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文茵身边的人也不好收买,最后,她收买了当时的周姨娘。

一番周密安排筹划后,程慕雪带着罗文茵,出现在沈家大爷和三皇子跟前。

沈家大爷也是极疼爱罗文茵这个外甥女的,当下一见,马上喊住,问她们要去何处。

程慕雪马上上前,娇滴滴代为回答,说是她们听闻沈家某新建的园子里,花儿全开了,想过去瞧瞧。

沈家大爷一听便笑了,说是那个园子今儿不得他允可,其它人进不去,不过她们实在想去么,可以求求张爷,说着指向三皇子张子畅。

沈家大爷今儿不许闲杂人进园子,也是为了接待张子畅的,张子畅见是沈家两个女孩子想跟去,自然一口应承。

沈家豪富,府中养着许多美女,这些美人见着沈家大爷,有时候看对方心情好,也会胡乱称呼,甚至呼对方为舅舅也有。

当下罗文茵喊一声舅舅,沈家大爷又没有正式介绍她的身份,三皇子便不往心上去,只以为这是人家美人儿在跟沈家大爷撒娇。

那时节沈家大爷在园子里设了酒席,搭了戏棚,请张子畅并一帮子京城来的官员欣赏江南美景美曲。

一行人进了园子,程慕雪设着法子在三皇子跟前露脸说话,以期引起注意。

在程慕雪看来,她已长开,正是堪折的时候,而罗文茵才十三岁,虽相貌极美,到底还没完全长开,三皇子若要女人,当会选她。

但她万万想不到,三皇子注意的,是罗文茵。

三皇子在江南逗留了一段时间,将要回京时,便着人去约罗文茵相见。

罗文茵当时并不知道对方身份,心下颇奇怪,但因着舅舅提过对方是贵客,不好得罪,便拉了程慕雪同去约见地点。

三皇子当年十六岁,天之骄子,看中那个姑娘了,也懒得去打听对方是何来头,因也不知道罗文茵是沈家大爷正牌外甥女,以为她是跟程慕雪一起寄住在沈家的民女。

这两位民女借着沈家大爷见到他,那般搭讪,不过想寻得贵人护估,其中一位年纪略小,但十分灵气,他瞧着也颇喜欢,约见是一番野趣,同时也可顺道问问对方要不要跟他去京城。

三人在桥头相见,三皇子也不避程慕雪,直接问罗文茵道:“这位姑娘,你想不想跟我去京城?”

罗文茵愕然道:“张爷,你这是什么意思?”

三皇子也愕然,这回话不对呀!

他再一想,也是,女孩子临要离开家乡,难免矜持,也难免想得点保证。

他笑一笑,扇子在手心轻轻一拍,温柔道:“跟着我到京城,保你衣食无忧,若育下儿女,会给你一个名份。”

罗文茵见对方人物俊秀,相貌出色,举止高雅,本来心存好感,待听得这番话,这一怒非同小可,一下就骂出声来道:“你以为你是谁啊?跟你到京,保我衣食无忧?我呸,不要说什么衣食无忧,说什么名份了,你给我一个正妻当当,我也不会答应。”

她说着还不解气,突然一伸足,狠狠朝三皇子脚背上踩一脚,再一跳,跑个没影。

三皇子身边的护卫“呼啦”冒出来,想去追捉罗文茵,被三皇子挥手止住了。

一直旁观的程慕雪目瞪口呆。

三皇子看也不看她一眼,领着人走了。

这么一件事,三皇子没有告诉沈家大爷,罗文茵也没有告知长辈,因此只有程慕雪并几个心腹丫头知道。

这当下,罗文茵躺在床上,因心头有事,虽困倦,一时也睡不着,正跟系统询问原主和皇帝的事。

系统大略说了原主在江南和三皇子相遇之事,又说及三皇子回京后的事。

三皇子回京后,不久即娶了皇子妃。

在一次皇后寿宴上上,各府夫人领着及笄的女儿们进宫相贺,三皇子也领着皇子妃进宫,于是瞧见了随母亲进宫的罗文茵。

稍一询问旁边人,他这才得知,罗文茵父亲是朝中官员。

没多久,三皇子让府中长史给他谋划,说想娶罗府姑娘为侧妃。

罗文茵当时正因方若成之事生了重病,眼看药石无灵,罗府自不可能将她送进三皇子府,商量一番,就送了罗文秀进去。

长史以为三皇子要娶罗府姑娘为侧妃,是为政治原因,那只要姑娘是嫡出女儿,相貌性情过关,不拘那一房的姑娘也使得,因急急操办了。

三皇子当时理所当然认为进府的会是罗文茵,没想到新婚夜一揭盖头,新娘子不是罗文茵,而是罗文茵的堂妹罗文秀。

罗文秀相貌也极美,并不输罗文茵,但三皇子到底心有不足。

只他才娶了罗文秀为侧妃,断然不好又开口再娶一位罗府姑娘为侧妃,因忍着,想再寻机会办了此事。

他这一忍,结果便听到罗文茵嫁与李汝安为妻了。

罗文茵既嫁人,他只好稍断了念想。

待得李汝安出战不归,三皇子又燃起某些念头。

至两年前,三皇子登基为帝,马上封了罗文秀为贵妃,恩宠有加。

而贵妃娘娘,近段时间频频传罗文茵进宫。

罗文茵进宫见完贵妃娘娘后,又会被皇帝召见。

皇帝召见她时,皆是说说旧事,问问她府间事,安抚几句,言词并没有什么让人想歪的地方,但是眼神就不同了。

皇帝的眼神十分丰富,好几次看罗文茵,把她看得低了头。

罗文茵心感不安,前两次再有召要她进宫时,便托病不进。

系统说到这里,顿一下道:“得不到的,才是心头白月光,过几天,估计又会召你进宫了。”

罗文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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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1 章

罗文茵午睡醒来,一下分不清自己身在何处,待意识渐恢复,想到原主竟然和皇上也有纠缠,不由心慌起来。

吴妈妈守在床边,见她醒了,便过来撩纱帐,一边禀道:“老夫人,二爷早上喝了药,退了一点烧,只是咳疾却更厉害了,刚丫头过来禀报,说午间煎了药,二爷嫌药苦,闹腾着不肯再喝药……”

罗文茵心烦,挥手道:“他也这么大了,怎么像个孩子呢?不喝药难道要我过去哄着,像待宾哥儿那般,强灌下去不成?”

虽然自己跟系统要求说穿过来要有儿有女,但这般让人操心的儿子,还真的不想要。

若不是想着自己占了人家母亲的身份,不闻不问不理不睬显着不近人情,不像母子,还真的不想理了。

宝珠端了水过来给罗文茵洗漱,也跟着道:“二爷真的太闹腾了,大爷像他这年纪,哪会让老夫人烦心?”

罗文茵一听,是哟,怎么忘记自己还有大儿子呢?二儿子这喝药闹腾的事儿,就让大儿子去管好了。

她忙唤宝扇过来道:“你去告诉大爷,说二爷这阵病了闹腾,让他多去瞧瞧,管束着二爷。”

宝扇忙应了,笑道:“说起来,二爷不怵老夫人,却是有些怵大爷的,让大爷管束,没准还听一些。”

罗文茵收拾毕,正巧宾哥儿午醒也醒了,便逗着他玩,却有婆子进来道:“老夫人,大夫人求见!”

“快让她进来!想是思念宾哥儿了。”罗文茵笑着放下宾哥儿。

宾哥儿一听母亲来了,忙飞奔到门口相迎。

林修雅进了门,牵了宾哥儿,这才福下身朝罗文茵行礼。

罗文茵笑道:“好啦,宾哥儿午睡后也精神了,你领着他出去走走罢!”

林修雅喃喃道:“媳妇这趟过来,并非领宾哥儿去玩的,实是有一事要求母亲。”

罗文茵让她坐下,问道:“何事?”

林修雅半低了头,似乎有点难以启齿,隔一会才道:“大爷午宴喝了酒,回房时怕酒气薰了我,不让我给他宽衣。媳妇想着自己怀孕,这阵不方便服侍大爷,待要指一个丫头给大爷,又怕带来的丫头有不足之处,到时服侍得不好,反是生气。因想求母亲赐一个丫头过去服侍大爷。”

罗文茵目瞪口呆,呀,这媳妇这么贤惠,自己不能和夫婿亲热,就忙忙要给夫婿选暖床的丫头?

你选暖床就选暖床,还得扯上我?

让我给丫头?

她皱眉道:“你怀着孕,夫婿不哄着你也罢了,你还要给他纳妾?贤惠过头到时吃亏的不是你?到时不痛快的不是你?且你们夫妻的事,自己解决就好,求我作什么?我的丫头啊,辛辛苦苦培养的,怎么会便宜你们?”

林修雅一听这话,不忧反喜,一下道:“母亲是不赞成大爷这时候纳妾吗?”

罗文茵叹气了,瞧瞧这媳妇,本不愿夫婿纳妾,却要矫情装贤惠。

罢了,我就为你做主一回!

她喊过一个婆子道:“去请大爷过来,说我有话说。”

李飞白很快来了,先禀报道:“母亲,二弟已喝药躺下了,待晚间,我再过去监管他喝药。”

罗文茵点点头,指着林修雅道:“你娘子想给你纳妾,你有何想法?”

李飞白吃惊道:“儿子并没有这个念头。”

罗文茵一听道:“既如此,你们就回罢,纳妾的事作罢!”

李飞白看一眼林修雅,回身就要走,却被罗文茵喊住了。

罗文茵道:“扶着你娘子回去。另外,你们夫妻若要长久恩爱,就不要再兴起纳妾念头了。”

待他们夫妻要走,罗文茵又喊过林修雅,在她耳边道:“怀孕不能服侍他,但你不是还有手,还有嘴么?”

林修雅一听,一张脸全红了。

待出了罗文茵的院落,她依然一脸娇羞,颜色动人。

李飞白看得奇怪,问道:“母亲跟你说了什么?”

林修雅瞟李飞白一眼,飞红着脸不答。

厢房中,程慕雪一醒来,便知道自己说错话,闯了祸事,一时差点想撞墙。

她见丫头端水进来给她洗漱,便问道:“可有胭脂?我这脸白得像刷了墙,走出去一脸晦气,可别冲撞了你们老夫人。”

丫头笑道:“夫人若不嫌弃,我便拿我的胭脂盒过来。若要用好的,就得过去跟吴妈妈禀了,另拿一盒。”

程慕雪道:“也不好太麻烦人,就拿你的过来罢!”

丫头应了,一会儿就拿了自己的胭脂盒子过来给程慕雪,帮着涂了一点胭脂,又贴心拿小圆镜给她照了照。

程慕雪看了看自己的脸颊,见那胭脂虽是丫头用的,洇在脸上,上色却极好,整个人看着精神好了许多。

她暗叹一声,不愧是将军府,连二等丫头用的胭脂,也胜似她这位夫人平素用的胭脂。

她真是白活了!

她又想到来将军府之前,还誓言跟夫婿保证,说和罗文茵是手帕交,这头关系只要再联系上了,以后在京城但凡有事,罗文茵看在旧日情份,定会提携一把。

如今好了,自己酒后失言,怕罗文茵再不肯跟自己交心,可怎么挽回呢?

她愁得想扯头发,又问丫头道:“你们老夫人歇午一般歇到什么时辰?”

丫头笑答道:“我们将军府事多人杂,老夫人掌着府中事,就是歇午,也歇不得许久,一般就歇半个时辰。这会子应该醒了。”

程慕雪问道:“午后是不是很忙?”

丫头点头道:“午后府中各个管事和婆子媳妇,都要跟老夫人禀事,请着决断的。再有这阵二爷生病,大夫人怀孕,请医问孕诸事,更是忙乱。”

程慕雪便道:“既这样,我便在会客厅中候一候,你跟你们老夫人禀一声,我跟她面辞。”

待程慕雪到了会客厅中,便见唐夫人也在了,两人小声说几句话,等着罗文茵出来。

候了一会儿,还不见人影,唐夫人便笑着代为解释道:“想来是事多,一下走不开。”

程慕雪半咬了牙,低声朝唐夫人道:“适才午宴,我喝多了一杯,说的那些是醉话,却怕将军夫人因此恼了我呢!”

唐夫人拍拍她的手道:“将军夫人是一个大度的,若真是醉话,当不会计较。”

此时,田妈妈进内禀罗文茵道:“老夫人,唐夫人和吴夫人醒了,在会客厅候着。”

罗文茵“嗯”一声道:“她们也该告辞了。”

田妈妈斟酌言词道:“吴夫人一脸惭愧,想来不单要告辞,还要跟老夫人告罪的。”

罗文茵叹口气道:“我从前年轻不懂事,才把她当了知心人,之后通书信,也没察觉人心,是我错了。”

吴妈妈和田妈妈一听,知道罗文茵这是要和程慕雪撇清,以后不会认她是手帕交了。

吴妈妈更是大大松口气,她从前也劝过罗文茵,说程慕雪心术不正,不必深交,但那时罗文茵被程慕雪哄得心热,并不以为然。

现在好了,这个“门不当户不对”的手帕交,终于要从老夫人闺蜜名单上删除了。

稍迟,罗文茵领着婆子丫头过去会客厅,一边喊丫头上茶,一边笑道:“今个午觉醒来,有一堆事要及时处理,却是来迟了,这厢怠慢你们,还请见谅!”

唐夫人道:“不碍事,我们也才醒。”

程慕雪则赶紧当众道:“文茵,你们府的酒太好,我禁不住贪杯,多喝了些,因说了醉话,这厢特意给你赔个礼,还请不要怪罪我!”

各位各位,我说的是醉话,你们千万不要当真!

见程慕雪急急分辩,罗文茵轻笑道:“倒也不能怪你,要怪我们府里的酒了。”

唐夫人也赶紧打圆场道:“正是,不怪你们府里的酒太好,却又要怪哪个?”

三人说笑着,恢复了表面上的友好。

看着时辰差不多了,唐夫人率先站起来道:“我们叨扰这许久,也该走了。”

罗文茵也不留,笑着亲送到大门外,另有吴妈妈等人拿了回礼放到唐夫人和程慕雪来时的马车上。

唐夫人坐马车到半路,却是令车夫停了,又喊停程慕雪的马车,自己挤上去和程慕雪共车说话。

唐夫人想从程慕雪嘴里探听醉话的真相,程慕雪这回倒是闭紧了嘴,一意说自己当时醉了,说的便是醉话。

唐夫人见问不出来,却是自己脑补了一些,笑道:“其实你不说我也是知道的,将军出战八年未归,现皇上突然再三再四发诏令,要求夫婿已亡,年未满三十八岁的妇女再嫁,这个事儿就……”

“你想想,以前若有这等诏令,都是要求年不上二十八岁的妇女再嫁,若超过二十八,已有子女,则不强求。现下竟然要求年不满三十八的再嫁!”

“诏令妇女再嫁是为了人口繁殖,三十八的哪还生得出来?”

唐夫人说着,眨眨眼睛,意谕剩下的你自己体会,我可不会再明说了。

程慕雪吓一跳,心道:天啊,莫非皇上发这条诏令,意在罗文茵?这么多年过去了,皇下还没忘情罗文茵,还要设法子名正言顺把她弄进宫去?

不会的不会的,这太荒唐了!

她寻思着,一个不提防,脱口道:“文茵虽美,到底年已三十五岁,且育了两子两女,又当了祖母,皇上不会真个为她如此罢?”

唐夫人一听这话,便知道自己所猜不差,一下含笑道:“难说!我们皇上呀,励精图治,开启盛世,是不世出的贤明君主,但同时,也是一个念旧情的多情种子。”

唐夫人是一个惯于从别人嘴里套八卦的,当下三言两语,就显示出自己像也知道了罗文茵和皇帝那桩旧事一样,左征右引的,又引出程慕雪一些话来。

马车一路行走,待到程慕雪住处,唐夫人已探听了七八分前情。

待程慕雪下了马车,着婆子搬了罗文茵给的回礼后,唐夫人这才回自己马车上。

马车一路走,唐夫人一路思想,自己一个小官儿的夫人,出身不高,靠着拉媒帮纤,奉承各府夫人,这才能得各府夫人多看一眼,但这毕竟不是长久之计。