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翠起初觉得这样的事是极不可思议的,可是仔细想想,这不是没有道理的。
再联想起之前发生的事,一切也就说得通了。
难怪邪王总是针对小姐,原来是因为小姐知道了他的秘密!
难怪之前景王会为了一个被送去邪王府的宫女大闹皇宫,原来景王不是因为那个宫女,而是因为邪王啊…
碧翠如同醍醐灌顶般,恍然了。
原来,这才是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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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翠将重新写好的稿件投入了《江湖八卦》的投稿箱里,接着回府回复了云暖暖。
可能是因为爆料的奖励太过诱人,整一个晚上云暖暖翻来覆去始终睡不着。
然而当第二天顶着一双熊猫眼被碧蓝叫醒的时候,她并没有等到爆料被采纳的消息,反倒等来了不请自来的冷梓月。
冷梓月是来约她去游湖的,原本云暖暖想借病推托说不去,但一听说今天停靠在明涟湖旁的画舫要举办与美食相关的活动,她马上又改变了主意。
哪知道一见面,面容憔悴的冷梓月立刻扑入了云暖暖的怀里,哽咽着哭诉:“暖暖,我真是所嫁非人!”
“啊?”云暖暖怔了怔,只觉得莫名其妙,好半晌才挤出一句,“你…怎么了?”
冷梓月呜咽着说道:“我本以为他只是对夜若离…但没有想到,他居然…居然是对自己的亲弟弟…”
云暖暖听得一头雾水,但这下也只能拍着她的后背,小声安慰道:“你先别哭,到底是怎么回事?慢慢说…”
可是冷梓月也不说清楚发生了什么事,而是抽泣得更加厉害了。
“好了好了,别伤心了…”云暖暖并不太会安慰人,没有办法,她只能任由着冷梓月哭泣。等到她哭完的时候,两人乘坐的马车已经到达了明涟湖。
“暖暖,谢谢你,我…我好多了…”两人相继下了马车,冷梓月擦去眼泪,红着一双眼睛向云暖暖道谢。
然而话未说完,突然旁边有人发出一声惊呼:“哎,快看!那个不是菊花园的园主白怜婳吗?她怎么会跟摄政王殿下一起?”
白怜婳?
云暖暖微微一怔,下意识往前看去。
浩渺无边的明涟湖与天相接,游船在绿波涟涟的湖中荡漾,清新的空气迎面扑来,令人心荡神怡。
而湖边停靠着的一艘画舫上,一个穿得妖媚露骨、长相妖冶的红衣女子略微挑起的罂粟花般的红唇,对着正背手而立的凤渊辰盈盈一笑:“王爷,你看今天的天气晴朗,真是适合游湖的日子啊,不知道小女子能否有这个荣幸…”
说到这里,她故意停顿了下来,一双勾魂夺魄的媚眼直盯着凤渊辰,似是在暗示着什么。
凤渊辰挑了挑眉,黑眸底下闪过一丝冷意:“哦?原来白姑娘想去游湖?那就去好了。”
白怜婳心中一喜,只是她眼底的得意之色还来不及浮现,一旁的飞沂突然上前
,毫不怜惜地抓起她的衣领,接着往湖面上一扔。
“啊!”
伴随着一声难以置信的尖叫,白怜婳“噗通”一声落入了湖中,溅起了一串巨大的水花。
<19>还游不够吗
“有人落水了!”
巨大的落水声和刺耳的尖叫声打破了明涟湖宁静的气氛,不一会儿,各艘停靠在湖边的画舫里的游客都被这阵动静惊动了,纷纷跑出来看发生了什么事。
画舫上的人靠在栏杆上,对着湖中水花飞溅的地方指指点点,不时小声议论,都在疑惑湖中的情况。
白怜婳沉落的地方咕噜咕噜冒出一串串气泡,但她的头很快就从水中冒了出来,只是脸上再也不见刚才的媚态,湿答答的头发凌乱地沾满一脸,看上去就像一个从湖底爬出来的水鬼。
她呛了几口水,双手不停的在水面上胡乱扑腾,不断大声呼救。
“救命!”
“救…救命…”
白怜婳呼叫声不断,一沉一浮间,她似乎又咕咚咕咚喝了好几口水。可任凭她怎样呼救,画舫上和岸边的人仍然在围观,始终没有人愿意下水施救。
“怜婳姐!”这时,从对面的画舫里冲出来了一个青衣小侍女,扑倒画舫的栅栏边探出头去,大惊失色地看着在湖里挣扎的白怜婳。
下一刻,她怒气冲冲地抬起头,直冲着对面画舫上的凤渊辰一行人大喊:“喂!对面船的,你们也太过份了吧?为什么要把怜婳推下湖!?”
可是并没有人理会她。
或许是不知道对方的身份,见对方压根儿不答理自己,小侍女脸上怒容更甚:“还不快把怜婳姐救上来?若是让我们王妃…”似是意识到自己说漏口了,小侍女脸色一变,连忙捂住了嘴巴。
这下小侍女也不敢再继续朝对面大吼了,她一边着急地盯着水面,一边转头往船舱里大叫道:“来人啊!快来人啊,怜婳姐落水了!”
明涟湖岸边。
冷梓月从最初的惊怔中回过神,扯了一下手中的手帕,像是十分解气似的嘲讽出声:“不过区区一个青楼女子,也敢嚣张,真是活该!”
而云暖暖依然目不转睛地盯着湖里扑腾的白怜婳,嘴角微微抽搐。
游湖…
这下白怜婳的确是游湖去了,只不过是在湖里游…
这果然是真正的“游湖”!
如此曲解一个词的意思,大概只有凤渊辰能做得出来了吧?
这么想着,她不由自主抬头看向画舫上的凤渊辰。
察觉到她的注视,凤渊辰迎着她的视线冲她微微一笑。云暖暖脸上一热,像做坏事当场被抓包一样,赶紧撇过头躲开了他的目光,假装没有看见他。
就在小侍女大声呼救的时候,有两艘小船像离弦的
箭般驶离了岸边,快速驶近在湖中扑腾的白怜婳。
其中一艘小船稍微落后,白怜婳很快被另一条小船的人打捞上去了。
像是商量好一般,在白怜婳被救上来后,两艘小船掉转了船头,一同驶向凤渊辰的画舫。
“咳咳咳…”
伴随着一阵脆弱的咳嗽声,凤御翊扶着浑身湿透的白怜婳登上了凤渊辰的画舫。
白怜婳虚弱地依靠在凤御翊的怀里,两腮通红,被打湿的发丝贴在她的脸侧。落水虽然破坏了她妖媚的形象,却给她平添了几分楚楚动人的气质。
“狐狸精…”岸边的冷梓月恨恨咬牙,几乎要扯碎手中的手帕。
“白姑娘,你没事吧?”凤御翊一脸关切地看着怀里的白怜婳,握着她的手细声问道。
可是白怜婳却没有理会他,更从他怀里挣脱出来,迈着颤抖的脚步走上前,突然扑通地跪在了凤渊辰面前,像一只受惊的小鹿一样,瑟瑟发抖。
“王爷,就算您…您不待见小女子,也不用这么做吧…”她咬紧了唇,一双水盈盈的眼睛瞪着眼前的人,似是在责备他的做法。
凤渊辰嘴角微扬,笑意却没有到达眼底,他目光冰冷地盯着地上的女人,缓缓开口:“哦?难道白姑娘刚才游湖游得还不够尽兴?要不要再去一次?”
“我…”白怜婳没料到凤渊辰会无情到如此的地步,脸色一白,什么也说不上来。她索性两眼一翻,当着所有人的面晕了过去。
“白姑娘!”凤御翊赶紧上前,及时扶住了快要倒在地上的白怜婳,眼中露出一丝痛惜之色。
看到这一幕情景,冷梓月更加气结,手中的手帕都快要被她扯碎了:“哼,装不下去就装晕吗?果真是狐狸精…”
“…”云暖暖无言地看着牙齿咬得咯咯作响的冷梓月,心里为她手中可怜的手帕默哀。
怀里的美人依靠在他的怀里,看似脸色苍白,气息微弱。
凤御翊有些气愤地抬起头,刚想跨出脚步去质问凤渊辰的时候,却发现眼中那令人不寒而栗的寒光,立刻僵硬了动作。
可是动作已经做出了,退缩不是他的所为,凤御翊只能硬着头皮道:“王叔…您真不懂得怜香惜玉。”
“本王可没王侄那么有闲情雅致。”凤渊辰扫了他一眼,面无表情道,轻易将他话里责怪的意思化解了,更有暗里讽刺他“不务正业”的意思。
凤御翊皱起了眉:“王叔…”
不过凤御翊来不及把话说完,画舫下突然传来的一声
怒吼打断了他。
“翊王!你那是什么意思?!”
又一个人登上了画舫。
他身着一袭月白色锦袍,腰系一条青玉带,头戴白玉冠。
景王凤御景大步流星地直冲凤御翊走去,俊朗的眉眼间满是怒意,边走边大声道:“你居然敢跟本王抢人!”
凤御景的这一声怒吼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去。
凤御翊深蹙起眉,微愕之后眼中隐隐有了一丝怒意,他毫不畏惧地迎上了凤御景的怒视,冷冷问道:“景王这话是何意?”
“哼!凤御翊,少在这里装模作样!”凤御景用力一甩衣袖,袖下的拳头握起,“刚才若不是你故意撞本王的船,救下白姑娘的就是本王了!”
凤御翊眼睛闪了一下,但紧皱的眉依旧没松开:“景王,救人为重,谁救下白姑娘都是一样的,你又何须介怀?”
凤御景冷哼了一声,怒瞪着他:“凤御翊,别以为本王不知道你暗地里的小动作,你抢走本王的白姑娘也算了,还弄出一些不真实的谣言,破坏本王的名声,好让她…哼!告诉你,你不会得逞的!”
凤御翊终于被这一番话激怒了,也厉声反驳道:“凤御景!你这是什么意思?!”
“本王什么意思,你不是清楚得很吗?”凤御景脸色阴沉,语气极为不善,“你对邪王…”
“两位王侄似乎都是这位白姑娘的入幕之宾?”
突然一个风轻云淡的声音插了进来,打断了凤御景和凤御翊的争吵。
明明只是简单的一句话,却带着渗透人心的冰寒凉意。
凤御景像是才刚注意到凤渊辰的存在一样,乍然一惊,随即有些惊慌失措地后退了一步:“王…王叔…”
“翊王,也许你上次抄先皇的训导抄得还不够?”凤渊辰挑了挑眉,目光扫向凤御景,“至于景王…你的双腿才好,莫非你前几天吸取的教训还不足?”
凤御景和凤御翊的脸色不约而同一白。
“闹够了就带人离开本王的画舫,本王讨厌不请自来的人。”凤渊辰对之视若不见,突然话锋一转,毫不客气地甩给他们脸色看。
说完后,他一甩衣袖,大步走入了船舱中,留下脸色僵硬的两人。
当画舫上暗潮汹涌的时候,四周看热闹的游客已经悄悄议论开来了——
“听到了吗?景王和翊王的话…”
“听到了!他们吵起来了,江湖八卦上刊登的消息果然是真的!”
“没错没错,我也听见了!好一句‘抢人’,
暗示极深!而且,我还听见了景王提到了‘邪王’…”
“可怜的白园主成了导火线。难怪这两位王爷总是针锋相对,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原来那两人对邪王都是如此用情至深啊,哎!好一个虐恋情深!”
…
……
听着从四方八面蜂拥而来的感慨声,原本还在气愤咬牙的冷梓月脸色愈发铁青。
她酿跄着后退着,终于承受不住打击,晕了过去。
“王妃!”紧跟在冷梓月身后的两个小丫鬟大惊失色,立刻上前接着了冷梓月倒下的身体。
“快扶王妃到马车上。”其中一个小丫鬟急促地催促道,又转头抱歉看了云暖暖一眼,“云小姐,对不起,奴婢先带王妃回去休息了。”
两个丫鬟朝云暖暖福了福身,一人一边搀扶着晕倒的冷梓月离开了。
“…”
云暖暖捡起冷梓月落下的手帕,目送着她们一行离开的身影,又看了看眼中的手帕,只觉莫名其妙。
算了,反正又不关她的事,还是别多想了。至于这条手帕,有机会再还给冷梓月吧!
云暖暖摇了摇头,将手帕收了起来,接着往停泊在岸边的画舫走去。
不过她还没走出几步,身后突然传来了一个清如银铃、脆如黄莺的声音:“云二小姐,请留步。”
<20>考虑得怎样
云暖暖循声回过头去,看见正有一对她不认识的双胞胎少女正向她袅袅走来。
两人长相几乎一样,身材也同样的纤细玲珑,面容打扮得精致美丽,显然花了不少的心思。唯一不同的是两位少女的穿着,一个身着粉色淡雅长裙,绣有兰花花纹;另一个身着桃红色长裙,配以牡丹图案。
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虽然不认识,但云暖暖总觉得这两个少女很眼熟。
云暖暖上下打量着来人,疑惑地开口问道:“请问你们是…”
“云二小姐不记得我们姐妹了?”身着桃红色长裙的少女才刚展露出的笑容一僵,眼中闪过一抹讶色,似是不太相信地反问,“莫非云二小姐已经忘记在狩猎场发生的那件事了?”
这句话是疑问,也是试探。
不过以前的事,现在的云暖暖还真不知道。听桃红色长裙少女那语气也像是来者不善,云暖暖夜不打算再理会这两人,冷着脸说着一句“抱歉,我失陪了”,转身要离开。
桃红色长裙的少女一时怔然,似是无法理解云暖暖的冷漠。
倒是站在她旁边的粉衣少女不悦地发出一声冷哼,意有所指地说道:“也是,云二小姐是丞相府高贵的嫡女,怎么会记得我们这些低人一等的庶女!”
她特意咬重了某些字音,话里的嘲讽之意溢于言表。
哪知道云暖暖看也不看她一眼,将她当作空气一般直接忽略。
“惗语妹妹你别乱说!”桃红色长裙的少女见状,连忙低声斥责道,又上前一步拦住了云暖暖的去路,连连赔罪,“云二小姐,我妹妹口直心快,你千万不要跟她一般见识。”
鲶鱼?对食物尤其敏感的云暖暖眼中闪过一丝异样的光芒,忽然停下脚步转过身来,看向那个粉衣少女。
桃红色长裙少女还以为云暖暖被自己的话打动,眼中有了一丝喜色,赶紧接着说道:“云小姐,不记得也罢了。我们重新认识一下吧,我叫夜嫚语,这是我妹妹夜惗语,我们是将军府的小姐。”
夜嫚语?夜惗语?
咕~
少女话刚落音,云暖暖的肚子就很争气地发出一声抗议。
这下她对这两个人的印象就更不好了——鳗鱼?鲶鱼?
好端端的人为什么要改一个这么好吃的名字!
“你们找我到底有什么事?”
没有察觉到云暖暖的语气开始变得不爽起来,夜嫚语上前一步,压低声音用诱惑的语气道:“云二小姐,百花宴快开始了。我知道你一直都对夜若离那个贱人在之前大出风头很不满,所以你不想在才艺比赛上胜过那个贱人吗?”
云暖暖挑起眉,却不表态:“所以呢?”
“我们合作吧!只要你用丞相府的力量助我们娘亲成为将军府的正室。”夜嫚语勾唇阴鸷一笑,语气里带着一种不知从何而来的自信,似乎料定了云暖暖必然会答应,“我们可以帮助你赢得比赛,还可以让夜若离那贱人身败名裂!”
“…没兴趣!”云暖暖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扔下三个字,转身掉头就走。
得意的笑容瞬间僵硬在嘴角,夜嫚语眼中的神色转为错愕,一时僵在了原地。
夜惗语的脸色同样沉了下去,她死死盯着云暖暖的背影,冷声道:“哼!云暖暖,你少嚣张!你就不怕我们把你在狩猎场陷害夜若离,导致她重伤差点致死的事说出去吗?”
狩猎场?重伤致死?
云暖暖一怔。
如果她没有记错,就是似乎就是整个故事的开始。
在狩猎进行得紧张之时,夜嫚语和夜惗语两个庶妹怂恿用迷恋的眼神看着凤御翊的夜若离,让她去跟正在狩猎场中策马奔驰的凤御翊示爱,结果被翊王无情拒绝,心碎神伤死在了翊王的马蹄之下。
于是,真正的夜若离逝去,那个从现代穿越而来的女杀手取代了她。
这件事分明就是夜嫚语和夜惗语所为的,但听她们这么一说——难道说,这件事也跟“云暖暖”有关?!
果然,不等云暖暖开口,夜惗语就已经用阴恻恻的声音解答了她的疑问:“别忘记了,那时候是你怂恿我们对夜若离这么说的…”
“…”
所以说,前身真不是一个好人。
可是,那时候的夜若离只是一个花痴傻子,怎么一个个都撞坏了脑子,想着去算计她?夜若离到底有什么好算计的?
云暖暖沉默不语,夜惗语却认为是自己的话起了威胁的效果,不由洋洋自得起来,接下来的话带了几分胜利者的耀武扬威:“所以,云二小姐,你考虑得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