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识字的央求着识字的读一遍,好在没什么咬文嚼字的地方,听上一遍也就懂了。一个个情绪也随着激荡起来,张口大骂赵王。

檄文上骂的太对了。勾结外敌兴兵作乱,可不是不忠不孝不仁不义吗?若是任由这种人夺了天下,老天爷未免瞎了眼。

朝中群臣们早在入宫之前就都看过了檄文,上朝之后,纷纷出言夸赞齐王这篇檄文写的好。

到底是身份不同,骂起人来都显得特别理直气壮。换成翰林院的学士们,骂人前还得掂量掂量自己的身份,哪里敢骂的这般畅快淋漓。

太子也笑道:“十四弟这篇檄文确实写的好,孤昨日还质疑你,倒要向你陪个礼了。”

齐王笑道:“能为五哥分忧,是臣弟的荣幸。”

齐王一番苦心没有白费,这篇檄文比什么辩驳都更有力。太子对齐王的忌惮之意去了大半。

若是对皇位存着野心,齐王怎么肯写出这样的檄文?这是要张贴到大秦所有郡县让所有人都看到的东西,如果齐王将来也起了谋逆之心,这篇檄文可就成了明晃晃的讽刺了。但凡是想做皇帝的人,行事都要留些退路。齐王既没给自己留退路,足以说明他对皇位没什么企图。

太子态度的微妙改变,都在齐王意料之中。

齐王又主动请缨:“臣弟没什么长处,打打口水仗出些歪点子倒是没问题。日后若还有此类事情,请五哥都交给臣弟来办。臣弟保证办的妥妥当当。”

太子欣然应下了。之后又开始商量调兵遣将筹措粮草兵器战马之类的事宜不提。

下了朝之后,周琰凑到齐王身边,笑着赞叹:“十四叔,你这篇檄文写的太好了,我看着真觉得过瘾。昨日看到赵州传出来的那篇檄文,我气的鼻子都快冒烟了。随意捏造事实,还往父王身上泼脏水!实在太可气了。幸好你半点都不客气的骂了回去。”

顿了顿,又低声说道:“今日朝堂之上,父王对你似乎和善了不少。”

往日的亲昵大多浮于表面,今天太子对齐王可要器重多了。凡事都肯问一问齐王。周琰看在眼底,心里自是高兴。

齐王笑了一笑,没有多解释,随口扯开了话题:“今日难得有些空闲,我们去福宁殿看看父皇。”

周琰笑着应了。

。…

这篇讨伐赵王的檄文很快便传开,五天后传到了赵州。

韩越看了一遍,并未动怒。

反正这篇檄文从头至尾都是骂赵王的,和他没什么相干。而且,他私心里也觉得赵王应该被千刀万剐挫骨扬灰。

一切都按着计划进行。十万鞑靼人已经攻进了边关,虽然在数量上不及边军,可鞑靼人以骑兵为主,来去如风,战斗力绝非普通步兵能比。边军虽有十几万,骑兵却只有三分之一,论打仗肯定不是鞑靼人的对手。数十个边城,如今倒有一半都失守,落到了鞑靼人手中。

朝廷调派了西北驻军和吴王晋王前去支援,如今大军都还在路上。远火暂时解不了近渴。等援军都到了,边城大概也被攻打的差不多了。到时候必然恶战连连。

一打仗,就要耗费粮草武器战马,人命在战场上更如草芥。大秦虽然国库充盈,应付两边的战事也会有些吃力,必然要有个先后区别。太子身为储君,顾虑极多,总得先顾着周家江山再说。所以一定会以对付鞑靼人为主…

韩越眸光深沉,唇角扯出讥讽的冷笑。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他暂且也不必有什么大的动静,不痛不痒的打些口水战也罢!等大秦的兵力国力被鞑靼人消耗了大半的时候,他再领兵攻进京城也不算迟…

门被轻轻的敲了几下。

韩越的声音威严中透着冷冽:“什么事?”

门外亲兵应道:“启禀将军,赵王妃命人召将军到王府一行。”

第三百一十一章 悔恨(一)

听到赵王妃的名讳,韩越连眉毛都未曾动一下,淡淡说道:“你去回禀一声,就说我正忙于军务,现在无暇到王府。等忙完了再去!”

亲兵应了一声,很快去和赵王府的管事说了。

这个管事等了半天,只等来这么一句,心里一肚子窝火,阴阳怪气的说道:“韩将军果然是军务繁忙,如今连我们王妃的吩咐也不管用了。”

还要等军务忙完再去王府,哼!摆什么架子!

那个亲兵不愧是韩越身边的人,闻言硬邦邦的顶了回去:“如今王爷在病中,将军要忙着打理里里外外这么多事,没什么闲空,当然不便随叫随到。”

管事被噎的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忿忿不已的回了赵王府,照实将此行的经过说了一遍:“启禀王妃,奴才去请韩将军,等了半天才有人进去通禀。韩将军只一句忙于军务,就把奴才打发了回来。就连一个亲兵都没把奴才放在眼底,奴才心中实在不愤。”

“奴才自己受些委屈不算什么,可奴才奉了王妃娘娘的命前去,代表着的是王妃娘娘的颜面。平白的受了这等闲气,奴才实在忍不下去,所以才多嘴向王妃娘娘禀报。”

这个管事在王府里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何曾受过这样的闲气,添油加醋的说了出来。

赵王妃脸色果然不甚好看,皱眉问道:“韩将军真的说有军务要忙吗?”

管事忙道:“奴才岂敢有半个字虚言。韩将军确实命人这么吩咐奴才的。不过,依奴才看,韩将军也未必忙到连来王府的闲空都没了。分明是有意找借口拖延…”

“放肆!”赵王妃忽然变了脸:“竟敢在背后挑唆,恶言重伤韩将军!”

管事脸色一白,扑通一声跪到了地上。不停的告饶:“奴才出言无状,奴才不该在背后猜疑韩将军,都是奴才一时口快,还请王妃娘娘赎罪…”

赵王妃冷冷说道:“自己去领二十个板子,日后再敢多舌,我就让人拔了你的舌头,让你永远不能再张口。”

管事哆哆嗦嗦的谢了恩。下去领板子去了。

赵王妃发作了多舌的管事。烦闷郁结的心情却没有缓解多少,反而更添了几分阴霾。

她对韩越一直十分信任器重,近来却隐隐的觉得不对劲。

韩越消息十分灵通。比朝廷提前知晓鞑靼人入侵边关,因此在年前便定好了举旗谋反一事。已经走到这一步,也容不得再回头,赵王妃在问过赵王的心意之后。便点头同意了。那份檄文也是韩越亲自撰写的,当真是字字似箭句句如刀。对那两个碍事的太医当然也不必客气。干脆利落的了结了他们的性命。然后为赵王服下解药。

可是,服下解药快半个月了,赵王依然不见多少好转。每天还是只能躺在床上,除了睁眼能看耳朵能听之外。连动手指都费力气。

赵王妃心中惶惶不安,忍不住追问了韩越几回。韩越只说道:“王爷服药这么久,难免伤了身子。或许过几日才能见效。”

几日几日又几日,转眼就是半个月了。赵王还是不见起色。赵王妃就算再蠢也隐隐察觉到不妙了。又打发了管事去叫韩越来。没曾想,韩越竟有意拖延不肯来…

赵王妃呆呆的坐着,越想越觉得心惊。

不能胡乱猜疑先乱了阵脚!赵王妃深呼吸几口气,逼着自己冷静下来,努力说服自己。或许赵王很快就能好起来了。或许韩越是真的忙于军务,不然怎么可能不到王府来…

“启禀王妃,韩夫人来了。”

赵王妃收敛心神,起身相迎。

小杨氏似乎也有些心事,挤出笑容喊了声:“大姐,王爷今日身子怎么样了?”

这个问题,算是问中赵王妃的痛处了。在自己亲妹妹面前,赵王妃也没心思遮掩什么,皱眉说道:“还是老样子,不见什么起色。”

小杨氏笑的有些勉强:“大概是药效慢,过两日就该好了。”

赵王服药装病一事,小杨氏直到年前才知道。药是韩越奉上的,解药也是韩越拿出来的。如今韩越大权独揽,赵王却躺在床上迟迟不见好。小杨氏也开始觉得不对劲了,却不敢朝最坏的地方想,只能天天到王府来嘘寒问暖表示关心。

赵王妃对韩越生出了不满和怀疑,再看自己的亲妹妹也隐隐起了疑心,口中却没说什么,只淡淡应了句:“承你吉言,希望王爷能早日好起来。”

小杨氏听出赵王妃语气中的冷淡不满,不由得有些讪讪。姐妹两个无言对坐了片刻,小杨氏又主动张口说道:“大姐,我想随你去探望王爷。”

姐妹两个相伴多年,感情十分亲密。赵王妃到底没让小杨氏太过难堪,点点头应了下来。领着小杨氏一起去了赵王的寝室。

。…

赵王直挺挺的躺在床上,睁着眼,却神色僵硬,看着有几分诡异和可怕。

屋子里除了丫鬟小厮,还有赵王的几个侍妾和两个庶子三个庶出的女儿。满满当当一屋子的人。

赵王妃一露面,众人立刻上前请安问好。

赵王妃随意的嗯了一声,径直走到床榻边,低头看赵王一眼,心里一阵恻然,还有些莫名的心慌意乱。然而这一屋子的人都在看着她,她根本不敢表现出慌乱,定定神笑道:“王爷,今日可好些了吗?”

赵王脸上的肌肉动了一动,口中含糊不清的吐出两个字。赵王妃看着他的口型猜了出来,若无其事的笑道:“王爷是想见韩将军吧!臣妾刚才打发人请他过来,不过,韩将军正忙着军务,实在抽不出身。说是得了空闲就来,王爷耐心等一等。”

此言一出,屋里众人的神色都有些异样。赵王妃相召,韩越竟敢托词不来。这胆子也太大了吧…

小杨氏觉得脸上火辣辣的,反射性的垂下了头。

赵王的脸抽动了几下,表情依旧僵硬,眼中却满是怒意。仔细一看,这份愤怒中似乎又夹杂了难以名状的悔恨和不甘。

赵王妃和赵王夫妻多年,哪怕赵王口不能言,也看出了赵王眼神中的丰富内容,心里不由得一个咯噔,心底冒出一阵阵寒意。

她一个人疑心还可以说是胡思乱想,可如今赵王分明也察觉出自己的身体异常了…

当初装病的主意是韩越出的,药是韩越献上来的,就连解药也一直在韩越手里。王爷的印信和虎符也早就落入韩越手中。这半年来,赵王的事务军务都由韩越一手把持。如果韩越真的包藏祸心,到了这个地步,他们还有翻盘的机会吗?

她身份尊贵,擅长打理内宅事务,却也仅止于此了。遇到这样的事,头脑里一片混乱,压根不知道要做什么。

赵王妃站在床边,和赵王四目相对,希冀着从赵王的眼中能看出些什么。

然而,一个人的眼神再丰富,也代替不了说话。赵王眼中越来越激动,脸部的抽搐也越来越厉害,口中翻来覆去的重复韩越的名字…

赵王妃双手微颤个不停,压低了声音说道:“王爷放心,臣妾知道该怎么做了。”

说完,赵王妃忽的转身,面无表情的说道:“来人,将韩夫人带到客房里好生歇着,没本宫的吩咐,不准韩夫人踏出房门半步。”

说是休息,其实就是变相的软禁。

话音刚落,便有两个身体壮实的婆子走上前来,一左一右拧住了小杨氏的胳膊。

小杨氏既惊又怒,脱口而出道:“大姐,你这是要做什么?”

赵王妃沉着脸,并不多解释:“你在客房里老实待着就是了。等韩越来了,我自会放你出来。”说着,又吩咐身边的管事:“去韩府一趟,把坤哥儿和秀姐儿都带过来。就说本宫几日没见他们心中十分挂念。”

小杨氏脸色一白,声音颤抖着为儿女求情:“大姐,你若要人质,我留下就是了。坤哥儿和秀姐儿还小,没经过什么事。别吓着两个孩子…”

赵王妃狠狠心没理睬小杨氏的哀求。又命人叫来府中的侍卫首领,低声嘱咐一番。那个侍卫首领低声应了,立刻退下部署安排。

小杨氏很快被带下去软禁在了客房里。

留在寝室离的赵王侍妾和庶子庶女们,若是再没察觉到不对劲就是傻子了。一个个噤若寒蝉无人敢吭声。

赵王妃表面看似镇定,实则心中十分忐忑不安,锁在袖中的双手一直在发抖,双腿也是如此。幸好有衣物遮掩,一时也没人看出异样。

去韩府的人很快回来禀报:“启禀王妃,韩府的大少爷大小姐不在府中,听说刚被韩将军命人接走了。”

赵王妃心中一沉。

韩越果然居心叵测,竟早有防备…

赵王妃心乱如麻。就在此刻,又有小厮进来禀报:“启禀王妃,韩将军来了。”

第三百一十二章 悔恨(二)

韩越来了!

赵王妃深呼吸一口气,逼着自己冷静下来:“请韩将军进来。”

不能自乱了阵脚!韩越心机这般深沉,可不是容易对付的。她现在不能慌乱,要稳下来,先想办法拿下韩越再慢慢审问也不迟…

赵王妃到底也是有几分城府的妇人,在韩越进来的时候,面色已经恢复如常:“韩将军,你可总算是来了。王爷一直等着见你。”

韩越似笑非笑的扯了扯唇角:“赵州已经正式举旗准备讨伐朝廷,我有很多事情要忙,一时无暇来给王爷请安。王爷素来心胸宽广,想来不会计较这些许小事。”

语气全然没了往日的恭敬,透着浓浓的嘲讽之意。

赵王妃面色微变,声音冷厉尖锐起来:“韩越,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对王爷不敬!来人,把韩越拿下!”

一声令下,藏在暗中的王府侍卫们涌了进来,一个个手持利刃,寒光闪闪令人心悸。因为寝室里地方有限,只进来十几个侍卫。其余的侍卫守在寝室外。

赵王妃有了依仗,说话也有底气多了,冷笑一声说道:“韩越,你是王爷的表弟,又娶了我的亲妹妹,王爷和我对你一向器重有加。甚至将赵州也交给你打理。做人当知感恩才对,你竟然起了二心,暗中加害王爷,忘恩负义,猪狗不如!现在你若是乖乖俯首,我会念在往日的情分上留你一命。否则休怪我心狠无情!”

韩越薄唇微扬,眼中的嘲弄之色不减反增:“赵王信我,是他太过愚蠢。你区区一个妇人,妄想动手对付我。更是蠢不可及。”

赵王妃气的脸都白了,再也顾不得什么风度,扬声怒喝:“动手,把韩越拿下。”

奇怪的是,那些侍卫竟岿然不动。

赵王妃心里一个咯噔,声音愈发尖锐:“我说的话你们没听见吗?还不快些动手?”

侍卫们依然面无表情,连手指都没动一下。

韩越慢悠悠的笑了一笑:“你们先把刀都收起来。别吓坏了王妃。”

屋里所有的侍卫齐声应了。收刀入鞘,整齐的发出叮的一声。

赵王妃面色惨白,不敢置信的看着屋里的侍卫们:“你…你们都是王爷的亲兵。竟然暗中投靠了韩越!”

侍卫首领也在其中,此时毫不迟疑的张口应道:“良禽择木而栖!王爷身患重病,来日无多。我们跟着韩将军,才能搏得出路。”

赵王妃双腿一软。踉跄一步,坐到了赵王的床榻边。脸上没了一丝血色。

大势已去!

赵州已尽落于韩越之手,就连王府里的侍卫也被韩越暗中收买。赵王躺在床上,只比死人多口气。那些侍妾和庶子庶女们,被吓的只会哭泣。还有谁能阻止韩越?

赵王妃面色惨然。心中的悔恨几乎要将她淹没。

为什么当初轻信了韩越?一步错了,步步都是错…

“为什么?”赵王妃执意要一个答案:“王爷待你如亲生兄弟,我自问也待你不薄。你为何要这么做?”

韩越却没有向赵王妃解释的兴致,淡淡说道:“只要你安安分分的待在王府里。我不会取你的性命。”赵王夫妇暂时还不能死。赵州刚举棋,还需要赵王这杆旗帜和朝廷对峙。

赵王妃似没听见韩越的话语一般,定定的看着韩越,眼中闪着怒意和恨意:“韩越,你作恶多端背信弃义,老天爷也绝对容不下你这样的人。你以后一定不得好死。”

韩越眼眸冷了一冷,声音更冷:“我会不会不得好死是以后的事。你要是再敢多说半个字,先不得好死的人会是你。”

语气中透着森森寒意。

赵王妃不自觉的打了个寒颤,竟不敢和韩越对视,也不敢再胡乱张口了。现在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要是惹恼了韩越,以韩越的心狠手辣,什么事都做得出来…好死不如赖活着,能苟且留着性命,谁又甘愿自寻死路。

至于被关在屋里的小杨氏,赵王妃此时连提一提的兴致都没有。

如果韩越会顾及小杨氏,也不会这么大喇喇的进王府了,更不会到现在都不问半个字。再者,王府里的侍卫都被韩越收买了,谁知道看管着小杨氏的那两个婆子是不是韩越的人?

韩越对赵王妃的识趣还算满意,神色冷淡的说道:“只要你安分老实的待在赵王府里,不要动什么歪心思,我保证所有人性命无虞。”

到了这个地步,赵王妃哪里还有反抗的余地,颓然的应了一声。

躺在床上的赵王,将这一幕从头至尾都看在眼底听在耳中,僵硬的脸上不停的抽搐,费尽了全身的力气吐出几个字:“韩越,你这个畜生!”

可惜声音含混模糊,没什么力道。

韩越目光落在赵王的脸上,眼底满是讥讽,口中却说道:“你们都退下,我有话要独自和王爷说。”

赵王妃一惊,霍然抬头:“你想做什么?”

韩越神色不变:“我若是想对王爷动手,现在就可以动手,无需避讳任何人。”

赵王妃哑然无语。韩越说的也有道理,现在整个赵王府尽在韩越手中,韩越若是真想杀赵王,根本不用特意撵她们下去。

。…

赵王妃领着一众侍妾和几个庶子庶女退了出去。侍卫们也都退了出去。

屋里只剩下赵王和韩越两个人。

韩越无视赵王僵硬扭曲的脸,坐到了床榻边,从怀中取出朝廷发的讨伐赵王的檄文,缓缓念了起来。

通篇都在痛骂赵王,尤其是那一长串的排比句,直白易懂,畅快淋漓。可惜,听在当事人的耳中就不是滋味了。赵王的眼里几乎快喷出火星来了。

可恨的是他中了韩越的奸计,服下那味毒药已经彻底侵蚀了他的身体,只能直挺挺的躺着,想张口说几句话都是痴心妄想。

“不知王爷听了这份檄文有何感想?”韩越好整以暇的询问,然后故作遗憾的摇摇头:“我怎么忘了王爷如今病情太重根本不能说话了。真是太可惜了!”

背信弃义的小人!

赵王放弃张口,改为用愤怒的眼神怒骂。

韩越扯了扯薄唇,英俊的脸孔浮着讥削的冷笑:“要怪只能怪你轻信他人。这么明显的圈套也往里钻,直到半年了才察觉。真是蠢钝如猪!”

为什么?

赵王心中悔恨交加,固执的要索取一个答案。

韩越自十六岁就投奔他到了赵州,到如今也近十年了。只冲着两人姻亲的身份,他就要对韩越另眼相看。更何况,韩越性子狠辣果决,做事又稳妥,总能漂亮的完成他交代的差事。他对韩越日渐器重,依仗为左右手。却没想到会被韩越从背后捅一刀…

输也要输个明明白白。

韩越冷笑,声音阴冷:“你是不是想知道原因?好,我现在就告诉你为什么。我等这一天已经等很久了,从十二岁那年知道我的真正身世的那一刻起,我就立誓要杀了所有周家人。我根本不是你表弟,我是你父皇和臣妻私通而生。如果从血缘上来说,我还应该叫你一声大哥才对。”

赵王眼中露出惊骇。怎么可能?韩越竟是父皇和韩夫人的私生子?这一切,和病逝的母妃又有什么关系?

“惠妃为了争宠,暗中对新婚入宫觐见的韩夫人下了药,然后亲自送到了皇上身边。春风一度之后,就有了我。”

韩越脸上没什么多余的表情,提起亲娘时只有曾恒和嫌恶:“皇上被美色迷昏了头,竟暗中命人害了韩大将军。却没想到,韩夫人会自尽殉夫,竹篮打水一场空。惠妃犹自不肯放过我,表面是好意的接我进宫,其实不过是利用我吸引皇上的注意力罢了。就因为她的私心,我成了见不得的私生子,父王皆亡。我恨不得将她挫骨扬灰,可惜惠妃死的太早太轻松了,这个仇当然要报在你这个儿子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