牲,于先生又为了她弟弟默默奉献,这世上有情有意的女子太多了。

春七进来禀报,“敬王府的二公子差来过来,问姑娘想如何处理荣家的事。”

于先生缓缓站起身,眼眸中隐隐有笑意,“三姑娘,我失陪了。”

陆姳起身相送,“于先生慢走。”

送走于先生,陆姳嗔怪,“你就不能等于先生走了,再来问我么。”

春七陪笑,“姑娘,二公子差来的人等回话呢。二公子就在顺天府,姑娘说了您的想法,二公子好依您的意思行事啊。”

陆姳满脸红晕,“我才不管呢。他爱怎么着便怎么着。”

春七忍着笑故意问,“那么,把千峰小少爷判给荣家也可以么?”

陆姳没来由的生气了,“他敢。凭什么把一个小孩子判给不疼爱他的人啊。”

陆姳不是真正的古代人。古代人判孩子该归谁抚养,更多的考虑血缘。陆姳考虑的是孩子判给谁抚养,对孩子的长大更有利。

六叔才是这世上最疼爱陆千峰的人,孩子应该由他来抚养。至于荣太太该如何保住财产,那和陆姳有什么关系?

陆婧、陆妩等人在外面偷听了一会儿,人人变了脸色。

这二公子对陆姳也太好了吧,陆姳也太嚣张了吧,简直目不忍睹耳不忍闻……

这几个人没办法再听下去,气鼓鼓的先后离开。

春七问明白了陆姳的意思,笑着出来,向扬景澄派来的书童阿年传了话。

阿年一一记下来,深深一揖,“多谢春七姐姐。”

春七觉着有趣,伸手摸摸他的小脸蛋,“阿年你才多大,装的跟个小大人似的。”

阿年跟触了炭火似的往后蹦了蹦,一脸警惕的瞅着春七,“春七姐姐,我不是装小大人,我就是小大人。”

春七乐得不行了,“好好好,你就是小大人。”

阿年得意起来,“谁说不是呢?我比阿岁强多了。”

春七笑弯了腰。

阿年坐上车,一路之上口中念念有词,到了顺天府,见着扬景澄赶紧跑过去,行了一礼,语音清脆的道:“三姑娘的意思,谁抚养陆千峰对陆千峰的成长更为有利,便应该判给谁。”

传完了话,阿年心里轻松了,嘴里碎碎念,“瞧我说得多清楚,阿岁年纪小,哪里做得到?”

阿年跟在扬景澄身边去见府尹大人,昂着小脑袋,得意非常。

院中植着几株樱花树,粉色的樱花花瓣在风中飞扬,扬景澄衣袖飘飘行走在花树畔,美丽如画。

府尹大人自厅堂中看到这情景,拈须赞叹。

敬王府的这位二公子真是世间罕见的美男子,除非他大哥敬王世子康复如常人,否则再也没人能比得上他了。

“二公子。”府尹含笑迎出来。

“府尹大人。”扬景澄彬彬有礼。

二人到厅中分宾主落座,府尹笑道:“这冯家的事已是了结了。荣家的事不难处理,孩子确实是荣胜的骨血,荣氏族人若不愿承认,可滴骨认亲。”

扬景澄眸光明亮清澈,“孩子留在陆六爷身边最好。”

府尹颇为惊讶,“可陆六爷承认了,这孩子是荣胜亲生的。”

荣家的血脉自然归荣家,难道明知陆千峰是荣家的孩子,却让他流落在外么。

扬景澄并没有皇室子弟的骄矜之气,斯文平和,“死者为大。荣胜临终之前,拜托陆六爷抚养孩子,可没提让孩子认祖归宗。荣胜对他妻子程氏的品性最清楚,想必他也知道,孩子落到程氏手里,会非常凄惨。”

府尹委婉的道:“若信不过程氏,可让荣氏族人监督。”

扬景澄笑意浅淡,“荣氏族人为了吃绝户而露出来的那幅嘴脸,府尹大人难道看不到么?孩子交到他们手里,若他们为了谋夺财产,故意将孩子害死了,岂不作孽。”

扬景澄凝视府尹,缓缓的道:“若孩子回了荣家,果真不幸被害死,谁来担这个责任?”

府尹心颤了颤。

他寻思片刻,改了口风,“二公子所言,也不是没有道理。按理说荣氏骨血,自然应该还给荣氏。但荣胜的这个遗孀不是善茬,族人又凶恶无比,孩子还给荣家,若是小命不保,可怜可惨。”

府尹是个细致人,冯家那件事因冯家不占理,他处理起来毫不手软。荣家这件事却有些棘手,颇费了些心思。依着府尹的意思,孩子应该还给荣家。但扬景澄不同意,逼问孩子若出了事谁负责,这是要管到底的意思了。

府尹思之再三,道:“孩子若真是荣家的,自应归还。可孩子是不是荣家,陆六爷说了不算,程氏说了也不算,得看荣氏族人怎么说。”

府尹召集了荣氏族人,问他们的意思。荣氏这些族人也真是财迷,一心要图谋荣胜留下的家财,就算到了府尹面前也不松口,“孩子养在外头好几年,谁知道是不是荣家的种。若孩子真是荣胜的,怎么这孩子出生三年多了,从来不曾认回荣家?大老爷明鉴,定是那程氏弄鬼,孩子不是荣家的。”

荣氏族人这么嘴硬,府尹心中喜欢。

府尹又喝问了几句,见荣氏族人没有改口,命他们画了押。

之后府尹提上荣太太程氏,和程氏的胞兄程继宗,把这兄妹二人骂了个狗血淋头,“陆千峰今年三岁多了,你荣程氏既然早知道这是你先夫的骨血,为什么一直不把孩子认回来?程继宗你做舅舅的为什么一直不说话?”骂完了,喝令各打一百大板,荣太太、程继宗吓得屁滚尿流的求饶,“以后再不敢了。青天大老爷饶命。”

到了这时候,这兄妹俩哪还敢要孩子,能全须全尾的出了衙门就万幸了。

荣太太、程继宗承认自己是诬告,认了罚金,免了刑罚,狼狈的出了府衙。

程继宗没办法,只好央了几个族人和他一起到荣家,把他妹妹的嫁妆抢了出来。过了没半个月,把他妹妹另外许了两广的富商,跟着到外地过活,这是后话了。

陆千峰留在了平远侯府。

平远侯夫人很不高兴,“荣家的孩子让陆家养着,算怎么回事?”

平远侯道:“千峰不是六郎亲生的,他早就禀告过我。你只当六郎多了个义子。”

平远侯夫人忍下一口气,“好,六郎的义子。”

经过这件事,平远侯夫人对陆广满不满到了极处。这个陆广满,做丈夫不合格,管不住边氏,让边氏给他戴了绿帽子,生下私生女,陆家脸上无光。做为父亲更是离谱,不是自己亲生的孩子硬往自己身上揽,傻呼呼的给别人养儿子。

陆姳经过这件事,也有了新发现,郑重的告诉谢夫人,“娘,祖父不是把六叔的婚事托给您了么?您给我六叔找六婶婶,还是找个泼辣些的吧。六叔太老实厚道了,如果六婶婶温柔可人,夫妻俩会一起被欺负的。”

第70章

谢夫人有些意外, “泼辣些的么?你祖父吩咐过, 要给你六叔寻一位温柔善良的妻子。”

陆广满之前在边氏那里吃了大亏, 平远侯想补偿他, 要寻觅性情温柔心地善良的淑女来匹配他。

陆姳把荣家的事仔细分析了一下, 谢夫人也觉得有道理。世人欺软怕硬的多, 买柿子谁不是挑软的捏?陆广满已经那么老实了, 若再娶一位性子绵软的妻子, 不知得让荣太太这类的人占多少便宜。

“娘, 我给您当幕僚吧。”陆姳积极要求。

谢夫人乐了,“好啊, 娘也是有幕僚的人了。只是呦呦这样的人才当幕僚, 娘一年给多少银子才合适啊?这可不能少了。若是少了, 岂不是显得我闺女本事不大么。”

“若是少了,还显得您不够阔气。”陆姳嘻嘻笑,“您就按第一流谋士的年俸给吧,这样显得我身价高, 也显得您出手大方, 咱娘俩两全其美。”

苏木和苏叶自外端了茶点进来,听了陆姳的话忙笑道:“不止呢。三姑娘手里有了银钱使用,也省得大少夫人额外再给零花钱了, 这哪是两全其美,简直一箭三雕。”

陆姳眉眼弯弯。

谢夫人故意板起脸,“你们若能逗三姑娘笑,便是功劳一件, 有赏;若是三姑娘笑得肚子疼了,便是有错该罚。你们可要把尺度把握好了。”

苏木放下茶盘,后怕的拍胸,“幸亏奴婢今天只是把三姑娘逗笑了,却没笑得三姑娘肚子疼,否则奴婢这个月的月钱便不够罚了啊,下半个月要喝西北风了。”

苏叶忙伸出手掌讨赏,“夫人,三姑娘笑了。”

陆姳得意的把她的手拨了回去,“你该赏还是该罚,关键在于我肚子疼不疼;我肚子疼了疼,全在我一念之间。”

苏木和苏叶陪笑脸,“三姑娘肚子一定不疼,对不对?”

陆姳指指她腰间挂着的荷包,“我肚子疼不疼,主要看它。”

苏木长长叹了口气,取出一枚铜钱装到陆姳荷包里,“还没赚钱呢,先得赔一文钱。”

苏叶也愁眉苦脸的取钱,“唉,如今这年月,活难干,钱难赚啊。”

陆姳笑得花枝乱颤。

谢夫人也笑得不行了,每人赏了一个镶金嵌宝的荷包,春七和冬七正好这时候进来了,也跟着得了赏,这俩人莫名其妙,一脸懵懂,傻呼呼的样子惹得大家又笑了一回。

从这天开始,有为陆广满说亲的媒人登门,陆姳常在帘后旁听。

若有条件不错的,她还带了陆娟亲自出门去相看。不过看过之后大多是失望,没一个让她和陆娟喜欢的。

这天官媒来说了秦员外郎的女儿,“家里有八位哥哥,独她一个女孩儿,养得太娇,性子便不大好,因为这个把婚事误了。今年二十岁,尚未有人家。这姑娘相貌是极好的,嫁妆也丰厚,因年纪有些大了,也不挑头婚二婚。”

陆姳打听到这位秦姑娘常在得月楼喝茶,便给陆娟请了一天假,拉着陆娟去了得月楼。

得月楼位于闹市中心,共有三楼,二楼是雅间,三楼只接待女客。

因为三楼全是女客,并没有一间一间隔开,和一楼大厅是一样的。

陆姳和陆娟才进来,便全场瞩目。

陆娟是外貌比较特别,又高又黑,陆姳则是生得太过美丽娇嫩,就连女子见了也是动心。

陆姳和陆娟在角落里坐下,安安静静的,并不想引起太多的注意。

“哟,秦姑娘您来了。”茶博士热情的招呼声。

这茶博士是位中年女子,性情圆滑,见面不笑不说话,那秦姑娘笑着和茶博士说了句什么,显见得很熟络。

过了一会儿,又有几位姑娘坐到了秦姑娘那桌,陆姳侧耳倾听,听到那位秦姑娘在高谈阔论,“……你们猜那小丫头说什么?她说她也是秦家的姑娘,和我是一样的,还厚着脸皮叫我姑母。呸,就凭她那个身份,她也配?你们猜我怎么着?我飞起一脚,便把她踹飞了……”

有人惊呼一声,“才八岁的小丫头,怎么受得了你这一脚?”

秦姑娘得意,“她当然受不了,当场就吐血了。我二哥还挺心疼这个丫头,要让人给她治伤,我偏偏不许……”

陆姳不由的摇头。

性情泼辣并没什么不好,但心肠这么恶毒,谁敢领教。

陆姳正想和陆娟一起离开,又来了几个人。陆娟不经意间瞅了一眼,咦了一声,指给陆姳看,“于先生。”

陆姳也看到了,“我印象当中,于先生除了她弟弟的学业,别的都是不关心的。侯府供给她一日三餐,四季衣服也替她裁了,她没什么开销,所有的银子全部拿回家给她弟弟用。今天她居然会来得月楼喝茶,奇了。”

陆娟是个实心肠,看到和于先生同桌的一名年轻女子气势汹汹,似乎在指责于先生,急得站起身,“三姐姐,我想过去看看。”

陆姳知道陆娟和六叔一样实在,于先生教课教得认真,陆娟便把于先生当自己人了,也站起身道:“应该的。”尊师重教嘛,无意中遇到先生,必须过去打个招呼啊。

“于先生。”陆姳笑盈盈到了近前,“这么巧,您也来喝茶啊。”

“先生好。”陆娟恭敬的行礼。

于先生有些慌张,“三姑娘,四姑娘,不想在这里遇到了。”

陆姳弯腰闻了闻,享受的咪起眼睛,“先生喝的这是龙井茶吧?好香。”

陆娟不会绕弯子,说话直接多了,“先生,我们想和您一起喝杯茶,可以么?”

“可以啊,请坐。”坐在于先生对面的名轻女子傲慢的道。

这女子二十左右的年纪,相貌艳丽,眼角微微上挑,满脸写着不好惹。

陆姳和陆娟顺势道谢坐下,和这女子相互介绍,这才知道她姓桥名容,是睢阳侯桥宪的妹妹。

陆姳奇道:“睢阳侯不是一直镇守辽东么?”

桥容无心应酬她,心不在焉的道:“家兄奉诏回京,我便跟着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