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这个时候根本没什么边关战事,如今忽然冒了这么一出,她几乎立刻就联想到了韩越的身上。为了一己私欲,置大秦江山安危不顾,视百姓生命为草芥,这也确实是韩越的行事风格!
韩越人在赵州,到底是怎么和那些关外的野蛮鞑靼人联系上的?鞑靼人入侵边关,韩越也不可能毫无举动。或许已经有了举动,只是暂时还没传到京城…
一瞬间,无数念头在心头闪过。
慕念春低着头,发现自己的双手一直在轻颤不已。这一刻,说不惧怕是骗人的。她前世就曾经历过乱世。哪怕是被软禁在内宅里,也能真切的体会到那份深入骨髓不知何时大祸就会临头的恐惧。
当年只是内乱,并未祸及多少百姓。现在却是关外的鞑靼人入侵,战事一起,不知有多少家庭会支离破碎,不知有多少将士百姓会因此丧命,更不知大秦江山会变成何等模样…这一切。都是因韩越而起!
她从未有一刻比此时更憎恨他!
慕念春深呼吸一口气。逼着自己冷静下来。一抬眸,却见殿内的诰命夫人们俱都花容失色满脸惊惶,甚至有人轻轻啜泣起来。她们大多是勋贵女眷。一打仗,她们的丈夫儿子就要领兵出征。
战场生死由天命,不知还能否平安归来。
慕念春鼻子也是一阵酸涩。强自打起精神,主动上前一步搀扶住皇后的另一只胳膊。脸上露出自信从容的微笑,刻意扬高了音量:“母后不用担心。诸位夫人也请镇定。我们大秦朝养精蓄锐多年,猛将精兵如云。一定能在最短的时间里将鞑靼人赶回去。大秦江山也会固若金汤安然无恙!”
她的声音十分平静,清晰的传到了所有人的耳中。
原本慌乱无措的诰命夫人们,很快被这份平静感染了。对视一眼,不由得暗暗羞愧。她们竟比不上一个十几岁的少女镇定。
遇事慌乱有什么用?
鞑靼人虽以善战凶悍著称,这么多年来不也一直都被阻在雁门关外吗?就算鞑靼人攻进了边关。也会有骁勇的大秦将士们奋不顾身的将他们驱赶出关!
慕念春不疾不徐的说道:“今日是新年,诸位夫人本该在宫中用了午膳再出宫。不过。忽然知道了这样的消息,相信大家都没兴致也没胃口了。父皇昏厥,母后现在要去照顾父皇。请大家各自出宫,待日后有空了再给母后请安吧!”
这种时候本不该由她出这个头,可皇后面色苍白,太子妃一时也没反应过来,只能由她张口了。
皇后也回过劲来,看向慕念春的目光颇为复杂微妙。
因为齐王的缘故,因为胭脂一事,她对慕念春十分厌恶。碍于皇上的颜面,不得不强自咽下这口闷气罢了。没想到,在这样的关键时候,慕念春竟有这般精彩卓越的表现!就连一旁的太子妃,也被比了下去…
罢了,此时也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皇后收敛心神,镇定的说道:“齐王妃说的,也正是本宫所想。今日要委屈诸位了。”
众人直到此刻才真正回过神来,忙垂首领命,各自告退。
。…
皇后领着太子妃慕念春和所有的嫔妃,匆匆赶到了福宁殿。
皇上面白如纸,人事不省的躺在龙塌上。太医院里所有太医都围在龙塌边,正为皇上施针急救的是江太医。
素来冷静沉稳的江太医,此时面色异常凝重,动作谨慎仔细。
皇后等人刚一进寝室,众太医便待上前来行礼。皇后心急如焚,哪里还有闲心讲究这些虚礼,随意的挥挥手:“罢了,都免礼,先救醒皇上要紧。”
此时此刻,先将皇上救醒才是最重要的。
寝室里挤满了人,却无人敢发出声音,唯恐惊扰了江太医施针。空气中莫名的漂浮着令人紧张的令人窒息的沉闷。慕念春站的不算近,看不清皇上此时的情形如何。不过,只看众太医的脸色也知道皇上此时的情形很不妙。
皇上年过五旬,本就旧疾缠身,一年来病情时好时坏,全靠着各种补药延命。此次气血攻心忽然晕厥,一旦救治不及,大概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慕念春对皇上没太深的感情,可她很清楚,此时皇上的安危太重要了。这么要紧的节骨眼上,若是皇上驾崩归天,只怕民心军心都会动荡不安。赵王再趁机揭竿而起,大秦朝可就要彻底乱了…
哪怕皇上就剩一口气,只要他还安然的待在福宁殿里,就能撑起大秦的一片天,让所有人都安心。
这么浅显简单的道理,不止是慕念春能想到,在场的所有人都能想到。
大概是气氛过于紧绷了,不知是哪一个妃嫔悄悄挪动了一下,不小心碰到了身边的人,然后便是压低的一声惊呼。这样的声响在平时可以忽略不计,在此刻却异常刺耳。
专注于施针的江太医略略皱了皱眉,停下手中的动作,低声说道:“人太多了,影响微臣施针。微臣斗胆,请诸位娘娘先移步到外面等候,等皇上醒了,再进来探望也不迟。”
皇后想也不想的吩咐所有妃嫔都退下,只留下了太子妃和慕念春。
慕念春心里暗暗诧异。以皇后对她的厌恶,竟然没赶她出去,实在是大大出人意料。
寝室里的人少了一大半,顿时霍然开朗。龙塌上的皇上面容也清晰的出现在眼前。慕念春仔细打量一眼,不由得暗暗心惊。
皇上面无人色,鼻息间几乎没了呼吸。躺在那儿,就像一具尸体…这样的皇上,真的还能救醒吗?
漫长的等待,无疑是一种残酷的煎熬。
在寝室外等候的妃嫔们俱都心神不宁,连彼此说话的兴致都没有。
时间一点一滴的流逝,皇后的脸也越来越苍白,令人担忧她是否也会随时倒下。太子妃悄然挪近了几步,站在皇后的左侧,又冲慕念春使了个眼色。
慕念春顿时心领神会,悄然挪到了皇后的右侧。万一皇后撑不住了,她和太子妃站的近些,也能随时扶住皇后。
皇上还没救醒,皇后可千万不能再跟着倒下。
。…
不知等了多久,皇上终于有了反应,眼皮微颤,手指也动了一动。
皇后几乎抑制不住激动的狂喜,快步走到龙塌边,俯下身颤抖着张了口:“皇上,皇上!”
皇上缓缓睁开眼,目光有些茫然,隔了片刻才看清了眼前的人是谁,虚弱之极的喊了声皇后。
皇后紧绷了半天的精神顿时松懈下来,哽咽着说道:“皇上总算是醒了,若是皇上有个三长两短,臣妾索性也闭上眼睛,随皇上一起去了。”说着,泪水已然涌出了眼角。
到底是多年夫妻,哪怕彼此算计彼此防备,到底是有夫妻感情的。皇后说这些的话的时候,情真意切,绝没有半点装模作样。
皇上心中暗暗感动。他刚醒来,没什么力气说话,断断续续的说道:“若是朕归天了,你更要撑下去,为太子稳住宫里…”
皇后眼泪不停的滑落:“万幸皇上没事,臣妾总算能放心了。”
太子妃也红了眼眶,轻声说道:“父皇是真龙天子,自有上苍保佑,一定能逢凶化吉。”
皇上终于醒来,慕念春一直提着的心也缓缓落为原位。不用假装,眼中也有了泪意:“父皇,你可得快些养好身子。只要父皇能安然无恙,臣媳甘愿折寿十年。”
正抹眼泪的太子妃:“…”
竟然比她还会煽情!
刚从生死边缘捡回性命的皇上,听了这样真挚的话语,焉能不动容:“你一片孝心,朕心领了。老天没把朕这条命拿走,朕就多活几年。至少也要亲眼看着鞑靼人被赶出关外才能安心合眼。”
说了这么一长串的话,皇上体力显然不支了,面孔浮起不正常的红晕。
第三百零六章 惊变(二)
江太医暗暗心惊,忙拱手道:“皇上刚醒,不宜耗费精力,还是让皇上静一静的好。”
皇后用丝帕擦了眼泪,挤出笑容:“江太医说的是,刚才都是本宫情绪太过激动了,引着皇上说了这么多话。本宫这就领着她们都出去,让皇上好生歇着。”
说完,便领着太子妃慕念春一起退了出去。
在外面等候的嫔妃们此时都知道了皇上醒来的好消息,一个个脸上俱都流露出了欢喜。
这份欢喜倒不是装出来的。边关战火离京城隔着数千里之遥,暂时还没什么切肤之痛。皇上的安危却是眼前的事。万一皇上有个三长两短,皇后倒没太大影响,有儿子的淑妃容妃也有依仗,她们的命运就很难说了…
不少嫔妃喜极而泣。就连一向极有城府的容妃也激动的满脸泪水。泪水弄花了妆容,看着颇有些狼狈。好在此时人人如此,谁也不会取笑她就是了。
容妃这么高兴,当然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齐王素来最得皇上欢心,皇上一旦驾崩归天,齐王就失去了最大的靠山。虽然皇上已经是西落西山,不过,多活一天也是好的。从这点来说,容妃希望皇上醒来的心思比皇后还要迫切强烈的多。
一方丝帕忽的出现在容妃面前:“母妃,你擦一擦眼泪。”
容妃下意识的接过了帕子,待反应过来后,不由得暗暗觉得别扭。她和慕念春一直都是面和心不合,若是没外人在场,就连面子情都省了。慕念春忽然表现出儿媳的体贴和孝顺。实在让人不适应…
容妃略一迟疑,到底还是用帕子擦了眼泪。
慕念春不自觉的松了口气。
刚才看见容妃泪水涟涟,她没怎么多想就拿出了自己的帕子递过去。在容妃犹豫的时候,她也在暗暗懊恼自己的冲动。幸好容妃接了帕子擦眼泪,不然多尴尬。
因着皇上醒来,皇后的心情颇好,语气比平日温和多了:“皇上龙体虚弱。需要静养。你们先各自回宫。等皇上身子好些了再来探望也不迟。”
众人纷纷应了,各自散去。
皇后自是要留在福宁殿里,太子妃也随着皇后留了下来。容妃有心留下来。奈何皇后没发话,只得告了退。
慕念春出人意料的也随着告退:“臣媳在这儿也帮不了什么忙,想先陪母妃一起回昭阳宫里候着。”
皇后没有为难,随口应下了。待容妃和慕念春退下之后。才低声对太子妃说道:“到底是正经的婆媳两个,平日再不对付。关键时候还是一条心。”
太子妃附和道:“谁说不是呢!”
不过,眼下有许多更要紧的事,谁还有闲心去顾虑这些。
。…
回了昭阳宫之后,容妃强撑着的镇定顿时烟消云散。眉头紧锁。
慕念春不用多想也知道容妃在担忧什么,低声安慰道:“母妃不用太过忧心。皇后太子现在为边关战事和赵王那边发愁还来不及,哪有闲情逸致来对付我们。”
容妃心事重重。哪里是慕念春区区两句话就能打消的:“你说的倒是轻巧。这场仗一打还不知要多久,赵王那边肯定会趁机兴风作浪。只要皇上活着。吴王晋王都不敢有异动。一旦皇上命归西天,吴王晋王也不会消停。大秦一乱,我们母子想置身事外也不可能。”
不得不说,容妃的顾虑还是很有道理的。
皇上现在是被救醒了没错,可谁都看得出皇上不过是苟延残喘,说不准什么时候一闭眼就再也醒不过来了。到了那个时候,大秦才是真的内忧外患群龙无首。太子再有能耐,也不见得能应付得了这样的局面。齐王身为皇子,没有袖手旁观的可能。
偏偏齐王太年轻了,哪怕城府深手段高明,手底下到底没多少可用的人。别说是和太子相比,和任意一个藩王相比都差的远。
容妃所忧虑的,不是什么争夺皇位,而是齐王本人的安危。
慕念春对齐王却极有信心,微微笑道:“殿下一定会安然无事的,母妃和我也会平平安安。母妃不必担心!”
慕念春的镇定平静很有感染力。容妃也慢慢平静下来。
看着慕念春从容平和的脸庞,容妃心里涌起一丝微妙的感觉。
儿子的眼光确实是极好的,平日里看不出来,到了要紧关头,才能看得出慕念春的过人之处。别的不说,单只这份从容镇定,就远远胜过了别人…
当然了,这可不代表她会喜欢这个儿媳。她只是觉得慕念春也不是一无是处而已!
慕念春不是容妃肚子里的蛔虫,自然不知道容妃此时的心情有多微妙复杂,又说道:“今日出了这等事,母妃也没来得及用午膳。臣媳这就打发绿萝去御膳房领些吃食回来。”
容妃却阻止了慕念春:“还是不用了。出了这么大的事,若是被人知道我惦记着吃喝,不免又要落下话柄。饿上一两顿也不要紧。”
身为宫妃,确实要事事仔细留心。
慕念春想了想笑道:“母妃考虑的是,这个时候已经过了饭点,再去御膳房确实太惹人注目了。这样吧,昭阳宫里有小厨房,臣媳这就去小厨房做些简单的吃食。人是铁饭是钢,越是这样的时候,越得稳住心沉住气,万万不能忧虑过度饿坏了身子。”
换在往日,容妃大概早就扔一句“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过去了。今天情况特殊,容妃心中忐忑难安,有个人在身边陪着,心里也觉得安慰。连带着对慕念春的态度也温和了不少:“也好,你既有这份心,我也不拦着你了。让绿萝领着你去小厨房。”
慕念春笑着应了。她表面看着镇定从容,其实心里也是沉甸甸的。在容妃面前的镇定有一半是装出来的。
绿萝领着慕念春去小厨房的时候,心里不由得暗暗惊讶。容妃有多不待见慕念春,她这个贴身宫女可是一清二楚。真没想到,这么短的时间里,容妃便软化了下来…
这位齐王妃比想象中的还要厉害!
小厨房里灶具一应俱全,也有不少食材。慕念春随意的看了几眼,便动手做起了午膳。简单的四菜一汤,不到半个时辰就做好了。
热腾腾的饭菜端到容妃面前,容妃顿觉饥肠辘辘。
此时已经是申时正了,比平日迟了近两个时辰。之前一直精神紧绷也不觉得饿,此时松懈下来,胃口出人意料的好。凭良心说,慕念春的厨艺也实在好,不过是几道寻常的菜肴,却十分美味。饭菜有大半都进了她的肚子里。
容妃吃饱了之后,不怎么情愿的夸赞了一句:“你的厨艺倒是还过得去。”
慕念春此时哪有和容妃较劲的心情,随意笑了一笑,扯开了话题:“殿下一直没回来,不知他们会商议到什么时辰。”
一提到齐王,容妃稍微轻松了一些的心情又沉重起来,轻叹一声道:“今日还有得等呢!边关已经平静了十几年,此次忽然狼烟告急,情势必然危急。太子虽有才干,却从未应付过战事…”
接下来的话不用多说,慕念春也能心领神会。
太子领着群臣商议对策,齐王自然不能偷闲。不等商量出个结果,是别想回来了。
婆媳还是第一次心平气和的坐在一起说话,只是各怀心事气氛沉重。
。…
第三百零七章 惊变(三)
这一等,就等到了晚上戌时正。
容妃一脸忧虑无心说话,慕念春也在惦记着齐王。婆媳两个就这么默默对坐着。
当宫女禀报齐王到了昭阳宫时,容妃和慕念春不约而同的起身迎了出去。
齐王眉宇间隐隐透出几分疲倦,面色还算平静,打起精神笑道:“让你们久等了。你们都用过晚膳了吧!”
容妃苦笑一声:“午膳用的迟,再者你没回来,我哪有心思用什么晚膳。”
齐王略显夸张的摸了摸肚子:“你们不饿,我可饿的狠了。今日一天几乎米粒未进,一直撑到现在,差点没力气走到昭阳宫来。”
显然是有心逗容妃和慕念春。可两人俱都一肚子心事,实在笑不出来。
慕念春张口说道:“晚膳一直用热水温着,有什么事等吃了晚膳再说。”
饭菜再美味,此时也尝不出什么滋味来。草草吃了几口之后,三人便都搁了筷子。
不待追问,齐王便主动说起了白日的情形:“父皇领着群臣祭天,忽然听闻烽火台燃起了狼烟,父皇情绪激动,当时就昏了过去。太子命人将父皇送回了福宁殿,然后领着群臣到金銮殿里商议对策…”
边关离京城有数千里之遥,就算日夜兼程不停换马,战报也要有半个月才能送达京城。一来一回就要一个月之久。为了不耽误军情传送,战事紧急时就会在烽火台燃起狼烟。很快就能传递到京城。
鞑靼人是游牧民族,放牧牛羊逐水草而生,以彪悍勇猛著称,就连老弱妇孺也都上马能骑下马能战。二十多年前边关一直战事不断。边城屡屡遭受战乱,不知死了多少无辜百姓和将士。韩云海用计大败鞑靼骑兵,将鞑靼人驱逐出边关,之后又镇守边关八年。鞑靼骑兵屡次侵犯边关都铩羽而归,韩云海之名在鞑靼部落里威名赫赫。
韩云海意外“病亡”之后,由身边的副将李易接替了将军一职,继续驻守边关。这么多年来。虽偶有摩擦。却一直没出过什么纰漏。大秦的百姓们过惯了安居乐业的生活,如今正值新年忽然生出战乱,消息一旦传开。不知会掀起多大的风浪。
太子一直提防着赵王作乱,对另外两个藩王也是百般提防,没曾想防来防去,第一个燃起战火的地方竟是要紧的边关。边关战报还在路上没抵达京城。烽火台燃起的狼烟已经将军情告急的噩耗传了过来。
太子心中如何急切忧虑不必多说,立刻召集群臣商议对策。商议了大半日。中心只有一条。立刻筹集粮草派兵遣将,向边关援军。
容妃也算有些见识,忍不住问道:“京城离边关路途遥远,若是从京城派兵。大军在路上耗费时日太多,只怕救之不及。也耗费粮草。”
齐王嗯了一声:“这些太子早就考虑到了。所以京城驻军暂时不动,由兵部发令。将西北诸省的驻军调派过去支援,粮草也就近筹措。再命晋王和吴王发兵支援。”
一旦兴兵打仗。就不是三天两日的事。兵强马壮固然重要,粮草辎重的补给也同样重要。大秦休养生息多年,国库充盈,粮草十分充足,倒也不惧打仗。真正值得忧虑的,是外有野狼内有猛虎。一旦两边开战,很容易顾此失彼。
京城驻军不动,就是为了防备赵王趁机发兵作乱。命晋王和吴王发兵支援边关,不仅是因为两个藩王手中各有三万精兵,更存了试探之意。
慕念春一直默默听着,听到这里却微微蹙了蹙眉。
吴王晋王没赵王那么大的胆子,不敢明目张胆的作乱,却都是有野心的。前世皇上“病亡”太子被暗杀,年轻的太孙登上了皇位。赵王第一个领兵作乱,吴王和晋王纷纷起兵响应。如今太子派吴王晋王援兵边关,该不会出什么岔子吧…
齐王似是看出了慕念春的忧虑,当着容妃的面却没解释什么,继续说道:“战火一时半会儿还到不了京城,再说了,打仗保家卫国都是男人们的事,你们不用太过忧心。”
容妃叹口气:“话是这么说,可倾巢之下焉有完卵。一听到打仗,我这心里就七上八下的不安稳。”顿了顿又低声道:“你父皇今日是被救醒了,可谁也不知道他能撑到什么时候。你可得提前做好心理准备。千万别事到临头慌了手脚。”
齐王淡淡说道:“母妃放心,父皇福大命大,不会有事的。就算父皇真的驾鹤归西,只要有我在,就不会让你和念春受半点委屈闲气。”
不需要掷地有声,平淡的语气中自然透露出了强大的自信。
容妃听了只觉安慰,提了半天的心慢悠悠的落回了原位,脸上也终于有了一丝笑意:“我在宫里不会有事的,你不用记挂我。倒是你,要时时多加几分小心,进出多带些亲兵。”
齐王笑着应了下来,好生安慰了容妃一通。
容妃心神一定,就开始心疼起满脸倦色的齐王了:“这一日发生了这么多的事,你也别太过劳累了,快些出宫回府歇着吧!这个新年,大概是谁都过不安稳了。”
齐王确实倦了,也不和亲娘客套,起身告退。
慕念春也随着一起告退。
容妃素来看慕念春不顺眼,今日总算稍稍改观,难得的关切了一句:“你今日也辛苦了,早些回去歇着吧!”
慕念春笑着应了。
。…
出了宫上了马车之后,慕念春脸上的镇定从容顿时褪的一干二净,白净的小脸上满是无法抑制的愤怒,咬牙切齿的说道:“鞑靼人入侵边关肯定是韩越搞的鬼!世上怎么会有这等心狠手辣不择手段的人!只为了一己私欲,竟敢暗中和关外的鞑靼人勾结。战火一起,不知要死多少无辜的人!”
齐王也收敛了漫不经心,神色沉凝:“这半年来,韩越一直按兵不动,我早猜到他在暗中有所筹谋。原本我只以为他会以赵王的名义勾结吴王和晋王一起作乱,或是重施故技,暗中命刺客刺杀太子。却没想到他有这么大的野心和胆量,竟暗中勾结鞑靼人。”
说到这儿,齐王的声音里多了几分彻骨的寒意:“边关占据地势之利,易守难攻。边关大将军李易也是长于治军之人,这么多年来领着十几万边军将边关守的固若金汤。鞑靼人想侵犯边关绝不是一回两回了,每次都被挡了回去。此次鞑靼人竟能入侵边关,其中必然有些蹊跷。”
慕念春听的暗暗心惊,灵光一闪:“你的意思是,边军里有奸细?!”
“肯定有。”齐王沉声说道:“而且,这个奸细的身份绝不会低,暗中泄露了军情给鞑靼人,或者干脆就做了内应。所以鞑靼人才能这么轻易的就进犯了边关。这个奸细,肯定是韩越的人。韩越这半年里先联系了这个奸细,然后又暗中和鞑靼人互通消息,趁着年底边军心思浮动之际动手。这一切,都是韩越一手计划安排好的。”
慕念春后背一阵阵发凉,下意识的问了句:“可是,韩越一直都在赵州,手怎么能伸到边军里?”
问完之后,才惊觉自己问了蠢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