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被她惊得愣了一下,道,“您昏倒那日,是连州公子令婆七传出去的,还办了丧事。”

白苏张了张嘴,渐渐收起惊色。

其实顾连州做的事也正合了她心意,本来她的意图便是让纳兰氏成为众所瞩目的门第,既然目的已经达到,那么也该是纳兰修功成身退之时。

只是,白苏很好奇,“丧事总要有尸体啊,否则怎样应对前来吊丧之人?”

十三看了白苏一眼,那一眼的意思分明是:您不就是现成的尸体吗。

“我?”白苏指着自己的鼻子,浑身都有些不自在了。顾连州拿还在昏迷的她,去充当了尸体…

十…点头道,“当日您脸上的妆未卸,还穿着男装,公子便直接把您放在棺木里了,吓得奴婢几个哭了好几宿呢”

当日,吊唁之人尽是尚京权贵名流,纳兰修这一死,顺便把纳兰氏名扬四海了,倒也值得。

“夫主不在府中吗?”白苏转而问,都快到晚上了,顾连州应该早就知道她醒了吧。

十三道,“奴婢不知。”

白苏也知道此事急不来,既然她活了下来,自然便有了更长时间等待,想到这里,她咧开一个笑容,又问,“有什么趣事吗?”

香蓉端着恰好端着药走了进来,听见白苏问这话,便接口道,“奴婢倒是听说一事。”她在白苏面前跪坐下来,将药放在几上,“听说宁国的昭德公主后天便会抵达尚京呢”

昭德公主啊…那是宁温的皇妹,年方二八,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却终究无法选择自己命运的女子。

白苏庆幸自己穿越到了一个商人庶女的身上,若成为宁秋那样的人,受天下的供奉朝拜,便要担起天下人的生死存亡,恐怕她就是有通天的才能,也无法逃离宿命吧。

白苏叹了一声,躺在了榻上,兴奋了一天,她有点筋疲力尽了。

闭眼静静躺了一会儿,忽然想起十一。

那天本是派婆七去杀十一的,可是十一哭诉说她有了身孕,婆七便将她带回了西苑,请示白苏。

白苏终究是心软了,又一次的放过了她。天雷不击有孕女子啊,白苏又怎么狠得下心,弄出个一尸两命呢。

“十一还有多久临盆?”白苏道。

等了半晌,也无人应声,白苏转过头,懒懒的睁开眼睛,却见一袭青衣面无表情的端坐在几前,香蓉正大气不敢喘的给他端茶。

他来看我了终于来了…

白苏脑海里全是这一句话,眼里也尽是顾连州清风朗月的风姿。

无论从哪一个角度看他,都是这般丰神俊朗,令人目眩神迷,完美的侧脸连接着如玉的下颚,然后是修长的脖颈,每一寸,都完美的令人自惭形秽。

他伸出白皙修长的手,端起茶杯,轻撇了几下水的浮叶,菱形的唇微触杯沿,抿了口茶水。杯子离开的时候,原本丰润的唇愈发诱人。

只是几个细微的动作,便让人心跳加速,白苏咽了咽口水,此时此刻,她才深刻的理解“秀色可餐”一词的真谛。

“你倒是很有闲情逸致。”顾连州偏过头,清贵的声线便犹如他的人一般,令人忘俗。

白苏再次咽了口口水,却还没忘记自己之前把他给得罪的狠了,如今他能不计前嫌的来看她,实在应该感谢上苍。

当下起榻,规规矩矩的凑到他身侧,小声叫了句,“夫主。”

顾连州盯着她问,“安分了?”

白苏笃定的点点头,“安分绝对安分夫主,妾发誓。”

从此以后绝对安安分分的呆在清园,专心致志的在后院中求生存,专门清扫你那些姬妾,绝不向外发展顾连州深深的看了她一眼,仿佛要洞悉她真实想法。

“嗯。”顾连州喝了口茶,“那就好好把之前惹下的烂摊子收拾了,若是留下半点痕迹,休怪我不容情面。”

他说罢,起身拂了拂衣襟,背手向外走去。

白苏看着他落拓清俊的背影,一时有种不祥的预感,以顾连州的性格,即便原谅她的所作所为,肯定也不会这么容易就放过她。

那么,他会不会觉得烂摊子不够大,而故意给捅大一些呢?

毫无疑问,他一定会

白苏一个激灵,顿时瘫软在几上。她扒着几,狠狠挠了几下,尤不能排解心中苦闷。

回望那些事情,她不得不感激自己遇见的这些人。

白苏不是一个懂得生存的人,在她那个世界,她需要做的事情就是养好自己的身体,不要让父母操心,顺便学学自己感兴趣的东西。

但如果时光倒回去,事情一定还会重演一遍。

因为那些禁书禁图,有幸让这个如天上皎月的男人对她侧目,因为得罪了陆离,而机缘巧合下遇见了他…因为,在短暂的生命里活的有色彩,即便当时死了,却也是值得的,白苏唯一后悔的是,把顾连州也算计了。

她对第一个动心的男人,掺杂了谋算,且不可能再重来。

“可是,怎样才能配得上你…”她努力了,努力成为一个耀眼的人,努力的想让顾连州看见她的不同。

白苏不懂爱,可是她敢确定,若她只是默默无闻的做个普通姬妾,也许到现在为止连远远看他一眼都是奢望吧,毕竟就连白老爷苦心经营许多年的人脉,也都够不着他一片衣角。

铤而走险扮作白莲公子,是为博利,赚取足够的金好安身立命。

弄出个纳兰修,是想经营起纳兰氏之名,日后好有个能企及他一星半点的后盾,也给求不得之后的自己,留下一条退路,而不必老死在少师府的后院,或者又被送给某个权贵公卿。

然而,经营起一个族氏岂有那么容易?如婆氏、妫氏、姬氏,哪一个不是有历史支撑?哪一个家族,不是人才辈出,才存得他们今日的荣耀白苏只能用非常手段,让一个籍籍无名姓氏被人重视。

“一将功成万骨枯…”白苏叹息,何况是一个氏族,数不尽的白骨啊。

如今,纳兰一姓因为纳兰修的惊才绝艳以及英年早逝,而被人铭记,可能这个记忆只存在三年两年,也许更短,但这对于白苏来说,已经是成功了。

但,接下来的路,要怎么走?

若要让她从头再来,一步一个脚印扎扎实实的去经营一番事业,她倒是有许多计划,可是若想谋求那个如云月之人的心,该怎么办?

白苏手指敲击着几,低头审视一遍自己骨瘦如柴的小身板,看着自己扁平的胸部,摸摸自己苍白瘦削的脸,心中实在茫茫然。

第一零五章七步诗定杀十一

白苏趴在几上盯着顾连州饮过的茶水,定定出神。

十三过来收拾,白苏又问一遍,“十一还有几个月临盆?”

十三见十二还在外面晒茶,便压低声音道。“还早,上回听医者回报,才怀了三个半月。”

白苏点点头,“拿纸笔。”

十三不明缘由,却飞快的将笔墨纸砚摆上了几。

白苏摊平纸,垂眸顿了许久,终于落笔,飞快写下一首诗:煮豆持作羹,漉菽以为汁。

萁在釜下燃,

豆在釜中泣。

本自同根生,

相煎何太急?

“你亲自去把这首诗拿给她。”白苏将这首《七步诗》推到十三面前。

此诗用同根而生的萁和豆来比喻同手足骨肉相残,十一和她们虽不是骨肉至亲,但相互依靠扶持的感情还是有的。

如此血淋淋的揭露,和沉痛不能自已的心情,让十三看的触目惊心。

白苏目光转向外面正在晒茶得十二,看她笑靥妍妍,也渐渐浮起一抹温和的笑意,“佛说:心不动,人不妄动,不动则不伤;如心动则人妄动,伤其身痛其骨,于是体会到世间诸般痛苦。”

十三虽不懂她为何忽然说这种话,却也不问,只是静静听着。

白苏看见十二把晒至半干的茶兜进衣兜里,挪放到有太阳的地方,阳光刺眼,白苏眯着眼睛,依旧能明显的发现,十二的双腿比一般人看起来沉重的多。

白苏握着笔的手陡然一紧,“可我既然不能定心,便要学会狠心。”

她在经历这场生死以前,尚还存着善念。白苏是个极护短的人,她的善心,也从来只分给亲近之人,她可以毫不犹豫的杀了楚辰,却对十一心软了。

然而,这对十二来说,又何尝不是一种狠心?既然非要对谁狠心的话,她自然会毫不犹豫的选择十一。

“去向医女要堕胎药。待她看完这首诗,告诉她十二曾经的惨状。如果她痛心悔过,便在入夜时将她丢弃城北乱岗,若是她不思悔改,便先告诉她楚辰的死讯,再让她服下堕胎药,灭口之后,令婆七把尸体丢到齐姬院中。”白苏的声音渐渐蒙上一层肃杀。

城北乱岗,那个地方是人间地狱啊,入夜后猛兽丛生,即便是丢进去时还是活的,也终究逃不掉被野兽啃食的结局。

这也是白苏能给十一的最后一丝仁慈,她那样胆怯的人,若是能活着从乱岗中出来,那么也只能是苍天放她一条生路了。

然而,十一,她也未必会有被丢到乱岗的机会。

十三惊讶的看着白苏依旧闲适的侧脸,却觉得有哪里不一样了…

是了,从前的小姐也是一派淡然,然而每临大事之时,总会不安,总会不自觉地用手指敲击,可是这次她下达一个杀令,却依旧如春风和煦,平静而淡然。

白苏站起身,走道廊下与妫芷并排而坐,一起看十二蹲在院中铺茶。

“心不动,人不妄动,不动则不伤。”妫芷原本冰冷的声音有些淡漠的意味,她听力极佳,是以方才白苏和十三的对话,一字不落的落入她耳中。

可惜了,在她还没有抛却这颗心的时候,就已经动了心,于是伤身痛骨。

“那就将心丢弃吧。”白苏虽不知道妫芷与烛武之间的种种,但她也猜出几分,于是笑道,“丢不掉的就狠心,丢掉的就无心,在这个世上,这两种人活的最长久。”

妫芷瞥了她一眼,嗤笑一声,“我没有看错,你果然诡诈歹毒。”

步步都是给人选择,却是步步都在算计之中。

十一的死活,其实只在她一念之间,然而她却偏要找个合情合理的方式,让自己心中毫无歉疚。

十三将一条白绫折好,放进袖中,走到廊上之后,还未曾开口,妫芷便道,“第一排书架左边第三格。”

拿了药,十三站在门前远远的朝白苏欠了欠身,然后转身出门。

马车中,十三紧紧握着袖中的白绫,心中反复对自己道:不可心软,不可心软…

十三终究是真正的古代人,她看惯了生死,比之白苏,能更快的下定决心。

城西的一个别苑,有六七名剑客看守。

十三还在门口的时候,便看见十一在院中捶衣。她怀孕近四个月,肚子已经微微隆起,撑起粉白花青的衣裙,浅淡而文雅的色彩,衬得她雪白的皮肤越发晶莹。

十三微微叹了口气,看来,那楚辰待她是极不错的吧。

十一闻声,抬起头来,看见十三,声调有些发颤,“小姐命你来的?”

“是。”十三从怀中掏出那封信,递给十一,“这是小姐给你的信。”

十一用绢帕拭了拭手,接过信,她虽故作镇定,可是拆信封的手却不可抑制的在抖。

信纸上只有短短几句话,她却来来回回的看来许多遍,愈看身子抖的越发厉害,“小姐她…她这是什么意思?”

十三心下失望,那首《七步诗》浅显易懂,连她都能看明白,更何况十一是出自宁国的,自然不会不懂,可是,她却没有丝毫悔过的神情。

“那日十二偷偷放你出来,你可知道她之后被谁带走?”十三没有直接说明十二的情况,却是试探着问,希望能借此唤回她一些愧疚之心。

十一雾气盈盈的眸子不安的转向别处,急急否认道,“我,我不知。”

见她这副形容,十三便已经得到了答案,“你知道她被须风掳走了,是否也知道,她四肢筋脉被挑断,七窍被毒所侵,有眼不能视,有耳不能听,有口却不能言?”

十一震惊的看着十三,脚下一软,瘫倒在地,泪水决堤而出。

她拼命的摇着头,“我不知道,我当真不知道她会被伤成这样那须风,明明是说只迷晕她的”

泪水冲刷着她清秀的脸庞,一番梨花带雨,楚楚动人,十三却觉得厌恶,厉声打断她的哭泣,“我相信你不知但是你明明知道小姐把你当做亲人姐妹,却依旧同楚辰合谋,背叛了她最终害的医女、十二,还有小姐都险些丧命十一你摸着自己的良心告诉我,你不觉得亏心吗你不会被噩梦缠身吗”

十一听着她的质问,眼泪无法停止,神情却渐渐转为凄厉,反驳道,“她真的把我当成亲人?哈你别以为我什么都看不出来,她待你好,什么都信任你,连你妹妹都调到成妆院,她什么时候同我和十二说事?也就只有十二那个傻子才会被你们蒙骗”

“十二天真活泼,小姐是不忍让她去背负这些。而你,你自己胆小怕事,连让你冒充小姐一会,都抖如筛糠,试问,谁能放心将事情交与你做”十三被她气的气血翻涌,直恨不得上去**掌把她打醒了。

“我不能成事,可我终究还是脱离奴籍,成了楚夫人,可你十三还是侍婢”十一满面涨的通红,心中却找回一点平静。

对了,她现在是楚夫人,肚子里怀着楚家的大子,楚辰是不会不救她的十三静静的看着她眼中升起的希望,和迅速回复平静的脸色,叹了口气,“楚辰死了。早在半个月前,被小姐亲手杀了。”

这一句淡淡的话,却如惊天之雷,狠狠的将十一刚刚升起的希望击碎,只剩梦幻一般的粉末,消失之后,连渣滓都不剩。

她方才还涨红的俏脸,顿时血色尽失,如疯子一般,扑上来抓住十三的衣角,“不可能不可能我夫君有财有势,凭什么会被一个商人庶女所杀,你骗我你定是骗我的”

十三没有任何回应,十一渐渐缓了下来,她珠钗散乱,鬓发凌乱,满面凄楚的跌撞在院中的树干上,身子顺着树干滑下,喃喃道,“是了,她是连州公子的姬妾…”

院中静了一会儿,十三正欲掏出堕胎药,却闻十一一声尖叫,“大子,我的大子”

再看过去的时候,只见她身下坐的地方流出一滩血水,那血越流越多,在粉白花青的曲裾之下汇聚成血泊,宛如一朵盛放的绛色牡丹。

“我的大子不能死,十三,救救他,救救他呀”十一不顾身下的剧痛,朝十三爬过来,“十三,你救救他,救救我的孩儿”

十三缓缓将手中的瓷瓶塞了回去,十一本就胆小,接连刺激之下情绪不稳,竟是连堕胎药都未曾用上,孩子便流掉了。

十三站在原地,压下心中隐隐泛起的一丝不忍,高声道,“来人”

两名剑客眨眼之间便站在十三的身后,她掏出袖中的白绫,递给剑客,淡淡吐出两个字,“缚杀。”

说完,便头也不回的出了院门。

剑客们的剑下最不乏亡魂,缚杀区区一个弱女,更是不在话下。

十三在院外听着十一凄厉的叫声陡然变成暗哑的“呃”“呃”声,索性闭上了眼睛。

回想起方才十一听见楚辰死讯时的凄厉疯狂,还有看见她腹中孩儿化作一滩血水时的绝望悲痛,这才明白,小姐为何要让她先告诉楚辰的死讯,再堕胎,最后才处死。

她的小姐啊,对人好的时候可以为他人两肋插刀、不惜性命,可是真要是伤了她,让她狠绝了,即使杀人尤不解恨,便教你的心连粉末都不剩下,最后,连尸体也要被彻底的利用…

第一零六章借妾一点阳气

当晚,十一的尸体便被丢进了齐姬的院子。

至于齐姬的反应,果然不出白苏意料,她未敢将事情闹大,只令身边亲信偷偷将尸体运出顾府,丢弃乱岗。

楚辰被杀,十一被杀,云雾茶舍暗中转卖,齐姬想必早就有了危机感。

齐姬虽然只是在十一耳边说了几句煽动性的话,让她下定决心与楚辰勾结,但无疑,齐姬的作用是决定性的。

“小姐只打算吓唬她一下?”香蓉觉得这样有些便宜齐姬了。

这段时间发生的事,让香蓉效忠白苏的心越发坚定,便也愿意设身处地的为白苏着想,有一个愿意不惜性命去救你的主子,还要奢求什么呢?

廊下,白苏披着大氅跪坐在软垫上,周围摆满了各种鲜花,她正凝神一支一支的往一个细长的瓶子中插,听闻香蓉的话,淡淡道,“吓唬她?我可没有那种闲情。”

白苏比着一支根茎弯曲的鸢尾花,用剪刀咔嚓一声,从恰当的部位剪掉一截,正好作为这瓶插花的最高点,这才又道,“齐姬这个女人可不简单,聪慧,又比楚辰沉得住气,伺机而动,用最小的代价制胜,这种人,需徐徐图之…”

被这种人顶上了,当真是如跗骨之蛆,若不能一击毙命,那结果实在是后患无穷。

若说白苏败在楚辰手中,还不如说,是败在十一的背叛上,然而究其原因,十一那么决然的背叛,同齐姬有着莫大关系。

那个女人,十分的会抓人性子中的弱点,并且利用的恰到好处。

“小姐,药好了。”十二将药端了过来,妫芷也随后跟了过来。

白苏接过药,便如喝茶一般,小口小口的饮着。

妫芷坐到廊上,开口便道,“我将云安殿的暗卫都打晕了。”

“啊?”白苏一惊,连忙问道,“为何打晕他们?”

香蓉和十二也都好奇的看向妫芷,医女行事向来只凭喜好,但也没有闲到去寻几个暗卫的麻烦。

“你身体里的元气太过强盛,然你这副破身子无法承受,须得借助外力缓一缓,待到身子养好之后,才能真正接纳。”妫芷声音冷冷淡淡。

妫芷的生命乃是巫命,比常人的精神力旺盛,若是普通人得了便如大补,可白苏的身子弱,经脉又曾受损,物极必反,身子未养好之前,需要外力的中和才行。

白苏却是理解岔了,“你让我去霸王硬上弓?”

妫芷睨了她一眼,“这倒是你的心中所想,但他武功不在我之下,你有那本事吗?”

一语中的,但是究竟如何借助外力?白苏眼巴巴的望着她,等待个答案。

妫芷却不曾说话,一把拽起白苏,如风般的向云安殿奔去。

直到在云安殿站定,妫芷才道,“你搂着他入睡即可。”

话落,便不见了人影,白苏张大着嘴,盯着她消失的方向,心道:霸王硬上弓不成,难道硬要抱着他,他便会允了?

云安殿十分空旷,站了一会儿便觉冷飕飕的,白苏只好往东西多的地方挪,挪到几前,白苏蹲坐在冰凉的席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