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无暇与你做口舌之争。你若不从,我自有办法。”鹤使淡淡地一扫拂尘,张口念起灵咒,片刻之间,灵光骤闪,咻得将还在叫骂连连的龙女收纳进袖。像收起了一件微不足道之物,鹤使轻摆拂尘于臂间,瞥向一直站在一边不发一言的他。

“山门之事让神将见笑,久候了。”

“无妨。”

“尊者已知天庭谕旨,神将此番前来为择选灵兽坐骑。尊者已在顶殿等候神将,请神将随我进殿。”

“有劳鹤使。”

作者有话要说:昨天一章全是口口被系统放黄牌直接遮屏了QAQ,改口口改了好久,最后只能试发一章看看能不能解锁~~

QAQ天地良心呀,人家真的那么黄暴咩?明明啥米都没有嘛,不过这章好像有点料了,T 3T求牢饭!

☆、第二十六章

九华霜曲山顶。

银霜遍地,飞雪皑皑。正殿深入云霄,高寒可畏。

雪顶灵湖半冰半水,几簇银红的巨型龙锦鲤无惧严寒在冰下游走;仙鹤成群飞过,偶有在冰霜灵湖上绽开的冰灵霜莲上停留,正殿上方更盘旋着几只傲然低鸣的火凤。

冰封千里,一片雪白之上,却是生机盎然,红绿交错,景色别致。

他身为神将,并不少看仙境之色,竟在这九华山顶的玉雕廊桥上看痴了。

“这山顶灵兽比山脚下的灵力更丰沛,修为更高深,冰雪与它们并无感觉。”

鹤使一边引领他前行,一边简略地介绍。

走过廊桥,鹤使忽然住步,扭头鞠躬道,“沿此条雪玉回廊走至尽头便是正殿。神将请。”

“……请。”他拱拳回礼,看着鹤使正要走开,终是没有耐住性子,开口多了一句闲话,“敢问那龙女……”

鹤使一怔,抬手看看自己的袖口,“……此乃山门中事,神将无须多问。”

“……”

“神将请。”

鹤使谦卑地低首作揖,灵光间翩然化作一只仙鹤,衔起禁锢龙女的法器朝偏殿飞去。

而他迈步走进正殿,香炉青烟里,他瞥见镇守这九华霜曲山、连天庭都忌惮几分的灵兽之主——炼华尊者。

他负手孤立殿中,雪色广袖坠地,欣长的背影隐在袅袅香烟之后,看不清楚他的面貌,只是那如瀑布般的垂泻而下的幽黑长发,披落在白霜锦华绣缎衣上,显得分外刺眼。

“拜见尊者。”

“……免了。求何灵兽,自选自驯。它若服你,便带走。它若不服反噬,把你吞下肚去,也是你咎由自取。”

清幽灵缓的仙音响彻殿内,是忠告亦是警告。寥寥数语,灵力却蕴含其间,连他都能感到这炼华尊者的修为何其精深。

走出正殿,他就此在九华霜曲山顶住下。

连日来,看着这满上遍野的珍奇异兽,却不知从何选起。

“原来,你是来选坐骑的啊。”熟悉的调侃声从背后传来,他回过头去,竟是那日一别便没再见过的龙女。还以为她正在受罚,没想到……竟会自由自在地跑来跑去,还……又跑到他眼前来了。

好在……这一次,她有好好穿着衣裳。

——尽管那衣裳只是薄纱缠身,腰臀尽显。

“嗯……我倒没想到你面子这么大,能让他特别容许你到这山顶来选坐骑呐。以往的那些仙家,他都是理也不理,随他们去死的耶,被吃掉的可是有好几个呢。”

“喂!我在同你讲话呢,你在看哪里啊?你不会不记得我了吧?”

“……”

“真的不记得了?我啊,就是那个被你偷窥的那个,从草丛里钻出来的那个。”

……一身浪/荡刺鼻味儿的那个。

“就算你不记得我,也该记得这个吧?”

眼熟的外衣递到他眼前。

皱眉,是他的衣裳。他接过衣裳,正想穿上,却又顿下。很好……他可以肯定他之前的担虑多余了,这九华山规果然宽厚仁德,这几日,她没有受罚。

非但没有受罚,她还有闲情逸致去做那档子淫邪之事,连他的衣裳都染上了那股味儿……

唰啦丢开手里的衣裳,他一脸嫌弃。

“哎?不要了?挺好的衣裳,干嘛不要了?还是……你也跟我一样,不喜欢穿衣裳?”

“……”她不厌其烦的搭话让他厌烦,他索性抬腿走开两步,拉开与她的距离。

“等等。不要走嘛,不要走不要走。我有话想跟你说呢。”

停下,他回身,“说。”

“噗。冷冰冰的,话又少。这种性格我怎么就这么喜欢呐。”她凝起琉色的眸,毫不害羞地盯着他看,那眼神……仿若对他如痴如醉般。

“无事便离我远点。”

“有事有事!当然有事。”好似怕他又甩下她,她一把抱住他的手臂,侧脸在臂膀间蹭蹭,“我当你的坐骑好不好?”

“…………”他未料到她会有此一说,愣在当下,眉头更是不知不觉间拢起,“你?”

“好不好嘛。神将哥哥?”

“…………”

若论战力,龙族的确是最好的选择,可是……这条龙…………

“为何想当我坐骑?”

“当然是因为我喜欢你啊!”

“……”掉头,走人。

“哎呀,好嘛好嘛!真开不起玩笑,跟你说正经的。”她嘟起嘴巴,不爽地哼哼,“我从小就在这山里出生,到现在都没有出去见识过,偏偏这山脚都有那个人的结界,溜出去一定会被他知晓逮回来,但只要做了仙家的坐骑,就可以光明正大的出去了!”

“……无稽之谈。”

“咦?喂!是你让我说实话的,怎么说实话也你也不答应啊!我让你骑我耶!你以为我是谁骑都可以的嘛!哼!”

若有所指的挑/逗话语让他突然意识到什么,脸上一烧,他掩饰地清咳了几声。

见他有反应,她趁胜追击,抱住他的手臂撒娇地左右摇晃,“神将哥哥,好嘛!我都这么求你了……求包/养求疼爱嘛!”

“……放手。”

“上哪去找我这么好的坐骑啊?我会打架会卖萌会暖床……会乖乖待在你身下哦。”

眨眨眼,她尽量让自己看起来乖巧可人,却被他毫无所动,脸色黑黑地用一手指顶住她额头的龙角,将她推离他的身边。

“离我远点。”

“讨厌。你这个仙怎么这么难伺候啊,像我这么多功能又听话合作的坐骑,给你骑是便宜你了耶!”

“我选坐骑,不是侍妾。你的那些多余功能我不需要。”

“有差没差,不都是用来骑的嘛?多出来的功能,不用白不用啊!我功能这么健全,你不用不是浪费了嘛!”

“…………”简直鸡同鸭讲。

他深深吸一口气,压下脾气,郑重地开口,“听好!我的坐骑,不是选来戏耍玩弄的,我乃神将,随时可能征战四方,做我的坐骑随时都有性命之忧,你玩性太重,不适合。”

“……”

“听懂了?”

“嗯。你关心我,怕我有危险。对吧?”

“………………”这家伙,还真会挑自己想听的那部分听。

“原来,你已经那么在意我了。嘻嘻。”她笑眯了眼,“你现在不同意,没关系。我等你。你迟早会同意的……”

那精心算计,胸有成竹的模样,让他戒备又讨厌。

她从地上捡起那件被他摒弃的外衣,随性地披上,哼着小调走开了。

他以为,玩性重如她,根本不会对一件事认真,尤其是……对他这个只有数面之缘的陌生仙将认真。

他在想什么?

这样的想法,不是好像在期待……她对他认真一样。

大概是这天庭……太平安静,长久无战,他……无所作为,有点寂寞无聊了。

可是,他错了。

这只龙……根本没有自知之明。

“喂,都不许靠过来,他是我的。”

自那天后,每日都来找他的麻烦,像保护宠物的主人,她张手拦在他面前,拒绝他跟任何一只灵兽打交道。喂,是不是搞错灵兽与主人的关系了?

“……谁是你的。”

“你啊!”她吐吐舌,“少了两个字……是——主人!”

“…………”

“他是我的主人!我已经跟他说好了。你们谁都不准觊觎他!”她对着雪顶山上的灵兽嗷嗷乱吠,可根本无兽理睬她。这山顶灵兽无一不傲,根本不屑争夺坐骑之职,若非真心相服,就算神将仙家在它们眼前被魔族戳死砍死咬死,它们也只是打打哈欠,抹抹须子,不痛不痒。

“………我们什么时候说好了?”他怎么不知道,他承诺了一条龙什么事儿?

“讨厌……你驯服了人家,又对人家始乱终弃,这么朝三暮四,呜呜呜!你看,人家还有你的定亲信物呢。”她指着裹在身上的衣袍,朝他闪动水眸双眸。

他不为所动,冷淡地看向别处。

她凑到他身边咕哝,“我在保护你呢。你以为每只灵兽都像我这般友善乖巧又可爱么?它们对仙啊将啊,可是没有好感的呢。会一口吃掉你的哦!嗷呜嗷呜!”

还没成为她的坐骑就开始走马上任保护他了啊?还真是多谢。

“走开。不要妨碍我驯服灵兽。”

嘟嘟嘴,她不甘心地站到一边,眼珠儿骨碌一转,突然绽开奸猾的闷笑,“好吧。你去选吧驯吧,我站在旁边看看总不会碍你眼吧。”

“随便你。”

他懒得与她胡搅蛮缠下去,抬手空中画出灵光圈,亮出神兵,看准了灵湖深潭处的一只巨鳌正要出手。

不咸不淡的干扰音从旁边响起。

“哈?原来你喜欢它那种型的啊?”她讥笑连连,“拜托你开开眼好不好,他很矬耶,一百年也懒得动弹一次,眼皮一直耷拉着,你别看它鳌壳很硬很耐打的样子哦,可是它胳肢窝很怕痒耶,稍微碰一下就受不了,会乐得浑身抽搐翻过身去四脚朝天呢!”

“……”

“咦?你瞪我干嘛。人家我说的都是真话。”她吹着口哨别开眼,“去啊,去驯服它啊。不用在意我的感受嘛。你和它站在一起,很配哟。扑哧,想到将来可以看到你被它驮着,然后一个激灵摔下鳌壳,一主一兽齐刷刷四脚朝天的样子,就觉得一定是其乐融融啊!哈哈哈哈”

“………………”

收起长兵,他叹气,转而从灵湖边走开,驾云飞上顶殿白玉屋脊站定。

一只灵秀仙资的仙鹤低鸣着从云霄间飞过,他正要踏云奔去,恼人的声音又响起来。

“喂!你也行行好吧。这只鹤的娘子刚有了生孕,再过些时日它就要当爹亲了。你这个时候把它抓走,还要陪你征战四方,那它的娘子孩子岂不是很可怜嘛?”

手里的长兵一顿,他停住动作,回眸看着悬浮在空中的她。

他没想到,这只兽……竟然会有人情味儿。

看惯了天庭里仙气飘飘,高雅清冷的各色仙人,第一次有人叫他想想对手快出生的孩子,放它一条生路。

“没爹疼的孩子,会很惨的。仙什么的,不都有好生之德嘛。你也不忍心拆散它们一家人吧?”她坐在云端,指着那只仙鹤飞翔的方向,“你看,他嘴里还衔着灵湖的精莲呢。因为他娘子有了生孕,扛不住山顶寒意,所以他就抱她去山腰处住下了,但是胎儿能越早汲取顶殿尊者的灵气越好,那些莲花常年吸食尊者灵气,所以,它才飞上山来拿灵湖精莲给他娘子吃。”

“……你同我说这些作甚。”

“让你觉得很浪漫。你就不会抓它走了啊。”

“……”浪漫为何物?可具灵力?可助修为?不过凡人飘渺之废物,仙家不懂,也不该懂。

她撑着下巴,凝视着仙鹤飞离的方向,喃喃,“别看我们只是兽类,我们当真比你们有情意多了,对娘子真好。啊!好羡慕!”

“……这么羡慕,就去找只龙来疼。莫要再来阻我。”灵兽玩不玩浪漫他不懂,不过,既然天庭容它们繁衍/交/配,放肆纠缠/欢/爱,就和凡人无恙,大概也玩这套吧。既然喜欢玩,那便一边玩儿去,管她是要浪还是漫,只要别在他身边继续碍手碍脚就好。

“你也觉得,我应该和龙在一起嘛?”她涩涩一笑,撩过被风吹乱的发,轻轻地叹,“说不定,当真是我错了。”

他没去计较那个“也”字所为何来,踩云飞上雪山。

那雪山盘旋的火凤正是不错的坐骑。

正当他要使法布阵之时……

“小久,小久小久!”

果然……

她又跟来了。

只见她脚踩云朵飞身而来,张手向那只火凤拼命咧嘴摇手打招呼,一边还同他挤眉弄眼,“你跑得那么快干什么,想甩掉我啊?你看上那只火凤了?我认识哦,我帮你搞定它呀!”

他眯眼,“不用你多事。”

“有什么关系。我就是想帮你嘛。”她笑。

帮他?来使坏阻止他还差不多吧?已经有两次前车之鉴了,还好意思说帮他。

空中的火凤听见有人唤自己,低鸣一声,收翅俯冲,在雪山顶翩然落下,化为人型。

赤金色的长发飞舞空中,凤化男子,阴柔貌美。他红眉紧皱,看了一眼笔挺站定的神将,眼露不屑,转而朝龙女开口。

“年儿?你在这干嘛?”

“嘿嘿,小久,这是天庭来的神将哥哥。”

“……神将?看着有些面熟。”

“可不面熟嘛。不就是那日偷窥我俩交/配的家伙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