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忽然想起了那个只见过一面的莫言,那家伙性格暴烈,但是却能看出身上武功的内敛深厚,再添上这么一个儿子比试,真是神仙都难分出。

“我的兄弟可不止他们。”青篱苦笑,“每人各有所长,各有心思,所以我们也想知道答案,才会答应这比试,其实……谁不知道我娘只是不想当族长,恨不能立即丢下担子带爹爹们游山玩水逍遥快乐去。”

呃……

我刚才的景仰顿时飞了一半。原以为是为了给儿子一个地位,证明她的儿子比女儿强大,谁知道居然是、是为了自己可以丢下担子去玩,这族长也太、太不负责任了吧?

“还有,她不想要女儿的原因就是,如果再怀个孩子,她又要十个月不能和爹爹亲近,她不乐意,所以宁可不要孩子了。”青篱又是一句话,我又一次被震到九霄云外。

好理由啊好理由,生个孩子十个月不能翻云覆雨,美男再侧不忍不碰,所以……不要孩子了。

“你娘真是**不羁啊。”我喃喃地说了句。

我果然把他娘想的太高大了,一瞬间的落差心里有点承受不住。

他轻声笑了,低低的笑声里,眼睛微微弯着,看来我的话让他想起了很多快乐的事情,眼神明亮如星子。

“你还没告诉我结果呢。”我的好奇心让我催促了起来,“别告诉我,你还有更强大的兄弟,你们三个都赢不了。”

他摇着头,眼神忽然变的深幽,“没有结果。”

“没有?”

“没有。”他又是一声叹息,“我们比武的地方,是神族的祭坛,可是当我们比试到一半,我听到了诡异的召唤声,说是召唤族长,然后我眼前的世界在扭曲,有一股无形的吸力拉扯着我,无法抵挡,神智也在模糊。当我再度恢复神智的时候,却已是人在这里,一个我完全陌生的世界。”

“就像我那次看到莫言一样吗?”我的问话他回答不了,因为他没有见到莫言出现的场景。

不过他还是回答了,“大概差不多吧。”

“然后你们见到了天族的长老,发觉他们在寻找我,所以你们道明了身份,才有了他们对你们格外的尊敬?”对于后来的事,我也能猜出很多了。

他点头,“只是我不该纵容小七,他玩心重,说着既然是找人,不如当做那场比试的延续,看谁能最先能找到人,让她觉醒答应自己的要求,谁就是胜出者。”

“只怕凤衣也附和了,你才答应的吧?”

青篱是个稳重的人,又是哥哥,若没有凤衣的意见,他是不可能任由**玩闹的。

在他的默认,我感慨着,“我的人生,被你们的一场游戏掌控了。”

想想青篱当年对我的寻找、栽培、刺激,甚至**交缠,再到凤衣的奉献、骗爱。背叛,乃至于**的搅屎棍,都左右了我太多的人生走向,可以说没有他们,就没有今日的我。

“我的人生,又何尝不为这场游戏掌控?”他凝望着我,“甚至小四、小七,我们都被这场游戏掌控了,入局太深,就不是玩闹,认真了就抽不了身了。”

他说的是比试,还是对我的感情?

“小四若不入局太深,岂会是今日这般模样?小七若不入局太深,岂会失了方寸?我若不入局太深……”他说到这,突然打住了。

我明白他要说什么,他若不入局太深,岂会爱上我难以自拔。

他的内敛,能让他表白,太难太难。

只是他说凤衣和**?

“我也要回去了,你照顾小四。”他俯首在我鬓边,轻柔落下一吻,“既然放了话,就让自己风风光光的嫁你好了,不过小七这一招,终是让我有种没抢过弟弟的感觉。”

那一吻的轻柔让我恍惚,朦胧间我看到青篱突然笑了,笑的很怪,也笑的很坏,咬着唇抿笑。

“你笑什么?”

“我想,我还是不要回去了,否则我娘知我嫁于你,只怕要气死。”

“为什么?”我很是不满,我是太丑了还是太坏了,好歹也是天族的族长,人正派,不嫖不赌没有不务正业,为何会气死?

他的脸贴上我的,肌肤相碰,既能感受到他的清凉如玉,又有着独特的温暖,双手的环抱里,透着临别时的眷恋不舍。

何曾想过青篱也会有这般的姿态。

“我娘曾经负了我爹,没做到对他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承诺,我爹要求他说,若是他日我择妻,必须一生唯我一夫,我娘信誓旦旦地说如果我的妻子敢有第二个男人,她就把那个男人杀了,所以她若知道你的另外一个丈夫是小七,是她最为珍爱捧在手心里呵护大的儿子,除了气死没有第二条路了。”

“你似乎很想看你娘气死。”我发现了他眼的坏笑更浓了。

他笑而不语,掌心抚着我的脸颊,“照顾好小四。”

我郑重地点头,无论有没有清理的交代,我也会照顾好凤衣的。

“莫要负他。”

**榻上的人依旧在睡着,我想答应,却答应不了。

☆、独活表白

独活表白

青篱走了,带着他冷清独为我绽放的温柔。

他不是个感情浓烈的人,也做不来难分难舍的小人家姿态,更不会有深情软语,临行前发边一吻,已是他能表达的极致。

爱一个人,不是把为你生为你死挂在嘴边,有一种永远不会说我爱你,但是他会把性命交付与你。

青篱是这样的人,独活更是这样的人。

房廊下的阴影,那孤独的人影倔强地站着,仿佛与那黑暗融成了一片,唯有一双眸光如有形的牵系,让我知道,他一直都在关注着我。

眼神,有着不满。

似乎,还有几分委屈。

他不满**,不满青篱,因为他们曾经对我的伤害。在独活看来,是不可原谅的,可他不能出手揍人,只因我不愿意。

于是,便有了这委屈。

不过这委屈有几分真几分假,还有待商榷。

我行近他,站定他的身前,手指划上他的脸侧,划过那抹委屈,“**不是一个好的学习对象。”

手指下的肌肤有了伸展的迹象,在我的指尖绽放笑容,薄薄的唇有了血色,在伸展闪烁华彩,让我的手指忍不住地挪上去,摩挲着那细滑里的温暖。

他一张唇,含上我的手指,湿润包裹我的手指,舌尖舔过我的指腹,痒痒的。

我一抽手躲开,忍不住笑出声。

对凤衣的担忧,对青篱离去的不舍,都被他的这个动作逗弄的轻松了不少。

他露出一抹坏笑,舔了舔嘴角。

忽然,他看到我的手指,更看到了我另外一只手上的药,“你……刚才给他上药了吗?”

我一愣,想笑却又不敢笑。

他口的“他”,定然指的是容成凤衣,而容成凤衣的伤在隐秘处,我若是上药,势必要触碰某些部位,那他舔的岂不是……

我抿唇,被他此刻震惊的表情逗的越发开心了,我越是不开口回答,他的表情越阴沉。

“你不是能感受到吗?”我故意地打趣他。

那眼眸又沉了几分,“我能感受你心情波动,我能感知你的大致位置,但是我可不知道你做过什么。”他哼了声,明显有些不爽,“又不是当初,朦朦胧胧知道些什么。”

我明白,他指的是自己为剑灵的时候,身在剑,剑随我行。自然我的一举一动,都逃不过他的目光。

但是现在,他已经脱离了“独活”剑,与常人无异,又怎么可能还看到我做了什么。

“我不悔的。”他忽然开口,仿佛是要解释什么。

他要告诉我,他不悔放弃了不灭剑灵之身,他不悔将千年的灵气给了我,他更不悔为我受伤、为我差点送命。

他对我的牺牲与他人不同,寒莳青篱也能做到,但那是为了全然的爱,但独活更带了一种忠诚的使命,仿佛上天安排的一种无法逃离的宿命,而他顺从于这种命运。

“我知道。”我从未质疑过他。

“你不知道。”他忽然开口,让我怔了下。

他的手抚上我的脸,沿着我的脸颊划过下颌,手指描绘着我的肩头、胳膊、手腕,犹如蝉翼抖动般的轻触。

我低头,视线看着他的手,看到他动作间细微的颤,心也随着他那小小的抖动,而波动着。

手指在小小的挪动间,抚上了我的腰身,忽然猛地一贴,大掌几乎侵占了我整个后腰,那暖暖的温度,那深藏着的力量,在我暗感受着那热度的时候,猛地一用力,我撞入他的怀。

硬朗的胸膛,独有的男人气息与刚毅,强烈的占有欲,顷刻间排山倒海而来。

“我唯一后悔的……”他叹息着,琥珀色的眸光黯淡,“未能足够强大。”

我苦笑,“你这是在损我吗?”

不够强大的是我,不够能力的是我,做不到保护爱人,做不到强势地争夺一切,所以才要靠独活拼尽一切救我,所以只能用隐忍去救凤衣,却还是伤害了那么多人。

这个世界,女子靠能力证明自己,靠实力争夺所有,可我却被自己想要保护的人说自己不够强大。

他在意我,所以为我付出,所以不在意我的弱,可我在意。

这话,戳的我难受。

“这话,是我站在‘独活’剑的立场说的。”他忽然又飘来一句,“我是你的剑,是护你性命,为你征战天下的武器,不仅保护不了你,还要你保护我。身为男人,在你羽翼之下被护卫,我从不后悔。”

这话,把我的伤感瞬间治愈了,我身边的男人,个个都是能与女子一争天下的人,从未有一个承认自己弱势,更不愿意让自己被女人保护着。

可就是这样一个强势的男人,却亲口说着愿为我所护,对我来说这话比任何的情话都要动听上百千倍。

那眼眸深深地凝望我,“我一直都知道你想要的是什么,想给的是什么,如果你要听我的心里话,那我说给你听。如果你对我的顾虑一直是无法确定我到底为责任而追随你还是为了爱而保护你,现在可知道了?”

当然知道,如果有什么迟疑,都在他的这表白,烟消云散。

“其实,你什么都知道。”他叹息着,“只是不敢去相信。”

“我不是不相信你的感情。”我苦笑着,“我只是不相信自己有这么好的运气。”

运气好到,这千万载的剑灵,对我动了心。

其实,即便他不说,我对他的责任也绝不会辜负他,或许我也会试探他的爱,但是这种试探,需要让我有勇气在被凤衣背叛后,再一次地重新给自己希望。而他,发现了我的犹豫不前,选择了坦白。

早在他与**在沙洲斗法的时候,我就知道,他不是表面上的冷酷与单纯,一个经历过人世数千年的剑灵,一个与每一任族长都心灵沟通过的魂魄,他必然是承载了这些族长的心思,又怎么可能单纯?

他的聪明在于数千年的积淀,猜透人心。

我忍不住地想笑,因为心头泛起的小小甜蜜,我对爱情的恐惧,就在于我害怕背叛。

所以青篱会在重遇我的时候表白,因为青篱要给我信心,他不会背叛我。而独活此刻的表白,也是同样。

他们如此在意我的想法,如此在意我的心伤,我还有什么好伤的,还有什么好在意的?

那一丝丝甜从心头泛滥而起,想起初遇的他,想起每一次危险时出现的他,想起那强硬地陪伴在我身边,无论我是冲动是赴死是历经劫难都不离不弃的他,不在乎我的抉择对错,只坚定地站在我身侧的他,那一幕幕是多么的温暖。

“伤都好了吗?”明知道想说的不是这句,可出口却成了这种没营养的话。

他的眼角开始洋溢起笑意,那深邃的眼眸也弯了起来,慢慢低下头,那一寸寸的靠近竟然让我有了被压制的感觉,强大的让人透不过气。

正确的说法是,压制我的是他眉眼间看穿的神情,这家伙读懂了我的心意。

“不要老是读我。”我抱怨着,可那埋怨的声音听上去更像是撒娇。

是啊,撒娇。

我这种女人居然会撒娇,太可怕了。

“没有读你。”他又靠近了几寸,那侵占的气势又强烈了几分,“我只是了解你。”

如此近的距离,我分明从他眼读到了狐狸般的得意。

那手轻轻摩挲着我的背心,低沉沙哑的声音在耳边流过,“你还没说答不答应呢?”

“答不答应什么?”我装傻。

他那手的抚摸又轻柔了几分,慢慢滑下,一点一点的,我几乎全部的感知都被他的手带领着,心猿意马。

“答不答应接受我的爱。”他步步紧逼。

“你不是了解我吗?”我心神摇荡着,只知道那手贴在我的**上,不轻不重地抚捏着。

这哪里还是当初那个陪我在山里不懂生活常识的单纯男人啊,这根本就是个欢场老手啊。

“了解归一回事,想听到又是一回事,你就不能满足下我身为男人的尊严吗?”

他还真是适应良好,这么快就从剑灵变成了男人了,还和我谈起了尊严。

我堂堂一个阁主,怎么能输给一个新“出生”的男人,我的尊严往哪放啊?

身体前倾,整个人扑入他的怀抱,手环上他的腰身,狠狠地在那紧致的精瘦上捏了一把,享受着良好的触感,“我煌吟,现在要你的心,你给不给?”

让男人对自己求爱,还犹犹豫豫不给回应,太掉我的面子了,既然心里决意要了,何不自己开口。

“我的心,我的人,都是你的。”他抬了抬腰身,身体与我紧紧想贴,某个部位似有若无的摩擦过我,说不出的**。

他眼的笑也越发的浓艳了起来,昔日那个冷绝邪气的男子,竟然有些恍惚的遥远。

我能感受到他的开心,不仅仅因为我的主动的开心,还有因为我明白了他的心意,放下了因为背叛而裹足不前的顾忌。

天下间有人能为自己做到这样,我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独活,是他的名字,又成了我的名字,最终回归于他,我与他之间千丝万缕的关系,早就扯不清楚了。

正当我进一步想要逞手上威风再占点便宜的时候,他忽然一扭身,躲开了。

我揉身扑上,他再躲。

两个人在小小的院子里追逐着,偶尔捞着他的一片布角,还没握牢就被他跑了。

看他的身形辗转,我悬着的心也放下了,那一次的伤,他应该是无大碍了。

几番跳跃,他被我逼入死角,我的手心贴着他起伏的胸膛,感受着他的律动,他的活力。同样我也在提醒我自己,这个男人是血肉之躯,是我要在意要保护,不容他再承受危险的男人。

“我要闭关。”他倒比我先开了口。

“为什么?”我直觉地回答,“你觉得我不能保护你?”

“不是。”他摇摇头,“你要保护的人太多,我只希望能够帮你分担,你不会拒绝我的这个想法吧?”

我想拒绝,但是我没有能力拒绝。

因为我身上的责任,不仅仅要保护他,还有木槿、还有寒莳、青篱、蜚零。

我不容再一次犯错,我不容半点失误,他的话戳了我的心,让我不能说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